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元-扶摇皇后(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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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归元-扶摇皇后(出版)-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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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见孟扶摇滚到墙角,“弑天”突然出手。
    他看见孟扶摇不顾一切撞破墙壁,鲜血飞溅中腾身而起,半空中一回身,淡去的月色下眼眸血红,神情狂乱。
    失明!疯狂!
    那血红的眼神回首看来!
    战北野突然觉得心中如被巨锤重重一击,瞬间失了呼吸!——
    孟扶摇在冲。
    她将出方阵。
    前方突然转出十个黑袍人,看那打扮就知道是王庭供奉的大巫师,他们神色端肃,手指一点,灰烟顿起!
    孟扶摇最讨厌巫师!
    她二话不说,大喝一声!
    那一声长空劈裂,胜过佛门狮吼,九天霹雳一般当头落下,震得精通巫术武功底子却远远不能和她比的大巫师们抖了抖,手中法术,嘴中咒语都一滞。
    一滞间,他们觉得眼前黑风一烈,仿佛有人钢铁般的衣角掠过,啪啪的打得脸颊生痛,转瞬即逝,随即一道无声无息的雪一般的亮光长河倒挂,突然便到了他们头顶。
    隐约听见黑衣人一声大喝:“云痕,拜托你!”
    他们恍然回首,却见那声大喝的主人,他们所要围困拦截的人早已越过他们头顶,而他们面前,是清冷而幽瞳闪烁的青衣少年。
    那少年一双幽瞳,星火闪烁,一手剑法却比那眸光更流光渡越,杀人无声。
    鲜血溅起,孟扶摇飞跃!
    将出方阵。
    突然有一群人,扛着几个麻袋过来,快速的哗啦啦向地下一倒。
    蚂蚁虫蛇,蜈蚣蝎子,金蚕泥鳅……但凡世上有的蛊虫,但凡人能想得出来或者想不出来的蛊们,统统倒在了孟扶摇必经之路上。
    平地上立时洇开一片黄青紫绿各种颜色的雾气,交织成有毒的斑斓的网,向孟扶摇罩来——
    淡月朗日之下,回首的孟扶摇,眼神血红诡异,神情疯狂迷乱,那无限扩大的深红里,旋转着乱影纷纷的血色深渊。
    那样的眼神,在那恍若真实鲜明直观的画里霍然掉转看过来,犹如孟扶摇当面,直直的用那样的堕入地狱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
    任何人一眼看过去,也知道这人疯了。
    任何人当面迎上这惨痛目光,也要被击疯了。
    战北野刹那间也差点疯了。
    他死也没能想到罗刹月夜扶摇竟然遭受了这些!
    而亲眼看见她的遭遇,再心如铁石也不能波澜不起,他何止是不能宁静?他早已被她的疼痛连带得自己痛如骨髓,他早已被心疼的惊涛骇浪淹没。
    巨浪当头,他头脑一昏眼前一黑。
    便是这眼前一黑之间。
    非烟手指一弹。
    她一直蜷缩着的指甲弹开,竟然长达数寸,尖端锋利,犹如利刃。
    那利刃一般的指甲,轻轻在战北野腰间掠过——
    满地里爬着乱七八糟绞绞缠缠的盅虫,雾气蒸腾,到处都是斑斓的毒雾。
    毒雾没打算毒倒孟扶摇,只想将她留在阵中,留得一刻,改变的何止是数人生死?何止是今日战机?何止是扶风三族结局?甚至有可能是天下大势,五洲未来!
    一身而系全局!一着而动天下!
    孟扶摇停马。
    只停一瞬。
    随即她大喝:“九尾!”
    一团金球应声滚出。
    “天下之蛊,皆为你臣!”孟扶摇戟指,“灭不了,自己撞豆腐去!”
    九尾嘤嘤一笑,跳上孟扶摇马头,一弯腰,做了个“您尽管走。”的姿势。
    孟扶摇立即放蹄直冲,也不管前面是蛇还是蝎子,也不管那五彩斑斓的雾气浓厚得像一块厚毛毯。
    九尾迎着雾气稳稳立在马头,学元宝大人之泰坦尼克之姿陶醉的飞扬九尾,将近那条盅带之时,突然转身,放屁。
    香气四溢。
    彩雾破开。
    唰一声满地蛇虫潮水般滚滚后退。
    前方再无阻拦。
    隔着不远处的大瀚军,已经可以看得见那座用来谈判的木屋。
    一些悍勇的士兵趁着孟扶摇刚才那一顿,赶上来试图将她拦住,长枪横扫她的马蹄,孟扶摇冷笑一声,手一伸抓住一柄长枪,飞身而起,将那抓枪之人挑在半空,直直迎着那间屋子冲了过去。
    她呼啸着,枪挑塔尔士兵长空飞越,对面大瀚军看她破竹般一路前冲,生生将铁桶似的塔尔士兵阵冲了个对穿,勇猛悍烈不下吾皇,早就热血沸腾心痒手痒,要不是军令在身不敢乱动,早冲过去陪着群殴,饶是如此看孟扶摇的眼光也如见神人,她飞过来,大军如海水分浪,齐齐让开道路。
    有人抬头看她的黑影如黑云般飞过头顶,心驰神往忍不住大呼:“来者何人?”
    孟扶摇长啸:“孟扶摇!”
    哄然一声万军震动——他们的大瀚孟王!
    大瀚开国功臣唯一亲王、十强之列名号九霄、陪陛下勇闯长瀚,助陛下素手翻覆天煞王朝的巅峰女子,更以女子之身灭一国皇族,登大宛帝位的孟扶摇!
    她的故事早已成为大瀚军民口中永久传颂的史诗般的传奇,那传奇充满忠诚、正义、热血、激越,无上的智慧和武力,无上的勇敢和挚诚,所有人世间一切励志鼓舞的精神和意义所在。
    初夏日光如熔金,将黑衣少年打扮的女子照耀得如同天神,她自万军头顶枪挑敌军飞越的衣角如钢铁,在风中猎猎写下属于绝世女子的辉煌传说。
    万众屏息仰首,看着长空飞凤腾舞在天,一枪惊艳,直射目标!
    “轰!”
    孟扶摇顶着那士兵撞上屋子墙壁,巨力之下墙壁轰然倒塌,灰烟弥漫中孟扶摇扑入,大喝:“非烟!”——
    墙壁倒塌那一刻战北野霍然回首。
    墙壁倒塌那一刻非烟指甲一收。
    墙壁倒塌那一刻孟扶摇闪电般掠进来,看见战北野远远坐在非烟对面一切如常,松了口气,二话不说便是一掌。
    非烟一张纸一般飘了起来,微笑道:“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呢。”
    战北野听得她说话,眉毛一挑怒色一现,却又立即转头看孟扶摇。
    他仔仔细细的看孟扶摇,看她又瘦了些的身形,看她明显又上升了一层的武功,目光着重在她还有些微微淡红的眼睛上停留。
    看着那一片淡红,他眼神一层层的黝黯下来,像是暴风雨之前的海面,阴霾涌动,大乱将起。
    孟扶摇却只用淡红的眼神盯着非烟。
    她将非烟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突然笑了笑,道:“神空圣女?果然神空,神经病的神,空虚的空。”
    非烟不生气,妩媚的笑看她,道:“孟扶摇,你用你那红眼病,看什么都不可能正常的。”
    “我不和你斗嘴皮子。”孟扶摇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也不急着打架了,跷着二郎腿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到今天我也算基本理出来了,如今和你求证一下——圣女阁下,愿意拨冗聆听否?”
    非烟含笑颔首。
    “从一开始,你的真正目标,就是我。”孟扶摇道,“你一开始对发羌王族动手,目的只是为引回雅兰珠,再由雅兰珠引来我,你事先一定花了很多时间了解过我和我身边的人,深知我们相互间的关系纠葛,知道我一定不会对雅兰珠的事置身事外,所以用珠珠引来了我,是吗?”
    非烟笑:“对你这种人,肉体摧折是没用的,我原先想杀你,后来觉得收服你更好,要想收服你,只有从你最看重的信任和感情着手,才有可能撬动你心防,还有什么比长孙无极和雅兰珠更适合拿来对付你呢?一个代表你的感情,一个代表你的友情,所以,罗刹月夜,用巫术凝化出的长孙无极下手雅兰珠的幻影,才会让你追逐而去嘛。”
    孟扶摇盯着她,又换个话题:“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觉得铲除发羌宰相康啜的过程太轻松太奇异了——康嗳其实就是你的弃子,你掌握着他的魂灯,却只控制着他不说出涉及她的秘密,其余的杀害王后篡夺政权任由康啜泄露,目的就是为了让珠珠掌权,再将所有线索全部指向烧当,可得珠珠对烧当用兵,你再诱敌深入,联合早已暗中拿下的烧当,将发羌一举击溃。”
    非烟微笑不语,半晌道:“康啜很可惜,你们呀,下手太狠。”
    “康啜做你的手下才叫悲哀。”孟扶摇冷笑,“而你,想必在康啜掌握宫禁的那段日子里,已经对发羌王宫做了改造,无形之中留下了罗刹月夜施展大法的契机,我们这一群,虽然武功都不错,偏偏都对巫术不通,所有通巫术的都被你掳走,留下雅兰珠这个也不通的,自然处处被动。”
    非烟含笑不语,默认了。
    孟扶摇看着她,笑意妩媚,想着第一次遇见她时,居然还感觉她谦和真诚,颇有好感,真是看走了眼,这个女人布局深远双线阴谋,草蛇灰线伏延千里,有耐心有手段,引诱发芜的同时犹自不忘要了她性命,巫术通神的同时还精擅心理,硬生生将自身无比强大身周还强人环绕的她整治得险些丢掉性命,确确实实是她纵横五洲大陆以来遇见的最强女人。
    要不是那一次她心贪,想着收服她,却又低估了她的意志力,她孟扶摇就真输了。
    裴缓和她比起来只有脆弱的骄傲,璇玑皇后和她比起来只有放肆的戾气,最富心机的凤净梵和她比起来,不过是善于伪装的小聪明而已。
    只是,她似乎有合并三族的霸业野心,但是合并三族为什么要对自己动手,她到底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却是孟扶摇暂时还没搞明白的事。
    不过也不用搞明白了,杀了她一切干净。
    孟扶摇微笑着,伸了个懒腰,道:“哎呀,说这么多话好累,要不是为了让我的宠们在你周围下点东西,我用得着忍着恶心和你说这么久?天知道你声音有多难听。”
    “要不是为了做点事,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么久。”非烟淡淡道,“和我声音不男不女比起来,你这个整天活得不男不女的,才叫恶心。”
    孟扶摇偏头看她,嗤笑,“你能搞什么幺蛾子?论巫术,今天已经不是罗刹月夜,你已经动不了我,论武功,一你差得远。”
    非烟只是微笑着,缓缓伸出手。
    她掌心,一颗牙齿像一颗珍珠般,滴溜溜滚动。
    而她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一团青蓝色的火焰。
    孟扶摇怔了怔,脸色大变,回头看战北野,战北野阒然一惊,立即去看自己腰间,那小小锦囊却已不见。
    “你还是来迟一步。”非烟笑得妩媚,“我想要的,早已在手中,刚才不过是为了提炼我的真火而已。”
    “我用最纯料的巫神之火,来伺候你的牙齿。”非烟笑,“这是我为你整整准备十年的圣火,对于拥有强大死灵术的巫师来说,一颗曾经关联于心的牙齿比起血肉指甲和头发都更有效用,真正的杀人利器。”
    她手中的火焰凝而不灭,内芯青蓝,渐渐外圈晕染上一层诡异的红,红外面又是一层黄,黄外面翻出一层紫……层层分明,诡异妖艳。
    战北野怒吼一声,扑过来。
    却已经来不及。
    火焰一弹,瞬间落入牙齿之上,爆出的火花,却是黑色的,粘腻的,像是泥潭里的泥浆沼泽里的腐水,散发出阴沉的死气。
    孟扶摇立即无声无息倒下去。
    像一只木偶,一根断草,一支被瞬间砍断的蜡烛,无声无息的倒下去。
    战北野回身扑过去,抱起孟扶摇,身后响起非烟非男非女的奇异笑声。
    “她还没死……不过,很快就会死得血肉片片掉落,骨节寸寸碎裂,头发迅速苍白……最丑最痛苦的死去,大瀚帝君,你想看着你心爱的女子,由绝世佳人瞬间青丝成雪,在哀号和惨叫声中挣扎三日三夜,像你刚才在水镜中看见的那一幕一般,惨烈至极的死么?”
    战北野霍然回首,盯着她的眼神像一头狼王盯住了自己的仇人,带血的、凶狠的、阴鸷的、杀气腾腾的。
    非烟却对这个寻常人看了脚软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淡淡的拂袖,擎着那七彩分明的妖火,轻轻道:“想她好点的死——下令撤军,然后,你自尽。”
    她平平静静,甚至有几分体贴的道:“说实话,我觉得后一个要求根本没有提的必要,因为你一定会自尽的。”
    战北野盯着她,血红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他不再看非烟,只转头轻轻抚摸不住抽搐的孟扶摇,修长的手指温柔的从她的发,移到额头,移到鼻,移到唇……”
    他的手指在孟扶摇唇上停了几秒,身子微倾,似乎想那般俯下身,予她最后轻轻一吻。
    非烟冷笑看着,手心中火焰七彩绚烂,映得她本就轮廓较深的眉目,幽深阴诡。
    战北野身子已经倾了下去。
    却突然停住。
    停在孟扶摇颊前,离她红唇一寸之距。
    不过相隔一寸的距离,只要稍稍一俯便可触及梦寐以求的柔软和芳甜。
    “要亲热赶紧。”非烟专心的操控着火焰,“再过一会,她的红唇就会变成黑唇,你会兴致大失的。”
    战北野却已经那样停住,不动,半晌,似乎轻轻叹息一声,随即慢慢移开。
    他移开身体,抱着孟扶摇,仰首,眼神幽深,似乎想要在已经被掀了顶的长空之上,看出某些关于命运和情感的预言来。
    随即他抱着孟扶摇站起身,缓缓拔出了身后的长剑。
    长剑赤红,剑柄镶嵌硕大的鸽血宝石,剑锋凛冽明若秋水。
    “我握剑时,中指指腹按着的是苍龙的血晶石双眼,那是无上尊贵的剑神之目,整个天煞皇族,只有我能按在那个位置,现在我将剑交给你,我允许你,触碰天煞皇族最为神圣的剑神之目,以及……我的一切。”
    我的一切。
    你若空茫。
    交出去的剑,交出去的心,交出去的手,交出去的,这一生的一切。
    是一身泼出去的血,一样的收不回。
    战北野掣剑,横在颈前,一泊秋水华光耀动,映得他眼神黝黑乌亮。
    非烟露出笑意。
    随即她突然皱眉。
    与此同时。
    欲待自刎的长剑突然横拉,“唧”的一声曳出摇光万千,一道惊虹般跨越灰暗浮尘的小屋,瞬间逼向非烟!
    非烟急退。
    身后是墙。
    墙厚突然射入一截剑锋,青光闪烁,剑上犹自滴血。
    非烟刹那间抓过还没反应过来的达娅,往剑上一送!
    “啊——”
    忠心耿耿的侍女什么都没明白便已做了枉死的挡箭牌。
    却有人黑鹰一般平平翻起,在那墙后长剑刚刚伸入的那一刻,一抬手抓住半空中长剑,闪电般一送!
    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一刻的速度巅峰!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样的雷霆一剑之下来得及施展任何动作!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已经突破“破九霄”的孟扶摇和云痕联手下自救!
    刚刚舒一口气的非烟,只看得见七彩妖光那般一闪,像是蜡烛的火在风中一摇,随即被一股深红的雾气所笼罩,那雾气是粘腻的,沉重的,微腥的,刹那间便将七彩之光笼罩,压灭。
    永远的,灭了。
    非烟倒在地下,倒在自己血泊中,一双渐渐蒙上死色的眼,并不看致她于死的孟扶摇,却艰难的转向战北野。
    她死死的盯着他,用刚才战北野盯着她一样的眼神。
    战北野也一样若无其事的负手看着她,眼神讥诮,沉声道:“你以为朕真的想不到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朕真的大意到会将扶摇之物带到你面前?你以为锦囊中的东西没有人看见过没有人知道,朕就会疏忽得以为不会有人打它主意?”
    你以为——经过当初失踪之事,我当真会对扶摇的安危,一而再再而三的粗心疏忽?
    你以为——我会将她的东西随随便便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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