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四章 劫后
毛乐言不做声,经此一役,她已经筋疲力尽,身子往后软软一倒,闭上眼睛,任由满天的清辉洒落她身上。
魔童是专门克制陈如儿出生的,所以,他一出生便知道自己的使命是擒获陈如儿。陈如儿的每一招,落在他身上便等同是泥牛入海,一点作用都没有。相反,魔童的每一招,都能让陈如儿颇受压力。陈如儿节节败退,魔童叱喝一声,凌空飞起,身子仿若旋风,球般滚向陈如儿,陈如儿的白绫迅速飞出,像是滚雪球一般,那白绫在魔童身上越滚越大,最后,竟全部裹住魔童。陈如儿冷笑一声,收紧手中的白绫,那白球便渐渐缩小,并且在地上不断地跳动。
毛乐言睁开眼睛,见此情形,正想强撑住一口真气上前帮忙,却看见那白球忽地腾空飞起,砰的一声爆炸开来,漫天破碎的白绫纷飞,魔童小小的身子仿若一颗疾迅的子弹,撞落在陈如儿身上,陈如儿跌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魔童便趴在她身上,往她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陈如儿身上的仙气不断泄露出来,一缕缕仿若白烟,升空而起。
陈如儿尖叫一声,声音划破夜空,直冲九霄云天之外。
魔童还想啃咬,一道红色的身影飞落,龙杖抵住魔童的下巴,魔童双眼通红,魔性尽露,凶狠地瞪视着眼前的女子。
红衣女子收回龙杖,淡淡地道:“小鬼,滚一边去!”
魔童光着身子,白皙嫩滑的皮肤在月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的脸圆圆的,脸上带着暴戾和狂傲,眸光凌厉凶恶地看着红衣女子,稚气却霸道地问道:“我是小鬼,那你是什么鬼?”
红衣女子淡淡一笑,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脖子,往空中一丢,再他急速下坠的时候再抓住他的脚,把他倒吊着,道:“你说我是谁呢?”
魔童晃动着身子,双手探向红衣女子,涨红着脸吼叫:“放我下来,你这个老女人,放我下来!”
红衣女子听到老女人三个字,脸色陡然一变,一手抓住他的脚,另一只手重重地打在他的屁股上,一边打一边怒道:“我是什么女人?想清楚再回答!”
“你就是老女人!”魔童怒道。
“啪啪啪”又是三下,魔童的屁股顿时红了起来,五个指印清晰可见,红衣女子咬牙切齿,“再说一遍!”
“老女人!”
“啪啪啪”
“老女人!”
“啪啪啪啪啪!”
“老女人,就是老女人!”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顿了一下,那本来吼叫的声音便低了下去,“最美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红衣女子丢开他,往陈如儿走去,她站立在陈如儿的面前,眼睛没有看她,眸光无神,她淡淡地道:“陈如儿,听说,你要诛杀当今皇帝,是不是?”
陈如儿强撑起败絮般的身子,冷道:“没错,我乃是奉帝君之名,前来拨乱反正。”
“换言之,是夜澈让你杀当今刘国的皇帝了?”龙尹乐问道。
陈如儿眸光怨毒,却一口笃定地道:“没错!”
龙尹乐忽地绽开一抹稚气的笑,“好得很。夜澈明知道刘吉是真命天子,却让你来杀他,分明是有意破坏如今神州大地国君之间的和谐宁静,你说,我这个三界的执法者,该如何处罚她呢?”
陈如儿一惊,“你胡说,我从没说过要杀刘吉,我要杀的是刘渐!”
“哦,刘渐,你是指刘国的大行皇帝吗?莫非你不知道就在今夜,刘渐已经驾崩,而景王刘吉,也已经登基为帝了吗?”红衣女子浅笑道。
陈如儿脸色陡变,不相信地摇摇头,“不,我不相信,你不是已经取回刘渐的魂魄了吗?不是毛乐言吩咐你去的吗?你取回魂魄,岂会容许刘渐死去?”
毛乐言在那边凉凉地道:“别傻了,她是龙家的人,我有什么资格吩咐她去做事?”
陈如儿只摇着头,喃喃道:“不对,怎么可能?”若是刘渐死了,她今夜岂不是白费工费?岂不是自投罗网?
龙尹乐却不跟她废话,“你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我命人押你走?”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因为夜澈的女人龙星儿,她被丢到现代去,自己却因为要重回古代,所以历尽千辛万苦。好,既然盘古墓那群老鬼为她出头,她也不明摆着寻仇,可黑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而她,就是收拾他们夫妇的那只鬼。
陈如儿一咬牙,本想欺龙尹乐看不见,出手偷袭,可那招还没使出,胸口却已经遭受重重一击,她退后几步,脸色苍白地瞪视着龙尹乐。
龙尹乐纤手一扬,一道符咒从她手中飞出,黄光迅速笼罩住陈如儿,陈如儿的魂魄飞入符咒,再飞回龙尹乐的手上。
龙尹乐对毛乐言道:“我的事已经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你来善后吧!”
毛乐言急忙起身,“那刘渐的魂魄呢?”
龙尹乐邪魅一笑,“你问我,我问谁啊?”说罢,便要飞身而去,谁料,却被魔童抱住了脚,魔童执拗地道:“带我走。”
“放开!”龙尹乐想要踢开他,谁料这小子却像是膏药一般贴得紧紧地,“我不放开,你带我走!”
龙尹乐推开他,他又缠上来,再推开,他还是再缠上来,而且速度飞出之快,龙尹乐无奈之中,只得使出阴招,“看,你爹娘来了!”趁着那小子回头之际,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等魔童回过神来,龙尹乐已经消失了。魔童怔怔地看着夜空,咬牙切齿地道:“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毛乐言扶起刘泽中,触摸到他的胸前一片血迹,心里蓦然一惊,“伤得这样重?”
刘泽中虚弱地笑了笑,“我这辈子,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现在,听到你关切的语言,我才发现,原来我寻寻觅觅,不过是你关切的一个问候。”
毛乐言轻声道:“别说话,我送你回昭阳殿。”
刘泽中摇摇头,“不了,你送我去你的毛苑好吗?”
毛乐言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毛苑是她一个很**的地方,她的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只是,此刻竟有些心软,默然点头,“好!”
刘泽中笑了,笑得那样悲苦又那样高兴,像个小孩子似的。
魔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刘泽中身边,有些饥渴地看着他胸口的血迹,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用鼻子轻轻地嗅着。毛乐言用驱魔剑戳着他的胸口,道:“回去,找你爹娘去!”
魔童摸着肚皮,“我饿!”
毛乐言站起来,命莫颜等人先送刘泽中离开,自己领着魔童回去昭阳殿。
梅妃累得睡着了,而赵振宇在床边关切地守护她,见毛乐言领着一个光身的孩子回来,不由得微愣,“他。。。。。。”
“就是你的儿子。”毛乐言走近床边,又道,“她好些了吗?”
赵振宇担忧地道:“一直都没醒过来。”他的眸光注视着魔童,有些奇异,又有些欢喜,问毛乐言,“他怎地变得这么大了?”
毛乐言笑道:“他不是人类,别当他跟普通婴儿一般看待。三个月后,他便能长成和成年人一样高大。”她伸手拉着魔童,问赵振宇,“你是他爹,为他起个名字吧。”
赵振宇走上前抱着魔童,魔童下意识地摸着赵振宇的脸,有些怪异地道:“你就是我爹?”
赵振宇心底涌起一丝异样的感动,初为人父,因为之前知道他是魔童,所以并没有像寻常父亲那样去期待孩子的出生。可是,如今看到这个胖嘟嘟的小孩,知道他是他的儿子,心里便觉得不一样了,一种初为人父的使命感油然而生,慎重地点点头,“是的,我是你爹!”
魔童犹豫了一下,乌黑的眼珠仿若两颗龙眼核,闪过嗜血和狂肆,毛乐言担忧地瞧着他,当看到他最终抱住赵振宇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的时候,她的心松懈下来了。所幸,赵振宇是个没有吸取过人血的僵尸,所以在魔童的身体里,有一半纯良的基因。只是,以后还是要有人专门看着他,起码等他定性了才好放手。她想到自己没多久之后就要走了,自己是无法带他,若是靠赵振宇和梅妃,是绝对不行的。两人带一个普通婴儿或许还可以,带魔童,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她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对赵振宇道:“我要回毛苑去一趟,新帝登基,你们也不适合留在皇宫里,等收拾好东西,你们也一同过去吧。”
赵振宇道:“那刘渐的丧事,不办了吗?”
毛乐言想起龙尹乐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她知道刘渐并没有真的死,或许,肉身是死了,但是灵魂落在她手上,她又有心和夜澈对着干,夜澈要刘渐死,她肯定会唱反调救回刘渐。不知道为何,这一次见了龙尹乐之后,心中便有这个笃定。
她道:“这件事情,自有礼部的人操办,咱们不必操心了。”她回头命人去通知金銮殿,说危机已经解除,让大臣们各自回家休息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则亲自去上阳殿解除结界。她不进去拜见太后了,老年丧子,是人间最痛,她不忍目睹。
离开皇宫之前,刘吉拦住了她的去路,他已经脱掉龙袍,自然,今夜的龙袍是大行皇帝的,是他不日便有自己的新袍,刘家江山,也会由他带领之下进入另一个阶段。
第两百六十五章 大结局一
刘吉神情哀伤,这个帝位,他用了半生的时间去争夺,如今,终于得到了,他却没有半点喜悦。
“怎么了?”毛乐言柔声问道。
刘吉定定地瞧着她,“你这一走,还会回来吗?”
毛乐言轻笑,“怎么会不回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办妥之后会回来的。”
“当真?”刘吉不相信地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毛乐言拥抱了他一下,轻声道:“三郎,以后你是刘国的皇帝了,做事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好好对席凌,她为你受了许多苦。”
刘吉语气有些辛酸,“嗯,无论如何,这皇宫都是你的家,你喜欢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他心里知道,她这一走,即便回来,也不过只是过客,她会告别皇宫,不知道踏上什么样的人生征途。
毛乐言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之前爷爷说过她只有半年的时间留在这里,但是,现在事情完了,大概她走的日子会提前。只是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死亡还是回去现代继续她的生活,不管是哪一种,她和这里的人,都要彻底告别了吧?
看着毛乐言的背影悄然而去的,天空中,月色渐渐暗淡,已经是黎明前最漆黑的时分了,漫天的星星,在此刻才显出原本晶莹璀璨的本色。
回到毛苑,已经有大夫来瞧过刘泽中了,他伤得比毛乐言预计的还要严重,陈如儿的白绫几乎穿透他的胸膛,虽不至于伤及心脏,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十分危险了。
毛乐言本来以为陈如儿见到刘泽中,会手下留情,而陈如儿也确实留情了,可因为攻势太猛,他一个凡人,即便是三分力气,也难以抵挡。
所以,当莫颜告知毛乐言,刘泽中可能快不行的时候,毛乐言愣住了。
大夫还没走,在偏厅里开药方子,他是京城魏元堂的大夫,外伤圣手,是莫颜专程去请回来的。
“大夫,他怎么样?”毛乐言上前低声问道。
大夫放好笔墨,抬起头正色地看着毛乐言,“这位夫人,尊夫虽没伤及心脏,但是经脉几乎尽断,加上失血过多,已经油尽灯枯了。老夫虽负圣手之名,也只能是延续他的生命约莫三天,三天之后,神仙难救了!”
毛乐言一惊,没想到这么严重。她急声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大夫摇摇头,“至少,老夫无能为力,这些药,有止痛强心的作用,给他服下之后,他会没这么痛苦。”
毛乐言愣愣地接过药,麻木地回头递给莫颜,“快拿去煎了。”
莫颜接过药,便疾步往厨房走去。
青紫红黄在寝室里伺候刘泽中,之前四人都是陈如儿手下的人,也等同是刘泽中的人,陈如儿对不住她们,但是刘泽中却没有,所以,此刻她们也愿意留在此处,照顾刘泽中。
毛乐言走进去,对四人道:“你们下去吧,我在这里就行了。”
四人默默点头,转身出去。
刘泽中本是闭着眼睛,听到毛乐言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她,嘴角有一丝温暖的笑容,“你回来了!”
毛乐言坐在他身旁,从盥洗架上取下毛巾,为他轻轻擦去嘴角边的血迹,轻声问道:“你觉得如何?”
“很好!”刘泽中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闭上眼睛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小言,我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多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啊!一觉醒来,她还是心脏科的毛医生,这里的一切厮杀,都未曾发生过。
刘泽中眼神有些虚无,他声音有些空洞,“小言,我看到很多人,他们全身沾满了血,并且凶神恶煞地向我索命。我杀了很多人,破碎了很多家庭,如今,也是我报应到的时候了。”
毛乐言轻责,“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
刘泽中苦笑,“我若是会好起来,那便真是老天不开眼了,像我这种杀戮这么深的人,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他定定地看着她,“我知道,因为杀了陈家,你恨上了我。想起那时候,你擒住我在屋顶,并且剁掉我的一根手指,我是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甚至不惜重金请云雾楼的人去追杀你。”
毛乐言眼圈微红,心里难过起来,说起往事,总是让人感叹嘘唏的,确实,她认识他的时候,她厌恶他的狠毒,在她心里,一直黑白分明,虽然后来明知道他对她好,她却总想着他是不是别有居心。只是,即便知道又如何?她的心在他之前已经交付给了刘渐,而她,也不能容忍自己所喜欢的是这么恶毒的一个人。
刘泽中见她难过,心头便疼了起来;“好了,不说了,我最怕见到你不高兴。”
毛乐言听他这样说,心里更是难受起来,她略带哽咽的口吻道:“你先休息一下,我让人去给你熬点粥。”
刘泽中伸手拉住她,“我不休息了,我知道一旦闭上眼睛,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毛乐言看着他,他乌黑的眼珠静静地看着她,再没有之前的残暴嗜血,有的只是尘埃落定后的平静。毛乐言忽然想,若果从小,他不是被陈如儿灌输了那些观念,会不会也是一个纯良的青年呢?陈如儿的爱,无疑是把他推向万劫不复之地的凶器。
“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毛乐言轻声道,无论多么罪恶的一个人,他如今已经面临死亡,她只能用仅有的时间,却报答他对她的好。
“嗯!”他静静地道,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愿意放松,哪怕是眼皮都要搭下来,他也不愿意休息,不舍得休息。
不过,最终还是敌不过身体的疲惫,在吃了药之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毛乐言走出庭院,今日,是个好天气,太阳虽再云层里缓慢的移动,但是,金光还是从云层的四周透下来,空气是清香而澄明的。
“主人,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莫颜上前劝道。
毛乐言坐在石栏杆上,背后依偎着石柱,看着石栏下的一株蔷薇开得正好,层层叠叠繁复的花瓣裹成好看的形状,有幽香的气息钻进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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