说现在唯一的任务是关门。这些都是老兵油子了,无论那些学生对他们说什么好话,苦苦恳求也好,女生上去贴也好——都是纹丝不动的。开始只有十几人围着2个门岗哨兵,不一会又来了上百人,都是拖家带口准备逃荒的那幅打扮。
楼长一看这情况,立即转身往门口走:“这可不行,我得跟他们说去,这样当兵的会打人的。”郭光不可置信的问:“不就是几个小兵嘛,敢打咱们?他们就一个班七个人打得过咱们吗?”旁边老生都淬道:“笨蛋,人间门口架着机关枪呢。”我这才想起来确实是有,不过一直没见动过,几乎认为是个如雕塑一般的摆设,忙问道:“未必他们还真敢开枪不成?”老生们立即议论开了,冲我说:“那机关枪是没开过,不过去年前年都有半夜翻墙过来的给他们开枪打了的,一个打了腿,还有一个打坏了腰直接退学回家了。”
楼长已经跑过去调停了,他拨开人群跟门岗队长商量起来。我们都举着望远镜在楼上看热闹,谭康还回寝室收拾箱子说是准备开门放人后立即走人回上海去。我似乎没地方可去,郭光邀请我去他家——如果还有办法可以离开南京到江北去的话。
不一会,楼长好像跟门岗哨兵队长达成了协议。队长进门卫室拿了个喇叭出来,对围在校门口的200来人喊道:“你们留下武器,可以离开。届时如果学校对你们有学籍、纪律方面的处分,我们概不负责!”
最前面的一些大多都没带武器,有的也往地上丢了。只听见哗啦哗啦的枪支落地声稀稀拉拉的传来。可是后排的仍然拿着枪不放,还有人喊道:“我们要武器防身!
怪物和天界特务正在南京城里搞破坏,我们怎么能没有武器就这么出去?“
门卫队长厉声喝道:“我们没有接到这种消息的通知!即便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你们也不能未经允许携带武器走出校门。GDI成员培训条例上清清楚楚的,不能违抗!”
学生们和队长吵起来了,前排放了武器的看势头不对,听后面人说得似乎也有理,也把武器又拿起来了。我们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事故。
这事故足以证明了很多人在军训时是完全在摸鱼的——一个家伙倒拎起冲锋枪往背上背,他还不是从前往后,完全是倒过来从下后方往前背。不知他是从来为了耍帅这么在弄还是怎么的,结果走火了。一个三连发射出,完全是零距离的射击立即就把他身后的一人打倒在地,而且准确击中了头部,我们都可以看到一蓬血雨喷溅出的情景。
下面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们就没看清楚谁是谁非了。几乎在几秒内,门岗就和学生之间发生了枪战。他们队长站得最前,首当其冲几乎给打成了马蜂窝。门口的机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向后转了,正对着学生。一见他们队长被打死,立即激愤到了眼红,疯狂扫射一气。本来学生有200多,起码100多有武器,怎么着门岗那7个人1挺机枪也不是对手。但这里根本没有人主持大局,而且都给昨天的战斗打怕了的。机枪一响,立即四散奔逃。混乱之中,相互践踏估计反而比机枪造成了更大的死伤。
重火力打回来的败兵怒火无处发泄,几人一伙的就散了。不一会,我们看到2号宿舍楼起火了,综合电教楼里也传出了枪声。这是怎么回事?楼长喃喃道:“疯了,他们都疯了。”谭康问:“我们是否应该早做准备?”楼长同意了,邀集我们10来个熟识的老生和新生埋伏在四周。不一会,还真有三个模样已经呈现疯狂状的新生跑上来,先是乱开一气枪,大声喊道:“你们站在哪边?要不跟我们走,要不就去死吧!”
我们躲在楼道口后面的一拥而上,几枪托把他们打翻在地,缴了枪。楼长下令:“给我海扁,打出去!”我们狂扁了他们一顿,打得一个个都成了熊猫乌龟爬着出去的。一个还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老子喊人拿火焰喷射器来!”
虽然知道他是在唬我们,可听到这玩意我们还是心里怕怕。他们如果真拿着火焰枪来,那咱们都是门都不出就成烧猪了。楼长下令撤到空旷地带去,凭咱十几人比较清醒的头脑和比较集中的火力威慑,说不定可以平息事态。到时按GDI积分条例,咱们平分奖的分,多半都能升级。这时还想着升级是假的,都是想保命。10多个一条心的总比2、3个乱跑的好,而且只要到了空旷地带,火焰枪就不是我们狙击枪的对手,我们一起出门了。
第一卷 忘忧学院 第09章 骚乱(下)
我们十几人一伙,都提着突击步枪或短狙击在校园里行走。偶尔有零星的散兵游勇遇到我们,立即是调头就跑。楼长和几个三年级的商量了一下,命令我们隐蔽在1食堂外的灌木丛中,守株待兔。没等得多久,只见2个女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后面追来一伙扎红头巾的。他们都拿着手枪,追得是兴高采烈,脏话不断。楼长一挥手,我们都从灌木丛中出来了。他上前说明来意,说:“你们放下枪,接受我们的监督,这件事完了后自然会算清各人的是是非非。”
官腔重了点,不过也没啥毛病。可谭康发现了不对,他对郭光附耳说了一句,又对我耳语:“提醒别人小心,他们衣服上有血。”我正拍前面的人传这话时,他们已经动作了!我们仨有所准备,而且处在后排,立即窜入灌木丛中。正想组织反击时,见前面楼长以下十多人已经全倒下了!对方还是十多人一个不少一个不伤,我们短距离绝不是对手。他们又往灌木丛中边开枪边搜过来,我们心中直是叫苦,分头遁去。
只要拉长了距离,这伙手枪队就不是对手了。他们开始还分了三个追我,给另外一个方向逃去的郭光乱打了几发黑枪后,也不敢再追。总结起来,当时我们心中都充满对他们的轻视,觉得手枪队打不过我们步枪队,却没想到近战中(10米)的优劣对比。
校园里到处都是慌乱的人。往往两伙人相遇,大叫起来,全调头开路,或是激烈地开枪对打起来。我这样的流寇反而没什么人重视,除了遇到几个见了我就跑的女生外,我一路平安的跑到了实验楼外的亭子处,路程3。6公里。实在是跑不动了,蹲在亭子后的灌木丛中,准备休息一阵。
才喘过气来,就有一伙人走了过来。我摸出打火机用金属外壳在灌木缝隙里一照,居然是校长带着保卫处长等7个老师模样的人,按步兵班编成的!他们不是都不在吗,怎么学校乱成这样开始不管,现在却又出现了?我心中满是疑团,又想出去相见,心底又有一个坚决的声音在阻止我,于是举棋不定。
正这时,他们谈起话来了。校长的声音我依稀分辨得出来,他在与另一个人说:“引蛇出洞还是成功的……”我正听得疑惑,不远处又来了一伙学生。我把打火机转了个方向,见他们手里也拿着武器。看到领导,站在原地商议了一会,都把枪背到了背上,放慢速度走上来。他们带头那个队长大声说着:“校长,怎么回事?我们简直难以自保啊!”
我的打火机小小的反射范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向他们飞去,那个队长惨呼了一声:“我操~~~”话音未落,黑色物体飞到了他们中间,立即爆炸。火光与浓烟并起,惨叫与血雾迸飞。我立即手脚冰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真的吗?那么我要早一刻出去,他们也会……
这时一个声音问:“说不定他们是真想投降的呢,校长大人。”校长哼了一声,说:“我要是犯了错,即使不死,也再没理由当这个特务训练中心的领导。”那边一个人去搜查炸死学生的物品,叫喊起来:“确实有天界特务,校长英明!”
我操,天界特务是肉眼分辨不出来的。他们把人炸死了才判定是天界特务,那我要出去的结果也就是那个人叫一声“很遗憾,校长大人,这个人打错了”一类的话吧。这不到一分钟,我直吓得汗如浆出,四肢僵硬。一万个想跑,但是都动弹不得了。而且离我十米远就是职业的特务教官,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是不会放过的。我背靠着灌木,一动也不敢动,只盼他们赶快走。
可是我虽然点动静都没发出来,这些天杀的专业特务直觉却灵敏得很,怀疑起了这片灌木丛!看来他们没什么时间进行搜索,一个家伙就掏出了手榴弹。根据刚才的爆炸结果,我认定是N288反装甲手雷,有效杀伤半径6。5米,可以炸穿56式坦克的顶部装甲!天哪!这玩艺要投过来,我还有的活么?
一刹那间我的血液都凝固了,手不由摸向扳机有冲出去壮烈一把的冲动。天幸,他正要掷时,校长说:“这个省些用。”亲自操刀端起枪,以标准姿势点射了5发。他们一边吹嘘校长姿势好,一边离开了。
我仍是一动也不动。校长不愧为一个优秀的军人,他完美地作到了火力打击灌木丛中每平方米一发子弹。因为他不能确定灌木丛里是否有人,只使用了最低烈度打击。如果换做是我,乱枪扫射一阵,那藏得再好也小命不保。我只知道有一弹擦破了脸颊,惊险之极。待了一会,我想爬起来时才知道左手胳膊中了一弹,使不上劲。子弹穿臂而出,打到了后面的假山上。我简单包扎了一下,摇晃着沿草木丛生处逃走。
虽然受伤,但刚才的经历使我片刻不敢停留。往偏僻处逃了10来分钟,来到了学校最东的音乐厅一带。这里好像没什么人来过,空气中闻不到火药味。我心中稍微安定一了一些,也不由产生了麻痹思想,以音乐厅为最终目标。在里面藏一阵就没事了吧?跟郭光和谭康也是约的在这里汇合,只要大家都平安就好,我来抢占有利地形了,哈哈……
完全麻痹的我根本就没有按规程先警戒再进入的那一套。音乐厅里漆黑一团,我也是大摇大摆就往里走。不料一进门,侧面风声突起,一刀劈了过来。我丝毫没有准备,芳纶头盔被砍得飞了出去。头盔虽然替我承受了这力道极强的一刀,但透过来的力量仍使我头晕眼花,站立不稳了。只见前面座位里跳出一个女孩,手持小太刀向我冲了过来。这时无论如何也反应不及了,而且没穿防弹衣……我心中直骂:“fuck,都走到这里了。冤啊~~~”
我脑中一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我立即想到了敌人的战术,旁边一个使大刀的给我第一打击,如果不成再以潜伏的给我正面第二次打击,很棒的肉搏战术啊!奇怪,我就是没有想到人生短暂什么的。眼看前面的刀光已经破袭至我胸腹间,突然侧面横过一刀来架住了。跟着传来熟悉的声音:“八嘎!大黄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就乱闯?”
“寒寒,是你啊……”我一下子紧绷的精神彻底放松了,人软倒了下来。
内藤小姐和她的两个女同学把我抬到后台去。刚才她砍我一刀力道过猛,臂上伤口又裂开了。她给我重新包扎了伤口,就坐一边照顾我。不敢开灯,只有一扇天窗透下的淡淡日光映在我们身上,带不来一点暖意。我的左臂衣服都沾满了血,伤口也很疼,可看着她双眉紧锁的样子,我想让她不那么紧张,便哀叹道:“我三百块的名牌运动服啊!”
寒寒的思绪猛被打断,愣了一下,才卟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问我:“你是心疼自己还是心疼衣服?”我叫道:“衣服才买的,可我是欠了一堆债的穷人,你说哪个值钱呢?”她忍住笑,说:“难怪大家都叫你傻瓜。”我嚷嚷道:“什么大家,就是你带头叫的。”
她笑起来的面容在淡光照映下,简直有如天使一般。我不由觉得头晕目眩,警觉再这样会损坏与谭康的关系了,我不能犯错误啊。连忙岔开问:“你刚刚用日本刀劈我的?”她略一侧身,露出腰侧的长刀。我忘了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大言不惭地说:“这东西没用,手枪、手雷,那才有用。而且你应对火器时,非得抢地形一刀致敌死命,没有威胁的作用。”寒寒抽出短刀来在我头上比了一记,说:“我们有把握刚好把人打倒,不致命的。”我连忙说:“要是刚好致命了呢?”
看来她是不想与我探讨她剑术深浅这一类的无聊问题了,反过来说她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只有没信心的才会坚持与无知者论战。我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她问:“外面现在可是乱得厉害?我们外教楼的值勤保安都给打伤了。”
“没错。”我不打算给任何人提起刚才我看到的事,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保护他人,我也很难说得清楚。
“如果有人要杀我,你会向他开枪吗?”她忽然这样问。
“我竭尽所能。”我试着动了一下胳膊,现在左臂已经相当麻木了,狙击枪又相对沉重。看来是暂时丧失战斗力了。
突然门口传来了那俩女生召唤内藤小姐的声音。她起身对我说:“别动,好好休息。”一边走出前台,向门口走去。我在幕布后一张望——这应该是一个无礼的举动,可我立即发觉剧场门口有一个拿着手枪的扎红头巾的人!紧接着传来了那两个女伴的惨叫,而内藤小姐没有来得及抽出刀来。她与那个拿手枪的距离10米,这已经不是冷兵器可以与火器对抗的距离了。
“举起手来。”那拿着手枪的“红巾军”用浓重的南京腔命令了一声。内藤只有举起手来,那人立即拔出她的刀扔了,顺手捏了她一把,问:“里面还有人啊?!”
她没有回答,那人便用枪顶着她,说:“向里面走!”
我的心跳得非常快。我还有十几发子弹,但不知外面还有多少人。最紧迫的是怎么对付这个人——我的激光瞄准器在跌撞坏了,我已经把它拆掉了。剧场里很暗,我对自己的枪法虽然有一点信心,但万一打中了内藤小姐呢?
可我别无选择。只好蹲跪在幕布后,强忍着疼痛将枪架在膝盖上,用三点一线来瞄。但对手应该是三年级以上,相当老练。他躲闪的行进路线使得我投鼠忌器,那一枪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忽然我看到了一个控制台––––我可以打开灯,用灯光晃了他眼睛后再射击的!于是我轻手轻脚保持着射击姿势挪到一边去,伸手拉下了开关,可是––––舞台上的灯全亮了,把我聚在光斑里!这下是大摆了乌龙,开错了灯。大厅的灯光没开上,却把照台子上的灯开了。没什么光比这盏聚光灯更带死亡气息的,那把我全部暴露了!我不敢再想了,那家伙也被吓了一跳,都立即仓促开枪。结果他击中了我的右臂,而狙击步枪的威力太大,集中了他的右膀还把他打得倒退开几步,几乎栽倒。内藤小姐趁机躲到了黑暗中。
我们两个对面站着,我换先受伤的左臂持枪,他用左手。
“好枪法。”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被动,而且用的是手枪。30米距离,算你打得更准,我佩服你。”我针锋相对道:“但你认为手枪打得过我的步枪吗?而且你右手擅用,左手就未必行,而我左手如何,你可以试试。”
他犹疑了,我又追加一句:“我还可以挨你3、4枪,你试试看再挨我一枪?”这句话很现实,威力差距很明显。集中他的一枪也伤他不轻,他于是没再说话就退了出去。内藤小姐这才溜了上来,说:“干嘛不缴了他的械?我们该救她俩的!”而我再也支持不住了,立即滚倒在地,说:“关上灯。”
她关上了灯,我感觉才好了些。在这血腥疯狂的时刻,似乎只有黑暗才是给予安全、保护生命的唯一可信的朋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