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嚎什么丧?死了亲娘老子么?”屠敏凶神恶煞地站在廊下厉声喝斥道。
“你说什么?”冰绫哭声嘎然而止,扭头盯着屠敏,冷眸中射出一道寒芒,缓缓起身朝她一步步逼了过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入宫门深似海(四十四)
屠敏漫不经心地瞟眼对着自已走来的冰绫,满不在乎的一边剔牙一边道:“我说冰绫姑娘,向你这般出身平民的女子被皇上选为公主,可是乌鸡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换做别人高兴还不及,你还在这嚎的哪门子丧?待到了辽国……”
说着话她目光无意与冰绫相接,心中一凛,不觉住了嘴,此时的冰绫浑身上下似迸发出一种凛烈的气势!她被冰绫眼中冷芒威震住,身不由已的往后退了几步,但随即又一挺腰杆,色厉内荏的大喝道:“站住,你想做什么?”
秀女们纷纷从屋里跑出来站在廊下翘首观望,眉儿拾起圣旨跟在冰绫身后,她担心屠敏对冰绫动手,因此凝神盯着屠敏,握紧双拳蓄势待发。
夏荷唯恐眉儿惹祸上身,赶忙奔上前扯扯她衣角,轻声道:“小姐,不关咱们事,你可别强出头。”
“冰绫,你给我站住!你想反了天不成?”望着步步紧逼过来的冰绫,屠敏心下竟有了几分莫名的恐慌。
“谁想反了天?知道你现在是跟谁在说话么?”冰绫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将她一步步逼到雕花门墙上,尔后揪着她胸前衣襟,扬手左右开弓清脆地甩了她两个耳括子。
“嗳哟……你你……你好大胆,不要命了么?”屠敏先前一时被她气势所压倒,这会被她两巴掌打清醒过来,不觉恼羞成怒,抬手就欲往冰绫脸上拍下。
眉儿一个箭步冲上前扣着她手腕道:“你居然敢对公主动手?究竟是谁想反了天?”
夏荷急得暗暗跺脚不已。
屠敏被眉儿扣住手腕,衣襟又让冰绫紧紧拽着,模样狼狈以极,她挣了两下未挣脱,正无计可施,忽瞥见几个太监跑了来,面上一喜,遂大声道:“快快……快将她们拿下!”
眉儿左手一抖圣旨,厉声道:“冰绫现时已被皇上封为绫影公主,看你们谁敢动?不要命的只管来!”
她这一喝,那几个太监果然畏缩着不敢再动,屠敏却仗着背后有云妃撑腰大叫道:“不须怕她,她这算的哪门子公主?不过是顶个公主之名不日就要下嫁辽国的秀女而已,只管与我拿下!”
“哼哼,你好大的狗胆!”眉儿扬着手中圣旨得意洋洋地道:“你瞧不起皇上亲下圣旨封的公主,便是瞧不起皇上,我看你是不想要脑袋了罢!”
“你你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屠敏被她这话唬得魂飞魄散。
眉儿不屑地白她一眼,重重甩开她的手,神气十足地握着圣旨站在冰绫身旁“狐假虎威”地道:“嘿嘿,你还不赶紧跪下嗑头求冰绫姐姐饶你一命,否则明儿冰绫姐姐在皇上跟前说你的不是,瞧你还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你不过是这后宫中一名小小的女官,以冰绫姐姐现时的身份,若认真要降服你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屠敏涨红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思:冰绫虽不是什么正经公主,但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事情闹大了只怕云妃娘娘非但不保自已还会怪罪下来,可要她当着众多秀女的面向冰绫下跪磕头却实实拉不下这脸。
正左右为难不知如何自处时,冰绫却泪流满面地扭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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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宫门深似海(四十五)
屠敏说冰绫不过是顶个公主之名不日就要下嫁辽国的秀女,这话就像把锥子深深扎进了冰绫心头,一想到将要远离故土,此一去关山万里遥,家乡从此便只在梦里就禁不住悲从中来。
她一路狂奔,长发在晚风中泼风如旗,一直跑到“妍秀宫”假山后的一座八角亭里方止住脚抱着亭柱放声悲哭,只哭得四周花草纷纷弯了腰,合着她的哭声在风中轻轻呜咽……
眉儿追到亭下默默看着她,想上前劝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见她哭得伤悲,眉儿心中亦感十分压抑,半晌方缓步走上亭子,伸手轻抚着她被风吹乱的秀发。
冰绫抬起泪眼看看她,咬了咬唇似想止住啼哭,然眼泪却越发汹涌而下。她悲愤难抑地摇摇头,终是禁不住大哭一声,一把抱住眉儿埋首在她香肩上痛哭不已……
素来孤芳自赏清高的冰绫,这会却像个孩子似的紧紧抱着眉儿哭得天昏地暗,眉儿轻轻拍着她后背红着眼道:“冰绫姐姐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呜呜……”
两人相拥着哀哀啼哭,远处风吹得竹林“哗哗”喧响,敲击着初夏凉凉的夜色,一弯冷月悄悄隐进了云层,仿佛它也害怕自已会被感染而落下泪来。
……
“也不知我前世做了什么孽,今生这般命苦?”哭了一阵,冰绫松开眉儿,抽抽噎噎地道:“短短数月生离死别都让我瘫上了,而这生离竟比死别还让人断肠。”
或许人在大悲后都有向人倾诉的欲望,如同落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痛哭一场后的冰绫娓娓向眉儿诉说起了她的身世……
“什么?姐姐是说根本不想做皇上的妃子么?那你却又为何要进宫来?”眉儿才听得几句便大叫起来。
冰绫噙着泪水默默看她一眼,转身走到亭边面朝家乡方向,仰首眺望着夜空,目光似穿透万丈红尘落到了家乡的某个点上。良久,方才幽幽道:“这世上许多事情不由人想,我娘是青楼女子,我自小便在青楼里长大,我娘原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千金小姐,有一年家中遭了大祸,唯她一人逃出命来,不想遭遇匪人被卖至青楼为妓!”
“这恶人可真该当千刀万剐!怎能把好好的良家女子卖去那种地方!”眉儿想起杜元罡上回将她和夏荷掳到妓院,见到的那些袒胸露怀的卖笑女子便有些不寒而粟。
冰绫回眸看看她,又缓缓扭头望着夜空道:“我娘年后患痨病去了,青楼里的妈妈红口白牙硬道我娘看病出丧使了她不少银子,逼着我为娼替我娘还债。”
“后来呢?”眉儿大惊!
“我娘攒了些体已我是知道的,她一心想着攒够银子赎了自身再置办一所小宅子,直望着我将来有个好归宿。患病后她从不舍得抓好药来吃,哪里又用过青楼妈妈一钱银子?”
“即没用便由着她这般胡说么?”
冰绫转身走到栏杆上坐下,侧目望着亭外在风中柔柔摆动的小草道:“青楼里有个卖身为奴的小伙计,我与他自幼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前年我娘拿银子替他赎了身又送他去布庄学徒,指望他学成一门手艺今后我俩能安安生生过上好日子。”
“这么说姐姐早有了心上喜欢的人对么?”
“嗯。”冰绫黯然颌首,“得知青楼里的妈妈要逼我为娼后,他跑来找她理论,却被那妈妈指使青楼里的打手将他揍得遍体鳞伤,还诬告他偷了银两抓他去见了官,将他送进了大牢。”
“这世上竟还有这等事?”眉儿一脸气愤地道:“那是个什么官?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下了狱么?”
“想是得了那妈妈的银两,这世上如他那般的狗官还少么?那妈妈整*着我接客,说只要我接了客便放他出来,否则定要让他老死在狱中!”
“那后来姐姐可曾……”眉儿问了一半似觉不妥,便改口道:“那姐姐后来又是如何进宫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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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宫门深似海(四十六)
冰绫发出一声幽长地叹息,“我娘之所以患痨病早早撒手而去,皆因我一天天大了,她拼了命的接客,一心想着多多攒下银两早日购置房屋,好让我脱离青楼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为了这她把命都搭上了。临去时,她拉着我的手道:‘宁可饿死也万万不可重蹈她的覆辙沦为娼妓,我娘说当年若不是因腹中有了我,她一早便一头撞死了。’为了我,她这一生可是吃尽了苦头……”
冰绫又掉下泪来,眉儿暗思怪道屠敏说她死了亲娘老子她会勃然大怒,不想她身世竟如此凄苦!眉儿劝她止住泪,看了看她,迟疑道:“如此说来姐姐并未……”
“自然未有。”冰绫摇摇头,用帕子揩了揩泪,“漫说我不能违背我娘的遗愿,就是他出来若知晓我为了救他而毁了自身清白,他必不能再活。那妈妈每日里先是好言哄着我,后见不成便恶言相向欲对我行歹。亏了我娘素日里结下了几个知心姐妹,世人皆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可见这话也不尽然。为了保住我的清白,她们几个不辞辛劳宁可自已多多的接客,拿了银子孝敬妈妈让她宽限我几日,这才使我暂时免遭了蹂躏。”
“可姐姐后来究竟是如何进到宫里来的?”
“说到进宫,也是合当我命苦。”冰绫眸中渐又盈上浅雾,“那日我在楼上听得街上有人喊巡府大人来了,我便不顾一切冲到街上挡下他的轿子,听我说了事情原委,那大人一口许诺立时打发人去衙门责令放人,并唤来青楼里的妈妈道她逼良为娼要狠狠拿办她。我暗自窍喜,还道自已遇上了青天大老爷!”
“想来结果并非如此对么?”
冰绫点点头,“他道我一姑娘家栖身于青楼终非长远之计,于是将我带回府里说要替我谋个锦绣前程,却原来是见我有几分颜色欲送我进宫取悦皇上,为他自已铺垫加官进爵之路!我真真是才出狼窝又跌进了虎穴,他比青楼里的妈妈更狠毒三分,暗示我若不依从他进宫便要砍了……”
冰绫眸中泪水夺眶而出,如断线的珠子纷纷滚落。
“他可是说要砍了那哥哥的头?姐姐便是为了救他这才进的宫么?”眉儿道。
“嗯,他说只要我入了宫立时就放他出狱,我以死相逼定要他先放人令我俩见上一面方肯进宫。”
“那后来呢?他放了人么?姐姐可有见着那哥哥?”
“临行前我俩终是见上了一面,因民女入宫若是未被皇上选中,留在宫里为婢三年便可出宫,故我俩约定三年后他上京来接我!非我性子孤傲不爱理人,只是我身子入了宫,心却留在家乡系在了他身上,只盼着不被选上,三年早早过去我俩好欢欢喜喜共白头!他道三年不见我出来他便等三年,十年不出来便等十年,若是一辈子不出他便等上一世!可谁晓我命竟如此多舛……”
冰绫说着已是泣不成声,眉儿听了也唏嘘不已,“这哥哥对姐姐可真真是情深义重!”
“我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若不是放不下他,我现时就一头撞死在此!”
眉儿大急,忙忙摇着手道:“姐姐万万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不定姐姐与他还能见上面呢?”
“妹妹不用宽我心,这一去哪里还能见得着?”冰绫眸中现出万念俱灰之色,眉儿恐她想不开寻了短见,当下费尽唇舌开导于她。见眉儿一脸诚挚,冰绫黯然一笑,笑容在夜风中看来竟凄婉无比。
她拉着眉儿手道:“妹妹不须替我担忧,人人道后宫无好女,处处充满勾心斗角,我与妹妹素味平生,却得妹妹之关心,又得他一片真情相待,此生也算不枉活一世了。”
冰绫从腰上解下一只香囊,“这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但却是我亲手所做,今送与妹妹,还望勿要嫌弃方好!”
眉儿赶紧双手接了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定贴身收了好好珍藏,只是姐姐万不可做甚傻事,兴许我俩今生还有相见之日也未可知呢!”
冰绫微微颌首:“妹妹放心,说归说,我心里却始终存着念想欲再见他一面。倒是妹妹令我担忧,我素日与你虽未曾有过多言,但却知你性子纯真率直,这后宫险恶并不适宜妹妹这等性情之人,若想长居宫中保住自身,妹妹这性子必得改改才行。”
眉儿不以为然地笑笑,欲待再说什么却见夏荷拿着一件衣裳寻了来,夏荷将衣裳披在她身上道:“小姐,夜深了仔细凉着。”眉儿取下衣裳转而披在冰绫肩上,“姐姐,这件衣裳赠与你!”
冰绫拢拢衣裳含泪道:“妹妹须记着我适才与你说的话,在这宫里凡事小心谨慎为妙!”
眉儿点点头,夏荷看看她俩道:“夜深露水重,回屋早早歇息罢!”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转眼便到了秀女受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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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宫门深似海(四十七)
一大早“妍秀宫”里就热闹非凡,各屋秀女挑衣裳选首饰忙得不亦乐乎!一想到终于要面圣即将见到叶青了,眉儿就不由喜上眉梢,快乐得像只小鸟。
她命夏荷将箱子里的衣裳统统倒在床上,两手兴奋的在一堆衣裳里挑来拣去,不时拎起一件跑到镜前美滋滋的左右比试着。
阳光透过窗棂缝隙斑驳地射进来,映得满室暖红,一只折着的莲纹曲屏风收在床尾,四壁摆放的花梨木器俱细细雕着莲花卷草纹样,大门上一幅秋香色的散花缬绢纱幔充满喜气地垂着,静静覆住通向外间的门户。
眉儿最后挑了件杏黄衫子穿在身上,裙腰用绸带系扎束至腋下,她与素娥及婉吟各据一方端坐在菱花镜前,各自的贴身婢女正忙着在替她们梳头打扮。
夏荷先是细细将眉儿一头青丝梳直捋顺,尔后给她挽了个双髻,在右侧髻上结了根与腰带同色系的发带,又挑了一绺燕尾斜斜垂在耳畔。收拾停当后,夏荷往铜镜里瞅了眼,笑眯眯地道:“小姐这一认真打扮,越发明眸皓齿,端的好颜色。”
素娥正对镜打量着自已头上的白玉兰翡翠簪子,闻言侧身瞟了瞟眉儿,见她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说不出的娇俏可人,不由酸溜溜的对夏荷道:“你家小姐便是不认真打扮想来也定能受封。”
“那是自然。”夏荷听了眉梢一扬,一脸骄傲地道:“皇上若见了我家小姐,必会欢喜得紧。”
倘若落选了看你们轻狂去!那时才真叫欢喜得紧!
素娥暗自忿忿地道。
不悦地收回目光,她又将视线悄悄瞥向婉吟,见她早已收拾妥贴,正怡然自得地坐在桌前饮着玫瑰花露。
婉吟今儿穿了件水碧色的添香绢短襦,领口袖口俱掐了窄窄的孔雀蓝牙子,内里隐隐衔接几朵淡青小菊,下着采芝绫长裙,腰上系着一条湖青色的长丝带,带梢袅袅垂着,与耳上佩戴的一副同色的镂银珊瑚耳坠遥相呼应,看去端的貌婉心娴,大家闺秀风姿尽显无遗。
素娥看得心里一沉,只觉自已被眉儿跟婉吟比了下去!
悻悻地暗哼一声,她冷脸端详着镜中的自已———素娥体态较丰满,生得珠圆玉润,不说面赛芙蓉,倒也眉目如画姿色不俗。
她一边对镜自揽,一边在心内默默祈祷自已此番也能入选!
素娥十分害怕自已未中选被送返家中,若果然落选,她与她娘在府里将受尽白眼,还会成为夫人和众姐妹的笑柄!
想到这,她不觉咬紧下唇,暗暗给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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