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两利暗自叫苦,自己虽能及时化解危机,然此法门施展,最是耗功耗神。绿 龟法王虽说无惧于他,那也得后天修为支撑才行,又如三岁小孩懂得先天灵法,与 后天高手决斗,或能战胜一二局,但拖延一久,必定失败,自己即是那三岁小孩, 原该战得一二周即找机会开溜,谁知对方封住洞口,且又有夜惊容在旁,岂能不顾 她呢? 宋两利心念一转,道:“法门已经传啦!虚无宝典已说明:“炼精化气,炼气 化神,炼神还虚”,法王也传了一句:“似囚非囚,似禁非禁,破除一切假相,自 登无上虚空界”,不也都传你了么?”
极乐圣王斥道:“胡扯,定有其他法门,快快说来,否则杀了你,别以为你先 天了得,但后天斗久了,你仍难逃噩运!”
宋两利暗自叫苦,对方亦如此弱点,看来危机仍未解,自己已说了真正窍门, 他老是悟不透,岂非强人所难,心念一转,道:“看是你我修行不同,各有法门, 何苦缠在一起?圣王当抛弃一切,以宽敞心胸开悟,自有收获。”
极乐圣王斥道:“毋需你教训,说那“虚空”,你又作何解释?怎悟得如此快 速?” 宋两利道:“虚空一词来自楞严经,其有提及:“‘智如虚空,精进如风,忍 如金刚,慧如恒沙’,亦即虚空藏菩萨之威!”
极乐圣王冷道:“此解任何修佛者皆知,我要的不是它,而是“虚空”何界?”
宋两利道:“虚空即“乾坤”,宇宙浩瀚之意,于道家亦以乾坤释之,也就是 龙虎阴阳之意!”
极乐圣王顿有所悟:“照你所言,道家口诀之“龙虎”即代表“乾坤”之意?”
宋两利道:“正是,虚无宝典所写之“龙虎”即为“乾坤”阴阳之解!”但觉 此甚平常,圣王竟然不知?
极乐圣王道:“本王从小修佛法,从未读过道书,怎知另有窍门!现既解释清 楚,大概能参悟宝典!两位好好休息,本王前去参悟了。”说完掠去。
宋两利终嘘气,直道要命,拭去额头汗水,奔往夜惊容,道:“挺得了么?”
夜惊容道:“还好……”
宋两利道:“咱得快快开溜,否则圣王若悟之不透,再回头,恐没完没了。”
夜惊容道:“你逃吧!我受了伤,恐拖累你,毕竟圣王不会吃了我。”
宋两利道:“说哪儿话,咱既已一体,怎可再分开,何况再落入夜无群手中, 难保不会出事,还是跟我走吧!是生是死,也要在一块!”
夜惊容泪水又流:“你又何苦为我如此牺牲呢?”
宋两利道:“莫要哭,该高兴的是我。当年我落魄似小乞丐,你都能看上我, 牺牲何其之大,是我高攀,到现在都觉欠你甚多,一辈子都还不完!”
伸手替其拭泪,夜惊容更形感动:“不要说这些,我只是觉得你善良,能托付 终身而已……”
宋两利道:“不说便不说,你也莫说分开的话!咱走吧!”背起心上人,哪顾 得极乐圣王,冒着大雪,掠奔而去。
极乐圣王登有所觉,然他仍急于修行“虚无宝典”,不想追人,淡声说道:“ 外头追兵已至,你们能逃到哪裹去?如若敢再骗我,自有苦头吃!”开始把秘诀一 一反刍,慢慢参悟。尤其对“龙虎”即“乾坤”之了解,参悟起来似乎顺畅许多。
极乐圣王喃喃说道:“原来“龙虎”是“乾坤”之解,和先前以为乃“龙虎双 脉”龙脉于左青龙,虎脉为右白虎,难怪起不了作用,应是“龙”为“干”为“阳 ”,“虎”为“坤”为“阴”,亦即“天地”之意!实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极乐圣王调整调气方式,直把龙虎之意化为乾坤法门修行,先时但觉精力充沛 ,似已摸对门路,暗喜于心,遂加劲运行,甚至转往全身穴脉,原以为必可奏功, 谁知方至强劲处,猝觉内劲突然失控,互撞心脉,爆得他青筋窜胀,逆血反冲,闷 呃一声,嘴角竟然挂出血丝。
极乐圣王诧骇,立即撤功,弹立而起:怒不可遏:“小妖道你敢耍我么!”急 起直追。
宋两利其实并未欺瞒,而是极乐圣王未解道法,将“龙虎”之解,配上“乾坤 ”,即以为“龙”是“干”是“阳”,“虎”是“坤”是“阴”,然真正道家法门 乃“龙”从“阴”,宛若云雾般阴柔,“虎”则从“阳”,乃猛虎刚烈之意,他却 颠倒行之,犯了大错,差点走火入魔,进而怪罪宋两利耍诈,怒火已起,追若闪电。
宋两利背着夜惊容怎能走远,不到半时辰,已被极乐圣王追上,一阵咆哮,圣 王凌空欺下,怒掌打得两人倒跌七八丈,幸在雪地,抵弱撞跌力道不少。尽管如此 ,两人亦骨疼肉痛,闪呃连连,尤其夜惊容又呕血丝,显然再次受伤。
极乐圣王怒道:“小妖道你敢给我假秘本!该死!”一掌又劈来。宋两利倒滚 连连,唉唉疼叫:“我哪敢!我想保命都来不及,哪敢再欺您?”
极乐圣王怒道:“若非假,怎让我差点走火入魔!”
宋两利见其嘴角亦有血丝,诧道:“怎会?此法门完全正确,恐是佛道不合了 !” 极乐圣王怒斥:“胡说八道,你怎练得好好的?还不快说真正口诀!”一掌又 劈出,宋两利再滚数丈,仍苦丧直道一切是真,极乐圣王突地掠往夜惊容,一手按 其脑袋,冷道:“你再不说出,我杀了她!”
夜惊容暗自悲切,原以为师父疼爱自己,谁知竟然为了秘本,连自己性命皆可 牺牲,何等悲哀,她却默不吭声,准备牺牲保全心上人。
宋两利怎肯离去,急道:“我说我说!”心想对方老是不信真货,遂念得大堆 假口诀回应。
极乐圣王喝道:“怎知你所念是真是假?”
宋两利道:“若是假的,再找我们算帐不就得了?反正我们也迷不掉。”
极乐圣王心念一闪,山下的确布满重兵,两人是插翅鸡飞,自己何不伪装网开 一面,毕竟如此对待自己女徒,甚至义女,实手段重些。遂道:“容儿莫要见怪, 为师只是试试他爱你有多深,看来实是真心对你了,你们走吧,为师不再为难你们 啦!”撤去威胁,恢复仁慈模样。
夜惊容淡声说道:“多谢。”却不肯再喊师父一句。
宋两利怎肯停留,赶忙道谢连连,背得夜惊容复往山下逃去。
极乐圣王瞧在眼里,冷笑道:“先让无群教训几回,不怕你们不说实话!若再 不说。
只好施展最后杀手镧了。”随又掠往附近洞穴,开始参悟另一口诀。
第四章 一往情深
宋两利冒着大雪,奔往山下。他原已料着必有金军封锁,但只期望人数莫要太多,或可杀出重围,然窥探下,却发现夜无群几乎把金国境内大军全数调来,围得厚厚一层,恐有数万之多。
宋两利不禁皱眉,如此多人,就算一刀一个,亦得砍杀数万刀之多,实是棘手,然若不走,若极乐圣王追来,机会更少。
夜惊容见状,忧心道:“走得了么?”
宋两利和她心灵相通,知其含意即是走不了,可留下她,然想及夜无群手段,他岂肯再抛下她于不顾,遂道:“应无问题,我另有接应者,只要突围后,自有生路!”拿出灵宝阴阳镜,道:“现在全看它了!只要能吓退夜无群,自能破阵啦!”
夜惊容瞧得宝镜,且闻及有人接应,心绪稍定,道:“不要勉强,保命为要……”
宋两利道:“我自有分寸!”随即撕下衣衫。结成带子,将心上人绑于背部,干笑道:
“你多忍忍,我得空出双手对敌!”
夜惊容窝心而泣:“希望你没事……”幸在背部,宋两利瞧之不着,故仍装笑声:“我没关系!”
宋两利笑道:“那就一起闯啦!”当真直往金军逼近,目标却是夜无群,心想只要擒住他,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夜无群原在忽汗城困守,然却受圣王传令,自知地头,在急于报复下,引来大军追敌。
至于军师杨朴虽想尽点助力,谁知圣王似有疑虑,把他调往外围,让他焦心难安,然在未撕破脸下,只能暂时忍辱负重,以期机会到来,给予儿子最佳帮助。
宋两利已潜近不及百丈,金军仍戒备森严,若非大雪不断,早已发动搜山。在夜无群势在必得下,众人岂敢松懈。
宋两利盘算夜无群仍跨骑马背,来回搜寻,如若他靠近五十丈,自己可再冲前三十丈,待敌人发现时又同推进十丈,已距离甚近,随再以灵宝阴阳镜轰他,自可收奇袭之效。遂再潜近数丈,躲于雪松后头,右手抓紧宝镜,准备突袭。
夜无群不知有诈,更末料到宋两利敢偷袭,仍意气风发策马而行。他并非不想搜山,而是想等圣王更明确讯息,故徘徊山下。
不久,马匹终于调头,往松林转近。
宋两利算准距离勺角度,待对方逼近不及五十丈之际,猝地发难,五行飞渡术化若流星,快逾电闪,一掠三十丈,敌军果然发现,大喝:“不好!敌人冲来了!”话未说完,宋两利再抢近七八丈。
夜无群见来者,诧道:“是你?!”
话未说完,宝镜强光一闪,直轰过来。
夜无群骇然想逃,业已不及。
轰地爆响。夜无群被劈个正着,闷呃一声,若断线风筝摔去,马匹亦受吓,希聿聿人立而起,慌张逃窜。
宋两利原想逮人,谁知宝镜威力过猛,竟然轰得夜无群倒摔十余丈远,距离拉开,逮捕工作备感艰难,他仍冒险一试,抢冲迫去,喝道:“挡我者死!”宝镜乱轰,果然迫退金军。
待要迫近七八丈之际。猝见数道人影截来。正是四大护法赶来救助。且见沈三杯冷道:
“束手就缚,饶你不死!”
钱不贪道:“兄弟盗得宝藏,总得还我几成吧!”
怒不笑冷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大金国岂是你想来即来,想走即走之地?”三人全力反击,存心将人留下,唯有刁采盈却不吭一声,目不转睛瞧着宋两利背负夜惊容,如此奋战局面,何等让人感动?不禁暗暗感慨,圣王变了,夜无群也变了,金国亦变了,一切皆已不一样,唯有宋两利没变,仍如此义气、多情。
她已忘了攻击,只是作样冲出。
然只要三大护法联手,威力仍不可轻忽,这一罩来,硬是挡住宋两利冲势。
夜无群得以躲过一劫,他嗔怒掠起,虽受伤在身,仍强硬扑来。厉道:“小妖道你敢玩阴,利箭射死他!”一声令下,利箭飞射无数。
刁采盈见状大喝:“夜无群你疯了,没见着阿容在他背上?”
夜无群一愣:“怎在他背上?!别射她,只顾射小妖道即可?”
刁采盈斥道:“双方动手,哪分得清楚!”
夜无群恼羞成怒:“要你管么?他们多的是神箭手,要射谁即射谁!现在是我指挥大军不是你!”
刁采盈冷哼:“全是变态之徒!”不想参战,掠身而退。
夜无群谑喜,冷道:“你早暗恋小妖道,别以为我不知!”
说话间,宋两利的确靠着宝镜之威,逼迫三大护法及金军难越雷池一步。然敌军的确太多,一批退去,一批又来,战至十余回合,几已陷入胶着,宋两利已然忧心,再此缠战下去,恐十分不利,然若退回山区,面对极乐圣王,更是不利。
那夜无群久攻不下,怒火更炽,竟然顾不得夜惊容,喝道:“射他们背部臀部!”心想如此必能逼迫宋两利回身自救,且纵使夜惊容臀部受伤,方可事后救治,要不了命。
然夜惊容乃女流之身,闻此言,简直视若奇耻大辱,远比杀了她更形难受,尤其对方又是曾经青梅竹马,泪水不禁再涌出,暗道:“夜无群你何等忍心啊!”从此已对他彻底恩断义绝。
利箭果真往后头射来,宋两利不得不回身自救,此时已若陀螺打转,简直险象环生,难以突围。
夜惊容急道:“别顾我了,杀出重围为要!”
宋两利道:“不行!怎能让你受害!”当机立断,登时挂断布条,硬把夜惊容扯抱前胸,随即往前冲杀,任背部空门大露,仍想抢攻突围。
然金军的确过多,只杀出三百丈,又陷重围,他且背臀连中三箭,疼澈心肺,却也强忍不吭声,免让夜惊容受惊。
夜无群见其深陷千军万马之中,已知走脱不易,冷笑再起:“束手就缚,还我容妹妹,可留你一命,否则杀无赦!”虽口出狂言,仍追杀不放。
宋两利几已战得筋疲力尽之际,忽闻外围传来喝声:“哪里逃么?”竟然是刁采盈奋力冲来,看似欲击宋两利,然脑门却传来消息:“往这边走!”
宋两利顿有感应,暗道她总算出于污泥而不染,不敢言谢,赶忙掠空冲去,假招乱劈。
刁采盈故意打得团团转。让利箭无法射出,随又边打边把对方迫往外围,准备护送脱逃。
夜无群原已击掌叫好:“刁护法,你总算想通了!”然越瞧越是不对,诧道:“刁采盈你想背叛么?”话未说完,刁采盈抓着宋两利右手,大喝一声,凌空掠往外围两匹战马,道:“快走!”宋两利揪掉背臀利箭,忍痛跨坐黑驹,强速奔去,刁采盈亦跨黄马,护送于后。
双马狂奔而去,留下错愕予大群人。
怒不笑简直难忍,厉道:“小妖道你敢拐跑刁妹妹,可恶可恶!”
沈三杯轻叹:“刁妹的确太离谱了!”
钱不贪道:“她难道看上那小子钱财?!”
怒不笑斥道:“呸!休要侮辱我刁妹妹人格!”
夜无群厉吼:“还不快追,在那裹鬼扯何用!要我治你失职之罪么?”
三大护法瞄来几眼,这小子原是看他长大,至少也该懂得敬老,他却大吼小叫,实心态可议,然在众军面前,三人仍不愿顶嘴,应是一声,随即掠去。
夜无群怎肯让人走脱,咆哮中亦吹出紧急号角,要远处援军赶来围捕。他则引领大军追掠而去。
求救号角传至极乐圣王耳中,让他怦动不已,摄心魔法立即搜去,赫然发现刁采盈背叛自己,助小妖道脱困,脸色已变:“本王何等威严,你竟敢背叛,可恶!”其从未尝过手下背叛滋味,嗔怒可想而知,身形一掠,直扑射去。
刁采盈护送宋两利南奔数十里,马匹终于疲惫,速度渐渐减缓,四处追兵却已追来,她开始焦切,直道该往何处躲藏为是?
宋两利知她乃临时起意,并未寻得退路,遂道:“咱往黄龙城去吧!”心想此城八通窟有秘道,或可藉此保命。
刁采盈道:“怎行?黄龙城全是金军,岂非自投罗网?”
宋两利道:“那里有秘道,可以藏人。是我弟兄挖的,他会护送我们离开。”
刁采盈道:“可惜在百里之外,恐暂时不易赶至,得先行找地方躲藏,方为上策。”
宋两利道:“可是我人生地不熟……,看来得找兄弟帮忙了……”遂运起通灵大法,搜向四周,希望忽必瑞有所回应,果然不久,已传来回应。
忽必瑞急道:“我在搬救兵?你人在何处?”
宋两利道:“赤霞山以南五十里,可以去黄龙城么?”
忽必瑞道:“太远了,快往西南再移三十里,近多金河处,有座吊金山,自有人接应!”
宋两利道:“就此约定!”赶忙斩断感应,幸极乐圣王追人甚急,且受伤在身,并未搜摄过来,秘密可保。
宋两利道:“有地头了,西南三十里,吊金山。”
刁采盈道:“行么?太靠近黄龙城了。”
宋两利道:“我们别无选择!”
刁采盈道:“那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