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你若没有来,阎铁珊至少现在还不会死。”
“你的意思是……”
姓霍的年轻人冷冷道:“我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想领教领教你‘双飞彩翼陆小凤’的轻功,和你那‘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独门绝技而已。
陆小凤苦笑道:“你一定要逼我跟你交手?”
姓霍的年轻人突然抱起了阎铁珊的尸体,大声道:“陆小凤,日出时我在青风观等你。”一句话还未说完,他的人已在水阁外。
陆小凤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仿佛已经痴了。过了许久,他突然转过身来,走到桌边又坐了下来,拿起一双筷子敲打着面前的碗盘,大声笑道:“不管怎么样,这一桌子的好菜总不该浪费了!那边的朋友,一起坐下来痛痛快快地大吃大喝一顿吧!”
他说的是桀骜,可桀骜却睁着一双眼看着西门吹雪,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邀请——当然,他也听不懂。
“他的剑很快。”桀骜对林佳夕说。
林佳夕沉默了一下,才道:“这里没有人比他的剑更快了。”她这也算是隐晦地暗示桀骜比起西门吹雪来说,差之千里。其实不止西门吹雪,除了她以外,在场的每一个人,就算是武功最弱的丹凤公主也能轻易将桀骜击倒,毕竟,泱泱武术大国的神秘是别的小国都无法猜测与比拟的。
桀骜默然不响,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原以为在那群家伙中,他是唯一一个有能力保护林佳夕的人,甚至在救下她的一刹那,他都还有些自得,觉得不管哪个世界,林佳夕都同样需要着他。
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如此。
在场的每一个人,不管有没有显露过身手,仅凭他练武之人的一双眼就能看出高下来。
他与他们的差距,不是一点点。
林佳夕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轻叹一声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但每次在危急关头救我的人,都是你,桀骜,不是吗?”
桀骜双眸猛然一亮,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当即看向林佳夕的眼神也变得柔情似水起来。
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一直都在注意着两人的动静,此时看到他们含情脉脉的互动,心里都有些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些所以然来,只是面色不佳地凝视着他俩。
“总算手刃了一个叛徒,当然要好好喝上一顿!”丹凤公主瞥了林佳夕一眼,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然后绕过西门吹雪,鼻腔里嗤出一声冷哼,径自走到陆小凤身边坐了下来,拿起酒杯就自斟自饮起来,显然对西门吹雪击断她的剑一事耿耿于怀。
花满楼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风度,笑着道:“林姑娘,你这位朋友有没有用过膳?何不一起喝上一杯,我们总算也是解决了一件事。”
“桀骜,你饿不饿?一起过去吃一点吧。”林佳夕侧过头看向桀骜,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两人的手依旧紧紧地握在一起。
桀骜刚要点头,突然脸色一变,神情竟变得惊恐起来。
“怎么了?!”林佳夕发觉了他的异常,顿时紧张地问道。
“这个感觉……”话还没有说完,众人就看见一阵强烈的绿光从桀骜的身上散发出来,先是碧绿通透,渐渐变得混浊而浓厚起来,很快,绿光就完全覆盖住了他的身形,竟连一丝一毫都看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丹凤公主失声叫道。
花满楼紧紧地皱起眉头,虽然他看不见,却也能感觉出异常的气流涌动:“林姑娘……”
林佳夕皱着眉,脸色有些凝重又有些明了地看着她与桀骜相握的手。别人或许看不见,可她就站在桀骜身旁,而绿光似乎也并不避讳她一般,所以她能清楚地看见,桀骜的手正变得虚无起来,若隐若现。
这是……这是即将被送回去的征兆!
林佳夕赶紧大声向桀骜喊道,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桀骜!你应该是要回去了,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桀骜原本站着的地方就已经空无一人了,徒留下林佳夕伸出的那只左手,依旧呈空握状。
众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对眼前所看到的场景大感难以置信。
“你到底是什么人?”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西门吹雪,他从昨晚开始就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若不是林佳夕三番两次的冷颜相对,早就势要问出个究竟了,此时更是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疑问,“你那条项链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项链?”花满楼走进了几步,颇为疑惑地“看”着林佳夕的脖子,“是你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项链吗?”
林佳夕抿着唇,思考着该如何作答,探手抚向颈间,右手上的白玉镯子与吊坠相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声。
花满楼微微侧耳,他记得分开时林佳夕的手上并没有佩戴任何饰品,这个镯子是这两天新买的吗?
听到这个声响,西门吹雪直直挺立着的身形突然微动,低下头目光扫过手中剑柄上的那条白色剑穗,神色竟是有了几分动容。
他这个微小的举动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却被林佳夕无意间看在了眼里。
他竟真的挂上了那条剑穗!林佳夕颇觉不可思议,他不是一直都将她当做外人吗?为何竟会挂着外人送的东西?西门吹雪绝不是一个买不起剑穗的人啊……
再看西门吹雪此时的模样,林佳夕心头突然一震,难道……
别人她或许不敢肯定,可从心到身都冰封三尺只为化身为剑的西门吹雪,怎么可能会随便为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动容!
这样的神态,放到西门吹雪的身上,意味着什么?
一向自觉洞察人心的林佳夕,此时竟有些害怕去证实自己心里的猜测,于是轻咳一声,故作常态地道:“是外来之国的一种法术而已,我的项链也是得那边一位高人相赠,能在危急关头替我抵挡一份灾害,不过……”她眼眸轻转,扫向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剑柄的西门吹雪,“似乎昨晚在碰上一些意外时,已经用掉了呢。”
“你们昨晚碰上意外了?”陆小凤放下酒杯,紧缩双眉,“是谁?”
“没事,一个不想干的疯子而已,只是意外。”林佳夕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他的问题,她下意识地不想将有人企图用自己来威胁西门吹雪的事告诉别人。
“你自己要小心,现在是非常时期,而你又被牵连在内,我们无法随时护你周全。”陆小凤认真地看住她。
丹凤公主抬袖掩唇,一举饮干杯中酒,接着袖袍的阻挡用眼角扫着林佳夕。
林佳夕只当没看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我走了。”西门吹雪突然出声。
“去哪?”陆小凤奇怪地看着他。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道:“此处事已了,我自然就要走。”
“可……”陆小凤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西门吹雪打断了。
“需要的时候,我自会再来。”说完,他也不再看林佳夕一眼,推开门就要走。
“等一下!”陆小凤长身而起,焦急地叫住他,“林姑娘还是要麻烦你照顾一阵。”
西门吹雪脚下一滞,却没有转身,冷冷地问道:“为何?”
陆小凤苦笑道:“若有霍天青那么样一个人约你日出决斗,你还有没有功夫照顾别人?”
(一百五十一)我不是你师傅 。。。
西门吹雪不语,只是侧过头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也苦笑着道:“虽然我很想照顾林姑娘,可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办,只怕是□乏术。”
“不用了。”林佳夕突然出声,她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像个废物一样,被人商量着推来推去,即使他们都是一片好心,“你们只要帮我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又不会乱跑。”
“林姑娘,不要让我挂心。”花满楼突然收起了笑容,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林佳夕顿时无语,这样的神色、这样的话语,叫她如何反驳?花满楼啊花满楼,你……
“哼!”西门吹雪突然冷哼一声,转过身来走到林佳夕面前,“走。”
林佳夕冲他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什么,眼角却瞥见花满楼颇为不赞同地向她摇了摇头,只好咬了咬唇,不再吭声。
“一路小心!”陆小凤高声叫道。
“照顾好自己……”花满楼轻声低语。
而林佳夕已经听不见了,她又被西门吹雪勒着做了一回空中飞人。
林佳夕以为他们会再回到万梅山庄去,可没想到几个起落过后,西门吹雪竟带着她来到了离珠光宝气阁不过一条马路之隔的一家客栈里。
“来这儿做什么?”林佳夕不解地看着西门吹雪要了一间上房。
“休息。”
“这边的事不是结束了吗,我们为什么不回去?”
“回去?”西门吹雪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看着她,眼里有着不明深意的情绪。
林佳夕颇为莫名地看着她,难道她又说错话了?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想回去了?”
“呃……是你说要走的,还说什么需要的时候再来,这不回去是要做什么?”林佳夕翻了个白眼,对他忽东忽西的想法很是不解。
“哼。”听了她的回答,西门吹雪突然冷下一张脸来,接着头也不回地就穿过后院,进了屋。
林佳夕长叹一声,决定不再去揣测西门大神的想法,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又问道:“客栈是没房间了吗?为什么只要一间房?”
这回,西门吹雪连一声也懒得吭了,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看着店小二屁颠屁颠地送了茶水和点心进来,接过赏银后又屁颠屁颠地退了出去,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浅酌慢饮了起来。
林佳夕挑了挑眉,也在他对面做了下来,轻轻沾起一片桂花糕,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了一番:“桂花果然是百搭,做什么都好吃。”
西门吹雪似乎没想到她那么轻易就放弃了追问,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了她一下,随后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糕送入嘴中。
林佳夕看了看他的筷子,又看了看自己那两只还沾着口水的手指,顿觉黑线无数,这男人绝对有洁癖!如果不是知道他是西门剑神,她一定会嘲笑他比女人还女人!
似乎心有灵犀般的,西门吹雪也在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林佳夕的手指,接受到他的视线的林佳夕顿时颇觉不爽,可转念一想,突然又笑嘻嘻地凑过脸去盯着他看。
一开始,西门吹雪还算自如地任她打量,丝毫反应都不给地继续喝茶吃桂花糕,可时间久了也难免心生疑惑,见她只是盯着自己却又不说话,只好冷声开口,道:“做什么?”
林佳夕眨了眨眼,但笑不语,突然起身跑去关了门,然后又乐呵呵地跑回来坐好。
西门吹雪挑眉看向她,眼底带上了一丝戏谑之意,脸上却依旧是冷冷酷酷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西门吹雪~”林佳夕突然甜甜腻腻地唤了一声。
西门吹雪没来由地浑身一震,幸好他的自制力够强,凭林佳夕的眼力愣是没看出来,只是微微皱起眉头,继续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林佳夕眨了眨眼,没想到他居然连应一声都不肯,眼珠一转,顿时眼波就扫了过去:“西门庄主~西门少爷~西门剑神~西门大帅哥~”
西门吹雪的眉毛随着她一声声的叫唤越锁越紧,听到最后一声“西门大帅哥”的时候,两条有棱有角英气非凡的眉峰就差连到一起去了。虽然这种称呼方法他从没听过,可“帅”字却还是懂得,自然知道她这番马屁必定拍得事出有因。
“说。”迅速而又冷淡地丢下一个字,西门吹雪简直忍不住要去揉自己的眉心了。
林佳夕偷笑地看着他的眉头,知道玩也玩够了,再不说出点正经事来,西门吹雪的剑就该出鞘了,顿时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认真地说道:“教我武功,好不好?”
“什么?”西门吹雪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颇为诧异地看着她。
林佳夕撇了撇嘴,重复道:“你也看到了,短短一天的功夫,我就被人挟持两回了,如果再没点保命的本领,我早晚得香消玉殒!”
西门吹雪好笑地听着她用“香消玉殒”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你不是有项链么。”
林佳夕翻了翻眼珠,就知道他一直念念不忘她不肯把项链的秘密老实交代的事情,可现在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充什么有志气,只好乖乖答道:“我不是说了吗,项链从昨晚开始就没动静了,也不知是不是坏了,我总不能指望一个不靠谱的玩意儿吧?”
西门吹雪向她的脖子上看去,只见那项链上的吊坠果然已变得黯淡无色,不复初见时的通体翠绿,心下也是认可了她的一番解释,可对于她要求习武一事却闭口不答,他西门吹雪从未收过徒弟,也没打算要收,何况是一个已经成年,身体底子还远远不达标的女人!
“再说了,教我几招保命,总好过你们老这么费心找人照顾我吧?你也不用……”林佳夕垂眼向他轻扫,淡淡地道,“特意与我同房,以防不测了吧。”
西门吹雪握住茶杯的手瞬间一僵,眼也半眯了起来,心弦仿佛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
原来她知道。
“喂……”林佳夕见他不吭气,有些按捺不住地刚要催促,突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西门吹雪侧头询问。
“客官,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是去堂里用还是给您端到屋子里来?”原来是刚才的店小二在拿了大量赏银后,下定决心要好好服侍这间上房里的两位贵人,于是立马去催促厨房,加紧准备西门吹雪不久前才刚交代的饭食。
西门吹雪还没开口,林佳夕突然就朗声冲门外喊道:“端进来吧,我们就在屋里吃。”
“哎!好咧~”店小二领命退下,又屁颠屁颠地去端菜去了。
西门吹雪斜着眼看林佳夕,无声地提出质疑。
林佳夕嘿嘿一笑,恬着脸道:“在屋里吃也好增进增进咱师徒间的感情嘛!”
“我不是你师傅。”西门吹雪神色一板,突然就冷下脸来。
看着他说冰川就变天的脸,林佳夕却也不在意,反倒是继续装傻充愣,笑呵呵地道:“我知道,我知道!等会儿喝过拜师酒后才能叫师傅。”
瞧见她依旧是这副不正经的模样,西门吹雪脸色更为难看了起来,突然长身而起就要拂袖出门,却没想到那店小二竟是如此神速,这才两句话的功夫,那边就已经端了菜又过来敲门了。
林佳夕低头抿唇,忍不住想笑,却又不得不顾及到西门吹雪,只是强压下上扬的嘴角,跑去开门。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小二是该好好的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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