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锁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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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锁剑录-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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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来对你客客气气,你却引诱拐走了我的女儿,一传出去老夫的脸面何存?”

  殷玉羽一脸的迷惑,道:“我初临宝地,连你的女儿是啥模样都不清楚,这诱拐之事从何说起,老先生敢情是看错人了吧?”

  陶寒江又怒火中烧。道:“你小子还想抵赖!我原以为你是个正派人,想不到却是个品行不端的无赖!”

  殷玉羽忽然想起一个老和尚曾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他当时根本不当回事,世上没有绝对相像之人,兴许是看花了眼或有些相像罢了。是不是陶老先生也把他当成那个人了?他还是毕恭毕敬地道:“在下是殷玉羽,以前从未来过府上,听人说有一个人与在下十分相像,老先生是不是误为一人,请细辩便知。”

  陶寒江细看了一会,气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道:“你,你,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戏弄老夫,以为换了个名字便可蒙骗过去,老夫又不是瞎子,你竟敢当面糊弄,欺人太甚!”

  “前辈看错人了,在下姓殷名玉羽。”殷玉羽心平气和地道:“有一事特来向前辈请教……”

  “甚么请教,不信!”陶寒江的语调冷峻之极:“任你骗天骗地骗鬼神,也骗不过陶某的这双眼睛!”

  “陶前辈,”殷玉羽道:“信不信由你,我一时也无法和你说清楚,我只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打听明白后在下立即走人。”

  陶寒江连说带吼:“不管你打听甚么人,就是打听半个人,陶某都不知道!今日你自己送上门,不交出小女,你还想走吗?”

  背后响起“吉蓬吉蓬”的渔鼓声,渔鼓道人已堵住了去路。他看到殷玉羽也疑为是另一人,一看白马,才知眼前的美少年就是那黄脸人。

  殷玉羽大惊,这老道好快的脚程!更是一个难缠的主儿。他也闻知一些武林高手遭人暗杀,却怀疑到他的身上,这天大的冤屈都让他碰上了。而陶寒江又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言行霸道蛮横,看来今日脱身不容易,只能随机应变了。他恐渔鼓道人背后发难,横跨一步斜对着两人,道:“在下只是打听烟霞大侠诸葛长虹的下落……”

  “不知道,那老魔头恐怕早已魂销骨朽,关在十八层地狱里了。”陶寒江冷冷地道。

  “陶兄”,渔鼓道人道:“这小子忽变黄脸忽变白脸,是个变脸人,寻老魔头是假,前来杀人是真,宁,绍,台三府的许多高手名宿恐怕都死在他的手中。我一路追来就是要收了他,拷问出他为何杀人,为屈死的冤魂伸张正义。”他把渔鼓挪到胸前,从中抽出了简板。

  “你住手!谁和你称兄道弟!”陶寒江喝住了老道:“在仙都陶家,还用不着你来伸张甚么狗屁正义,你以为我收拾不了这小子?”

  老道讪讪地退出几步,仍守住了去路。他了解陶老儿的怪性,容不得别人半句对他不恭之语,与他计较反而会先与你较真。他嘟囔道:“都到了躺棺材的年纪了,照样旧性不改。哼,好心犯不着去贴臭屁股。”

  陶寒江的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对渔鼓道人骂道:“你叽咕啥!再满嘴喷粪的就先收了你。”

  渔鼓道人反讥道:“我说你收拾这个小子易如反掌,你是使毒的大行家,一举手投足即可要了小子的生命。”渔鼓道人自找台阶避开了尴尬的局面。他不再言语,取下渔鼓坐在草地旁的石凳上,开始了*自唱:”今日是争纷已起龙虎斗,小煞星撞上了老毒手;一个是翼羽未丰美少年,一个是惯使毒药糟老头;一个是报应不爽命难留,一个是阎王见他要低叩首,啊呀呀…………人生如梦水自流,韶华转眼变荒丘……”

  殷玉羽一闻对方是使毒的行家,心里有些惶然。他从马鞍边的青布囊中抽出玉尺,伸手在马屁股上一拍,那白马似领会主人之意,撒开四蹄到好溪边自寻青草去了。

  陶寒江一见殷玉羽掏出玉尺,心头一呆,阴沉沉地对老道说道:“你是在讥笑陶某只会用毒药杀人?你别鬼叫似的扯你那破嗓子了。一个道士不静居道观念经文,偏学乞丐唱道情,我都为你感到害臊脸红,瞧我不用毒药照样拿下这小子。”

  殷玉羽听对方不施用毒药,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道:“殷某不才,请老先生手下留情。”

  陶寒江这才认定眼前之人不是肖玉安,心中亦感惊讶,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先擒了他再说。他更不打话,钓竿怪招连出,一招“网撒金鳌”,钓钩已将对手全身笼住。殷玉羽玉尺在手,毫无惧意,“叮”地一下把钓钩拨了出去,趁未弹回之际,他已抢到陶寒江身前,左手一翻夺住了钓竿,右手玉尺朝钓竿下滑劈向陶寒江的左手。陶寒江若不撒手,势必骨断残废。他抛下钓竿退入身后的八卦阵内,发狠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用剑改尺倒留了一手,算我看走了人。” 他硬着头皮硬不改口,还是将殷玉羽当成肖玉安。以前肖玉安常到他家,他心中已把他当成未来的乘龙快婿。肖玉安虽时常要经过八封阵,但不谙阵中的玄妙幻变,而这个人竟敢夺下他的成名兵器,已全然不顾他的脸面。今日只有擒住这小贼方能消尽他胸中的这口恶气。他阴恻恻地道:“来来来,入阵中来与你一决雌雄!”

  “好在师尊清虚子曾教过在下,区区一个八卦阵何足道哉。”殷玉羽见他从乾门进入,也飘身跟进,转兑门和巽门都是活路。而巽门更为有利,而陶寒江偏偏占住了巽门。

  所谓阴阳八卦阵,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内含阴阳五行相生相克之理,相互间变化莫测。陶寒江意欲从兑门引殷玉羽入内。

  殷玉羽并不追击,却从巽门转坎门。陶寒江大惊。“他怎么也懂得八卦阵的相克相生之理?”他一踩兑门中的石径,整个八卦阵格格转动。原来树底下都铺有活动的石板,一阵响声过后,八门易位,全变了阵势。前后路已被一排松树封死,殷玉羽已不知陶寒江身处何地。他观察了一下地下树影,误为正处在阵中的西面,他一跃两步,想抢占中心的乾位。微风飒处,钓钩已从前面的拐弯处飞来。他用玉尺一撩,钓钩倏的又收了回去。他依照日影原以为退回了乾门,殊不知乾坤易位进入了死门。他静心四顾,已不知哪一条道路通向生门。以往他虽精读了《周易》,《八卦》之类的书籍,是固定的阵式设置,其中的生克变化自然明白无误,而这是一个可移动变化的活八卦阵,任他左冲右突,总是步步陷入死路。这一下他心中慌乱起来,地上走不通,改走空中,难道你空中也布下阵势不成?到了树顶居高临下,万般变化也便成了一个破阵。他凭着卓绝的轻功,飞鸟一般腾空而起。刚立稳树顶,半空中撒下一张大网兜头罩了下来。陶寒江在下面一收网纲,殷玉羽已被困在网中。他的玉尺坚逾钢铁,用棱角划割,丝网居然完好无损。他不知这是陶寒江融合黄金百炼而成的一张金钢软丝网。陶寒江一收缆绳,殷玉羽从树顶跌落地面。陶寒江又在他身上捆了几匝,然后道:“你能逃出我的手心么?先饿你三日三夜,再慢慢地消谴你,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殷玉羽自知落到此地多言无用,闭目不置一言,罢罢罢,都怪世上多了个与他一般模样的人,偏偏阴差阳错地撞在这个老匹夫的手上,还不知他会用怎么样阴毒的手段对付自己哩……

十、白衣公子(三)
陶塞江一踩地面机关,夹道两旁的树在“格格”声中后退,地下露出一个黑沉沉的大洞,他一脚把殷玉羽踢入洞中,洞口又自动关闭。树木依旧,曲径依旧,似乎林中未曾有过一场拼杀。

  陶寒江拍了拍手走出林外,对渔鼓道人说道:“怎么样?不费吹灰之力已解决了。”

  “那……人呢?”渔鼓道人微现惊奇地道:“好像他还在阵中。”

  陶寒江神情冷漠,道:“早就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了!”

  “怎么?你把他杀了?”渔鼓道人跳了起来。

  陶寒江嘿嘿笑道:“让他受够活罪才放他出来,再问个明白。”

  “还是让贫道细细拷问,查实他是不是凶手。”

  陶寒江神色怫然不悦,道:“眼下用不着外人操心。”

  渔鼓道人熟知陶寒江心狠手辣,一言不合便会记恨终身。虽称疗毒的“圣手医隐”,实际上早年许多人都惨死在他手中。只是他手段隐晦,不为世人所知罢了,否则他也不会门前设阵,秘密隐居此地。渔鼓道人略生悔意,既知陶某为人,何苦多此一举,前来报信?他又悔自己一时性急,无端咬定殷玉羽有杀人之嫌,案子未明,好端端的公子不久便会命归地府了。唉,自己怎到老了还改不了旧性子,一遇事就性子急躁,一急躁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报的是哪门子信呀,分明是催命送终的信!还有青年公子说自己是殷玉羽,是峨眉清虚子的徒弟,但有人说他是肖玉安,先得分清真假再说。陶老儿怎认为他是肖玉安?其中有甚么瓜葛和仇恨?看陶老二的脸色和脾气,不管是殷玉羽或肖玉安想活着走出陶家都是镜花水月了。也怪自己是木头脑瓜不开窍,好心好意前来报信,陶老头不仅没一句感谢之言,反而有些怪他多管闲事……

  陶寒江手执钓竿,悠哉游哉地踱着方步,胖乎乎地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双目都快要乐成一条缝了。

  别看陶寒江神色得意,其实他内心却在尺量寸计。谁叫这小子生得像肖玉安,这种相貌英俊之人大都会勾引年轻无知的女子。在他无从出气之时送上门来,而且偏偏要逞能闯阵,先把他拿下,待日后寻到肖玉安,一并杀了。陶思诗若回来,他可假装无事一般推个干干净净,眼下所知假肖玉安被擒的事只有渔鼓老道,一旦传出去,说他滥杀无辜,那他就再也别想过清闲的日子了。看渔鼓道人的神色,还以为他对自己倒也不错……不过,江湖上若都讲道义,狗都不吃屎了,两相权利取其轻!臭道士刚才说甚么来着?不是唱词中骂自己是“老毒手”“糟老头”么?

  渔鼓道人见陶寒江久久不语,知趣地说道:“贫道信已报到,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告辞了。”

  “先不要急着走嘛,你我也多年不见了,既来之则安之,也该好好聊聊了。”陶寒江装出笑容,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无量天尊,贫道久离括苍道观,早该归山修炼印证大道……”“在此印证便可,何必舍近求远?”陶寒江微笑的后面已露出杀机。

  渔鼓道人见陶寒江不怀好意的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抽出简板,从石凳上慢慢站了起来,运足了内力,渔鼓突然向陶寒江拦腰扫去,到中途他突改为捣,腾出右手;两片简板剪刀似地向陶寒江的颈上夹去。

  陶寒江想不到对方首先出手。

  论武功,两人原在伯仲之间,一个精研毒学而疏于功夫,一个醉心于渔鼓这一奇门兵器的退守攻防技艺,日益精进。此消彼长,光论搏击,渔鼓道人略胜一筹。渔鼓道人一占先机,招招占了上风。他清楚若不速战速决,使对方腾出手来,一施毒药,便有生命之忧。他连拍渔鼓,想用声音扰乱陶寒江的心智,但陶寒江到底老而弥坚,不为声音所惑,一根钓竿攻守有序,法度俨然。

  陶寒江渐渐退到了阴阳八卦阵边,只要一入阵中便如鱼得水,渔鼓人对他就无法可施。

  渔鼓道人见取胜无望转身便走,没出几步,陶寒江的钓钩却越过他的头顶反勾的耳目。他只好返身再斗,施出了救命的最后一着,原来渔鼓中装有机关,他一按机关,渔鼓中射出一蓬牛毛似的暗器——金毛渡劫针。

  陶寒江料不到有些一招,危急中大袖一展,未喊出“你也休想活命”,胸腹已被许多细针射中,一时头昏目晕,仰天跌倒在地。而渔鼓道人也中了他大袖中飘散出来的”九天迷魂散”的毒粉,踉跄了几步也仰天跌到在草地上。

  此时三个人影如飞而来。来者正是付景,王嘉胤和白英渡。三人一见溪边的白马呆了一会又飞速赶到陶家,一眼看见两人都倒在地上,一探鼻息,两人都还有气,果然都遭了殷玉羽的毒手,但人呢?

  王嘉胤解开陶寒江的衣襟,见胸腹部插着几根极细的银针,不敢随便拔出,请白英渡先分辩出中的是哪种毒?

  凡中针之处渐渐由青变紫,陶寒江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性命危在片刻之间。白英渡前些年时来陶家,对毒药也略知皮毛,他摇头道:“怕是没救了,一生使毒自己却死在毒药之下,难道真有天理报应之说?”

  王嘉胤恨殷玉羽手段过毒,看他斯文潇洒,貌似正人君子,同时还会使毒杀人,假借四处寻找啥“烟霞老人”,实为暗杀武林同道,他到底是为啥?

  付景细察了一会渔鼓道人,周身无伤,呼吸均匀,似沉睡了一般。他久历江湖,说道:“老道不像中毒,像是中了一种极厉害的*。”

  “那就好办。”白英渡到陶寒江的药房找到三颗专解诸种*的药丸,捏住老道的下巴把药丸塞入老道的口中。过了片刻,老道睁开眼坐了起来,一见三人,犹如见了鬼魂一样,站起来便想逃走。白英渡一把抓住了他,渔鼓道人重坐地上,三人围住了他。见地上的陶寒江,他问道:“他断气了没有?”他合上双眼,横下一心,任由三人处置。

  三人当时被老道点中了死穴,醒来后已不见了老道,还以为老道手下留情,前后思量,老道也是为了江湖同道免遭杀戮,才下的手,心里也就原谅了他。王嘉胤问道:“你们两人同时中了他的毒手,那厮哪里去了?”

  渔鼓老道茫然不解道:“甚么‘那厮’?是陶老儿心地阴毒,他想杀人灭口。”

  王嘉胤终于明白了所以然,道:“那殷玉羽呢?”

  “你问他去。”渔鼓道人犹愤愤然,道:“哪有这样不分是非好坏的人,别人日夜赶路前来报信,他不思报答,反要将人置于死地!”

  付景这才明白是老道使的毒针。他心中虽恨老道,但为了救林紫薇,他还是忍下了,一揖道:“道长请了,你与他犹如两虎相斗,是你赢了,他的性命已系于道长之手,请施予解药,且饶他一命。”

  “这种不通情理的人还是死了好,我也原以为他改了旧性,真的成了一位‘圣手医隐’,哪知他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催命无常……”渔鼓道人拍净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开。

  白英渡和王嘉胤双双拦住了去路。王嘉胤道:“请道长慈悲,先救了陶先生。”

  渔鼓道人睁圆了铜铃似的双眼,渔鼓横胸,道:“你们是不是准备给陶老儿报仇?”

  白英渡想到在括苍山突遭暗算,又想到陶寒江的生死,心中更添了几分怒气,道:“想报仇又怎么样?臭道士,不留下解药你别想走人?”

  渔鼓道人勃然大怒道:“贫道要来便来,要走便走,谅你还不配也挡不住贫道的来去!”

  眼看便要翻脸动手,付景忙将白英渡推开。他有些怪白英渡不分事情的轻重缓急,似有意要挑起又一场纷争。陶寒江的中毒已不能再拖延片刻,若一死,林紫薇的病就无人能治了。他对渔鼓道人道:“我们此行前来,并非与道长为难,是请陶先生为林紫薇女侠治毒,故请道长看在司徒函辉的面子上,能让陶先生……”

  “原来如此,何不早说。如早说明,也就不会有括苍山下的事了,司徒盟主的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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