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瑶也暗喜自己对这身体的支配程度是非常契合的,一点违和都没有,她是成人领悟力强,而原本瑶瑶的身体也柔软轻灵,算是心灵手巧一类的,手脑配合默契,所以她学起来挺快的。
秀瑶看着
锭子上洁白的线慢慢地越来越多,心里很是欢喜,看来在农场工作还是有好处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
陈桂花见她会了,对柳絮道:“瑶瑶这么小,可真能干,不过这会儿来了是客人,还是别干活了,好好休息吧,再玩会儿也该睡了。”
柳絮笑道:“可不正是呢,这丫头在家里一天到晚也没得闲,她嬷嬷整天就怕她吃白食。”说着就让秀瑶不要做了,秀瑶顺从地放开纺车,起身抻抻胳膊,她身形小,有点够不着把手,这一会儿就肩膀酸酸的。那些整日纺线的,想必就更累了。
她又说要去前面看磨坊,柳絮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个丫头,真是张罗命,要是你三姐来了,巴不得什么都不干就吃吃喝喝呢。”
前面除了磨坊还有牲口棚,为了推磨方便,老柳家养了两头驴,为了赚钱几乎是日夜不停地劳作着。
“小姨,咱家只养驴,那种地怎么办啊?也跟我们家一样租官家的牛吗?”驴干活可不如牛力气大。
柳絮道:“跟你几个姥爷家合伙呢,咱家没有牛但是有农具,平日里牲口草咱们也送,种庄稼的时候就一起用牲口。”
这倒是个好法子,要是家家户户自己养牛的话,的确没有那么多吃的。
哎,谁让这里没有玉米地瓜这样的高产粗粮呢,只靠小麦、高粱、谷子、黍子、豆子之类的,的确不够养牲口的。既然吃都不够,为什么又养猪,两头猪这一年也吃好多呢,难道就是为了存圈肥?
二舅妈刚好赶着驴推完磨,小儿子柳飞帮她卸磨,又牵了驴去喂上。
另外一边,大舅和二舅还在忙活,那驴蒙着眼转圈,大碾子就吱呀吱呀的响,将碾盘上的小麦碾碎,大舅就一边用黍子苗的小笤帚扫着一边拿小木耙子扒拉。
二舅则在一边过筛罗。
秀瑶知道这是要根据人家要求的面粉粗细不同,来确定罗的粗细,如果想要出面粉精细白,就要用细罗,这样出的面粉就少,如果要想面粉多,就要粗罗,而且要多压几遍。
一般来说第二遍的面粉最好,第三遍就开始发黑,第四遍以后那就是掺杂了麸皮的粗面了,真是又粗又黑的。
农家一般最好的细面留着过年祭祖以及重大的红白喜事场合用,平日里吃的基本都是粗面。
老秦家吃的就是最粗的,而秀瑶晚上在外公家吃的细面卷子就是第二等的,也就是第一遍磨出来的面粉。
秀瑶工作的生态农场里也是有石磨面粉的,不过为了省力气也都电动了,那里石碾子都是摆设了,专门为了参观的,真
正用的就是电动石磨,跟小时候见过的磨豆腐的差不多,稍微大点就是了。
“小姨,村里都有碾屋,也有碾子,他们还会花钱来推磨吗?”秀瑶有点好奇,按说那么穷,既然有免费的碾子用,干嘛还花钱啊?
老秦家平日里都是捞洗了麦子就去村里的碾屋推磨的,没有驴就用人,又累又麻烦,半天也就是推个百八十斤的,吃不了多少日子。当然,有些时候嬷嬷都是让拉到姥娘家里来蹭磨推的,根本不给钱。
大表哥柳起听见了,哈哈笑道:“又不用花钱,有粮食就成。”
柳絮解释道:“愿意给钱的就给钱,没钱的就用粮食顶了,反正咱家粮食也要的。村里就算有碾子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去推的,你没有牲口就不行,一个男劳力这么个推法一个上午也累个死,还磨不了多少麦子。而且这么大个村子,上千户人家,就那么一两座碾屋子,排号也排个好几天呢。哪里有来咱家方便,把麦子一放,我们就给他磨得利利索索的,麸子是麸子,面粉是面粉,想要细面就细面,想要粗面就粗面。”
秀瑶弯腰看了看,地上的大笸箩里果然是三种面呢,不过也有人家就要一种的。
她用手捏了捏,就算是最细的,也比现代吃的要粗得多,不过引用绿色健康食品的理念,那这种又非常受现代人追捧了。
所以当年她们的农村石磨面粉打出了很响亮的牌子。
不过她又有个疑惑,“大舅,推磨也没有什么秘密的东西,那别人会不会跟咱们抢生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平淡,可为了写这章还是查了好多资料,木办法,大桃花就喜欢这种东西,亲们原谅吧,过了前面十万字,后面会快点,自我抽打哈哈。
母女心思(加更)
大舅几个都哈哈笑起来,“这小丫头,还怪能操心的,他们谁要是想抢就来抢呗,随便他们试试。”
陈桂花解释道:“瑶瑶,要推磨哪里那么容易啊,你没看一个村也就那么一座碾屋,这碾子碾台碾盘的置办起来可不容易呢,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的。咱家要不是你姥爷当年有路子,也弄不来呢。”
那边柳絮让秀瑶和她一起帮忙撑布带装面粉进去,她又道:“真有钱人家,多得是地,谁又来做这个累死驴的买卖?你姥爷人缘也好,这四外村的都认他,都说他人老实从来不缺斤少两,出来的面和麸子也不会有大差的时候,就算是赊几天账也没人追屁股后头要,他们自然乐意来咱家了。”
看起来姥爷的生意做得不大,却也挺好呢,就是——累点。
据说这两头驴几乎是没有休息日的,每天天不亮干到了三更半夜的,想想也真够累的。
“小姨,那我看我们那里也有那种磨盘的,我们磨坊怎么不用啊。”
柳絮道:“你说的那种磨豆腐的?我们也有啊,平日里也让人白用来磨豆腐呢,也磨点豆柴子什么的。磨粮食还是这个碾子沉,磨得好,咱不能偷懒不是。”
这点秀瑶却不同意,两扇相对的磨盘实际要比这种碾子压出来的面还要细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磨面,这种只是碾子碾碎的。
她笑了笑,仰着小脸最初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小姨,那我还听人家说有用水的呢,我们不是有好多河吗?怎么不用水的呢,这样就省力了嘛。”
大舅笑道:“咱们杨柳村河倒是多,倒是没听说还能推磨?”
二舅几个也笑问:“小丫头哪里听来的。”
秀瑶打着哈哈,原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啊,也许是因为各地差异,导致生产方式的不同。
在水乡自然是水力劳作方式多,这边水少尤其像他们桃源镇,就更不行了。
不过杨柳村这边好多村子可不一样,他们靠着大清河和小清河,还有康河沙河等几条河流,水源相当丰富的,其实完全可以把磨坊之类的建在那里,这样既可以节省畜力,又能节省人力呢,而且水边无风沙,还干净得很。
只是她现在还小,也没法跟人家说,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柳起表哥听见了倒是很好奇,追着问秀瑶从哪里听来的,说不定可以找人问问看,能不能也把自家的磨坊改装改装,若是那样,家里的女人还是能轻省很多的,不用这样五更起三更眠的。
秀瑶挠着头,索性装傻,“那次有外乡人来我们村转悠,周家大爷陪着他们,我割草的
时候听见他们在说呢,说可惜我们村没有那么好的水源,否则就可以开水磨坊和水油坊什么的呢,还说要造水车什么的。”
反正不过就是个七岁小姑娘,说什么人家又能如何。
柳起就不追问了,却对大舅二舅道:“爹,二达达,跟俺爷爷说说,哪天去县里的时候问问看,要是真行的话,我觉得挺好的。”
二舅性子直板点,又喜欢墨守陈规,他道:“我看别弄了,说不准怎么样呢,这样虽然累点,咱干得顺手了心里踏实。要搬到到河边去,还得跟里正商量,免不了得请酒,那可是一大笔钱。他看向大舅,“大哥,你说呢?”
大舅笑了笑,“也是,不过有机会问问也没什么关系。咱这个磨坊,外人看着是赚钱的营生,实际有多累咱们自己清楚。要真是能那样,说起来也不错,就怕咱没有门道。第一这做水磨坊的那套家什估计就不便宜,他三爷爷能不能做还不一定呢,以往可没见他做过。”二舅忙说是。
大家说话间,这一遍又压好了,大家都上前帮忙,清扫的清扫,罗面的罗面。
大宗的面就用脚踏的罗柜,少的话就直接用小罗双手那么来回的晃荡,面粉就下来了。
罗完之后把还没有粉碎彻底的小麦颗粒继续摊到碾盘上去压,这算是最后一遍的清场了,这次再压下来的面粉基本就是非常粗糙的了,筛出来的也就是麸子了,只能用来喂鸡喂猪了。
最后打扫碾盘和碾台的粗面麸子等就当做磨面的损耗了,又怕有其他杂质就不往面袋里倒了,当做磨坊的下脚料犒劳驴。时间一长,磨坊也就有了固定的牲口加料,也就是一种约定成俗的小抽成。比如说一石粮食里出个一升到两升不等,而很多磨坊基本都是直接扣麦子了。
老柳家的磨坊要的是最少的,最多也就一升,五合的时候也有,老柳头说乡里乡亲的,不好意思。所以每次人家来拉面的时候,都会挖一大瓢麸子出来,说是给驴吃的。
等忙活好差不多也得要三更,大舅就赶着柳絮带秀瑶去睡觉,不要熬夜了。秀瑶也不想让大舅他们为难,赶紧回去了,那边大舅妈和二舅妈也已经各自回屋收拾准备歇息去了。
见她回来,小脸蛋还红扑扑的,老柳头磕着旱烟袋笑呵呵地问道:“小丫头看光景去了,怎么,想留下给我们帮工啊。”
秀瑶立刻笑眯眯地道:“姥爷要是让我留下,我巴不得呢。”
柳絮跟着起哄,“姐,你不如跟你婆婆说说,让她把瑶瑶给我们了,跟我一起织布多好。她不稀罕,我还稀罕得很呢。”
柳氏笑起
来嗔道:“你就知道起哄,她嬷嬷那人,就算不稀罕也不许别人稀罕的,倒显得她养不起孩子似的,那不是打她脸么。”
“嗯,这倒是,你婆婆就想让咱爹多去送几趟粮食吧。上一次爹要割肉,嘿嘿,我偏不让,就给送几斤排骨。我看爹也是这样想的,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柳絮一边笑一边解开头发拿了篦子来篦头发。
老柳头自然不承认,“你这个闺女,明明是肉贵了,骨头多买几斤,大家都喝点汤,偏叫你说出那么多道道儿来。”他才不承认是因为看不惯张氏那么对女儿,故意给她添堵呢。
李氏笑得脑后的纂儿颤巍巍的,“你这个老头子,跟着老小孩儿似的。明儿去割几斤烧肉吃,反正咱家也好久没吃肉了,都改善改善。”
一听说吃肉,秀瑶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想起了那块色泽红亮,味道醇厚的红烧肉来。记忆就那么毫无遮拦地和她的味觉神经联系在一起了,想那烧肉就是加料煮制的猪头肉,肥而不腻香味四溢。尤其是要凉着吃,不管是凉拌还是蘸蒜泥,夹在馒头片里,肥瘦咸宜,那可真是一绝。不过按照原本秀瑶的记忆,这个烧肉不是她从前吃过的红烧肉,倒像是那种熟食猪头肉,但是那感觉又远远超过她从前吃过的那种熟食。
从前瑶瑶只有来外公家才吃得到,在自己家味儿都闻不着的,想着想着让她咕嘟咽了一大口口水。
除了猪头肉,还有猪下水,猪肠也是很多人的心头好,大肠里面套小肠,塞满了葱姜等,也是做凉菜吃,或者蘸蒜泥。
原本柳氏想早上来,住一夜就走,结果夜里才来,她索性就想多住一夜,后日再走。
秀瑶一听,乐得在炕上翻了一个跟头,实在是不想回去对着张氏和秀美几个人啊。
原本小姨和柳芸、柳霞她们一个炕,秀瑶来了自然跟着她们,李氏想跟女儿说体己话,也抱了被子过去挤挤。
大人还能侧着挤,秦扬却不能,反而要占大地方,老柳头笑道:“没事,你们去挤吧,俺爷俩一个炕,宽妥的,舒服着呢。”
柳氏知道爹会哄孩子,也不怕儿子半夜醒了闹,就顾自去了。
秀瑶虽然灵魂是大人,身体毕竟还小,一躺下没说两句话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柳絮是个没什么心事的,白天织布累,躺下没一会儿也就睡了。李氏就和女儿低低地说悄悄话,尽可能地宽慰她,让她把在婆家受得委屈慢慢地发泄出来。
柳氏见母亲多少年了还这样,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楚,自己也七个孩子的娘了,竟然还让老娘操心。
“你那
个绣花,不绣就不绣了,你婆婆不舍得点灯,把眼睛都熬坏了。我和你爹还有你大哥二哥商量,实在不行帮你做一架织布机,你也织布好了。”李氏给女儿出主意。
柳氏笑道:“娘,不用的,要说织布是好,可我们家哪里有棉花啊,现在编草鞋、搓麻绳什么的也就凑活了。”
“你婆婆那个人,我这些年眼瞅着,虽然挑剔刻薄点,却也不是很坏,你再熬两年,等孩子大点就好了。”李氏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有点伤感女儿受委屈,自己手心里捧着长大的闺女,却去了人家家受委屈。
从前绣花都是入夜就不许做,就算要做也要把油灯点得亮亮的,嫁了人可没那么舒服了,生第三窝孩子的时候月子里还做针线,她这个做娘的心疼得直哭,还不敢让人家婆婆知道,免得给女儿添麻烦。
柳氏嗯了一声,没说什么,李氏又低声道:“我这里还有点私房钱呢,回头你带了去,自己把着,有个急用的也补贴补贴,别太委屈了孩子,你看看瑶瑶,都七岁了,看着跟根儿豆芽菜似的。”
柳氏有点哽咽,她素日里是个要强的,在家里多少的委屈都不会表露半点,可自己娘什么都清楚,一句话就让她要落泪了。
俊秀少年
她知道自己生孩子多,妯娌不满,婆婆也因为秀容和秀瑶是丫头有点不乐意,觉得是赔钱货,好在她和孩子们都能干,婆婆也说不出什么太难听的来。
“娘,你留着吧,家里日子也不是那么宽裕,我们那个家,你多少私房钱也填不起的窟窿,只能慢慢来了。”
李氏想想也对,现在拿回去,张氏是不许媳妇手里有私房的,一个铜子也都要交出去,如果让她知道女儿手里有钱,只怕想望的更多,还不如等他们分家了,己就把这钱给女儿补贴家用的好。
母女俩说着悄悄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着日子难过,又说到秀瑶和扬扬懂事多了,再扯到柳絮、柳霞、秀芹几个的亲事,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了。
鸡一叫,秀瑶条件反射地就醒了,一骨碌就要爬起来。
柳絮被她弄醒了,拍了她一巴掌,“小丫头,这不是在你家,没有人拿笤帚打着你,再睡会吧。”
秀瑶这一晚上睡得格外好,现在就不怎么困了,不过还是依言躺下,一个眯瞪,再醒过来竟然天大亮了。
果然是睡觉睡到大天亮,数钱数到自然醒是人生追求啊。
“姐姐,姐姐,你醒啦,你怎么这么能睡啊。”秦扬倒腾着小腿扑进来,扒在炕沿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秀瑶看他小嘴油汪汪的,笑道:“你吃什么呢?”小子,也不看看你睡了多久。
秦扬小手一伸将一块瘦瘦的猪头烧肉递到秀瑶嘴边,“烧肉哦,咱家吃不到哦。”一副馋她的样子。
秀瑶张嘴他就把肉塞到她嘴里,味道香,口感软嫩,真是好肉啊!
“这肯定是烧肉客家的。”秀瑶径直叫了出来,外公村里有家做烧肉的,他家的肉比别家的格外香,肥而不腻,软酥鲜嫩,据说是祖传的秘方。
秀瑶三两下把衣裳穿好,下了地穿上布鞋和秦扬出去,大家都起来了,姥娘抱着小孙子正正在那里指挥大儿媳妇陈氏,柳絮并几个孙女准备中午的好饭。
大家脸上笑容洋溢,陈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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