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锁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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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锁剑录-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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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边有几十棵常青的合抱大树遮天蔽日。朱以海转身走到树下,从这里望出去,刚才相斗的地方尽收眼底。想到一路的风险,他俩的行踪似乎已被人掌握,设下了欲置他于死地的圈套。他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则已如惊弓之鸟一般。

  一阵春风吹过,树叶响起一片“嗦啦啦”的声音,朱以海似觉又有人向他偷袭,抬头一看,树上还果真有人。他立忙退到林外,遥指着树上道:“是谁?”

  浓密的枝叶间跳下一男一女,那男的向朱以海和司徒函辉分别一揖道:“刚才的一切我都看到了。因身上有伤,才躲在树上。那两个老贼既狠毒又奸滑,早已溜走了。”

  司徒函辉见男的丰神如玉,女的清丽脱俗,问道:“刚才那两人与你有仇?他们是谁?”

  年轻人道:“他们就是马士英与阮大铖。”他看了年轻女子一眼,“为了救她,在下才受了伤!”

  朱以海望着密林,道:“他们真是马士英和阮大铖?是他们伤了你?这两个贼子包藏祸心,竟然敢刺杀我等无辜之人。”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六、钱江兵溃(三)
年轻人见朱以海和司徒函辉出手不凡,已料到不是一般的商人,听两人的言语,对马、阮两人亦心怀憎恨,这才道:“不是被他们所伤,是与平日里亲如兄弟的一位公子同去救她时,背后突然发难,还好没刺中要害……”

  司徒函辉叹息道:“江湖中背信弃义,翻手云雨之徒实是武林中的败类,对于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唉,你那位兄弟是谁?”

  年轻人犹豫了一会道:“你不会认识,是司徒大侠的公子司徒青云。”

  这不啻在司徒函辉的头上响了个惊雷,刹那脸色雪白,按剑的手微微发抖,自言自语道:“青儿,青儿……我明白了,明白了,难道你……你会卖友求荣,怪不得你在方国安的手下!我,我怎会有你这个儿子……”

  年轻人大吃一惊道:“你是青云的父亲?我,我不知您是他的父亲……”

  司徒函辉双手颤抖,用剑柱着地才坐了下来,道:“孩子,你没有错,你该告诉我。告诉我,你是谁的门下?”

  年轻人道:“我名肖玉安,是无持大师的门徒。”他又指着少女道:“他是我的师妹李淑书。”

  李淑书这才转过身来,羞答答地和两位行了一礼。

  司徒函辉好不容易镇静下来,道:“我认识你的师父。我是和他是上下辈相交中的知己之一。肖壮士,你放心,青云这个卑鄙之子我不会放过他的!”

  “司徒大侠,我的伤已基本痊愈。他虽不仁,我不能不义。请您千万别责罚他,否则我也成了不义之徒了。”

  “孩子,你太忠厚了。”司徒函辉指着李淑书道:“此地不太平静,你还是带着你的师妹早日回到师父身边吧。哎,你知道马士英、阮大铖的住所吗?”

  肖玉安道:“前几日还潜匿在萧山,据说他们一闻风吹草动便更换住地,不知他们现在的住址。”

  朱以海站在一旁沉思不语。

  司徒函辉道:“老爷,咱们走吧,看来到方国安处才能刨问出两个奸贼的根底。”

  朱以海知道,马士英和阮大铖竟然隐匿在这一带,定然与方国安暗通款好。他对司徒函辉道:“不必再回萧山了,从速返回绍兴。”

  五月正是江南的梅雨季节,钱江怒涛澎湃。方国安立马江边,遥看烟雨中的杭州清营哈哈大笑道:“此乃天然屏障,老天助我,可保江东无虑了。”他对沈宗衡道:“你吩咐下去,趁此良机,每日派几十艘舶艇佯攻其营阵,扰其军心,使其不敢觊觎我江南。”

  自朱以海离开萧山后,方国安派沈宗衡四出寻访武林中的高手,以备不测之时。果然沈宗衡在两湖云跺之地寻到了梁方吾,祝大义,连同早来投奔的蓝罗多和黎山雕,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防备有人前来暗杀。四人性格各异,梁方吾略有计谋,为人深藏不露;黎山雕少言寡语,忠厚朴实;蓝罗多心眼多,巧言善辩;祝大义自无主见,但为人随和。这时梁方吾道:“趁其不备,伺机出击岂不更好?”

  方国安道:“你有所不知,在水上清兵非我等对手,一上岸,我等非清军对手。避长扬短乃兵家大忌,故先宜扰其军心,一俟时到方可登岸作战。”

  接连一月,清兵不烦明军的骚扰,后撤了五里。方国安闻讯大喜道:“我可无忧了。”

  梁方吾又趁机进言道:“何不趁此分兵三路,左右包抄成钳制之势,而主力直取中路,一举收复杭州。”

  方国安笑道:“梁先生在武功方面能力敌数人,可在打仗上是外行。登岸作战,前有清军,后有钱江,若来不及后退,岂不全军覆灭?”

  梁方吾心里明白,方国安实则畏敌如虎,但求自保而已。连住了几月,已有些厌倦,回到府后他向方国安告辞,说是要去拜访几位知己好友。黎山雕瞪了他一眼,蓝罗多忙道:“梁兄,待将军打败了清军,咱们再走不迟。”祝大义连说“对对,打败了清军后咱们一起走。”

  方国安回到府中,见白丽艳眼泪汪汪,司徒青云在一旁温言相劝,知她又在为白英渡担忧。方国安心道:“白英渡说是去寻访一位好友,一去数月,也不捎个信来,也太那个不像话了嘛。” 

  方国安对司徒青云道:“你呀,就按白英渡临别时说的,细心照顾丽艳。她太那个那个多愁善感嘛。她如伤心掉泪,你就陪他说说笑话嘛。”

  司徒青云对他感激涕零,连声称是。

  白丽艳仍在抽泣,抹泪时飞快瞟了司徒青云一眼。两人的目光一碰,司徒青云忙低下头装作无事一般。

  方国安将她揽到身边,劝她喝了三杯酒道:“你大哥不习惯兵营生活,他去时不是说只出去走走嘛,又不是不再回来嘛。以后我事忙,就按你大哥去时所说,叫司徒青云陪你解解闷嘛。”别看方国安是一介武夫,笼络人心,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上次的毒酒事件,若司徒青云不是司徒函辉的儿子,早拉出去枭首示众了。不过,最精明的人也有失算的时候,把两个*正旺的人放在一起,岂有烈火不引燃干柴的?他唯一不放心的是那次鲁王不辞而别,心中忐忑不安。

  白丽艳顿时眉开眼笑,坐到方国安的大腿上,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举起酒杯道:“我陪将军三杯,你可不能赖账,一定要一口见底。”她扭动着水蛇腰大发嗲声:“否则我不依……”

  司徒青云感到一阵恶心,想呕吐。他别过头去强忍住,连妒嫉心也一起咽回肚里。他懊悔当时利令智昏地刺了肖玉安一剑,陶思诗若知道,不知怎样恨他哩!他也不敢回到父母身边,父母若知道他为了陶思诗而背后偷袭同道好友,也绝不会放过他,只能在方国安身边混一天算一天了。白丽艳的媚眼他心神领会,他不明白白英渡走前为甚么偏要把白丽艳托他照顾了?他越想越不寒而慄。

  去年的事仍使他羞愧难挡。那天下午,他想起了陶思诗,万缕愁丝飘到了仙都。窗外的细雨打在初展的芭蕉叶上,点点滴滴都牵动他的离愁和相思,蚀骨般的消魂。自他暗暗爱上陶思诗后,感到“春雨愁,夏雨躁,秋雨悲,冬雨寥”,个中的滋味更向谁说去?他喝酒比以往更厉害了,每晚都要喝得酩酊大醉,只有这样才能昏然入睡,暂时忘却心中的痛苦。

  这一日,闲着无事,他独自一人从中午喝到了傍晚,窗外的芭蕉雨了无止意,倍增寂寥……

  门“呀”地一声推开了,进来的是白丽艳,笑吟吟地道:“哟,公子大概是在一醉解千愁吧,也不叫奴家一声,一个人饮酒多没趣儿,还是奴家来陪你几杯吧。”

  司徒青云忙站了起道:“不敢,夫人找我有事吧?”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白丽艳甜甜地笑着抛了一个媚眼,在司徒青云对面坐了下来。

  司徒青云从未单独和一个女子对饮。他又不敢推辞,一时如坐针毡,呆了一会,道:“那夫人,你且坐一会,我去请白大哥来,咱们三人一起喝他几杯。”

  白丽艳道:“他陪方将军出去了。”她拿起酒壶,自干了三杯。

  司徒青云见她不施铅华少了份妖冶,多了份清丽,又别有一番风韵,无奈之下,和她对饮了三杯。

  想不到白丽艳几杯酒刚下去,却“嘤嘤”哭了起来。

  司徒青云慌了手脚,忙劝慰道:“夫人,夫人,你莫哭,有啥伤心事慢慢说好不好……”

  “奴家的命好苦哇。”白丽艳玉颜如火,一把抱住了司徒青云的腰,哭得更欢了:“父母死后,兄妹离散,流落到江南后,想不到被方国安看上,硬要娶我作他的小妾……奴家的命好苦哇,一个黄花闺女嫁了个已近五十的老头子,呜呜呜……”她将脸紧紧地贴在司徒青云的胸口上。

  司徒青云酒气上涌,一下子浑身焦躁难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他震惊,清醒了几分,一下子全身僵硬,仿佛是直戳着的一段木头。恍惚中,他觉得抱着他的不是白丽艳,而是陶思诗,那种梦牵魂绕的被抑压的欲望一下子激发了出来。他捧起白丽艳的脸,嘴唇深深地印了下去。白丽艳十分利索的自解上衣,白了司徒青云一眼,叫了一声“死人”,顺手搂住了司徒青云的腰。别看她是个女子,力气可真大,一把抱起司徒青云,把他放到床上。司徒青云初经云雨事,头脑一阵昏晕,紧抱着白丽艳乱咬乱啃,任由白丽艳给他*解带,扑在他上面,双手游鱼似的在他身上乱摸……

  “蓬”的一声门被踢开了,白英渡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直喘气,顺手关好门,给了每人两个耳光,轻声喝道:“不要脸的东西,连命都不要了?如果一传出去,会是甚么结果?在方府中杀个人如掐死一只蚂蚁!”

  白丽艳脸色通红地跪在地上哭泣求饶。

  司徒青云站在那里无地自容。待他清醒过来,顺手抽出放在桌上的宝剑,反手便向自己的颈上抹去。白英渡上前拧住了他的手腕,一抖,宝剑掉落地上。他冷冷地道:“你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让方家的人来处置你们两人!”

  这倒激起了司徒青云的高傲之气,他拉起跪在地上的白丽艳道:“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任由你处置吧!”

  白英渡一怔,怒冲冲地骂道:“哼,那就别怪我不讲交情。”转身往外便走。

  白丽艳一把拉住了白英渡的后襟,哭着死活不放手,见白英渡不为所动,从怀中掏出一包毒药道:“你若要说出去,我就吃了这包毒药,死给你看。”

  白英渡长叹一声坐了回去,提起酒壶咕嘟咕嘟灌了一通闷酒,然后恨声道:“冤孽冤孽,千万不能让姓方的知道,否则你两的小命就完了,连我也要搭上性命。”

  ……

  方国安一进大门就喊着司徒青云的名字,三人整好了衣冠后才走出门来。司徒青云面带忐忑不安之色。

  方国安看了一会细雨濛濛的天,对他道:“以你的名义给令尊写封信,请他在鲁王面前美言几句,上次所要的三十万两军饷务必在本月前押送到萧山,否则将士衣食不继,会军心涣散。”

  司徒青云面有难色,看着他身后的四个护卫,心里有些害怕。

  方国安见司徒青云不敢与他正眼相对,道:“有啥难处?就写近来连番大捷嘛,敌军已后退五里的事也顺便写上去嘛,噢,就写后退十里嘛……”

  沈宗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立即明白了沈宗衡的意思,点头答应立即去,写好后请方国安亲自过目。

  沈宗衡陪司徒青云到了房中,伸出五个指头道:“你就写这个数,同时把敌军的后退写成二十里,方将军叫你写是器重你。你升官发财的时候到了。”他又笑容可掬地道:“嘿嘿,你有所不知,下面的总兵本来只有一千兵,上报的起码有一千五百或二千兵。每一级都多报兵员,汇总到上面就多出一倍了,实际上分发下去只有一千兵!这道理还不懂是不是?许多人不怕杀头,都争着想当官,绞尽脑汁往上爬,你说为甚么?光靠一点俸禄怎供养得起三妻四妾?”

  司徒青云这才如梦初醒。

  沈宗衡指着胸口道:“这里要随机应变,有了银子就有了神通,就能晋官加爵。前朝为甚么败亡了?说到底还是银子,没有银子甚么事都办不成。司徒青云看到沈宗衡说到银子时的表情,产生了一种畏惧。他按沈宗衡的授意写好了书信。
  作者题外话:这几天工作上有点忙;整天在外面加班;会晚点更新;请大家谅解。

十六、钱江兵溃(四)
梅雨照样淅淅沥沥的下着,方国安每日必宴。今日是原配夫人的生日,明日又是小妾的大寿,后天又是*代祖宗的冥辰,连表之又表的亲戚都带上。受邀请的先是属下的贴心官员和巨富豪商,后来按花名册点名安排,整座方府天天人满为患。而前来赴宴的人少不了进献金银珠宝等贺礼。

  宴会时司徒青云都得站在方国安的后面伺候。自上次发生毒酒事件后,方国安也学乖了,每壶酒的第一杯都先递给他喝,不管有毒没毒都得喝下去。这哪里是在当护卫,是在充当替死鬼!有时白丽艳会浪笑着递过来一杯酒也要他喝,方国安就说:“既然赏赐给你,你就喝吧。”他只能接过来一口干了,而她又会赏赐他一个媚眼,害得他每天走路都走魂少魄似的。他觉得自己已不是一个人,简直成了一只呼来唤去的狗。

  宴会结束后他才独自回到住处,躺在床上恨得牙根发痒,想象着一刀劈了蠢骡子方国安,又一刀劈了破烂货白丽艳,但一想到她抚摸他时的手,那双使他舒服的魔手,心又软了,他抓过枕头搂在怀里,一阵乱啃乱咬。他知道自己并不喜欢白丽艳,但又离不开她。一看见她的眼睛,心中又燃起了*,没了一丝的勇气。他心里骂自己贱,自己是个懦夫。在矛盾的抉择中,他又安慰自己,天下不知有多少男人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不惜下跪,抱着女人的脚哀求甚至痛哭流涕。相比之下,他遭受一点委屈又算得了甚么……

  多雨的季节渐渐过去,他的心和天空一样渐渐地晴朗起来。方国安始终没给他任命甚么官职,只是充当一个伺候的替死鬼,愁少了,闲呆的时间却多了。

  白丽艳悄悄地进来,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告诉他方国安正在一个幽静的地方添置一处别业,过十日半月就可以搬过去,到时俩人暗中相会就方便了。

  司徒青云看她姣好的面容,心中总有些后怕,道:“定是你在他面前出的鬼点子吧?你就不怕他落个私吞军饷的罪名?”

  白丽艳扭动纤细的腰肢道:“没良心的东西,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吗?”说罢,又坐到司徒青云的身旁。

  司徒青云轻轻地推开了她,道:“大白天的你不怕召人非议?他一知情还不一刀宰了我?”

  “这倒也是。”白丽艳流波转盼,柔声道:“唉,只能移居到那里后再作打算了。那老东西,日日酒醉,我等于守活寡,恨不得毒死了他!”

  司徒青云吓白了脸道:“你千万别乱来,否则一查出,你我都得完蛋!”

  建造避暑楼台除了几个亲信及贴身护卫外,当时方国安考虑到司徒青云是司徒函辉的儿子,连他也不让知道,就别说外界了。

  入迁的那天,又是白丽艳说情。她说司徒青云是大哥白英渡的知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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