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和鸣- 第152部分

　　　　至于没拿到雁门关这种事，不在她思考范围里头。

　　　　一旦他们在朝廷王师来之前没能拿下雁门关，就必须退走，而没有雁门关做依托，王师很容易借着雁门关把柴桑渔阳等七城收回，更重要的是，那时候一旦见着他们露出疲势，那七郡城的郡守为了活命一定会配合王师反水。

　　　　而到了那个时候，丹阳县就成了瓮中的鳖，只能任人宰割。

　　　　她没打算跟彭文山一样要用人命来填王师，一旦她这样做了，也就失去了民心，无异于自掘坟墓，所以雁门关一定要拿下。

　　　　“从都城到雁门关，急行军的话要五天时间。”胡不归冷声道。

　　　　五万大军行进不是件小事，再快也要五天路程，这还是一路上不会扎营的情况下。

　　　　“所以我们只有四天的时间。”姜元羲微微眯了眯眼。

　　　　四天时间拿下雁门关，一天时间休养生息迎接王师。

　　　　“雁门关依托山险，又有城墙，什么计谋都没用，只能硬啃。”曲成文皱起眉，“雁门关里头的五千军士必定会死守，拖延到王师的到来，他们不会主动出击。”

　　　　话落，他转头看向了姜伯庸，眸中带着一丝期待，“五郎君，这会儿雁门关的城门能不能开？”

　　　　渔阳的城门都被姜伯庸安插了人手，按着这两兄妹走一步看三步的习惯，雁门关没道理不做暗手吧？

　　　　就连胡不归和郑浩良他们都期待的看向姜伯庸，若是里头有人能里应外合给他们开城门，他们不仅能尽快拿下雁门关，还用不着死这么多人。

　　　　姜伯庸顶着好几道目光炯炯的视线，摇了摇头，“城门开不了。”

　　　　对上胡不归等人狐疑的眼神，姜伯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们当塞人进去军中很容易？雁门关的军士，可都是先帝的心腹军队，多年没有招募新人了。再说了，出了渔阳那事，军中早就大清洗了一次，有人也被赶出了军队，真没有后手能开城门的。”

　　　　就是因为雁门关的军队是陈雄的心腹军队，对北梁忠贞不二，他们根本就不指望雁门关会跟柴桑那七城一样低头，他们必定是会战死到最后一人的。

　　　　确认姜伯庸真的没有后手偷偷开城门，胡不归等人有些失望。

　　　　“哎，还以为能轻快一点呢。”胡不归嘟哝道。

　　　　姜伯庸又翻了个白眼。

　　　　不能开城门里应外合，那就只能强攻。

　　　　“诸位，首战，谁先应战？”姜元羲等几人说完，淡声问道。

第362章　可怕的投石人

　　　　“五娘，我来！”

　　　　邵兕虎先所有人一步，抢先出声。

　　　　他说了，要把雁门关夺下来给她的。

　　　　姜元羲看着邵兕虎，对上他坚定沉着的眼神，又看向其他人，见没有人反对，微微颔首。

　　　　“好，那就小虎来为我们开路吧。”

　　　　邵兕虎眼睛一亮，沉声应诺。

　　　　“投石车呢？把二十辆投石车带上来，我亲自为你们擂鼓。”

　　　　若是有人能站在一旁看着，就会看到，姜元羲吩咐扎营，只有四成的军士在忙碌，其余六成的军士都候在一旁，等着指令。

　　　　在姜元羲军队距离雁门关五十里之时，雁门关派出去的斥候小队就把他们到来的消息传了回去，看到姜元羲停在了二十里地之外，都当姜元羲要先扎营，等安顿下来之后，明天才会进攻，万万没想到，姜元羲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之后，立时就要发起进攻。

　　　　用姜元羲的话来说就是，打铁都知道要趁热，他们浩浩荡荡而来，人数还是雁门关守将的三倍，怎么能一照面就怂？

　　　　自然要给点压力雁门关守将军士的。

　　　　二十辆投石车和一辆擂鼓车被推了上来，每一辆投石车后头还跟着一辆大板车，上头装着众多的大石，这些都是从铁矿里头带出来的，反正铁矿里头多的是石头。

　　　　且这些石头用投石车打出去之后兴许还能二次作用呢，万一把雁门关的城墙打烂了，也有石头填补不是？

　　　　反正姜元羲这次连石泥都带来了。

　　　　姜元羲下马，站在擂鼓车上，拿起棍子，用力一敲。

　　　　“咚”

　　　　这一声，不管是正在扎营的，还是集结的军士们，齐齐望向了鼓声所在的地方。

　　　　“咚咚咚”

　　　　邵兕虎手一挥，新被任命为虎贲军的军士们推着投石车，一千骑兵护卫左右，身后跟着剩下的四千军士，随着鼓声震动，跟随着邵兕虎的脚步而去。

　　　　身后胡不归等人的目光炯炯的看着，等虎贲军行进了二里地之后，也带着人跟在身后压境，谨防万一雁门关守军开城门应战，他们及时支援。

　　　　“咚”姜元羲用力一敲。

　　　　“虎贲军，战无不胜！”邵兕虎高声喊道。

　　　　“虎贲军，战无不胜！”五千虎贲军脸红脖子粗的嚷着。

　　　　擂鼓的是他们虎贲军的统帅，带兵的是他们虎贲军的副将，当他们追随之人与他们一同作战之时，五千军士心中豪情万丈，又生出巨大的勇气。

　　　　特别是从前的县霸刺头陆明等人，作为最早跟随姜元羲和邵兕虎的人，他们对这两人，特别是对姜元羲，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坚信只要有他们二人在，他们就会天下无敌，这种信念又很好的通过陆明等人口中传达给其他军士，在日渐相处中被他们逐渐洗脑，跟胡不归、曲成文他们的军队不同，虎贲军害怕很少，更多的是想着借此让他们“虎贲军”扬名天下，只要一提起虎贲军，就是战无不胜的名称。

　　　　“咚”

　　　　“虎贲军，战无不胜！”

　　　　如此大的阵势，隔着老远就传到了雁门关守军耳中，他们没想到姜元羲如此快就进攻，不过他们也是身经百战的军士，一点慌乱都没有，弓箭手早就在城墙上拉弓搭箭，守将也在上头严肃的看着逐渐走近的军队。

　　　　当看到那前头的一千骑兵，后头的两千骑兵时，守将瞳孔一缩，听斥候回禀跟亲眼所见所带来的震撼是不同的，要知道朝廷也才三万的骑兵，而在这里，他就有幸见到了三千。

　　　　再看那二十辆投石车时，他又紧抿着唇。

　　　　姜家当真是来势汹汹啊。

　　　　心头微微有些无力感，靠着这五千人，他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王师的到来，就算能撑到，这五千人里头能剩多少活着？

　　　　更重要的是，因着他不敢出城迎敌，只能依托山险和城墙守城，而弓箭的距离，很显然射程不够。

　　　　守将恨恨的一拳捶在城墙上，该死的，斥候根本没有探到姜元羲带来了投石车。

　　　　看着投石车在距离城墙二百丈的时候停下，守将心头微微有些疑惑，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低声吩咐左右，左右亲卫立时领命而去。

　　　　邵兕虎冷着脸看着城墙上人头耸动，手一挥，高声吩咐道：“装石头。”

　　　　虎贲军娴熟的把石头装上。

　　　　姜元羲又用力一敲。

　　　　“咚”

　　　　“投！”

　　　　十人同时放手，投石车装着的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投向了雁门关的城墙。

　　　　二十颗石头齐齐投射，没有一颗是落在城墙外的，不是落在城墙上就是落在城里头。

　　　　顿时城墙上就响起了好几声的惨叫声。

　　　　守将的手都微微抖了抖，面色难看的看着投石车，姜元羲的投石车射程竟然有二百丈！

　　　　他方才还疑惑怎的那么远就停了下来，敢情姜元羲带来的投石车比朝廷还厉害，朝廷的才一百八十丈的射程。

　　　　这些投石车肯定被改良过！

　　　　守将心中无比确定，到底是谁，竟然能把投石车改良成这样。

　　　　该死的！

　　　　他左右的亲卫着急的劝道：“大人，此处已经不安全了，请您从城墙上退走。”

　　　　耳边还能听到被大石砸中的那些弓箭手的哀嚎声，他们心中焦灼不已，甚至有个弓箭手倒霉，直接就被砸中了头，倒下之后已经没有了声息。

　　　　守将没理会亲卫的劝阻，高声吩咐道：“把伤者带下去医治。”

　　　　又厉声问道：“大黄弩呢，怎么还不拿上来？”

　　　　想要用弓箭手阻挡敌军的想法彻底落空，他只能寄望于大黄弩，整个军中只有他和另一大力士能拉开大黄弩，其中更是只有他才有把握射到敌军中去。

　　　　他怎么能走！

　　　　而此刻在二十颗石头投出去之时，邵兕虎就聚精会神的看着，当石头落下，他立时就指了其中好几辆投石车，“你们可还记得方才投石的角度？”

　　　　这几辆都是方才恰好把石头投中城墙的。

　　　　为了这一刻，姜元羲已经准备了足够久，经过姜元羲和邵兕虎操练的虎贲军们依然沉稳，且在投石之前就记住了邵兕虎的吩咐，每一辆投石车都要记住自己投石的角度。

　　　　当下毫不犹豫的应道：“记住。”

　　　　邵兕虎吩咐道：“其他投石车，都去记住那几辆车的角度。”

　　　　当下立时就有十几个军士跑去看了那几辆投石车的角度，又快速回到自己投石车跟前。

　　　　“装石头。”邵兕虎又吩咐道。

　　　　“咚”

　　　　“投”

　　　　“砰砰砰”

　　　　这一回，投中城墙的石头已经有十七颗了。

　　　　城墙上更多的惨叫声响起，守将的亲卫已经吓得失声，“大人，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方才有一颗石头砸在他们旁边的弓箭手身上，现在他们吓得脸色煞白的很，看着那二十辆投石车满是敬畏，这些军士还是人吗，命中率竟然如此高。

　　　　剩下三辆没投中城墙，投中了城内的投石车觉得自己给虎贲军丢脸了，不用邵兕虎吩咐，自己就跑去其他投石车的角度。

　　　　守将脸色更是难看，他拂开亲卫的手，这时候大黄弩终于被拿上了城墙。

　　　　守将才接过大黄弩，就听到了一声擂鼓声。

　　　　饶是他身经百战，这会儿心也跳得厉害，抬起头看着空中石头飞行的轨迹，随时准备着躲石头。

　　　　险而又险的躲开了从天而降的一颗石头，此时守将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这一次，再没有石头投中城中了。

　　　　守将知道他不能再墨迹下去，要趁着下一轮投石还没开始，他要反击了。

　　　　他使出全力，额角青筋在皮肤下显露，咬着牙关，仿佛牙齿都要被咬碎一样，手紧绷得厉害，手背青筋仿佛要爆出来一样。

　　　　“咻”

　　　　大黄弩上的大箭疾射而去。

　　　　而这支又快又急的箭，疾射的目标是站在擂鼓车上，穿着军将甲胄，擂鼓的人。

第363章　就是这么暴力

　　　　大黄弩是北梁、乃至整个天下最为可怖的兵器。

　　　　射程最大有二百丈，曾经有场战役，一把大黄弩，直接就把敌方的军将直接射死，奠定了那场战役的胜利。

　　　　两年多前，九月初九重阳节，都城那晚的祭祀舞，高达两丈有多的木架子，就是被大黄弩一箭射散了架，才有了后头那场混乱。

　　　　而大黄弩，必定要大力士才能拉得动弓弦，而整个雁门关，只有两个人能拉得动，其中一个就是守将。

　　　　大黄弩一直是军中管控最为严厉的武器，大多数人都没想到雁门关这里就有一把，利箭疾射而来的时候，又快又急，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胡不归等人更是变了神色，邵兕虎更是大吼一声，“小心！”

　　　　这支箭，是冲着姜元羲来的。

　　　　姜元羲也看到了，火光电石之间，她就做出了决定。

　　　　利箭笔直的朝着她疾射而来，她要躲很容易，但她若是躲了，利箭就会射中大鼓，大鼓旁边插着一根旗帜，是虎贲军的军旗。

　　　　大黄弩的利箭带着疾风而来，破空声不绝于耳，只听声响，就知道一旦利箭射中大鼓，大鼓必会倒下，大鼓一倒，旁边的虎贲军军旗也不可避免。

　　　　在战场上，军旗倒下或者被砍断，都被视为不祥，且也会极大的打击士气，当机立断之下，姜元羲就知道自己不能让利箭射中大鼓。

　　　　这一战，不仅是为了给雁门关军士压力，也是为了给军中竖立士气和自信的。

　　　　她下马上擂鼓车之时，把自己的长枪插在了大鼓旁的架子上，从守将射出利箭，到利箭到达姜元羲面前，其实只有短短十息的时间，而这个时候，姜元羲才把长枪抽出。

　　　　但已经足够了。

　　　　因为她是姜元羲。

　　　　右手用力一挥，就把利箭在空中抽飞，“啪”的一声极大的巨响，在双方众目睽睽之下，铁制的利箭被她这一抽，抽成了两段，击飞了出去，跌落在很远处的空地上。

　　　　短暂的沉默过后，一声巨大的嘶吼声不由自主的从陆明口中喊出，“虎贲军，战无不胜！”

　　　　这回不仅是虎贲军的五千人，就是押后的其他军队大喊，“虎贲军，战无不胜！”

　　　　似是要把胸膛中激荡的血气通过这种方式喷涌而出。

　　　　虎贲军看着姜元羲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抹狂热。

　　　　而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的守将瞳孔一缩，心中的忌惮已经突破了天际，头皮都炸了，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一种极度的威胁感和恐慌在他心头蔓延。

　　　　那人是谁？！

　　　　那是大黄弩射出的利箭啊！

　　　　他现在右手还在微微颤抖着，这是用力过猛的后果，他很清楚大黄弩有多么可怕，就方才那支利箭，他敢保证，若是射在那人身上，必定是把她撕裂成两半的，哪怕她穿着甲胄！

　　　　若是射在大鼓上，一定会把大鼓射飞，带着疾射的余力弹入人群中。

　　　　没错，他一开始就打着两手准备，若是那人躲开了也不要紧，只要能射中大鼓，军旗一倒下，敌方士气必定是大降的，他可以保证，那支利箭一定能射中大鼓。

　　　　可他没想到他两个打算都落空了。

　　　　人没事，大鼓也没事，不仅没有灭了对方的士气，反而让对方士气更是高涨，那声声震耳欲聋的喊叫声，让守将难受至极。

　　　　那人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姜家的军队里头出了这么个可怕的人物？

　　　　守将心乱如麻，头一次对雁门关生出了怀疑，真的能守得住吗？

　　　　邵兕虎见姜元羲没事，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城墙正中，脸色冷得吓人，眸中似有刀光剑影。

　　　　“装石头，所有投石车，给我砸最中间那地儿。”邵兕虎指着守将站着的位置。

　　　　“咚”

　　　　“投！”

　　　　看着投石车转移了一下方向，城墙上的军士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等到二十辆投石车齐齐投掷，城墙上的军士吓得面无人色。

　　　　守将的亲卫更是吓得宛若死了爹娘一样惊慌。

　　　　亲卫已经顾不得劝阻，直接就拉着守将狂奔，守将这回也不再坚持，甚至恨不得自己多生了两条腿，能跑得快些。

　　　　下一刻，守将所站的地方，就被石头淹没，城墙上顿时发生了一阵骚乱，所有军士都没命的朝那处狂奔，大喊着“将军你没事吧”的话，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慌乱。

　　　　邵兕虎听不到城墙上的人在喊什么，但他能看到慌乱，这种慌乱比方才砸死人更甚，他顿时眯了眯眼，立时又极快速的下令，二十颗石头再一次淹没了同样的地方。

　　　　这一回，城墙上的惨叫声更甚，甚至就连城墙也被这几十颗石头砸断了好几个口子，好几道裂缝在城墙上，让人看得心惊。

　　　　邵兕虎不知道自己因着五娘遇险而愤怒之下的命令，把守将给埋在了石头浪潮之下，一波又一波的军士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把石头推开，往往就能看到希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