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虽然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他情商真的不高，压根没听出隐藏在背后的真言，就老老实实说：“还得感谢贺少放水。”
……
这种情况真的是第一次发生，贺聿臣作为有原则的军部男神，极少这样公私不分，其实是犹豫过的，当时想起竞赛的规则，又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人活着总逃不过各种法则，凌驾于这些条条框框的只有两样：血脉相连的亲人，割舍不下的真爱。
即便是在虚拟社区，即便秦淮在别人的副驾座上，都没有关系，贺家的男人认准了就不会回头，他不是普通的世家子，没有放荡形骸的立场，他玩不起。
说起这段关系，一开始还是好奇居多，有点不服输，又有点小玩味，头一回见面就把他打趴的秦淮绝对是第一人。接触得多了，他渐渐地觉得对方像是黑暗中的那点亮光，让你的目光不自觉去追随。
这是沦陷的开始。
过去那么多年，贺聿臣没喜欢过谁，他身份特殊，家中长辈总希望他能直接找到对的那人，不要在无谓的地方磕磕绊绊浪费心神。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被安排着和不同的人见面，耐心配合过一阵子，总是不对，时间长了人就暴躁，终于让他逮着机会跑了出来。
说逃婚并不准确。
就是厌烦了不间断又总是失败的相亲而已。
喜欢秦淮，这点情绪一天天的越发浓烈，终于发酵成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想和他朝夕相对，一起看潮汐，一起赏雪景，簇拥四季盛开的繁花，揽九天星芒……希望和他永久结契，一起征战星辰大海。
贺聿臣总想做秦小淮的大英雄，希望对方只看到他脸，只听到他的声音。
别家情侣轻松就能做到的事到他这里却是人生中最最艰难的选择，虽然到现在都只是半吊子的追求，做这样的事却让他竭尽了所有的力气。
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
为了和秦淮在一起，贺聿臣放弃了他一直想得到的最重要的东西。
便是如此两人之间也没有快速升温，贺聿臣总木着一张脸，心里有很多话，到嘴边却总会打个转，说出来的都不痛不痒，秦淮就更迟钝了，他是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在感情这个领域，你说一他就听不出二来。
贺聿臣宁肯秦淮喷他两句，说什么“你喜欢我都是假的”“你为毛打我”这样的话，好歹有个接下去的方向，说什么谢谢你放水……然后呢？又该说什么？贺聿臣憋了半天，终于蹦出一句：“以前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看你玩得开心，就想去凑个热闹。”
这话又没说好，他想表达的明明是：我想陪着你做一切你喜欢的事。
“嗯？可有趣？”
“……”
“一个人挺没意思。”
“你的副手呢？”
“没有。”
没等秦淮接话，贺聿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问：“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副手？”
这眼神太专注。
这温度太灼人。
就算再迟钝，也听出话里头还有层别的意思。
换了别人被这么个顶级高富帅看着怎么都该害羞了，秦淮不仅没有，他还走了好一会儿的神，直到贺聿臣等不住了才开口说：“都是爷们，奔一起就图个爽快，你既不是我欣赏的类型，又没砸几个亿让人感受到诚意和好处，倒是说说看，我做什么要答应？”
贺聿臣将眉毛拧起，“你误解了。”
“难道就是单纯想找个机甲副手？这还不容易？放眼全联盟想和你搭档的还少了？”
“不，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我希望我们能够在法律的见证之下达成契约关系，明确权力与义务，风雨同舟，宠辱与共……”贺聿臣还没说完，状元郎叫停了，“你先等等！这是……求婚？”
“是。”
“你和我？两个大男人？”
“是。”
“……犯什么病呢？”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心塞了，难得这么真诚的吐露心声竟然败得如此惨烈，挂断视讯之后足足有半个小时，贺聿臣都在走神。无论出身还是长相，或者天赋能力，他都是最棒的，从不熟人，活到二十六七才发现自己也有短板，堂堂军部少将，外星来的高级进化人，竟然死在了追求配偶的康庄大道上。
秦淮也不是真没心，切断通讯之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大宇宙时代，不做特殊手术的话男人还是生不出孩子，同性婚姻却受法律保护的，秦淮穿过来好几个月了，对各种智能设备已经相当熟悉，在这方面的接受度还是低了些。
因为是孤儿，秦淮活着就图个轰轰烈烈，不求名垂千古也要丑名远播。
他上辈子一直朝这个方向在努力，没想过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从某种程度上说，秦淮挺随便一人，他能接受屁股开花，趴着不动也能爽一把的话何乐而不为，这种关系在状元郎看来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掏出你的心肝做另一个人的附庸，完全舍弃男儿尊严白给人上一点好处也不占，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秦淮上辈子辛苦过，也飞黄腾达过，从贫寒学子到金科状元，他什么都受，就是不受罪；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
觉得他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然后同意自己的追求，这必须是人生一大错觉。
贺聿臣想多了。
＜＜＜
秦淮没想多久，回过神来他就把贺聿臣通知的细节转给顾天修，特训的事由他来接洽，至于自己，还得解决秦九川。
十月十三日，秦漠亲自来了老二军校一趟，为了避免有心人士的过分关注，他是乔装之后搭乘民用飞船过来的，兄弟二人秘密会面，签订合约。
时代变化虽然快，有一点，几千年都没什么不同，那就是签订合同的方式，因为太过高科技，在结契的时候，联盟民众反而不相信智能系统，更信任拿到手的白纸黑字。你亲自按下的手印里面会包含许多属于你个人的特征，不仅仅是指纹，还有皮脂之类能够比对基因的东西，扫描的东西太容易复制了，然而没法让人放心。
秦淮将合约书完完本本看了一遍，其实就是那几点，秦漠为他提供上法庭需要的一切资料，帮忙联系媒体，附赠律师团，保证帮他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这份财产中的百分之七十要自愿捐赠给秦漠，为了显示交易的公平，在做完这些以后，他会得到一个联系亲生父亲的办法，不保证一定成功，不过的确是对方离开之前留下来的东西。
主要内容就是这些，别的都是细枝末节。
秦漠的意思很明白，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信誉度还算不错，这桩交易一旦达成，他们之间就恩怨两清，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不碍着谁……这话若出自秦九川或者程芳之口，秦淮不一定信，是秦漠说的，真实性就不用怀疑，他仔细看过条款，觉得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让秦漠在意的数目不用去查证他就知道一定很巨大，不过，不是自己挣得钱，送了人也不心疼，反而是拿着比较烫手。
身上带一笼肉包子肯定要遭狗惦记，散去七成也好。
这笔款项就当是秦家养育原主这么多年的报酬。虽然对方一点也不尽心，虽然还有各种冷暴力甚至言语上的羞辱……好歹没亏吃穿，好好长到这么大了。
合约书上，秦漠已经签好名，也盖了手印，秦淮看完全部内容也并排着落下自己的名字……将两份全部签好，两人各执一份，将文件扫描录入智能手环，由随身管家整理归档。
“坑爹协议”就此达成。
秦漠没说太多的东西，只是告诉秦淮让他先通过媒体，最好是联络同老二军校合作过的《首都新闻周刊》，将自己的身世公布出去，透露一定的细节，让媒体发力给秦九川以压迫，让他归还财产。秦漠表示他已经将当年那份合约拿到手了，里面有很多条款，排在最前面的是抚养条例，财产分配也必须在这个基础上进行。
简单地说，把人养好了，你才能得一份辛苦费；养不好你就别想。
有这份资料，他们胜算真是很大。
秦漠的确比他亲爸聪明，按照他的设计，先通过媒体，走这一步棋不是为了要回东西，而是为了造舆论抹黑秦九川，为了避免日曜财团的股价一跌在跌，秦九川肯定要从台前隐到幕后，他是个疑心颇重的人，肯定不会随便相信别人，担子只能落到秦漠身上。
这只是第一步。
东西要不回来，官司肯定要打，有十几年前那份抚养合同加上徐家的关系网，判决结果基本能够想到，秦淮至少能拿回他亲爸留下的八成甚至九成款项，再用发展的眼光算十几年利息，日曜财团妥妥的要易主。
根据他们之间的合同，秦淮要将他拿到的绝大部分转给秦漠。比起不义之财的归属，秦淮更想知道秦九川是怎么得罪了自家亲儿子，逼秦漠出这样的狠招。
＜＜＜
律师团已经运作起来，秦漠秘密拜托了他政治学校的好友，那人叫刘军，家里有个大哥叫刘征，是首都星金牌律师，名气很大的，他拉起一个团队搜集材料，准备紧急起诉。
秦淮没有《首都新闻周刊》的联系方式，他也懒得去找，直接登上学校论坛，在灌水区发了个帖子。
【急急急】活到今天才发现自己身世如此离奇，自幼被托孤，生父下落不明，养父狼心狗肺，求小伙伴支招。
帖子是匿名发的，二世祖们正闲得无聊，就看到如此跌宕起伏的狗血剧，立刻就有人燃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给秦淮支了不少招，找杂志，找媒体，找新闻台，找法院……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让他雇杀手搞死养父的，这些招数都是看着华丽实际不得用，几十楼看完，终于出来个靠谱的。
【lz看我，我家做传媒的，旗下无数电视台，有需要你私聊。】
秦淮果然就弹了个消息过去，对方直接傻眼了。
【秦秦秦秦、秦小淮？！！！】
【大神我是你的脑残粉！求笼罩求庇护！】
【找小的啥事儿呢？】
这样也能遇到粉丝，运气真是好，秦淮就回复说：“我就是发帖的lz，请求帮助来的。”
我日。
剧情走得太快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发帖的是秦淮。
他要对付的不就是日曜财团会长秦九川？
这狗血的现实比联盟文网的小说剧情还精彩！
挖掘到真相的脑残粉瞬间就沸腾了。
【我草秦九川敢这么对你！大神你加我好友，把详细资料发过来，我这就动员我家百二十家电视台，立刻曝光他！草草草！让他去死！！！】
就是这个热情劲儿！
身在老二军校还是有好处的嘛，同学们来头都这么大，想搞死个人分分钟的事。
军校论坛上，二世祖们还在猜测楼主的身份。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呢，咱们学校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还能出这事？”
“按lz的说法，虐待他的渣爹还不是什么传统豪门，应该是新崛起的草根，列个名单出来看看，都有谁啊？”
“秦淮么？”
“楼上的滚，秦哥忙着准备小组赛，h组可不是好混的，他会来论坛发这种帖？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闲得无聊？”
“……同志们，同志们，你们看新闻了吗？”
“新什么闻啊，打什么广告的？滚一边去。”
“卧槽你倒是看了再说！秦哥上去了！！！”
论坛上有短暂的沉寂，各种疯狂言论接踵而来。
“我日！！”
“他妈的这是谁家新闻？真的假的？”
“秦小淮竟然是寄养在秦家的？秦九川还用人家亲爸给的钱起家？”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把财团做大做强摆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还虐待人家儿子！简直禽兽！”
“别侮辱禽兽了！根本就是禽兽不如好吗？”
“早知道发帖的是秦哥我就不胡说八道了，我一定好好建议！”
“咱们学校的宇宙超新星遇到这种事，那肯定不能忍！同志们！是该轮到我们出马了！撸了秦九川，大家还是好朋友！”
“妈的，就是干！愿意出力的到我这儿报名！”
“啥也不说，算我一个！”
“还有我！！！”
秦淮可以说是老二军校的核心人物，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卡神战队的信仰和支柱，与那些转学生不同，他彻彻底底是自己人。
换了别人遇到这种事就算了，是他，还能忍？
这回真的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几乎全校都响应了，争着要做贡献，生怕落在人后。这些细节秦淮就不知道了，他把相关资料发给那个家里搞传媒的就没再登陆论坛，而是打开频道等着新闻播报。
秦淮人气那么高，这报道立刻就上了全频道放送，屏幕上两个超大的字：独家！
新闻台的主持人就开始说剧情，其间还陈列了相关证据，包括秦漠发来的那份电子扫描的老合同。内容和签名都很清楚，手印也非常完好，根据证实，就是秦九川的，不过毕竟是电子档，有多少可信度还需要查证。主持人又说什么，都说秦淮是私生子，可是没人知道他亲妈是谁，秦家的基因能生出这种超级男神？事件背后的确是疑点重重，瞎扯了一通之后，他们表示这事其实不难证实，只要日曜财团的秦会长愿意配合，到军部医院同秦淮做个鉴定，真相立刻大白。
这条新闻从头到尾都是主持人在说，也没出现秦淮的脸，也就陈列了一份证据，却引起轰动，一时间，全联盟都在关注这事。
各家媒体都卯足劲，这条新闻他们是抢不到了，却可以跟风做一些分析，这个不算是侵犯了人家的独家报道权。
秦九川刚给财团高层开了个视讯会议，就看到秘书欲言又止的表情，询问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传出去？恶心的媒体是怎么知道的？
他又想起当年那些事，当初的确怕死了那个男人，头两年他对秦淮还是很好的，一年年过去，对方没有任何音讯，他胆儿就肥了，对程芳和秦雪的行为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以为对方永远不会回来，想着将这事永远尘封，怎么会被媒体知道？
那一瞬间他的确失态了，很快又找回成功人士的风范，吩咐秘书发表声明，说秦淮就是亲儿子，要控告媒体，这是污蔑。
消息是本人放出来的？
走的是老二军校同学的路子。
怕你才怪？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全联盟都开始讨伐秦九川，尤其是军部以及军校相关，他们纷纷表示秦九川的确不像是能生出秦淮这种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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