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 冯蘅- 第68部分

　　　　郭靖虽然有些笨，但也不至于笨到家，怎会不知道黄蓉此举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心中不由得感动，他哪里有那么好，值得蓉儿如此倾心相待？

　　　　黄蓉挽着他的手，径自绕着湖边的小路东钻西钻的，笑语如珠，“靖哥哥，你可晓得，我陆师哥的归云庄什么最出名？”

　　　　“我听二师父说过，归云庄以它里面奇妙的布置闻名于江湖。”郭靖如实回答。

　　　　黄蓉轻轻一笑，说道：“还是二师父有见识，我陆师哥的奇门遁甲之术，是我爹爹的几位徒儿之中，最为出色的。”

　　　　她顿了顿，脚尖有些不安分地踢着地上的石子，续道：“不过，我陆师哥奇门遁甲之术学得再好，也比不过我弟弟，更比不上我爹爹！”说完，又开心地笑起来。

　　　　郭靖侧首，见她笑颜如花，不由得看愣了。

　　　　黄蓉见他怔怔看着自己，不由得扬起柳眉，侧首含笑问道：“靖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郭靖看着她，猛地回神，“我……我没看什么。蓉儿，我从前听娘亲说，世上有仙女。可我从来没见过仙女，但我想，即便是真有仙女，也比不上你好看。而且，你人也很好，很好很好的……”说到后面，脸上隐隐泛红。

　　　　黄蓉闻言，眼眸弯弯，轻声问道：“靖哥哥，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嗯！”

　　　　她一笑，凑近他，踮起脚尖在他的侧脸留下一个淡如清风的轻吻。

　　　　郭靖整个人愣在原地，怔怔抬手按在方才她红唇停驻过的地方，眼睛几乎要睁圆了。

　　　　黄蓉看着他愣愣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音。离开桃花岛还没遇见他的时候，多少人千方百计想亲近她，她偏不稀罕。但每次见到靖哥哥憨厚的模样，她就好想闹闹他。

　　　　“怎么了，靖哥哥？”她有些作弄地笑问。这样的举动还是头一遭，但她以往有偷偷见到娘亲这样对爹爹的。靖哥哥对于她，不就如同爹爹对于娘亲一样么？所以应该没关系的。

　　　　“我……我……”郭靖眼睛睁得跟铜铃那么大，心中还在震惊着刚才黄蓉的举动。

　　　　“靖哥哥，我亲你，你不喜欢么？”她以往偷看到娘亲那样做的时候，爹爹脸上的神情就会特别柔和。

　　　　“不、不是……”她刚才靠近时，那种女儿的馨香还在他鼻端。他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他只是……没有想到蓉儿会亲他。

　　　　“啊？原来你真的不喜欢。”黄蓉站在他跟前，那双眼静静地瞅着他，声音无比委屈。

　　　　“不、不是那样！我没有那个意思！蓉儿。我、我只是……我只是……”他急得额头冒汗，手脚无措，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是什么？”她的眼里闪过调皮的笑意，只是可惜郭靖没看见。

　　　　郭靖看着她，窘迫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才呐呐说道：“蓉儿，我只是，我只是想到你这么聪明，又这么漂亮，怎会喜欢我？”而且他自知自己天生愚钝的，以往几位师父教他武功时，见他迟迟不能领会他们话中之意时，总会发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叹息。还有洪恩师，当初如果不是蓉儿天天做好吃的美食给洪恩师吃，洪恩师哪来的耐性教他武功？

　　　　黄蓉见他焦急的模样，再也忍不住笑意。“噗”的一声笑出来，问道：“靖哥哥，蓉儿不喜欢你，又怎会与你一起？”她可是从来没有亲过旁人的！

　　　　郭靖怔怔地看着她。

　　　　黄蓉朝他笑了笑，然后又往前走，“靖哥哥，你与我一起去陆师哥的归云庄小住几日吧。”她径自说道。

　　　　郭靖追了上去，问道：“你不是说还要到旁的地方玩么？”

　　　　“不去啦。雕儿们已经已经将我的信送回桃花岛，我觉得爹爹与娘亲他们要出来啦。我打算在陆师哥的归云庄等他们。”我行我素惯了，她亦不管身后的郭靖是否赞同。

　　　　“蓉儿，黄岛主见你与我一起，心中会不高兴么？”

　　　　“我也不晓得，如果爹爹不高兴，那就要看娘亲了，娘亲对爹爹是最有办法的！”

　　　　“……”他又想起那时欧阳克碰了冯蘅的手，然后黄药师就要人家自砍双手的场景。

　　　　“所以……”黄蓉回过头来，眼中带着认真，“靖哥哥，你一定得让我娘亲觉得你是好人！”

　　　　“可、可是……”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别人觉得他是好人啊！假以辞色这些事儿，他也干不来。

　　　　“靖哥哥，我也会帮你的，我娘亲其实最好说话了。”黄蓉微笑说道。只要她喜欢，娘亲一定会帮她的！还有曲师哥他们，若是爹爹他们出岛了，他们定会前来归云庄。师哥他们一定也会帮她的。思及此，她不由得甜甜一笑，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便不再与郭靖说这事儿了。

　　　　然后又听得黄蓉问道：“靖哥哥，如果我爹爹娘亲让我们在一起了，后面你想去哪儿玩？”

　　　　郭靖一愣，但他早已习惯了黄蓉转移话题的能力，于是想了想，说道：“我想回牛家村看看。”他听娘亲说，当年她与爹爹，还有杨叔父他们，就住在那里。

　　　　“是么？那蓉儿陪你一起罢。”

　　　　“嗯，好。”

　　　　“……”

　　　　只见一白一黑，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在小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前面的姑娘脸上带着调皮神色，时不时地回来逗弄身后的人。而身后的人亦不生气，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偶尔说几句话。

　　　　清风拂过，带落几片花瓣。这个春天，此处风光，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出番外……好饿，爬去吃饭

　　　　大家……晚餐愉快哦！~

　番外·芳心寄谁

　　　　暗夜，清风拂过，室内烛光摇晃，忽暗忽明。

　　　　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子坐在灯下，似是在发呆，又似是在寻思。

　　　　室外，一个男人站在月光下，双手背负在后，面带着和煦笑意，看着朗朗星空，极有耐心地等着。

　　　　良久之后，室内的女子终于站起来，走至门边，但没有开门。

　　　　只听得她朝外面说道：“冯大哥，你我孤男寡女于深夜见面实在不妥，请你回去罢。”

　　　　冯默风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穆姑娘，郭兄弟与我小师妹新婚燕尔，自从上回他们二人来到这牛家村后，知你孤身一人住在此处，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儿，心中实是挂念不已。在下奉了师母之命，千万要将穆姑娘请到桃花岛作客。”如果她早日答应到桃花岛，他也不至于晚上也来等着啊！

　　　　门内的人闻言，微微一怔，然后背过身，断然说道：“我不会去的。”

　　　　冯默风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拒绝，“既然如此，那在下只能在这里等着了。”会意外才怪，他已经在这里碰钉子碰了一个月了。

　　　　“冯大哥，我想我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十分明白了。而且请告知郭大哥，念慈的武功足以自保。”她不是娇弱的女子，以往跟着义父杨铁心四处奔波之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

　　　　“穆姑娘，你的话，我当然是听懂了。但师母担心女儿女婿心中挂念着你，在岛上住得不安心，所以在我离岛之时明言了，若是穆姑娘不能随我一道去桃花岛，我这辈子就不用再回去了。”语气温文有礼。

　　　　“多谢黄夫人如此看得起念慈，但我在这里住习惯了，并不想离开。”

　　　　“那这话得由穆姑娘亲自对我师母说才成。”男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十分有毅力。

　　　　穆念慈碰了个软钉子，皱起了眉头。心中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终于将门打开。

　　　　冯默风见到那打开的门，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穆念慈看向冯默风，目光礼貌而疏远，“冯大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桃花岛。这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想再重复。你也不必再花时间来等我改变主意，无论你等多久，我的答案，仍旧是一样的。”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相信郭大哥夫妇能理解念慈的做法，请冯大哥不要苦苦相逼。”

　　　　冯默风看向她，眸中带笑，问道：“穆姑娘，我可没逼你，我在等你答应跟我一道去桃花岛。”定是以前小师妹在他面前狡辩太多了，让他此时不自觉地用上小师妹管用的伎俩。不过没关系，管用就好。

　　　　穆念慈没想到冯默风会这样回答，一愣。

　　　　冯默风目光越过她，看向室内床上睡着了的小孩儿。然后将视线拉回，笑问：“过儿睡下了？”这一个月来，虽然穆念慈不怎么与他说话，但她的儿子，倒是与他混得熟透了。

　　　　她转头看向在床上熟睡的儿子，神色柔和了些，“嗯。他睡下了。”

　　　　冯默风俯首看着她，只觉得双方再这样僵持下去，真的不是事儿。于是问道：“穆姑娘，我们谈谈好么？”

　　　　两人移至室外——

　　　　“穆姑娘，杨康已死。”冯默风看着穆念慈，忽然说道。

　　　　穆念慈闻言，心中一抽，想起了那段她不愿再回想的日子。

　　　　方才冯默风口中的过儿，便是杨过，他的爹爹是杨康。当年冯默风等人大闹赵王府后，杨康回了赵王府。穆念慈自比武招亲后，对杨康暗自心动，事后得知杨康是义父杨铁心的亲生孩儿，便偷偷折回，想叫杨康与她一道回牛家村。杨康本不答应，后来无意中得知完颜洪烈虽对他娘亲一往情深，但却是不安好心，当年的一切，分明都是完颜洪烈主使。遂下决心，与穆念慈一道回了牛家村。

　　　　穆念慈见势如此，心中欢喜。再加上心中实是喜欢杨康，于一个晚上，禁不住杨康的诱哄，与他做了夫妻。

　　　　谁知杨康得知她有了身孕后，便说要回赵王府后，再与她成亲。原来杨康心中对穆念慈亦有情意，初始回牛家村是真心真意，但日子久了，他却无法忍受那样穷困的日子。加之完颜洪烈派人送信给杨康，信中之意尽是虽然过去他对不起杨铁心夫妇，但这十几年来，待杨康却是真心真意。若杨康尚愿意认他为爹爹，他仍愿意将杨康视为亲儿。

　　　　杨康禁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心中想着待穆念慈怀孕后，两人便可一起回赵王府。哪知穆念慈得知后，勃然大怒，宁死也不愿与杨康回去。杨康见她好好地富贵日子不要，非要在这牛家村过日子，当下大怒，竟连她腹中有了孩儿也不顾，径自回了赵王府。

　　　　穆念慈见杨康如此，心中万念俱焚，想要自尽，但却舍不得腹中的孩儿。就在此时，黄蓉与郭靖亦来了牛家村，见到她，问清缘由后，心中虽然愤怒，但杨康执意要留在赵王府，他们亦是无计可施。想要将穆念慈一道带回桃花岛，但她不愿，她只想待在这牛家村，与腹中孩儿平静度日，再不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此时听到那个仍旧让她心痛的名字，她神色隐忍，淡声问道：“是么？”康哥，她以前是这样叫他的。可是他贪恋荣华富贵，连亲骨肉都不要，回去了赵王府。她谁也不怨，只怨自己命苦，所托非人。

　　　　冯默风看着她隐忍的神色，心中一阵不忍，但还是继续说道：“他与完颜洪烈到归云庄，想说服我陆师哥为他们所用。但桃花岛门人，个个痛恨金人，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以偿。我陆师哥看在杨康曾是郭兄弟的义弟，所以只将他们扫地出门。谁知他们不死心，想趁夜攻下归云庄，再劝我师哥归降。混战中，杨康身受重伤，最后伤重不治。而完颜洪烈，则带着杨康的尸身回了北京。”

　　　　穆念慈闻言，脸色苍白，放在身侧的拳头也不禁握紧了，显然心中情绪波动异常，但却强自压抑着。

　　　　只听得她颤声说道：“杨康活着的时候尚与我没有任何干系，眼下他不在人世，也请冯大哥不要再与我说起他的事情。”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杨康的事。

　　　　冯默风看着她，知道她心中难过，不说也好，反正他也不想说杨康的事。于是又旧事重提，“郭兄弟与我小师妹心中挂念着你，希望你能随我前去桃花岛。”

　　　　“我不会去的。”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她只想与过儿一起在这个义父曾经住过的地方安家。这个地方，虽然有着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但也曾有过快乐的日子。

　　　　“穆姑娘？”冯默风眉头皱紧。虽然穆念慈口口声声说杨康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但她沙哑的声音已经出卖了她。

　　　　穆念慈没有看向他，径自转身，“冯大哥，寒舍简陋，招待不周，你还是请回罢。”

　　　　盈盈的月光洒落了一地，照在两人身上。

　　　　冯默风看着她，忽然苦笑问道：“他有什么好？”居然能让她心中虽然恨极杨康的无情无义，但却一直守在这牛家村。

　　　　他一直觉得自己命中应该没有桃花的，但是似乎自己感觉发生了错误。至于这桃花，究竟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他还搞不清楚。但就算是桃花劫，他也要用尽一切力量将之化为桃花运！

　　　　穆念慈的背影一僵，然后冷声说道：“他没什么好的，我也差不多要忘记世上曾有这么一个人了。”但差不多，不也意味着还没忘记么？心中想起，其实还是会伤心会难过。不仅是为那个人，也是为了义父，更为了此时在室内床上熟睡的那个过儿。

　　　　“穆姑娘，随我去桃花岛罢。”

　　　　“不，我不去的。”

　　　　冯默风看着她的后背，其实他想不懂，她为什么会如此倔强。但山不转路转，她不愿跟他走，莫非他就没办法了么？若真是那样，师母也不会让他出来了。而且，他得带她走，不仅是为了师母还有小师妹夫妻的叮嘱，也是为了自己。

　　　　只见他脸上挂着笑意，走至穆念慈身后，“穆姑娘，得罪了。”

　　　　穆念慈此时听得身后举动，连忙施展轻功避开了他的手刀。“冯大哥，请你不要强人所难。”声音中带着怒意。她听得杨康的死讯，本就心乱如麻。此时见冯默风要用强的，几乎气得浑身发抖。

　　　　冯默风看向她，咧嘴一笑，说道：“穆姑娘，我向来，不会强人所难。不过这回，例外。”然后身影一闪，已又至她身后。

　　　　穆念慈见状，大惊失色，然后一个后脚踢，直攻他的门面。

　　　　“穆姑娘好功夫！”但是要打倒他，还远远不够。一眨眼，他已点了她的穴道。

　　　　穆念慈还没回神，就见冯默风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她的跟前，“穆姑娘，这下，真的得罪啦。”然后点了她的睡穴。

　　　　冯默风接住那个往后倒的娇躯，微微一笑，然后将她横抱起。

　　　　一个月，几乎要将他的耐性磨光了。他可不管什么手段正当不正当，反正他得将她带走，想必回到岛上，师父得知他的做法，也不会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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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

　　　　一个小小的人儿在房里左转右转，看着自个儿的娘亲忙碌地收拾行李，有些不解地问道：“娘亲，我们当真不在桃花岛玩了么？真的要走么？”

　　　　那个女子转身，看向他，点点头，说道：“过儿，我们在这儿待了一个月，要走了。”

　　　　杨过闻言，咚咚咚地跑出去。

　　　　“过儿，你要去哪儿啊？”

　　　　“我要去找郭伯伯和郭伯母！”

　　　　“为什么？”

　　　　“郭伯母说如果娘亲走了，冯伯伯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所以郭伯母说了，如果你想离开，要过儿一定要事先告诉他们！”

　　　　穆念慈听了，连忙喊那个小小的人儿，“过儿！”

　　　　正想阻止，谁知杨过年纪虽小，但声音却不小，想必现在桃花岛上的人都知道她想要离开桃花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