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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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凰-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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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鬼脸,缩回了头,他那一桌的几条汉子哄然大笑起来:”傻瓜,人家姑娘喊的对面那两个小白脸“笑声未歇,那几条汉子做着的板凳不知为何咔嚓咔嚓数声,全部断了脚,把那几条汉子摔了下地。”妈的,老头,你家的凳子怎么这般不经坐,摔痛老子了。“茶(无)(错)(小说)m。quLEDU。coM寮老头搬着两条新凳子跑过来,他心疼地看着耷拉在地上的那堆木头。”老汉的凳子一向结实,三百斤的壮汉坐上去也不会塌,你们几位看起来也不胖,为何就坐塌了呢?我这可是小本生意,这个这个可是要赔的。“张大力嘟囔了一句:”晦气,破凳子值多少铜板,赔你就是了。“纷扰一番后,茶寮重新安静下来,红衣姑娘神情尴尬,不敢再出言搭讪,唯有也学着对面那两个闷声葫芦,低头大吃起来了。



    茶寮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马嘶声,接着是泼剌泼辣的木盘翻滚声和水声。



    红衣姑娘停下筷子,两道纤细的眉毛拧的愈发紧了。



    一个身材矮胖的老婆婆匆匆跑了进来,大声道:“外面那匹白马是哪位客官的?那马脾气烈,老身侍候不了,还请马主出去照看一下。”



    有三三两两的客人站了起来,走出去瞅了瞅,然后又退了回来。



    白马又发出了焦灼不安的嘶叫声,老婆婆往外看了看,马那粗壮的马腿已把海碗粗的马桩子踢得摇摇晃晃。



    老婆婆焦灼起来,生怕那马挣脱了缰绳跑进茶寮,撞坏了自家谋生的家当,忙大声叫喊:“那是谁家的马?快去照看一下,不然就会冲进来了。”



    红衣女子咽下口中的卤肉,拿起海碗喝了一口水,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一锭碎银放在桌子:“这位婆婆不必嚷嚷,那是我的马,茶钱在这,我这就走了。”



    她拿起斗笠戴上,快步越过老婆婆走向正围着木桩不停打转的白马,口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呼哨,那马认得主人,马上安静下来,不停用长嘴拱着红衣女子的手臂。



    红衣女子往来路看了一眼,大路尽头似乎正有一股烟尘扬起。



    她嘴角往上翘了翘,解开缰绳,飞身上马,茶寮的老婆婆追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和几枚铜板。



    “姑娘,这是你的钱,这是你吃剩的牛肉,老身帮你打了包,你可以留在路上慢慢吃。”



    红衣姑娘伸手接过油纸包,铜钱却留在了老婆婆的手上。



    “这零钱不要了,赏给你吧。”



    老婆婆弯腰谢过,她看着挂在马背上瘪瘪的水囊,道:”姑娘如果要赶远路,不如将水囊加满,这样就可以在道上喝了。“红衣姑娘觉得有理,便俯身解下水囊,递给老婆婆。



    老婆婆伸手接过,从水井里打起一桶水,将水囊灌满了,然后小心地挂在马背上。



    红衣女子双脚一夹马肚,白马发出一声长嘶,迈开四蹄,风一般往大路的前方跑去。



    美貌姑娘来去如风,茶寮里的客人低头议论了几句又安静下来了,有吃喝饱了的客人算账走人,也有风尘仆仆的新客人鱼贯而入。



    逍遥子悠闲地喝着水,他细长的眼眸半眯着,似乎正在品味着水的甘甜。



    熊琛摸摸肚皮打了一个饱嗝,今天他已经吃了很多,一来可能是真的有点饿,二来是这家的卤肉味道委实不错,他不知不觉间多吃了几块。



    阳光依旧灿烂,空气中全是燥热。



    熊琛伸了个懒腰,道:”师傅,我们什么时候赶路?”



    “不忙,等太阳下山再走也不迟。”



    “那还要三四时辰,就这么坐着打瞌睡么?”



    “小子你忙乎了一晚,现在趁机打个盹儿,师傅不会揪你耳朵说你在偷懒的,快闭上眼打瞌睡去吧!”



    “闷”



    “怎会闷?你看马上便有好戏看了。”



    大路上烟尘四起,十余骑彪悍的长脚黄骠马旋风般冲了过来,这马群和方才那个红衣女子所骑的白马一样,一看见茶寮外的水井旁那几盘清潺潺的水,马上便奔了过来,俯下马头大口喝着。



    茶寮老头自是喜出望外,今天的生意真好,客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想来今晚清点银子的时候,肯定是一大笔可观的数目。



    “几位爷,太阳猛,入内歇歇脚,喝口水再赶路吧?”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睥睨的老头一眼,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后满头是汗的同伴一眼,颌首道:“我们有要事在身,不入内了,你且提两壶不烫的茶水出来,另外给我们每人切一斤的卤肉,用油纸抱好,水囊也请帮我们加满,快去。”



    当当两声响过,两大锭银子抛在茶寮老头脚下,老头俯身拾起,掂了掂重量,顿时眉开眼笑,往灶下吆喝一声:“两壶茶水”



    他抬起堆满皱纹的老脸,仔细清点了一下人数:“另加十五斤卤肉打包,快点。”



    灶下烧火的老婆婆应了一声,很快两壶满满的茶水马上提了出来。



    络腮胡子看着正在低头望海碗里倒水的茶寮老头,大声问道:“老丈,方才可是有一女子骑着白马路过?”



    茶寮老头抬起头,他指了指大路的前方,:“是,那位姑娘刚刚走了,你老马程快,不消半个时辰便能赶上。”



    “哦”



    络腮胡子捋捋颌下那把乌黑油亮的胡子,嘿嘿笑了两声。
第三十一章 金子换馒头
    茶寮老头乖巧地闭了嘴,转身走入厨房切肉去了,他在大道旁开茶寮二十年,南来北往的客人见多了,今天这拔人清一色的玄衣窄袖,神态彪悍,腰间悬刀,胯下是膘肥脚壮的骏马,一看就知道大有来头。



    络腮胡子锐利的眸光蜻蜓点水般掠过坐在茶寮内的人们,当他看到坐在边上的逍遥子时,浓眉略微拧了一下。



    逍遥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竟然张开似睡非睡的眼眸,向着茶寮外面笑了一笑,还端起海碗,轻轻抿了一口。



    络腮胡子伸手揪了揪腮边的胡子,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



    在他身后的一个白面汉子驱马上前,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络腮胡子淡淡哦了一声,道:“我等有正事要办,犯不着去招惹这些亡命之徒。”



    那白面汉子眸光闪闪,瞪着逍遥子那姣好如女子的脸容,脸上浮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听说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使的一手好剑,心狠手辣,杀人必定灭门,留着是一个祸害。”



    络腮胡子收回目光,手上马鞭凌空一击,道:“江湖的事情江湖解决,只要他不妨碍到我们,不必去费神。”



    白面汉子搓搓一双筋骨毕露的大手,呐呐笑道:“技痒罢了。”



    络腮胡子神~无~错~小~说~m。~QUlEDU~情一凛,低声呵斥道:“别多事,这人并不好惹,你若不信,做完正事后你尽可找他单挑,遇祸莫怨。”



    白面汉子脸上颇有不忿之色,手抚上了腰间的剑柄。



    坐在逍遥子身边的熊琛微微侧眸,他已练剑两年,五官的灵敏已远非昔比,早已察觉到这帮站在茶寮外的马客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暴戾气息,正夹杂在肉香中飘了进来。



    “师傅,是不是要打架?”



    “技痒吗?”



    “哦”



    “我不会打架,只会杀人。”



    “杀人?光天化日之下,影响不太好。”



    说话间,茶寮老头捧着一盘子的卤肉走了出来,肉已经切成半分厚的薄片,用油纸分别抱好。



    他捧着托盘走到茶寮外,对络腮胡子笑着道:“几位爷,卤肉切好了,请品尝。”



    络腮胡子手中马鞭一卷,扯起一袋子的卤肉,他伸手捉住纸包,抽了抽鼻子,赞了一声:“确实不赖!”



    他身后的汉子纷纷效仿,瞬间已将一盘卤肉瓜分干净。



    两锭银子抛在茶寮老头脚下,络腮胡子一提缰绳,道声:“我们走吧!”



    马队扬起一阵呛人的烟尘,茶寮老头掩着鼻子咳嗽几声,弯腰把银子捡了起来。



    熊琛一脸失落地看着马队驰远,他年轻的心正想着寻几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好去试一试掌上的剑,可惜,那群人说走就走了。



    “师傅,哪来的戏看?”



    逍遥子无精打采地托着头,双眸似闭非闭,嘴里念念有词:“主角溜走了,你想看戏的话,可以跟上去,不过,人家有四条腿的马,你只有两只大脚丫,当你登上戏台时,戏可能早已落幕了。”



    熊琛嗤笑一声,将海碗里的水一口喝下,伸手抹抹嘴角的水渍:“这样的戏与我何干?有什么好看呢?还不如回去练剑。”



    逍遥子双眸倏尔睁开,瞪着熊琛打量一番,笑道:“你过往的练剑,刺向的是恒古不动的太阳,如果此刻,让你刺向活动的目标,你能否一击即中?就像昨晚你在出手的时候,是否有过片刻的犹豫?”



    熊琛不假思索道:“昨晚我总是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冷冰冰的感觉,原是是师傅在后面,不错。我是有过短暂的犹豫,因为在我出手那一刻,李天伟手里正抱着一个小孩子,我必须保证剑在刺入李天伟咽喉时,溅出的血,不会玷污到那孩子的脸。”



    逍遥子冷冷道:“可你有否想过,如果李天伟是一个武林高手的话,你那一刻的犹豫就是他出手的机会,那样的话,倒在地上那人就是你了。杀手首先要的就是无情,你想做一个有情有义的杀手,那无异是背着棺材上路。”



    熊琛伸了伸懒腰,有情有义的杀手?



    那还得看对决那一刻,面对着谁,是不?



    “我不杀老弱妇孺,这是原则,师傅,相信你也一样。”



    逍遥子若有所思地望着熊琛,这徒儿的锋芒已经显露,可这份不够硬的心肠,如果遇上了居心不良之徒,难免会受人利用。



    熊琛忽然扬声喊道:“掌柜的,过来一下。”



    茶寮老头拿着抹布跑近:“这位大爷有何吩咐?”



    熊琛道:“一两黄金可以做多少个馒头?”



    茶寮老头浑浊的眼眸亮堂起来:“黄金?一两?”



    “是。”



    “这个应该可以做几千个吧。”



    熊琛的手在包裹了摸索了一会,取出五个金锭:“这里是几两黄金?”



    茶寮老头咽了咽口水,颤声道:“五十两黄金了。”



    “五十两,那好,从明天起,你每天做两千个馒头放在茶寮外,免费施舍给周边的穷人,记住只能施舍给那些贫困无依无靠的人,而不是那些懒汉和泼妇,你的酬金一天一两银子够不够?”



    “这个,差不多,不过两千个个馒头,我两夫妻做不来,要雇两个人手似乎不太够。”



    熊琛又从包裹里取出三锭金子:“你雇请的人必须是附近村子的劳力,你要付给他们合理的酬劳,知道不?”



    茶寮老头弯腰道:“是,这位大爷请放心,你可以到方圆二十里打听打听,老汉在此地经营茶寮多年,口碑是蛮不错的。”



    熊琛淡淡笑道:“拿起金子,忙你的去吧!”



    茶寮老头小心翼翼地收好金子,他看了熊琛一眼,又看了逍遥子一眼。



    逍遥子细长的凤目一瞪,纤纤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熊琛背后的长剑:“老头看到这个没?这是剑,可以杀人的剑,而不是你手中的切牛肉的菜刀,这位少爷让你用金子做馒头,你就做馒头,不能做石头,知道不?”



    长剑寒寒的光芒刺了茶寮老头的眼睛一下,老头陪着一万分的小心笑着,诺诺退下。
第三十二章 那一年
    茶寮老头打着哈欠将逍遥子和熊琛送出了门口,关上了茶寮的大门,倚在老木墙壁上松了口气,这两位伏在桌子上睡了一下午的仁兄终于在掌灯时分敲了敲桌子,吩咐切上三斤卤肉打包带走,茶寮老头忙不迭地抄起刀,将砧板剁的清脆响亮,一会便将卤肉切好,送到逍遥子面前。



    逍遥子伸了个懒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茶寮老头:“喏,这是茶钱。”



    “客官中午的时候已经给过了。”



    “赏你的,这位小爷吩咐你做馒头布施四方,你可要做好啦,说不准哪天我有兴致,会回来这里向你讨一个馒头。”



    茶寮老头偷偷瞥了熊琛一眼,熊琛并没有看他,他的眼光已是落在了暮色笼罩的大道上。



    逍遥子晚上赶路的时候,的确有点逍遥的出尘味道,他脚步不沾地往前滑行着,就像一块被风吹着的树叶,飘飘荡荡,夏夜的风将他衣袍高高鼓起,加上那一头随便披散在后背的长发,大胆的夜行人会把他当成一个不守规矩的散仙,胆小的起夜者看见了,准会惊呼一声我的妈,女鬼当道啊!



    幸好今晚大道上寂静一片,白天的日头太过酷热,难得入夜后天气凉爽,人们多已进入睡梦中去了。



    逍遥子一展开+无+错+小说+m。+QulEDu+身形,顷刻就把熊琛远远撇在后面,熊琛望着绝尘而去的师傅,只能摇摇头,把装着金子的包裹挂在背上,撒开两条长腿往大路前方奔跑,追逐着逍遥子那若有若无的白色衣袍。



    一刻钟后,熊琛后终于赶到了逍遥子身后七尺外,逍遥子回头笑了笑,眉眼间掠过一丝的惊诧:“熊小子,没学过轻功,脚步也贼快啊!”



    熊琛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可气息平稳,他脚步一跨就有三尺七,而且这频率一直没有改变过。



    他向逍遥子解释道:“我每天练剑,其实同时也在练其他的功夫啊,这轻功,不过就是跑步罢了,比的就是耐力。”



    逍遥子干笑几声,耐力,你这小子明明连内力都没有,这耐力怎会如此的持久?他瞪着熊琛,忽而发现,熊琛的眼眸格外的清冽明亮,就算在暗夜里,也如两盏灼灼明灯。



    他心内纳闷,可也有点小得意,究竟这是自己的徒儿,徒儿有本领,师傅也跟着沾光,他袍袖一挥,继续往前掠去:“既然你说是跑步,那就继续跑吧,就当是师傅考一考你。”



    师徒两人保持着七尺的距离已经两个时辰了,融融月华下,大道两旁的灌木丛映落一片连绵起伏的阴影,蟋蟀高昂的叫声在静夜里特别的刺耳,熊琛有好几次想要喊停逍遥子,这并不是因为他感觉到累,而是他想停下来好好欣赏一下这月光下的盛夏之夜。



    依稀记得,很多年前,他和小岚还在村庄里时,曾在某个酷热的夏夜里,并肩坐在屋前的泥地上,听着蟋蟀吟唱,看着满天的萤火虫在身边飞来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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