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女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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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也有春天-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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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知府看中了方秀才家中前朝名家刘砚真的一副字画,但方秀才素有些痴病,祖传之物,无论如何也不肯出卖,知府恼了,授意县令加重方家的税赋,方家交不起税,方秀才被投入牢中挨了一顿打,家中被抄洗一空,那名家字画自然到了知府的手中。
  县令得了奖赏,知府得了心仪之物,皆大欢喜。可怜方秀才受了毒打,被抢了字画一口气郁积在心,就这样没了,方家娘子迫于生计无奈之下续给别人做了续弦,但那人不肯接受方秀才之子,方秀才之子只能随叔婶勉强度日,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晓妍打了个寒颤,这些缺德事,那些没天良的狗官们确实做得出来。

  寒门小户 五十二、相助
  佟景新终于在家人的翘首期盼中回来了,两天的担忧奔波,折磨得他好像一下老了十来岁。
  晓妍和娘正坐在屋里相对无言,乍见他回来,怔了一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下来,却强忍着硬生生逼回去,勉强勾起一抹笑,捧上热热的茶让他喝了喘口气。
  佟景新喝了几口茶,紧绷的心弦略松了些,看到妻女忧心忡忡的目光,心里苦极,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啊?眼见这段日子过得好了些,竟又出了这样的事儿!
  可是想起狱中的儿子,容不得他退缩,只能竭力地与妻子想法子:“姑母家刚买了两头猪过年,兴许现在手里还有些钱的……我几年前帮过王大和,他应该也肯借些的……”
  晓妍蓦地想起,自己还有几件可以换钱的物件。跑回房里开了箱子,打开那一条绣着金银花儿的手绢结成的小包,露出里面一双碧青的玉镯,一只碧水一般的玉蝉。
  她慢慢地将玉镯拿了起来,手指轻轻地抚过清凉的玉质,这是她与杜浩真定亲的信物,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将杜家的祖传之宝,她与杜浩真爱情见证的信物当了或卖了。
  一年来没有杜浩真的消息,他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远得有些模糊,远得让她心慌,只有经常抚mo着那一双玉镯子,才让她觉得,他与她之间还是有牵绊的。
  她将玉镯戴上,衬着细细的手腕上,仍旧显得偏大了些,缓缓地贴近心口,隔着厚厚的衣裳,那一丝冷意似乎依旧渗了进去,让心生生地痛着。
  依依不舍地放下玉镯,转眼看到那玉蝉,那玉蝉还是如九年前一样,让人看到第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清新如一弯碧水,就如……那玉蝉的原主人一般。
  这,也算是晓妍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罢?
  只是,更多的是不舍,少了几分失去定亲玉镯那般的心疼。
  她换了块手绢,将东西重新包好,拿了出门,又隔着手绢摸了摸里面的玉镯,咬了咬牙,将东西递给方贵:“你帮我拿去卖了或者当了吧,都是好东西,应该可以买个好价钱。”
  方贵默不作声地接了过去,隔着绢包摸了一下,知道是首饰之类的,见她脸色有异,也猜着了几分,心下暗叹了口气。
  赵银环见晓妍脸色难看地握着个绢包递给方贵,心下怀疑,便走上前去,接过方贵手中的绢包。
  晓妍要拦时,赵银环已经将绢包打开,看了看里面的物件,手顿时颤抖起来,豆大的泪再也忍不住,砸在地上,也似乎砸在晓妍的心里。
  晓妍忙从她手里接过绢包,往方贵手里一塞,听得娘亲哽咽道:“小妍,娘对不起你。还有隔壁杜家的房子,本是要留给你和浩真的,可现在也得卖了……娘也没办法啊……孩子,娘对不起你。”
  心里一酸,泪水也溢过了眼眶,紧紧地拥住娘:“娘,别说这话,不怪你,我还要谢谢你和爹爹,将我养了这般大……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没有对不起的,不要说身外物,什么都是应该的……”
  方贵在旁边听得心酸酸的,别转脸去,抬袖抹了抹眼角,往家里行去。
  进了院子,见娘手里握了个水瓢装了些谷子,正在“咯咯……”地叫着鸡喂食,见方贵回来了,扬声叫道:“彩儿,给你家少爷倒碗鸡汤。”
  方贵听得屋里脆脆的应了一声,怔了一怔,转头皱眉看着娘亲。
  方贵娘拍了他一掌道:“作死啊,这般盯着你娘亲。这可是给你买的丫鬟,咱这样的人家自然该用得上丫鬟,别给人看轻了去,那个大户人家没有个三妻四妾的,日后等你娶了亲,再将彩儿收了做房里人……”
  方贵没想到她前些日子在饭桌上叨叨了几句,并没放在心上,想不到今日竟真买了进门,无奈地道:“娘,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转身边往屋内行去。
  方贵娘道:“嗨哟……这是什么态度?了不得了,娘买个丫鬟也要你做主?老娘十月怀胎才呕下你这个小王八……”
  转头见有些人好奇地在门口张望她家新来的小丫鬟,便将心里的不满发在围观人群上,水瓢敲得旁边的石磨山响:“瞧什么瞧?回家去扒了你娘的裤子瞧去……”一连串脏词吐出,反正她早将村人得罪了,也没个顾忌。骂得几个人忿忿地一哄散去。
  彩儿刚端了满满一碗鸡汤出来,听得方二婶粗俗不堪的叫骂,手一抖,差点把汤洒在地上,迎面见方贵进了门,知道是这家的少爷了,听方家大娘话里话外的意思,迟早要被他收了房,不由得脸上一红,半低头羞红着脸递上汤去:“少爷,喝汤。”
  方贵愣了一下,淡淡地说:“嗯,搁一边罢。”已经从身边闪过了往房里去。
  彩儿怔了怔,心里微微失落,只得将汤搁在一边的桌上。
  方贵进了屋,开了柜子,从暗格里拿了小盒子出来,点了一点数,里边还有几十两银子,拿了在手里,心里想着还有些在商户那里,也得去催一催。
  转身出门,却被娘拦着喝下那碗汤,才走了几步,娘又喊道:“你哪里去?别去那佟景新家,他家大小子刚犯了事投了监,没得去沾些晦气,喂,你听到了没……”
  出了院子老远,还听得娘的叫唤声犹在身后。
  将钱递给佟景新,佟景新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哆嗦着嘴皮子道:“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如今还这样,大恩无以为报,大侄子,请受我一拜罢。”说着就要俯身拜下,慌得方贵忙一把扶起,一叠声说着:“不敢当……”
  虽然方贵说不用写字据,但佟景新还是写下了借款的字据,塞给方贵,方贵只得收了。
  家里又来了几个人,是佟姓家族的,他们纷纷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也有几百钱的,也有几两的,递给佟景新,说道如今佟家人有事,虽然贫寒帮不了什么,但也要尽尽绵薄之力。
  佟景新一家意外又感动地连连作揖,便拿簿子将数目一一记下来,日后好还给人家。
  晓妍依着门看着这一切,眼眶也湿润了,那一张张黝黑淳朴而憨厚的脸,如今显得那么的可爱。
  虽然他们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小摩擦,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爱传小八卦,爱说小闲话,爱占小便宜,有些无知、粗俗、胆小、怯弱,可他们也善良,也有恻隐之心,有农民传统而朴实的憨厚。
  原来他们也是可爱的人啊。

  寒门小户 五十三、为奴?
  晓妍微微转过头,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却见林九儿站在门外不远处。
  她嫁给曹家村一户人家,如今已经身怀六甲了,虽然用宽大的衣裙遮掩着,依然可以看出腰腹隆起,素净一张脸儿,头上盘着妇人常见的发式,带了几只银钗,穿着半新旧的素绒绣花袄儿,因有身孕,简单的蓝布裙儿,裙腰提得稍高,用黑色络子系在胸下几分,脚下一双灰口布鞋沾了些泥水。
  晓妍微怔了一下,想挤出一丝笑,却发现实在有些困难,便点头向林九儿招呼,让她进屋坐坐。
  林九儿如未嫁时见她一样,微微抬头,带着几分傲慢,只是眼里少了厌恶,摇头道:“不必了,我来与你说几句话就走,屋里也忙乱得很,少去打扰了他们罢。”说着,往旁边行了几步。
  晓妍跟了出去,见她从袖里拿了一个绣花小荷包出来,递给晓妍道:“呶,这是借给你们家的,你知道我嫁的只是小户人家,虽日子还过得去,余钱却没有多少,这些是我攒下的体己,也没几个钱,不是白给的,你快去给我写一张字据儿。”
  晓妍没料到她竟会不计前嫌帮助她们家,愣了愣拿过荷包,心里一暖,眼里浮起了泪光道:“九儿姐,谢谢你。”
  林九儿也是卑微如蝼蚁的底层一员,知道农户们的辛苦,见晓妍家遇上这样的事,多少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触,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酸,忙眨了眨眼睛道:“在这里磨叽什么?你家里还有那许多事儿要忙的,你快去给我写了字据,别在这里闲着。”
  晓妍点头抹抹眼角,转身进屋数了钱,写了字据递给林九儿。林九儿略扫了一眼接过便要走,才转身时,又回头,咬了咬唇,低声问道:“如今可还有杜小哥的消息?”
  晓妍一怔,想不到她竟还惦记着杜浩真,黯然摇了摇头。
  林九儿眼里本带了点关心,闻言眼神一黯,垂下眼帘道:“你也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说着声音渐低下去,长叹一声,转身慢慢离开了。
  晓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发了会呆,刚要进屋时,却见来了个眼生的姑娘家,探头探脑地看着,见晓妍在打量她,脸上一红,慢慢蹭了过来,绞着双手期期艾艾地怯怯问道:“请问……我家少爷在屋内吗?”
  晓妍未反应过来,疑惑地重复道:“你家少爷?”
  “啊……就是方贵少爷。”那姑娘脸上又红了两分。
  晓妍这几天都忙着家里的事儿,并未听到方贵家买丫鬟的时,听她这般说,心里猜着了几分,便点了点头,打量了那姑娘几眼,她脸上微黑,圆团脸儿,却也有几分清丽,一身粗布衣裙,看起来敦厚老实的模样。
  她不肯进屋,晓妍便自己进去唤了正与爹爹商量事儿的方贵出来。
  方贵见了彩儿,也有几分意外,听说是娘亲唤他回去的,便一块儿离开了。
  本来赵银环是要赶往县上到赵府借钱的,佟景新终究不放心她,劝了下来,迟两天筹了钱再一起往县上去,赵银环只得应了。
  午后有人从县上捎回消息,小顺已经将牢头打点好了,虎子也可以少受些罪了。李春玉在一个商户家看着也安稳了些,虽然在县上见不到虎子,可是心里却觉得待在县上离虎子近一些,说什么也不肯回家,佟景新也只得吩咐了小顺照料她,自己先回来了。
  东求西借地借了两天,筹集了两百多两银子,这对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数目了,晓妍的玉镯等首饰也能当个两三百两,赵银环说再到赵家借上三、四百两,再让人求求情,也差不离了。
  只是佟景新和晓妍却依然舒展不开眉头,虽然赵银环说要到赵家借银子,但他们却觉得希望不大,而剩下的哪些缺,往哪里补去?
  将福儿、娇儿托给冬儿家帮忙照顾着,一家人坐上了马车要往镇上,刚行了不远,却见方贵从村里匆忙赶了出来。
  不由得觉得意外,这两天没有见到方贵,还以为他到县上寻适合的店铺当掉首饰了,怎么还在村里。
  方贵满脸愧疚和懊悔,却没有多解释什么,只默默地接过佟景新手里的马鞭,让他坐在车上,自个赶马。
  原来那日方贵随着彩儿回到家后,便被娘亲骗到了房内,在外上了锁,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再沾上佟家的事儿。
  方二婶觉得方贵还不肯娶亲是被晓妍勾引坏了,就连方贵偶然顶顶嘴,或者反对她什么事,她也把帐算到了晓妍身上,更怕的是方贵惹上麻烦,因此还是将他锁起来,过了这几天再说。
  方贵被锁在门窗锁紧的房内两天,每天只开个小窗户送饭进来,不由得又气又怒,最后还是方二看不过去,趁方二婶出门的当儿,悄悄的开了门,将儿子放了出来。
  到了县上,一家上赵府借钱,这次赵府倒没有拦着她进门,迎了进去,丫鬟倒上了茶,焦急地坐着等了半晌,才听得一个显得有些尖锐的声音道:“哎呦,不知道妹妹来了,不曾远迎,还请妹妹、妹夫见谅才是。”是赵多令的妻子孙氏带着个丫鬟从门外转了进来。
  赵银环见了她,往她身后看了看,并无其他人,只得行了礼,皱眉问道:“哥哥呢?”
  孙氏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喝了两口茶,才道:“他们兄弟往乡下查看佃田去了,没两天回不来,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罢,莫非你是觉得我在这家里作不得主?”
  赵银环只得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问他们借几百银子应了急,日后一定会慢慢还的。
  孙氏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冷笑道:“妹妹是当我们金主不成?这穷家哪里能拿出几百银子?只怕十两银子也未必找得出来。去年今年佃田都失了收,那群佃农们交上来的粮食连家里上上下下的嚼用都不够,还贴了许多钱进去,前些日子布庄里的生意又亏了好大一笔,如今一家上下都是借着钱过日子才不至于饿死,如今连钱也难借了。既然你要借……添香,你到附近方家借上几两,能借几两便几两吧,只是也别抱希望,能借个十两就不错了……”
  赵银环气得站了起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家的家底儿我是知道的,再怎么也不至于此。”
  晓妍也压下心中的怒气道:“赵夫人,你这身上的打扮、金玉,只怕就值得不少钱罢?有钱来打扮,倒没钱吃饭的理?”
  孙氏拂了拂衣服,慢慢站起来道:“妹妹这是几年没回来了?赵家如今是什么状况儿你只怕也不知了。这位小姑娘,我这些都是娘家带过来的,可不是赵家的东西。”
  赵银环气得手抖着:“我母亲的嫁妆总存了些罢?那本该归我的才是。”
  孙氏声音尖锐起来道:“快别提这个,老太爷病的当儿使了多少金贵药儿,多少嫁妆多少银钱也折了进去,哪还能剩下什么渣。”
  赵银环恨恨看了她一眼,压下心里的怒气,移开眼光道:“你只叫我哥哥出来和我说罢。”
  孙氏复坐了下去“嗤”的一声道:“给你个脸儿倒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早不是赵家人了,谁是你哥哥?我家老爷和二老爷都外出办事儿去了,没个几天回不来,我才是赵家主母,什么事儿我说了算;就是他们回来了,这家里也出不起半个钱。”
  赵银环气得声音抖着:“你算什么赵家主母?原本不过是个不上桌的奴几儿,当初真是白抬举了你,倒喂了只狼出来。”
  孙氏被说中痛处,气得一摔手边的茶杯,一叠声地喝着奴才丫鬟们将赵银环几个人赶出去,便有几个人上前来拉扯。
  晓妍几步上前扶着娘亲,厉声喝道:“我们自己会走,快拿开你们的脏手。”那几个人一时被晓妍气势所震,呐呐地住了手。
  待出了门外,几个人只觉得一口气闷在心口,赵银环本来身上就不太利索,这会更是气得头晕眼花,身子虚软,晓妍劝了几句,扶了在马车上坐下。
  不久,方贵回转了来,见了赵家三人的脸色,知道赵府是借不了钱的,叹了一声,让他们到一个商户家里坐了喝茶歇息。
  那商户为难地道,他们去了几趟县衙说情,那知县才减了一百两下来。
  晓妍只觉得一阵无力感,官衙竟明目张胆的索贿,而百姓们却无能为力。
  那首饰应当得匆促,还是方贵请了人给了情面,才当了三百多两银子,凑在一起,也不足六百两银子。
  只得硬着头皮抱了希望上了知县的门,望那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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