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头也没回,略显冷清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你先去歇下吧,今晚我会顾着她。”
“……”——
她又梦到黄药师,梦到他满手鲜血独自一人站在海边。
她想靠近他,最终发现他上了一艘船,但那船却慢慢沉了下去,她吓得猛地张开眼。心怦怦乱跳,她闭上眼呼出一口气,确认自己是在做梦,才慢慢定下神来。
又做梦了……额际一阵抽疼,让她完全清醒。张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空间,她拥着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只穿着中衣,昨晚的记忆蜂拥而出,她神色顿时懊恼不已。什么乱七八糟的……
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梅超风刚好端着一盘热水走过来,看见冯蘅自黄药师的房间走出,顿时惊讶不已,“师母,你怎么会在师父的房间?”声音惊讶且带着些许敌意。
她怎么会在黄药师房里?果然是好问题!她也想知道啊!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看向梅超风,问道:“超风,你师父呢?”
梅超风一怔,咬了咬下唇,说道:“师父不在么?我本以为师父还未起床,所以打水前来让他梳洗。”
冯蘅一直注视着梅超风的神色,见她提及黄药师时言语中的欢喜又带着些许失落,顿时恍然。难怪,难怪上次在醉香楼遇见欧阳锋时就有种怪异感,原来是这样。
冯蘅啊冯蘅,难道你身中了蛇毒,脑袋也糊涂起来了么?她有些失笑的摇头,轻叹一口气。“超风,你师父不在。”然后一顿,又说道:“既然你都把水端来了,这里离我房间不远,你把水端过去可好?”
闻言,梅超风一怔,然后抬眸看向冯蘅。
冯蘅眼眸微弯,“嗯?”
梅超风马上又垂下眼,端着木盆的手抓紧了,关节都在泛白。只听得她轻声应道:“好。”——
竹亭中——
女儿家的心事……情窦初开?白皙的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琴弦,发出嗡嗡的声音。她眉头微蹙,想着早上发现的事情。真是……让人头痛啊。
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气味自身后传来,她脸上一红,拨弄着琴弦的手停下。
“阿蘅,你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伤身。”黄药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一怔,脸上烧个片甲不留,轻咳两声,说道:“昨个儿没留神。”
“是么?”黄药师扬起眉,自身后将她抱住,“阿蘅,你身上的毒虽暂不会发作,但须得尽快设法解毒。”毒素在她体内停留越久,就越是伤身。
冯蘅“嗯”了一声,然后将身体往后靠,现在她是他的未婚妻,靠一下胸膛应该不过分吧?解毒?哪儿来的解药?根本没有解药!思及此,她身上顿时冷意阵阵,比以往更甚。
黄药师拢起眉,“你怎么这么冷?”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我没事。”她轻轻说道,然后一顿,又说道:“药师,其实……生死有命,何必多增烦恼。”她虽不如他那样深明医理,但也知道一旦毒入肺腑,已是非寻常药物所能医治。
黄药师抱着她的手一顿,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听得他说道:“阿蘅,我先前一直准备以毒攻毒,帮你把体内蛇毒引出来。但眼下你的身体,无法承受两种剧毒的交战。”
然后又听到黄药师说道:“阿蘅,我一直想问你,那晚你与瑶光闯入阵中,既然可保瑶光目力不受影响,为何……你却目力尽失?”
冯蘅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抬眸看他,笑道:“药师,其实逍遥岛上亦有神医,与你相比,究竟医术怎样我也无从考究。”
“神医?”黄药师低头狐疑地看向她。
“嗯。”她轻轻点头,嘴角含着微笑,“岛上之人都是那样唤他的。”依稀还记得神医伯伯一捋长须,笑眯眯地说道:来!让伯伯为你把脉。别的不敢说,我神医一出马,包你药到病除!
她垂下双目,继续说道:“自我懂事时起,就知道爹爹与神医伯伯为我身体费心不已,久病成医,我时常与神医伯伯一起,也略懂医理。”
“那日在阵中,我先是中了迷香,后被七色草的香味所影响。待我发现时,药性已是开始影响目力了。但我看瑶光却并未受影响,所以心中猜测该是体内的药性改变了七色草的毒性,不敢随意服药。但给瑶光的,却是寻常的驱毒丹药。”
树林既在城外,里面的花草纵使有毒,也不会有太大的毒性。否则,早该被官府清理了。
“是么?”
“嗯。”她点头应道,然后又说:“倘若只是七色草的药性在我体内发生改变,我本是有把握解除的。不料后来……”她微微苦笑,没有往下讲,后来遇见欧阳锋的事情他都晓得了。
“要是那日我没将你劫走……”
她一笑,打断他的话,“即使你没将我劫走,欧阳锋也不会愿意给我解药。”欧阳锋,志在武功秘籍而已。
他冷冷哼一声,“那日根本就不该放他走!”
听他的语气,冯蘅不禁莞尔,没有答话。她很明白身边的男人,心中再是怨恨欧阳锋,也不会趁人之危,欧阳锋那日也是算准了这一点。
她微笑着,话语一转,又说道:“解药一事,我知道你为我劳神费心不少,但生死之事,也不是你我所能控制,你也不要太过介怀了。”
黄药师抱紧她,斩钉截铁地说道:“阿蘅,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我黄药师不信天下之大,没有药物可克制你体内的蛇毒。只要你人在我面前,我就一定有法子保得住你。”
闻言,她心头微微一酸,最后只得轻轻摇头。她低叹一声,笑得有些凄然,“药师,你真是……”顿了顿,却没有说下去。
黄药师垂目看着靠在他肩膀的冯蘅,沉默不语。片刻之后,他轻轻一笑,低头在她耳边呵气,“阿蘅,相比起你今天的安静,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昨夜的热情呢。”
“……”她顿时满面通红。
看她不吭声,黄药师敛了笑意,轻轻哼了一声,然后又说道:“阿蘅,我黄药师可不是君子,你下次再要喝酒,可就没昨夜那么幸运了。”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警告意味。
“……”她只觉得耳根火辣辣的,正要说话,忽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蘅姐姐!”标准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黄药师放开了她,背着手站在她身侧。冯蘅摸了摸微烫的脸,看向那个奔过来的人,这个小妮子,为什么总是这么毛躁?
瑶光手里拿着一封信函在手里,气喘吁吁的走向冯蘅,很乖巧的朝黄药师唤了声黄大哥,然后朝冯蘅说道:“阿蘅姐姐,刚刚有人拿来一封信,说是要给冯姑娘的。我觉得应该是给你的,就拿过来了。”
冯蘅一愣,“信函?给我的?”在旁的黄药师也是一愣,自冯蘅跟他一起后,从未见她与外人接触,怎么会有信函给她?
“嗯。”瑶光点点头,“那个人说,有人给他银子,叫他把信函给一位身穿白衣,头发及膝的冯姑娘。”那分明就是说她的阿蘅姐姐啊!
“是么?”冯蘅有些狐疑地接过信函,打开,然后手微微颤抖着,猛地抬起头,“瑶光!那送信的人呢?!”
瑶光一愣,“他、他刚刚在门外啊!”冯蘅一听,急急就往外走。黄药师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行径,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正要默不作声地跟上去。忽又见冯蘅脚步一顿,转了回来。
“怎么?”他看着她黯然的脸色,皱着眉头问道。
冯蘅长叹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冰冷,缓缓走了过去,将信函递给他。“你看。”
修长的指接过书信,只见他先是面露喜色,随后眉头微蹙。他抬起眼,此时冯蘅正将目光转向他,四目相对,顿时无语。良久之后,只听得他沉声说道:“阿蘅,不管如何,你我即刻启程前往终南山。”
她似乎不知身在何处,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阿蘅?”黄药师忽然厉声喊她。
她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想要走向黄药师身侧,抬眼看去,他的神色却陡然大变。冯蘅想问他究竟发生何事,但却心痛难抑,四肢难动,然后一口腥血喷了出来。
接着又一阵腥味涌上来,她完全无法抑制。在意识被黑暗淹没前,最后听到的,是瑶光惊慌失措的呼喊,还有将她紧拥在怀中的黄药师阵阵急促的心跳声。
一张信笺在空中缓缓飘落地面——
逍遥冯氏,一旦离岛,便于逍遥岛再无干系。但自蘅离家后,父亲心中甚为想念。日前,父亲耳闻终南山后,有一古墓。墓中有床,名曰寒玉,可起沉疴,疗绝症。蘅速与夫婿前往求治,或可求得一线生机。
另:蘅已非逍遥冯氏,此为父亲最后相助。望蘅今后一切安好,勿念!
——逍遥…云
番外·黄药师之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大家晚上好!(^o^)/~
这是番外哦,不是晴晴写的,是篮子大大写的番外,所以进来看本章节的童鞋,要温柔哦~
如果喜欢,就不要大意地扑到之!
然后,再次友情提醒:本章节有恶搞性质,对象不是阿蘅……
对于这个,其实我也是有怨念的,泪目~
所以看还是不看,请大家大家要慎重额~现在反悔点叉还来得及的(╯﹏╰)
然后,第一卷有女冯蘅,其实已经写完了,后面会开始第二卷……
再然后【好吧,我知道说了这个之后会被拍飞~~o(》_
旷野破庙
天色渐暗,初秋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忽听得马蹄声响,两匹马一前一后急奔而来,只见前面一骑载着一男一女,后面的一骑却是空无一人。两骑马停在一个破庙之前,只听得一个冷清的男声说道:“阿蘅,天色已晚,我们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可好?”
此人正是黄药师。以冯蘅目前的情形,他本该弄辆马车的,但时间紧急,只能将就了。
本来靠在他胸膛的冯蘅掀开眼皮,看了看周围,知他们正在旷野之中,轻轻“嗯”了一声。
自她前几日在杭州吐血,黄药师便当机立断要与她到终南山去求医。且不管大姐信中所说的是真是假,但总有一分希望。想到那封信函,又想到逍遥岛,她心中微微一叹。
黄药师翻身下马,将她抱下,似是知道她心事,俯首看着她说道:“阿蘅,有的事情,多想无益。”
她一愣,站稳了抬头看向他,抿嘴笑道:“你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黄药师眼眸带笑,瞟了她一眼,然后很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不知道的话,以后如何能做你的夫君。”
闻言,她一愣,然后也朝他笑起来。
墓中有床,名曰寒玉,可起沉疴,疗绝症。她想着那寒玉床究竟有个厉害之处,又想到方才黄药师的话,不禁嫣然微笑。这个男人,真想不懂,他是打哪儿来的信心?
冯蘅看着眼前忽暗忽明的火花,有些失神。
天色已然全黑,黄药师在庙外布下阵法不让人接近后,便去找吃的了。
听着外面风声呼呼,她拍拍衣裳站了起来。此次到终南山,时间紧迫,瑶光跟梅超风都暂留在杭州别院。想起临别前瑶光那含泪的双眼,她不禁微微一笑。那小妮子,平时与她共处,真觉得她有些聒噪。但此时,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当真是让她有些许想念。
想到梅超风,她又觉得头痛不已,那小女孩儿怎么就把情豆种在了黄药师身上?她又轻叹一声,自己已是朝不保夕,怎么还有心力为这种事情烦心。何况……那小姑娘,以后自然会懂得情爱之事须得两厢情愿。
忽地,听到跌跌撞撞的一阵脚步声在外面传来,初始她不以为意,以为只是路过的路人。再一听,那人似乎是闯进了黄药师布下的阵中无法出去,而且还传来细细呻…吟声。
她一愣,怎么会是个女子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她走出去。黑暗中,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匍匐在地,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见发式是妇女的装扮。
她眼眸微眯,看着那个妇人,脚步一顿,又转回庙里。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这江湖,有武功高强之人,也有行事狠辣不折手段之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转回庙里,却还是依稀地听到那妇人的呻…吟,应是许久没喝水,那声音既粗糙,又嘶哑。
她本不想理睬,但听得那人的声音似是十分难受。她微蹙着眉头,起身往外走去。
“这位夫人,你无事吧?”她站在破庙门口问道。那女子却似乎并未听到她的话,动也不动,只偶尔呻…吟一声。
冯蘅沉吟了下,随后在衣服的暗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朗声说道:“这位夫人,若你是生病了,这里有几粒丹药,你服后可稍作缓解。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速速离去罢。”
那妇人匍匐在地,动也不动。冯蘅等了许久,也没见任何回应。她一愣,不会真的死了吧?侧耳细听,竟一点声音也没再听到。她顿时犹豫不定,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黄药师声音冷冷的,皱着眉头忽然出现在她身侧。
幸好她早知她的未婚夫婿功夫极好,轻功亦是出神入化,出现在她的身侧常常是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否则,她肯定会以为方才是鬼在说话!
“既然她十问九不答,你也无需再理会她!”黄药师声音还是冷冷的,右臂搂在她腰间,就要把她往里面带。
冯蘅一怔,看着那在地上的妇人,心生不忍,抬眼看向黄药师,“药师,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她罢。”
黄药师放开她,低头瞪她。冯蘅细长漂亮的眼眸抬起,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
他深吸一口气,终是让步了,“仅此一次。”冷清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悦。
闻言,冯蘅嘴角噙着笑意,眼眸微弯,满心欢喜的“嗯”了一声。
只见他走过去,衣袖一挥,那匍匐在地的妇人便借着他的内力翻转过来。看见那妇人的面容,他微微一怔。冯蘅走了过去,也是一愣。月光下,可看到那女子双目紧闭,脸上似被火烧过一般,咋一看,十分恐怖。
她弯腰拾起方才扔过来的小瓷瓶,倒出几粒丹药塞进那妇人嘴里。过了片刻,只见那妇人悠悠转醒,见到冯蘅,显然一愣,似乎不知身在何处,声音有些粗哑,“我这是——”
冯蘅见她醒来,笑道:“这位夫人,你感觉如何?”谁知那妇人却一点不领情,背过头不理她。
冯蘅一愣,随后淡淡一哂。又见那妇人的情况似乎十分危险,她轻叹一声,让一条人命这样在她眼前消逝而无动于衷,她想自己当真无法做到。
“药师,你看……”她回头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瞪了她一眼,然后在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扔在那妇人身侧,就想带冯蘅进去。
冯蘅微微一笑,心知这已是黄药师所能散发的最大善意,顺着他的力道就想起来。谁知那妇人却忽然说话:“把你们的东西拿走!我不需要!”声音极其虚弱却蕴含着怒意。
冯蘅又是一愣,无奈地微微摇头,说道:“这位夫人,我们只是不忍见人在面前死去。这药服与不服,都在于你。”那妇人听后,许久没有说话,冯蘅等了片刻不见她有回应,举步就想往回走。
谁料那妇人又说道:“姑娘,你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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