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说，郑幼娘越是担心，“不行，阿娘实在不放心，不如阿娘跟着你一起去好了！”
姜元羲一脸茫然：“。。。。。。。”
为什么阿娘会突然起了这样的心思？
“阿娘，我哪是一个人？五哥、小哥他们都在，还有祖父和外祖父给的那么多人保护我。。。。。。”
话没说完，就被郑幼娘打断了，“那些怎么能比！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哪懂得照顾人？”
“可是阿方她们也跟着我去。。。。。。”
姜元羲的话又被打断了，“别以为阿娘不知，阿方她们哪能叫得住你，你一声令下，她们只会服从，谁知道你会不会天冷不穿衣，有没有按时吃饭。。。。。。”
姜元羲一阵头大，不得已把求助的目光放在阿爹身上，姜松本来伤感不舍的情绪被两母女这么一弄，倒是生出好笑来。
他揽着郑幼娘的肩膀，安抚道：“好啦，五娘不是小孩子啦，还有五郎他们在旁边看着，不用太过担心，且让他们每月送信回来，若是你再不放心，就不定时派人去亲探他们，回来给你报信，日头不早了，路程遥远，还得让他们早点出发。”
姜松好说歹说，才把郑幼娘劝住，姜太傅没有再要叮嘱的，他只看着姜元羲几人，拍了拍她的头，“保重自己，就是你最大的孝心。”
离别终有时，姜元羲等人拜别了姜太傅等人，她上了马车，姜伯庸等人上了马，十几辆马车从姜里而出，向着城门外而去。
在城门口汇合了郑浩良和郑娘，又等到了段公和他的夫人，再带上朱学真，这条长长的车队才正式向丹阳县出发。
姜家和郑家的部曲，早就分散开来，等着过了都城方圆百里才跟姜元羲等人汇合。
姜元羲却不知一件事，常明义跟在车队中的身影，被凑巧外出的顾以丹撞见了。
顾以丹面无表情的看着车队远去，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常先生离我而去，是重新择定了效忠之人？姜五娘。。。。。。好一个姜五娘。。。。。。”
从百多人的车队，瞬间变成了三百多人的车队，余下的部曲，继续分散隐匿跟着车队而行，在车队出发了五天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赶来。
“咦？崔四郎？”
姜伯庸和姜伯锦诧异的看着风尘仆仆的崔玉书。
“五娘，我已禀明了祖父，要跟着你去丹阳县，辅助于你。”崔四郎径直与骑着马的姜元羲道。
第252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一天，一支商队走进了丹阳县的城门，这支商队领头的是一个非常俊俏的小郎君，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发，顾盼生辉。
见到这支商队的到来，丹阳县街道两旁的百姓们仿佛在看傻子一样，隐隐间带着讥讽和嘲弄。
等到商队在一间小饭馆里停下来歇息，叫了菜，领头的小郎君和两个看着是他长辈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小郎君拿起茶壶，倒了水冲洗了一下碗筷。
“真是娇气，跟个娘们一样，这里的大老爷们谁不是就这样吃了，好像掌柜的在碗筷里放了毒一样。”
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小郎君带来的人坐满了三张桌子，闻听此言，纷纷神色不善的看着那个出言讥讽的男人。
小郎君眉目不动，手上的动作依然不紧不慢的，把三套碗筷洗了，先放了一套在上首的一个两鬓带着一抹白的男人跟前，另一套则放在自己对面的身形瘦削的男人跟前，最后一套放在自己跟前。
小郎君弄好了这一切，这才抬眸看了一眼那人，又转头打量着四周，似乎那人不值一提，连让他注视的资格都没有。
“当真是傻子，竟然还有人来这里行商。”当先出言讥讽的壮硕男人又道。
“哈哈哈。。。。。。人傻钱多，你管人家呢，爱来这里就来这里呗，反正耗费的又不是我们的银子，你还替人家心疼啊。”
与壮硕男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另一个大胡子男人大声笑道。
他这话，引起了饭馆里头其他人的哄笑。
“就是就是，这里连根皮毛都没有，都好几年没见过行商之人来这里了，难得来了傻子，这么多人的吃喝，好歹让掌柜的赚上一笔。”
“你们闭嘴吧，越说越错，还说让掌柜的赚上一笔，你们这么说了，掌柜的还怎么赚银子？”
“哈哈哈哈。。。。。。该打，该打！大白天马尿喝多了，就嚷嚷了，掌柜的，你当没听到我们这话！”
姜元羲似笑非笑的看着这群人肆无忌惮的嘲弄他们，她看得出来，这些人讥讽他们是真的，见着她身边带上了护卫仍然敢嘲讽，胆量也是真的，当着她们的面，把他们当成人傻钱多的蠢货来赚他们的银子，更是真的。
“敢问这位兄台，都说来者是客，我们踏足贵地，不说感受到你们这些地主的热情待客，也用不着一口一个傻子的称呼我们吧？”
姜元羲手中执着一根筷子，轻轻的敲着桌子，唇角勾了勾，淡淡的道。
似乎是想不到这支商队的人会出声，大声说笑的几人同时一怔，继而嚷得更是厉害。
“这位小郎君，我们正是待客热情才会不收你一个铜子儿，就告诉了你行商走错了地儿，不然换其他人来，让他在这里逗留几天，不仅做不成生意，还损耗不少银子呢。”
“就是就是，小郎君，我们一片好心，你怎么能当驴肝肺呢。”
“哦？合着我还要感谢你们了？”姜元羲笑了笑。
“想不到小郎君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知小郎君想如何报答我们？”壮硕男人大声的问道。
姜元羲挑了挑眉，打量着饭馆里的人，丹阳县这个地儿，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这里的男人脸皮都厚、胆子也大。
“你们这里什么都没有，连行商之人都不喜来，那想来你们这儿的百姓生活都很穷苦？”姜元羲不答反问。
壮硕男人见她问起这个，哼了声，“你哪只眼看到我们生活穷苦？这不正大鱼大肉吃着呢！”
姜元羲身边三张桌子上的护卫们早已经暗含怒气，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他们的小主子，恨不得将这些人抓起来暴打一顿狠的。
姜元羲扫了一眼壮硕男人桌子上的饭菜，确实是大鱼大肉，再看他以及他同桌几人俱是身材健硕，又对丹阳县有了更多的认识。
“我走南闯北，听到一个消息，听说你们丹阳县这地儿，很快就会有一个新县令上任，据说还是个世家的小娘子？”姜元羲饶有兴趣的问道。
“嗤”
壮硕男人嗤笑一声，“那小娘们能不能走到我们这儿还说不准呢，就算来到我们这儿又如何？一个娘们就想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哪来的脸面！”
这下子不要说护卫们，就是胡不归也冷下了脸，唯独姜元羲和段公还神色如常。
“哦，看来你们非常看不起娘们。。。。。。不过那个新上任的县令，据说背后是一个顶级门阀，你们就不怕？”姜元羲笑吟吟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
姜元羲这话惹来了饭馆众人一阵哄笑，就是一直低头算账的掌柜，此时也面带笑容，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嘲讽。
“出身顶级门阀如何？我们原先的县令不也是世家子，如今不同样要灰溜溜的回都城？顶级门阀。。。呸！顶级门阀在这里就是个屁！屁还能响一个呢，世家子在这里，屁都不敢响一个！”
壮硕男人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引起了一阵更大的哄笑，纷纷附和不已。
姜元羲眼梢一挑，菜上来了，也不再多问，姿态优雅的用完了饭，扔下一锭银子结账，姜元羲扶着段公的手，准备离去。
走出饭馆之前，姜元羲回头问饭馆里那群人，“你们当着我的面，一直对我无礼，就不怕我的护卫会教训你们？”
不想这群人根本就不怕，纷纷嗤之以鼻，点了点姜元羲，“小郎君，我们是看你脾气好，若是你真的敢叫你的护卫对我们动手，保准你们走不出这里的城门，你信不信？”
语气中隐隐带上了威胁。
姜元羲认真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有恃无恐是有底气的，眉毛轻轻挑了挑，又一笑，扶着段公继续往外走。
走出大街之后，段公哈哈轻笑两声，“他们竟然说你脾气好！”
姜元羲也笑，“嗯，怪他们眼睛不利索。”
段公悠哉悠哉的打量着街上的景色，问道：“如何，这里给你的感觉是什么？”
“穷山恶水出刁民。”
第253章 刺头
丹阳县地处偏僻是包括姜元羲在内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没有想到真的来到这里，倒是另一番情景。
人来来往往的，沿街多是叫卖声，让姜元羲觉得新奇的是，在这个地方，无论男女身材都很高挑，也很健康，且她已经看到很多女子单独或者携伴一起在街上逛着。
她们脸上带着舒心愉悦的笑容，眉眼都是如沐春风的暖意，可以看得出来生活顺遂，没有烦心事。
姜元羲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里弥漫着一种。。。。。。名为自由的气息。娘一定很喜欢这里。”
段公笑看她一眼，“你也很喜欢这里。”
姜元羲颔首而笑，“这里如此自由奔放，理应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喜欢上这里才对。”
没有那种在后宅院里仄逼的窒息感，没有那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姜元羲觉得小娘子们都应该喜欢这种地方才对。
“太过自由奔放了，连世家都不放在眼里。”似乎是见不得姜元羲笑得舒心，段公笑呵呵的道。
姜元羲耸了耸肩，一脸的不在乎，“没关系，我脾气很好的。”
段公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难为你能昧着良心说出这话。”
“这里看着倒是符合县城小镇的繁华，可饭馆那些人又说这里好几年没有行商之人来过，倒是怪哉。”姜元羲微微带了些疑惑。
段公却见怪不怪，“这不出奇，这里没有什么特产值得行商之人来往的，没有行商之人往来也是正理，毕竟商人最是重利，没银子赚的买卖，他们怎么会做。
至于这里这般繁华，你不是说这地儿一年两熟吗，靠着粮食的产出，他们就可以自给自足，想要其他的物件，也可以拿着粮食去邻县以物易物或者把粮食卖了再买其他需要的东西回来。”
见姜元羲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段公含笑道：“论起做买卖，你比你小哥差远了，他要是来这里，必定是一眼就看明白。”
姜元羲也虚心受教，“五娘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之前都是纸上谈兵，如今行万里路，才知世间事。”
“粮食就是普通百姓的底气，粮食丰富多余，百姓的日子就会过得很好，你看看这片地界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脸上都是红润的光泽，长得又高又大，对一个能自给自足的地方，怪不得不用怕世家，你的难题大咯。”段公慢吞吞的道。
姜元羲眸光慢慢在县城里扫着，这里的人看着他们行商之人的装扮，有意无意的脸上总是出现一种嘲弄的感觉。
不过姜元羲并不在意，相反她看重的是另一件事，“段公，你说这片地界，既然小娘子们都可以随意出门闲逛，并无多大束缚，那么他们为何对县令是一个小娘子的事如此反对？”
段公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这里的小娘子们没有太大的束缚，却不代表他们会喜欢被女人骑在头上，因为世间男人多如此。”
姜元羲眉眼弯了弯，笑得和睦春风，“没事，我脾气很好的，他们会习惯的被个小娘子骑在头上的。”
跟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胡不归嘴角抽了抽。
“查探的差不多了，我们去县衙吧。”
姜元羲等人脚步一转，往县衙方向而去。
“见过周县令。”姜元羲礼仪周到，与前任丹阳县见礼。
周县令同样是世家子，不过出身同谷周家，这些年同谷周家已经式微得厉害，不然也轮不到周县令来这里担任县令。
周县令接到朝廷的旨意，自己会调任回都城，继任者是天水姜家的小娘子，当时觉得这一定是旨意出错了，后来与都城联系，才知道这事是真的。
如今见到女扮男装的姜元羲，他心头感慨甚多，与之见礼之后，倒是问了一句，“五娘子，就你一个人来上任？”
姜元羲笑意盈盈，“还有我五哥、小哥他们一并来的，如今想来应该收到我的传讯，很快就到县衙了吧。”
周县令松了一口气，有姜家的小郎君跟着来，想来这位小娘子应当是个明面上的傀儡。
而段公和胡不归，姜元羲对周县令的介绍是家里长辈安排的老人，周县令就露出了一个明白的神情。
略等了等，姜伯庸等人就来到了县衙，众人一番见礼过后，周县令笑着道：“这里地处偏僻，地广人稀，县衙的后衙我当初找了人扩建，院子很多，不用出去外头住客栈，不如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院子？”
能够在后衙里有一席之地，除了姜郑两家的子弟之外，余下就是姜元羲看重的人，至于部曲，除了安排人定时巡查，姜元羲暂时还找不到地方安置他们，索性姜元羲不想过多暴露，身边只带了五十个部曲，余下的上千个至今还在县城外头找了一个林子驻扎，等周县令走了才会出现在丹阳县。
等姜元羲他们跟着周县令看好了院子，周县令开口道：“你们风尘仆仆而来，不如先歇息一下，等晚上我为你们好好接风洗尘？”
姜元羲一笑，婉拒了：“周县令见谅，五娘奉圣上旨意初来乍到，想着不能辜负圣上的厚望，还请周县令带五娘去县衙的大牢里头看看。”
不说周县令，包括段公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诧异了。
周县令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五娘子说。。。去大牢里头看看？”
姜元羲莞尔一笑，“是，若是周县令有事要忙，使个小吏带我去也行。”
周县令赶紧回神，“不忙不忙，我带你们去吧。”
他面色古怪的看着姜元羲，又看了看姜伯庸和姜伯锦，似是想不明白怎么姜家的小郎君会任由姜元羲胡闹。
因为姜元羲的提议太过出人意料，大家连院子都不看了，留下仆从收拾，都跟在姜元羲身边去大牢。
出乎意料的，大牢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阴森潮湿，反而阔大宽敞，干燥暖和。
不过里头嚷嚷声不断，叫骂声也不断，还有好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听得随行里头的郑娘皱眉不已。
姜元羲倒是眉目不动，相反问道：“周县令，敢问这里头关着的是些什么人？”
周县令叹了口气，“要说大罪恶不至于，都是些寻衅滋事、惹是生非的家伙。”
姜元羲了然了，“这么说，都是县里的刺头咯？”
第254章 我脾气很好的
“他们犯事太多？”姜元羲问道。
周县令面上是一片无奈，“五娘子不瞒你说，这里的人都有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性，哪怕出去一点，不说别的地方吧，就去邻县吧，那里的百姓都会对世家子尊敬，地方绅士还会对我敬如上宾。
这里不是，这里的人，管你是不是世家，就是五姓望族来了，该鼻孔朝天还是鼻孔朝天。”
话说到这里，同行的正好有一个五姓望族的人，崔玉书微挑了眉头，“以周县令的身份在这里也讨不着好？”
周县令苦笑一声，“反正我都要走了，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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