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杜松子(爱的甜酒酿之二)- 第14部分

「你想去哪里我都奉陪到底，亲爱的小寿。」

凯希这两天忙着整理行李，由于不确定会在义大利待多久才回来，因此他留给老乔一笔可观的生活费和公寓钥匙，并委托他代为照顾埃及艳后。

老乔啥都没说，只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起程？」

「菲利处理好生意上的事就去。」凯希尽可能不让心里的忧虑显现在脸上，努力维持镇定道：「菲利会办好一切程序，我只要负责整理行李，准时前往机场搭机。」

虽说这趟行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但他仍免不了紧张，菲利克斯的母亲显然不好相处，即使如此他仍然必须勇敢面对。六年前的逃婚是没有转寰余地之下所做出的冲动决定，他不愿意娶自己不爱的女人当老婆，可这次不一样，他要为自己深爱的男人挺身而出，努力创造美好未来。

麻烦事越快解决越好，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先赴萨勒曼的约会。

与萨勒曼约定的日子已然来临，但是大楼外面到处都是记者等着堵他和菲利克斯，为免节外生枝，凯希决定乔装赴约。

「你要我帮你变装？」克莱儿大惊小怪地嚷嚷：「可你不是最讨厌扮女人吗？」

「小声点！」即使菲利克斯不在家，凯希依然心虚，压低声音道：「这是特殊情况，你也晓得记者有多烦人，没变装我根本走不出大门。」

克莱儿一头雾水，「可是你要去哪里呀？菲利交代过你不能乱跑。」

「就说了是特殊情况，你快点帮我，慢些就要迟到了。」

见凯希双掌合十弯腰对她千拜托万拜托，似乎真是非常重要的事，克莱儿只能无奈地翻箱倒柜，把自己的行头全拿出来。

「这件是我去年买的，还没穿出去过。」她拎起一件嫩黄色裙装在他身上比对着，「你瘦了很多，这件衣服应该能穿，只是对你来说裙子可能有点短。」

凯希大皱眉头，「为什么又是裙子，而且还这么短？没有保守点的裤装？」

「我没有裤装，而且这已经是最保守的了，瞧，高领长袖，只露腿而已。」

似乎对克莱儿而言，一件把视觉焦点放在腿部的套装短裙跟修女服没啥两样，难怪爱漂亮的她一次也没有穿过。

「你究竟为什么买这件不穿的衣服啊？」凯希永远也不了解女人在想些什么。

「橱窗模特儿穿着很好看嘛。」

克莱儿嘟哝着，开始动手帮他大改造。

那件套装短裙对凯希来说实在太短，肩膀的部位也有点紧，但眼前他已别无选择，只能在套装外再穿上一件克莱儿的长款米色风衣外套，如此至少能遮到膝盖。

☆、53

「不要丝袜，把最低跟的那双鞋子给我，帮我上淡妆。」凯希一看见她手里拿的玩意儿立刻变脸，「我死都不要假睫毛。」

「噢。」克莱儿把假睫毛收起来时还一脸惋惜。

一个半小时后，凯希顶着一头大波浪鬈假发，拎著名牌包，穿着女装走出社区大门，坐上叫来的计程车扬长而去，守候门外的记者们匆匆朝他瞥了一眼便转开视线，继续在春天夜晚的冷风中站岗。

没有人注意到，计程车后头还跟着一辆二手房车。

「他趁着菲利不在家偷偷出门，不说要去哪里，还换上女装，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菲利比较好？」坐在副驾驶座的克莱儿难掩忧心神色。

小心开车跟踪的贝多尔夫则持保留态度，「我们还是先看情形再说。」

原先那辆车容易被记者认出来，贝多尔夫只好常换车，且越换越低调，无论是记者或凯希都没有发现异状。

计程车在某家酒吧门前停下来，两人见凯希下车走进酒吧更加不解。

「怎么办？」克莱儿问身边的男人。

「当然要跟进去一探究竟，再决定要不要通知菲利少爷。」贝多尔夫将车停在酒吧对面，「他这样偷偷摸摸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要去会秘密情人呢。」

贝多尔夫这句话自然是开玩笑的成份居多，可天知道他刚说完，另一辆计程车停在酒吧门前，下车的人居然是──

「萨勒曼！？」克莱儿惊呼。

贝多尔夫脸色难看，「我们也进去，快点。」

玄关处宛如迷宫，凯希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大量镶嵌在墙面上的镜子映照出他自己的影像──一个高瘦的美丽女子正表情困惑东张西望。不停转变颜色的灯光透过镜面折射产生眩目迷乱的效果，他在重重叠叠的影像与教人头晕眼花的七彩灯光中往前走，踏进一个玻璃镜面围绕的巨大房间。

酒吧里人山人海，大多数男女全挤在舞池里，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摇摆身躯，或许人数并不如凯希所看见的那么多，说不定全是镜面映照出来的假像。

凯希绕过舞池直接走向吧台，在高脚椅上坐下来。

酒保礼貌招呼着：「小姐想喝什么？」

「伏特加，谢谢。」凯希嗓音低柔地说。

酒保扬眉，倒了一杯伏特加给他，「这酒喝来清淡，酒性却浓烈，不宜多喝。」

「多谢你的提醒，我想我的酒量还不错。」凯希举杯一口饮尽，放下空杯时对酒保微笑着：「再来一杯。」

「算我的帐。」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凯希转头对上萨勒曼带笑的墨瞳，「你真准时。」

「我不喜欢迟到。」萨勒曼自动在他身旁入座，点上一杯白兰地。「你这身打扮是为了躲记者？他们成天在饭店门外徘徊，想必令你相当困扰。」

「没办法，这恐怕就是我以后要过的日子，得早点习惯。」凯希泄气地说。

虽说成功骗过记者，但为什么萨勒曼还是认出他来了？这回他还戴了假发啊。

「为什么约我来这里？」萨勒曼直接切入正题道：「这几天我仔细想过，你一直对我不冷不热，总保持着距离，而我又犯下严重错误对你做了十分鲁莽的事。因此今晚的约会想必不只是单纯的约会，而是别有目的。」

凯希还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呢，既然萨勒曼这么干脆，那他也不罗嗦了。

「你希望我给你机会，可我不能背叛菲利，脚踏两条船是不道德的行为，会使所有的人受到伤害。我要将伤害减至最低，以最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个难题，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心服口服。」

「这个主意不错。」萨勒曼被挑起兴趣，「的确像是你的行事风格，坦率干脆又不拖泥带水，只是你要用什么方式来让我心服口服？我可没有那么好打发哦。」

凯希高深莫测一笑，「我们来打赌吧，萨勒曼先生。」

「打赌？赌什么？」

凯希举起手中酒杯，「自然是赌酒量，先喝醉或喝不下的人就算输。如果我输了就跟你交往，直到你提出分手为止；如果你输了就请你死心，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54

「行，我跟你赌。」萨勒曼自认绝对不可能会输。「你别以为我是阿拉伯人酒量就会输给你。」

虽然他在自己的国家不能喝烈酒，但事实上，每回出国跟外国客户谈生意，总是免不了交际应酬，有时一喝就是大半夜，久而久之，想不成为酒国英雄都难哪。

「萨勒曼先生若不是海量，这场赌局就没意思了。」凯希自信道：「咱们俩都喝一样的酒才公平，选酒的权利就让给萨勒曼先生。」

这种时候如果还讲究公平，他萨勒曼就是白痴。虽然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绝对不会输给凯希，但为了以防万一，使点小手段是必须的。

「苏格兰雅柏十年单一纯麦威士忌。」

「果然是威士忌。」凯希冒冷汗干笑。他就知道萨勒曼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肯定针对他的弱点下手，十年的威士忌是年轻酒款，凯希光是想像它的浓烈呛劲，背脊就凉了一半。

「马上开始吧。」萨勒曼脱下外套挽起袖子，拚劲十足。

反观凯希倒是显得有些气虚无力，对酒保说：「把你们全部的雅柏十年单一纯麦威士忌都拿出来，他买单。」

贝多尔夫偕同克莱儿进入酒吧找人，在狂乱闪烁令人晕头转向的七彩灯光中寻找凯希的身影，镜子扰乱他们的视觉，还有老是晃进他们的视线里、众多寻欢作乐的酒客更使得寻人任务困难重重。

不过，贝多尔夫或许头昏眼花，但凯希一身装扮是克莱儿打理的，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在人群中梭巡到他的身影，指着吧台喊着：「在那里，我找到他了。」

「哪里？」贝多尔夫眯眼望向吧台，「不会是那个女人吧？」克莱儿不说他还真的认不出来。

「他们好像只是在喝酒。」克莱儿完全没有主意，无助地问贝多尔夫：「要不要通知菲利？我们会不会大惊小怪？」

贝多尔夫摸着下巴沉思。「凯希最近几天都没去上班，我想他们事先就已经约好在这儿碰面，喝酒不去饭店酒吧，却特地跑来这里……很可疑，非常可疑。」

莫非有不可告人的「奸情」？

贝多尔夫正思索着，目光不经意往别处一瞥，忽然张大眼睛，拉着克莱儿不确定地说：「你看那边，那个女人该不会是……」

克莱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在散桌区有个相当眼熟的身影坐在那儿。那个女人有着一头美丽的金色长发，容貌艳丽，仪态尊贵，捧起酒杯的动作优雅端庄。

「为什么女王也在这儿？」她不是应该待在饭店里吗？「她看见我们了，贝多尔夫，我想我们最好过去打声招呼。」

贝多尔夫不明白他为什么得去和那个女人打声招呼，不过看在克莱儿的份上他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妲莉丝小姐，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克莱儿礼貌地打着招呼，站在妲莉丝面前简直比小学生还乖巧。

贝多尔夫惊讶地发现克莱儿似乎有些怕她。

「我是跟踪萨勒曼过来的。」妲莉丝锐利的眼神射向吧台，语气透露着不悦：「这两个人偷偷摸摸出来约会，菲利不管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凯希不会背叛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是我大惊小怪！」

妲莉丝好心联络菲利克斯来「捉奸」，结果却被他当头泼了一桶冷水，气到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克莱儿干笑，原来菲利克斯已经知道了啊。明明三天两头打翻醋坛子，他对凯希的这份信任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我想是因为菲利少爷很清楚，我们会帮他看着凯希和萨勒曼，他们两个就算凑在一起也玩不出花样。」贝多尔夫笑道。

「真的玩不出花样吗？」克莱儿这下可好奇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大家都往那里去？吧台围了好多人哪。」

妲莉丝放下酒杯，「捉奸」不成实在让她很不甘心。「我们也过去瞧瞧。」

以那两个人的关系，来酒吧不外乎是约会，两杯酒下肚之后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既然菲利克斯选择相信凯希，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除了搞暧昧还能搞什么鬼。

☆、55

回义大利之前，该办的正事还真不少，商场上的交际应酬一样都跑不了。归咎原因，全都是菲利克斯只想和爱人过着甜蜜不受打扰的两人世界，那些烦人的邀约便拖延着，直到决定回义大利才不得不赶场赴约。

这两天菲利克斯参加各种酒会饭局，周旋在政商名流之间，每个人都想跟他交好，试图攀上一点关系。讨好的嘴脸见多了，他着实想念自家爱人举着拳头的凶悍模样，气鼓鼓的双颊可爱迷人，总教人忍不住想推倒他。

不过呢，小寿瞒着他偷偷和萨勒曼见面这笔帐，菲利克斯要在床上讨回来，严刑逼供什么的他最在行。

说信任是骗人的，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假装他们感情稳固，如磐石坚定不移，可实际上，菲利克斯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逮人。

你给我等着，亲爱的小寿。

菲利克斯走出五星级餐厅，夜晚的冷风迎面袭来，拂去一身酒气，倒也让他清醒不少。邀他餐叙的人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忘了，不过对方相当细心，还帮他叫来计程车。只是，菲利克斯发现，在路边等他的不只是计程车。

身形高大满头白发的老人立于车旁，严峻面容满布风霜，他的目光犀利冷锐，浑身自然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菲利克斯神情一凛，他亲自前来英国找他，难道是为了……

「别紧张，你知道我不会对你出手，菲利。」老人神情严肃，苍老沙哑的嗓音略带指责：「你以前很听话，完美执行我的每一道命令与每一个要求，别人只能做到九十分，你却能做到一百分，从未让我失望过。菲利，但这次我不只失望，而且非常生气，我从来没料到，你会为了一个男人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你，我只是不想再过杀人的日子。」拳头握紧，菲利克斯语气紧绷地问：「真的不能放过我，宙斯？」

老人摇头，「当初是你来找我的，菲利，我用尽心血栽培你，当然不能让你说走就走。何况以你我的关系，无论你做了什么，即便是背叛我，或在背后捅我一刀，我都能原谅你，菲利，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但是……」老人精锐双眸中闪烁着愤怒微光，「我不能原谅引诱你、使你背叛我的男人。」

菲利克斯微愣，蓝眸因了悟而大张。他迅速掏出手机，按下快速键。

「贝多尔夫，快带他离开那里！」

凯希第一口就被呛到了，咳得满脸通红。

萨勒曼皱眉，「还是换别的酒款吧。」

他是很想赢没错，而且不惜使出不公平的小手段，但是照目前情况看来，很有可能比赛才开始他就赢了。

萨勒曼可不想不战而胜。

「没关系，习惯就好。」凯希仰头把杯中剩下的威士忌喝完，放下酒杯时吁出一口长气。「继续。」

他们喝相同的酒款，使用一样的酒杯，由酒保负责为两人倒酒，再同时举杯喝下，先喝醉或喝不下的人就算是输了。

凯希忍住对威士忌强烈复杂风味的不适应，一杯接一杯灌下肚。当酒保拿出第五瓶时，萨勒曼终于意识到，他低估凯希的酒量。

这不过是一场小赌局，可不知不觉间，四周竟聚拢人群围观，跟着加油呐喊拍手叫好。凯希每灌下一杯酒都能引来一片欢呼和掌声，在旁人看来，这是女人和男人的较劲，而凯希的好酒量为他赢得喝采与好评。

「这是第二十杯了。」酒保终于忍不住担心地问：「小姐真的要继续？」

群众兴奋鼓噪着：「再一杯、再一杯、再一杯……」

凯希眯眼笑道：「应观众要求，再一杯。」

「适可而止，别硬撑。」萨勒曼不希望他真的在这里醉倒。

「我离硬撑还早得很呢。」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当酒杯重新斟满，凯希举杯，仰头一口饮尽。

此举似乎取悦了围观的群众，音乐全然被欢呼声掩盖，更多人被这股热潮吸引而来，加入喧闹的行列。

「再一杯、再一杯、再一杯……」

贝多尔夫奋力挤到人群最前方，向身旁兴奋喊叫的群众打听：「怎么回事？」

☆、56

「他们在拚酒。」那个人啧啧称奇：「我没见过酒量这么好的女人，真厉害。」

拚酒？凯希举杯猛灌的豪迈劲连贝多尔夫都傻眼，凯希明知道自己胃不好，干嘛还跟萨勒曼比酒量？

克莱儿终于也挤进来，「他们在做什么？」

「比酒量。」贝多尔夫没好气地说：「菲利少爷不准他喝酒，他却跑来酒吧跟萨勒曼拚酒，这下万一又闹胃疼，菲利少爷会生气啊。」

眼下要阻止也来不及了，贝多尔夫揉着眉心，额际隐隐抽疼。

「加油、加油……」克莱儿居然跟着人群一起呐喊：「再一杯、再一杯……」

似乎真是喝多就习惯，当威士忌的呛劲不再困扰凯希，酒液入喉便更能尝出它的特殊风味，愈喝愈顺口。

凯希仍旧面不改色一杯接一杯，萨勒曼也不禁认真起来。

这小子当真是海量，而他却已有三分醉意，这场赌局的胜负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