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麦麦奇怪地说:“我就是这个模样呀,连妆都没有化,本色。怎么了?”
林易渺说:“嗯,不化妆更像你。”
“我漂亮吗?”黄麦麦知道他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样子,见他发呆的样子轻启丹唇说,“你到底怎么了?这么晚跑过来。想我了吗?”
林易渺抱住她的香肩说:“麦麦,我做噩梦了……”
黄麦麦说:“这有什么怪的,就把你吓成这样。”
林易渺说:“不是的。我梦见我永远失去你了。我的心现在都在狂跳不已,太可怕了!……我想来看看你,你在就好……”
黄麦麦听了这话一下紧挨着林易渺的身体,一只手顺势揽住他的脖颈说:“原来你也怕失去我呀!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我不能让你被带走,我不能再失去你,不然我一无所有了。”林易渺说着,在不安与焦急中抱住了她的腰。
黄麦麦露出了希望的神情,笑道:“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那天我不是说,希望你依我一次吗?和我一同去上海吧,答应我,我一直都等你这句话。你是来告诉我,你会陪我去上海,是吗?”
林易渺点了点头:“是的,我答应你。”
“太好了!”黄麦麦欣喜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说:“那明天我们就去北京,坐航班到上海。不要这么东游西逛了,我们在上海好好打拼一下,会有出头之日的。”
林易渺还沉浸在梦景的恐怖里,唯恐她真的被母亲抢了去。黄麦麦突然的亲吻让他从刚才的恐惧中惊醒了过来。
黄麦麦望着他问:“渺渺,我爱你,你爱我吗?”
林易渺的脸火辣辣地发烫,说:“我,我不知道。反正,我害怕失去你了。”
“你本来就不该失去我……亲爱的,想要我吗?”黄麦麦乘势追问道,一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红唇向他慢慢靠近,呼吸急促起来。
“我……我……”林易渺感觉喉头已经干枯,像被什么堵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他想,自己才离开梁芝洁多久呢,就被另一个女人吸引住了,难道这么快就变心了?变吧,变吧,不然自己会被梁芝洁的思念给折磨死了,也许黄麦麦真的就能把自己从中解脱出来了。她那么好,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她呢?
“相信我,我不是*的人,但我爱你,我愿意把我的一切给你,女人的一切,懂吗?”黄麦麦说着,拨开林易渺紧抱自己的手,缓缓解开自己的睡衣,然后再次抱住了他:“我是你的,现在我只想做你的女人。如果你还想着她,那就暂时抛开她,你的一生,借我这一晚吧。”
林易渺的衣服也慢慢被黄麦麦脱去,他再也受不了,抱着黄麦麦狂吻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个激情四射的大雪之夜,但黄麦麦迷离的眼还是让她一瞬一瞬地想起了梁芝洁,这一夜的黄麦麦和梁芝洁好相似好相似,他恍惚回到了幸福的从前。那一刻,他想自己是爱上她了,爱上了身边这个最关心自己的黄麦麦。
天亮了,雨还没有停。
林易渺睁开眼,只见黄麦麦已经化好妆穿着低胸吊带装坐在床边甜蜜地看着自己,小鸟依人的模样。她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尚样子,已经不是昨晚素颜朝天,有着梁芝洁神韵的黄麦麦了,但仍不失她的亲切可爱。
黄麦麦见他醒了笑道:“有我在,昨晚没有再做噩梦了吧?”
林易渺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赤着身子。他顿时羞红了脸,飞快地穿好了衣服,低着头,不好意思再看她一眼。
黄麦麦走到他面前说:“看你,还这熊样……你害得我昨晚都失眠了。”
林易渺想起昨晚的事,一时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觉得这样的轻率也许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放纵的人。他一听她失眠了,就说:“麦麦,昨晚……对不起。”
黄麦麦听了这话,愣住了。她咬了咬嘴唇,怒目圆睁,突然从床上拿起枕头向林易渺打去,连连骂道:“你对她也说对不起吗?……你还是不是男人,做了还说对不起?你这懦夫!你当我是婊子吗?我不是!你这懦夫!给我滚出去!”
林易渺一边躲她打来的枕头一边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的。”
黄麦麦不听林易渺的解释,不停地打不停地用那句话骂,打累了骂累了她坐到椅子上蒙头哭了起来:“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后悔?我不要你后悔。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林易渺走过去搂着她,流着泪说:“麦麦,别伤心了,我没有后悔。就当我说错话了吧,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我今天就陪你去上海,不能再耽搁你了。”
黄麦麦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苦笑道:“陪,你说得好勉强。如果你不愿意,我再也不勉强你了。”
林易渺说:“那你要我怎么说呢?……我们今天去上海?可以了吧。”
黄麦麦破涕为笑:“对,要说我们。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先去北京。北京,你没意见吧?”
“好的,北京就北京吧,只要你开心就行。”林易渺并不想去北京,哪怕是路过,为了陪她只得路过。他见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又说:“这天气出门不太方便,会湿了衣裳。要不,等明天不雨停了再走吧。”
黄麦麦急不可待,说:“不行,等到明天,你就改变主意了。今天就出发!”
林易渺理解她的心情,自己接梁芝洁去北京时就怕一夜之后会有变化,于是笑道:“我真要改变主意,就是到了上海同样可以变啊!你这傻瓜!”
从遵化至首都机场没有直达车,他们就先坐大巴到达四惠长途站,然后换乘地铁和机场大巴前往机场。按他们的计划,明天上午就能抵达上海。
林易渺牵着黄麦麦上了大巴车,他靠窗而坐,黄麦麦坐好后也挽着他的胳膊不愿分开。她一边听着MP3随身听一边想象着去红凯公司签约的情景不禁面露喜色。
客车在雨中行驶,雨点啪啪地打在车窗上,有人说这是场好雨,因为遵化很久没下这么透的雨了。黄麦麦晚上失了眠,一上车就哈欠连天,不一会儿就倒在林易渺肩上甜美地睡着了。林易渺看了看她,摸了摸她白皙的脸,想起去西藏时她在火车上醉酒后倒在自己肩头的情景,觉得这真是老天的故意安排,把她安排到了自己身边。
车上播放着兄弟情谊的电影,林易渺看了一阵,想起宁文胜来。他已经在呼和浩特把借宁文胜的钱寄还了回去,并通过电子邮件告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目前的生活情况。宁文胜依然不知道他的电话,回了封信说知道他还活着已经很高兴,如果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他们永远是好兄弟。他就编辑起短信告诉宁文胜,他打算来上海找工作,请他帮忙留意一下门槛不高的招聘信息,只要能维持生活就行。想起那次梁芝洁求职的情景,他充满了忧虑,自己的未来就如同这灰蒙蒙的天和那冷冰冰的雨。
短信编辑好,他凭着记忆把宁文胜的手机号直接输入上去,还没来得及按发送按钮,只听大巴车刺破耳膜的刹车声传来,车子剧烈震荡。他心想不好!就本能地抱着头倦成一团,在尖叫声中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这天,全国都反复播放着一则新闻:一辆由遵化开往北京的客车在北京境内发生一起特大车祸,该车为躲避一辆撞到护拦的货车,失控冲出公路,翻到二十米下的水塘里。事故造成23人当场死亡,2人送往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9人重伤,1人轻伤,所有受伤人员已在北京某医院接受治疗。北京及湖北有关领导要求相关部门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伤员,做好善后工作。事故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第53章 失忆
钻裂般的剧痛,千刀万剐由头到脚。
林易渺睁开沉重的眼,发现嘴上、鼻上套着管子,眼前有些不知名的设备与摆设发着惨白的光,有什么仪器在耳边“滴滴”的响着似乎是心电波的声音。一位戴着绿口罩的女护士在旁边为一袋透明的输液袋里注入了药液,旁边还有红色的、黄色的输液袋悬着,每根输液管指向自己的身体。
医院!怎么在医院?还输着氧?林易渺心头一惊,想转头再看看,但头似乎被固定了动弹不得。他想说话,但嘴被氧气罩堵着,麻木得不能控制。他用手去揪大腿以分辨是不是又在做噩梦,但手没有力气,腿也没有感觉,可能是在周身的疼痛中感觉不到其它了。他再次转动眼睛吃力地观察了四周,注意到朝着脚部的方向有扇被淡绿屏风挡住了一点的门,上面用红字醒目地写着“ICU”和“重症监护室”。
在做梦吧?他想。
不是梦吧,好痛!他又想。
护士见他醒了想动,走近了说:“不要乱动,你有重伤。醒了就好,别睡着了,坚持一下,切记要保持镇静,保持清醒。”
林易渺觉得口干舌燥胃里有些恶心,想发吐,身上又有些痒,眼皮也很沉,全身都是说不出的难受,就闭上眼睛想这是怎么回事。想不起什么来,最后他想:难道我到了地狱?
护士在一旁反复提醒他睁开眼,不要睡着,不时用手轻拍他的脸。
他的眼就是睁不开,仿佛很多年都未曾睡过觉,这下就想睡下去。他隐约听着护士不停地叮咛,努力睁开眼,眼前也陷入一片昏暗,眼皮之间巨大的磁性把它们粘在一块儿。断断续续的,他听到一些微弱的声音,似乎有一些医生在很遥远的地方议论他,说他呼吸、体温、脉搏、血压基本恢复,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有人说还需要观察,有人说生命体征昨天已经正常可以离开监护室,有人说快去通知他家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感到自己在电梯和走廊上穿梭,周围有人低头漠然地看着自己,这一幕仿佛在电影里。他想,自己难道正走在从地狱到天堂的路上,或者还在向地狱深处走去?
之后,他被一声声“渺儿”的呼唤声唤醒,再次睁开眼,已经没在ICU,在一间病房里,虽然还输着液,眼皮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沉。只见一位面容憔悴的老头儿和一位系着马尾的女人分别坐在左右两边专注地看着自己,他们的双眼通红,浮肿着。
老头儿焦急地轻唤着:“渺儿,渺儿……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渺儿,渺儿,你说话呀?还痛不痛啊?”
女人也唤着:“弟弟,弟弟,你会好起来的。”
林易渺看了他们很久,不解而又吃力地问道:“你们是谁?”
老头儿和女人面面相觑,随后老头儿哭道:“我是你爹呀,她是你姐呀!你不认识我们了吗?我是你爹木家直,她是你姐木兰品,想起来了吗?”他见林易渺还木然的样子,又说,“渺儿,你原来叫木兰淼,现在叫林易渺,我们是林圣乡木家村的人呀,你在利音读过书,在这北京也读过书……记起来了吗?我是你爸,她是你姐啊——”
林易渺正疼痛得要命,心想古代的凌迟酷刑也不过如此吧,比死还难受。那些疼痛几乎掩盖了木家直那些话,但他还是听清了,他沉默着,不知道老头儿说的那些话与他有什么关系。
木兰品见林易渺依然没有反应,就劝父亲别说太多,慢慢来,等他恢复一些再说。木家直不再说话,只是握着林易渺的手不住地掉泪擦泪和叹息。
林易渺想了一阵又问:“我怎么在这里?……好痛!”
木兰品看了看父亲,犹豫了下说:“弟弟,你遇到了车祸,受了重伤。有印象吗?”
她见林易渺还是发呆的样子,继续说:“你头部和手部受了伤,过两天就会好了。你的左腿断了,安了钢板,至少要卧床休息两三个月,你不要乱动。”
“什么?腿断了!怎么回事?不可能!”林易渺不敢相信,一激动,头痛得更厉害。他这才注意到真的是左腿在痛,痛得右腿和全身也像受到感染,分不太清究竟是哪里在痛。
林家直连忙说:“渺儿,别想太多,有我和你姐在,还有政府在,你别担心。”
木兰品见林易渺还是不懂父亲的意思,解释说:“弟弟,这是北京最好的骨科医院,也就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了,有最好的医生在为你会诊。医生说你可以完全恢复,没事的,现在要忍一忍,再疼也要坚持,别乱动,有事就跟我们说。”
林易渺不懂他们的意思,听了一阵又想睡去,但无法入睡,木兰品不让他再睡下去了,又说:“你不能睡,睁开眼看着我们,听我们说话……前几天好多领导都来看望你们呢,还送来了慰问金……你只管好好养伤,其它事情你就不用考虑太多,政府和医院都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林易渺奇怪地说:“这和政府有什么关?”
木兰品说:“政府和医院都表态了,不惜一切代价要医治好你们。”
林易渺“哦”了一声,觉得更奇怪了。
在父亲和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林易渺度日如年地熬过了最疼痛、最不方便的艰难日子,他不愿让麻醉类的药物影响本来就受伤的大脑,坚持少用激素很强、刺激很大、有后遗症的药物止痛,时常在剧痛中紧闭双眼煎熬着一分一秒。他不想让照顾自己的人担忧和难过,努力忍着疼痛的眼泪。
在几天的治疗与谈话中他知道了一些住院的来龙去脉:在那场特大车祸中,他遭受了重度脑震荡,按理论两三天就能苏醒,结果用了七天才醒过来,医生怀疑他的求生欲望不强烈;手在剧烈的碰撞中也撞破了皮肉;左大腿骨折,静脉血管全断裂,股动脉血管有一厘米破裂,股神经也受到损伤,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如此的重伤他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因为在9名重伤者中,1人成为植物人,1人终身瘫患,3人有截肢危险,他是那场车祸中屈指可数的可以自己走出医院的人。政府对此次事故特别重视,不惜一切代价对幸存者进行治疗,赔偿费用基本到位,医院对部分费用也进行了减免,这段时间的治疗基本没有后顾之忧,只求尽快康复出院。 。 想看书来
第54章 病友
不久,林易渺的三人间病房里刚出院一位,又转来一位叫万户厚的中年伤员。他嫌名字拗口,就自称“万元户”。他是大半年前坐朋友的车与出租车迎面相撞从副驾驶室弹出而受伤的,盆骨和腿骨粉碎性骨折,受伤程度比林易渺还重,要花好几年才能康复。他是骨科的老病号,现在可以拄着拐杖走动,他对林易渺遭遇的那场车祸有些了解,也听说林易渺失忆的事。他刚转来这个病房,安顿在林易渺旁边的病床,就故意问道:“总看见你爸和你姐在医院里跑上跑下的,说说看,他们叫什么名字?”
林易渺说:“爸爸叫木家直,姐姐叫木兰品。”
万元户又问:“你怎么不姓木,却姓林呢?”
林易渺说:“我就叫这名字。”
万元户问:“这么久了,我怎么没看见你妈妈?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林易渺想不起来,不禁说:“妈妈,妈妈……妈妈叫什么?”
木家直在旁边听了,怕林易渺因母亲的事再受刺激,朝万元户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提这事。
万元户虽然不明白为何,也没细问原因,呵呵笑道:“那么多人在水塘里都被淹死了,你却活下来了,你爸说你是龙王,还真是哈!”
林易渺不知他为什么那样说。
万元户又笑了两声,说:“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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