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锁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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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锁剑录-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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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想不到陶思诗人小鬼大……柳若烟越想越生闷气。你看那青云,对陶思诗多有情,那双眼睛闪着惊喜的光芒!舅母说是青儿一头热,未必尽然。陶思诗的一颦一笑,青云含情脉脉的眼神,在柳若烟的眼中看来另有深意。天呐,他们竟敢在大庭广众之前眉目传情呐。疑心一起,她越看越像,越像疑心疑重。心中的震惊、失望、痛苦交织在一起。她多么盼望青云能亲亲密密地叫她一声。但他进门时只和她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语调淡而寡味。她站在一边,他当她没有存在一样,好像她是个多余的人。

  她想默默地退出又不大妥当。她熬住了眼泪,独自低头一会儿拨弄着前襟衣角,一会儿捂住嘴咳嗽。司徒青云这才注意到她,道:“柳姐姐,你是不是路上受了风寒了?” 柳若烟又猛咳了几声,道:“我倒没受风寒,倒怕你俩到山上不慎受了风寒,落个头痛脑热。” 

  司徒青云知柳若烟已窥破了他的心思,道:“那,那我还是陪你到房间……”

  “不用陪,你还是先帮陶姑娘把药捣烂煎好。”柳若烟说完,装作疲惫的模样逃回了房间。她心里一阵阵的绞痛,伏在枕头上默默地流泪,流了许久,心里才平静下来,站在房中发呆。她想到以往与青云在一起的许多往事,趁着没人,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离开时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林紫薇的眼睛。她是过来人,早已觉察到柳若烟的不悦脸色。烟丫头吃醋了,烟丫头别的都好就是猜疑心太重。这事的根源出在青儿的身上,得需想个法子挑明了,免得让烟丫头继续胡猜乱想。她对青云道:“你去看看柳姐姐病重不重,久未见面了,陪陪她说说话儿。”

  青云向陶思诗使了个颜色,陶思诗很是高兴 ,道:“那我也先去了。” 。 想看书来

十一、山寨来客(下)
林紫薇笑道:“陶姑娘,我有话和你说。”

  司徒青云极不情愿地走出门外。

  林紫薇问陶思诗道:“陶姑娘,你娘是你几岁时去世的?”

  一提到娘,陶思诗的眼圈发红,道:“爹说,我出生不久便过世了。”她不明白林紫薇为啥要提到令她伤心的事。她把药放在碗中研糊了,又加进其他的药物,煎好后侍候林紫薇服下。

  林紫薇叹息了一会道:“唉,人无全福呀。”

  司徒函辉和柳凤起正在商量另外之事,未曾留意小辈们刚才的一切。

  林紫薇执着陶思诗的手,端详了许久才道:“师兄,你看陶姑娘青葱水灵的人见人怜,我正想问她一件事。”她又向陶思诗道:“陶姑娘,多亏你的医治和照料,我俩没有女儿,真想认你为女儿,不知你愿不愿意?”

  陶思诗巴眨着妩媚的双眼,觉得事感突然,道:“林女侠,你是拿我开玩笑吧?”

  林紫薇让陶思诗坐在身边,道:“那我以后做你的亲娘。师兄,从今日起,我们也有女儿了。那,诗儿,还不去拜过父亲,姑父大人。”

  陶思诗两颊生晕。她天真无邪,突然飞来的好事使她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未拜过别人,林紫薇推了她一下,她才羞答答地上前行礼。柳凤起不敢受此大礼,忙道:“令尊是我的救命恩人,柳某实不敢当。”

  司徒函辉不禁莞然,对柳凤起道:“那今后都是一家人了,我想陶先生不会怪我夺走了他的女儿吧?”

  陶思诗喜孜孜地道:“我、我不知道。”

  司徒函辉道:“陶先生向来孤芳自赏,很少与江湖人交往,有些与众不同,……” 

  柳凤起道:“他不帮则已,帮就要帮到底,说不定他孤独难熬,又要重入江湖了。”

  这天傍晚,山寨设宴款待众人。

  隐石禅师七天来坐关,闭门不出,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今日正逢破关。听王嘉胤说肖玉安已回明智寺中,才放了心。见司徒函辉和柳凤起走进来,心中暗自奇怪:两人都已遭劫,怎会来到此地?他嚷道:“两位还认得贫僧么?”

  柳凤起一见隐石,忙上前见礼,道:“我等是世俗之人,想不到和尚也自离清修之地,到山寨落草。”

  司徒函辉知隐石禅师憨直可爱,打趣道:“难得大和尚重入红尘,江湖甚幸!佛光连我等都普照到了。”他正待举杯,隐石神色庄严道:“佛在于心,心明即佛。因心空生明,由明生悟,由悟生智,由智生明,佛是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

  听隐石说完了禅语,林紫薇站起来道:“我要告诉好友同道两件喜事。第一件,近日我收了陶姑娘为女儿,她今后就是我的亲女儿了;第二件,趁今日喜宴,宣布我儿司徒青云与烟儿定下百年之好,在坐的都是见证人。”

  众人轰然叫好祝贺。

  坐在另一席的司徒青云不及细听,问身边的陶思诗道:“我娘刚才她说甚么?”

  陶思诗抿着嘴笑道:“你怎么突然耳聋了?她说认我为干女儿,咱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

  “怎么咱们变成了一家人了?”司徒青云道:“她为甚么要认你?我问的是谁和谁定下百年之好?”

  陶思诗掩口笑道:“一高兴就犯傻了,就是烟姐姐和你呀。天大的喜事。”“好你个头。”司徒青云恼怒地怔住了,轻骂道:“甚么大喜事!你还幸灾乐祸没心没肺的嬉笑。”

  陶思诗是个冰雪聪明之人,怎不知林紫薇的苦心孤诣。林紫薇认她为女儿,她与司徒青云便成兄妹干系,他就不再可能对她纠缠。她虽挨骂,心中不恼反而眉眼含笑,轻声对柳若烟道:“烟姐姐,这下你该是吃了定心丸吧?你看他那猴急痴傻的模样。”

  柳若烟对突如其来的惊喜而低下头,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却掀起一阵阵的欣喜之浪。陶思诗的一问,她又感到有些郝羞难当,双颊泛出桃红,暗瞟了司徒青云一眼,果真是一副痴痴怔怔的傻样子,而陶思诗却眉开眼笑,暗道:看这丫头仿佛喜从天降,正印证她以前说的心中已有他人,倒是自己多心了。她淡淡地道:“有甚么值得高兴和难过,父母之命,我们做小辈的又有甚么办法。”

  陶思诗大为惊讶,柳若烟不是和自己说过,她对司徒青云十分满意,早就盼着举案齐眉,夫唱妇随的一天,怎么反而不高兴?

  司徒青云呆立良久,从各人的目光里,自己的耳朵并没听错。他狠狠瞪了柳若烟一眼。这一眼包涵多少不满和怨恨!定是柳若烟在母亲面前唆啜,母亲才临时下了决心公布于众。看不出你柳若烟为人深沉着呐!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达到了目的。人家不喜欢你,你早该明白。你就这样贱,这样嫁不出去,这样耍阴谋诡计,定要赖在司徒家不走?他再也无心饮酒,喊了一句:“我不要陶姑娘做我的妹子。”狠狠的一摔袖子,连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到了门口。

  林紫薇见司徒青云满脸怒色,隔桌问道:“青儿,你要上哪里去?”司徒青云再也不理会母亲的问话,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去。

  林紫薇频向柳若烟暗示,而柳若烟恍若不见,陶思诗暗暗捅了她一下,才站了起来。她脸上平静似水,保持着姑娘的矜持,徐步而出,一到门外才加快了脚步。

  司徒青云坐在溪边埋头哭泣。溪水带着星光汩汩西流,微风掠过,溪边的地上卷起几片残冬留下的落叶。此时司徒青云的心情正像萧索的黑夜一样凄凉,又像一片枯萎的落叶一般毫无生机。柳若烟坐在她的身旁,正不知如何开口,司徒青云呼地站起来,自坐到一边去,冷冷地扔过来一句话:“这下你总称心如意了吧?”柳若烟如被蜂蜇了一下似的,心在发冷发抖,颤抖着问道:“我怎么称心如意了?”司徒青云骂道:“不是你挑唆,母亲会不和我说妥就当众宣布?是你怕自己嫁不出去就耍阴谋诡计!”柳若烟噙着泪水,满腹委屈地说道:“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在舅母面前也没有说过你的坏话……”厌恶一个人时,一切言行都是厌恶的。司徒青云越听越恶心,反唇相讥道:“你如没说,你就对不起自己了,你那点小心眼我难道不知?你就那么喜欢我们司徒家?”司徒青云越想越恨,要他和一个不爱的人一生相处,同枕共被,那怎么活得下去。他站起来准备离开,离柳若烟越远越好。

  司徒青云的话句句像刀子一样扎在柳若烟的心上,紧咬着嘴唇还是忍下了。

  “柳若烟,”司徒青云近于怒吼道:“你别再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满肚子计谋的淑女,一个温良恭顺的‘散花女侠’,一个纯洁贞节的大家闺秀!你自己不觉得太做作太恶心了吗?”

  柳若烟受不了司徒青云接连的恶语相加,从未听到过样刻毒的话语,“哇”的哭出声来,泪如泉涌。眼泪是女人的武器,会使许多软骨男人跪地求饶。她还以为她一哭,司徒青云会软下心来好言劝慰她几句,但他仍冷着脸移开了几步。她的心如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抓住自己胸部的前襟发抖着声音道:“青弟,我……我实话告诉你吧。陶姑娘她,她自己心中已有人了……”司徒青云一听,咬着牙齿道:“你怎么像奸细一样,别人不清楚的事你都探了出来?!”司徒青云摔手准备离开。柳若烟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双腿,道:“青儿,你就对我那么讨厌?把我看成一个不值一文的人?陶姑娘亲口告诉我,她的意中人是肖玉安!”司徒青云横眼斜视着她道:“哼,我不想再听你的唠叨!我不管肖玉安这个人怎么样,反正你做我的妻子我讨厌。”

  柳若烟哭道:“他是白英渡的好友,信不信由你,我还没到嫁不出去的地步。”说完,她哭捂着脸就跑,道路狭窄,绊了她一下,几乎栽了个跟斗。

  司徒青云如释重负,今夜终于当面向柳若烟挑明了。刹时悲伤之雾又漫上了心头。陶思诗的心中只有肖玉安,他该怎么办?父母如强迫他娶柳若烟,他又该怎么办……

  司徒青云仰望星空,繁密的星星一闪一灭,他的心乱到了极点。

  席上隐石禅师和司徒函辉、付景等人说了一会话,这才留心到各席面上没有白英渡。他走过去向陶思诗打听,陶思诗说他压根就没回来。这小子太精明,敢情他在途中溜了?他走过去问王嘉胤,王嘉胤迟疑了片刻,拉着隐石禅师走出厅外。隐石禅师大声道:“怎么说话吞吞吐吐像个娘们!老衲说话做事向来爽爽快快,你今日像变了个人似的。”王嘉胤考虑再三后,极为认真地道:“你别大声嚷嚷,怕被陶姑娘听见。”隐石已觉察出王嘉胤神色有异,道:“甚么事神秘兮兮的,陶姑娘听到又有何妨,难道白英渡在途中遭了不测?”

  高天云听见隐石禅师的喊声,也走出门外,在暗处指了指陶思诗,道:“因为怕她伤心。”隐石禅师道:“她伤甚么心,老衲问的是白英渡。”他似突然明白似的嚷道:“陶老儿死了?”王嘉胤急得直摇手,道:“你还嫌不够响呀,白英渡没事,陶先生也没事。陶先生如死了,他还能告诉我和付二侠解药秘方?他留在仙都是照顾陶先生的起居生活……”

  隐石禅师嘿嘿笑道:“这又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那陶老头身体好着哩,用得着别人照顾?这,你又在瞎编胡说。”

  陶思诗听见提到她爹,也离席走出,道:“对呀,我爹最烦与杂人往来,当然白兄除外,难道我爹他身体欠佳?”

  王嘉胤转回席上,本想挑选一个最佳时机,将此事先告之林紫薇,由林紫薇向陶思诗说明,免得她过于担心。经隐石禅师一嚷,不说也不行了。也罢,长痛不如短痛,让林紫薇多劝劝她。他道:“陶先生被人打伤了,白小侠这才留下来照顾一段日子。”

  隐石禅师急问道:“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王嘉胤略叙述了事由的经过。最后道:“就是那个骑白马的白衣公子,峨嵋清虚子的门徒殷玉羽,功夫真是了得。”

  隐石禅师一时如元神出体。他认得那位公子,如此说来,武功之高出乎他的想象。他又是他和白英渡的救命恩人。一时间,隐石禅师发呆作声不得。

  高天云道:“柳大侠,我近来才知他就是将你送到我店中的那个人。真如鸟中之凤,人中之龙,踪迹难定,独往独来。依王兄弟的话,陶先生是做得有些过份,幸好殷玉羽手下留情,陶先生才不致有性命之忧。”

  柳凤起暗道,原来殷玉羽是他的救命恩人,至今连面也未曾一见。而陶寒江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陶思诗早已哭成泪人一般,对林紫薇哭道:“干娘,你可要给孩儿作主哇,我要亲手宰了殷玉羽这个小贼……我爹今后可怎么活呀……”

  各人稍一梳理殷玉羽和柳家的关系,柳家又与司徒家的关系,都缄口不言。各在心里道:“是陶老头自己心地太毒,做得太过分。”

  林紫薇安慰道:“诗儿,你不是说谷姑姑被人废了武功又恢复了吗?你爹比谷姑姑功夫深厚,又精通奇经八脉相生相克之理,被人打伤又不是击中身上的重穴死穴,你爹用阴阳相生相克之理自行修练,我看呐,冲开穴道、恢复功力对你爹来说并非难事……”

  陶思诗一听有理,才止住了哭泣,道:“那我得赶回去。”

  林紫薇一把拉住了她道:“傻丫头,娘想到的你爹怕早已想到了。有白大哥伺候,你尽可放心。” 

  山寨中的大小首领见一场好宴弄得一哭一闹,亦感兴趣索然,边议论边纷纷告别。

  陶思诗一回到房间,柳若烟和衣躺在床上默默流泪。陶思诗自想起了陶寒江之事,也跟着哭了起来。柳若烟恨恨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抹净了泪水,不再理她。

  议事厅中除了两位寨主外,只剩下司徒、柳、林、付、隐石五人。

  高天云道:“诸位前辈,俺与王兄弟再三考虑,还是不受招抚为好,一受方国安控制,说不定甚么时候将我等吃掉。”

  隐石禅师道:“甚么?司徒施主是来招安的?自古受招安的都落个身首搬家,两位寨主别听司徒施主的蛊惑,不要去,就是不要去。你别以为方国安是甚么好人。不久前我还听到他为筹军饷,大肆搜括民脂民膏,私底下还卖官鬻爵!”

  高天云慨然道:“前些日子,密探来报:知府一级的官儿他不敢卖,七品知县一级的他暗地里都标出价格,知县白银五万两,县丞四万两,主簿、典史三万两,衙役五千两。富绅豪门还怕买不到,纷纷托关系走后门,连门槛都快踏破了。”

  隐石道:“近来贫僧才看透了他,这种祸民贼不如一刀杀了省事。”“你奏也没用。”柳凤起叹息道:“我等都不懂为官之道。当官亦有它的套路,南逃的官员有多少?南来官中也不乏将才,为甚么推拥他的人特别多?独他能委以重任,封为公爵?其中的奥妙不为外人所知,现已尾大不掉,鲁王亦难以控制。内兄你也应及早筹划退路了。我跟你来是趁机外出,不想再回去了,不在绍兴照样可以抗清。”

  司徒函辉发觉屋顶上有极细小短促的声音,暗示众人分头行动,见众人已迅速出门,这才高声道:“是何方高人深夜造访,不如下来一见,寨主留有美酒等待阁下。”

  屋顶上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道:“尊驾听力过人,俺想大概是司徒大侠吧!”说完,屋顶上跃下一人,对站在门外的司徒青云道:“你小子先给俺捧一下葫芦。有美酒良朋,俺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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