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杜松子(爱的甜酒酿之二)- 第16部分

回应他的是一片静默，凯希没有出现，于是伏野尘一干脆举刀欲将吧台劈成两半。就在这时，吧台里忽然飞出凶器，伏野尘一从容地将头一偏，凶器便掠过他，在他背后落地粉碎。他转头仔细一看，躺在地板上的是伏特加空瓶碎裂的尸体。

「酒瓶？你朝我扔酒瓶？」

话落，又一支酒瓶飞出，飞行路线笔直地朝他砸来，伏野尘一眯起眼，手起刀落，酒瓶还没击中他便当空碎裂。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上一支酒瓶是空的，而这支却装满酒液。

伏野尘一只来得及举臂护住头脸，泼洒而出的酒液溅湿了他身上的外套，也同时教他心头微惊，瞬间领略凯希的意图。

难道，这小子打算……

凯希趁机自躲藏处窜出，直接翻身跃过吧台，冲向伏野尘一。他灵活地闪过一记平刺与一招横扫，切入到令对方惊讶的距离，左手甚至抓住了举刀的手臂。

「抓到你了。」

打火机的小小火苗映出伏野尘一眼中的惊恐，与凯希眼里的坚定。

「纯净清淡的伏特加，是酒精浓度很高的酒哦。」凯希微笑着，点火。

伏野尘一身上的酒液燃烧起来，凯希适时往后跳开闪避火势。他其实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镇定，他怕得要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只差没有跳出胸口。

匡啷！长刀落地，变了脸色的伏野尘一虽然有些慌了手脚，倒还没有完全失了冷静。他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高温与灼伤他可以忍，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能第一时间脱掉着火的外套，这种小把戏对他造成不了伤害。

双手轻微灼伤、头发微微烧焦且气息微乱的伏野尘一，模样着实有些狼狈，被他脱下的风衣外套扔在地板上，持续燃烧直至化为灰烬。

凯希捡起沉重的武士刀，双手握住刀柄，努力控制自己的双手不要发抖，将刀尖对着伏野尘一。

伏野尘一对此仅是挑眉，「看来我低估你了。」

脱下外套露出的不只是衬衫包裹的精壮身躯，还有令人意外、挂在皮带上的两颗手榴弹。凯希一看见那个玩意儿就脚底发凉。

早知道他身上带着那么危险的东西，他绝对不敢点火。

「只差那么一点，咱们都没命了，真是好险哪。」伏野尘一低沉地笑了，笑声竟充满愉悦。「你在发抖吗？很好，只有勇敢的人才明白恐惧的真义，现在我有点了解他为什么喜欢你了，真可惜，我玩得挺开心的，不过游戏时间结束了。」

纷乱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大批警察鱼贯涌入酒吧，待在舞池边的四个人被员警与枪口包围，除了伤重的萨勒曼之外全部自动举起双手。

「所有人都不准动，放下武器举起双手。」

凯希看见其中有五名员警穿越舞池迅速朝他们两人逼近，紧绷的心顿时放松，手里的长刀也不自觉垂下。

太好了，警察终于赶来解围，任凭这个武士男再厉害，面对这么多员警肯定也束手无策，几乎可说是插翅难飞。

☆、61

伏野尘一勾唇一笑，「幸好我早有准备。」说着，拿起腰间一颗手榴弹。「特别改造过的，双倍火药，双重威力。」

凯希领悟他的意图，双眸大睁，急喊：「他要丢手榴弹，大家快逃！」

这下连警察都白了脸色，「撤退！」

员警们主动帮妲莉丝扶起萨勒曼，拉着不肯离开的贝多尔夫与克莱儿，急急忙忙闪人。

伏野尘一微笑，拉出保险栓，轻轻抛出手榴弹，同样的动作重覆两次。

这个人是疯子！凯希丢下武士刀，就近扑向吧台后方寻找掩护，抱着脑袋闭上眼睛祈祷天花板不会垮下来。

先后丢出的两颗手榴弹滚呀滚，滚呀滚，在舞池中央停下来。

「砰。」伏野尘一轻声说。

爆炸的威力使整座建筑为之动摇，镶于墙面的大片玻璃应声碎裂，酒柜里的高级烈酒也无一幸免全部爆裂，地板被炸出一个不小的坑，碎石、砂砾与木片四处飞散掉落。天花板上的装饰、电线、彩色灯泡和木板夹层全毁，火焰在爆炸的瞬间窜出，凡是易燃物皆起火燃烧。

大量扬起的烟尘呛得凯希咳嗽连连，当一切归于平静，他灰头土脸地爬起，从吧台后方走出来，呆愣地看着眼前着火的废墟。

爆炸范围只到吧台前方三尺，显然经过缜密的计算。

伏野尘一仍站在原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真完美的爆炸。」他满意地说：「再也不会有人来碍事了。」

经他这么一说，凯希才惊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独处。伏野尘一重新拾回长刀，收刀入鞘，接着朝凯希瞥来不怀好意的一眼。

凯希下意识后退，心里着慌。

爆炸使酒吧陷入火海之中，唯一的逃生之路是后门，但是要从后门逃脱得先打倒这个疯子，以凯希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办到啊。

难道他真要死在这里？

「宙斯给我的任务是杀了你，我全是因为对菲利克斯喜欢的人感到好奇才接下任务，但我发现你其实并不肤浅，是个有趣的家伙，也难怪菲利克斯为你着迷。」伏野尘一拍去身上的尘土，从容道：「我已经改变主意不杀你，但你还是得跟我走。」

「如果我不想跟你走呢？」

「哦，那可由不得你。」

伏野尘一瞬间出手，快得教凯希看不清他的动作，自然更无从闪避。凯希想都没想过原来他不是只会耍刀而已，拳脚功夫也不马虎，闪电般迅捷的拳头准确击中凯希肋下晕穴，他当场两脚发软、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菲利克斯赶到的时候，消防队正忙着扑灭手榴弹爆炸引起的火势，警方在现场拉起封锁线，把记者与闲杂人等阻挡在外，人行道旁还停了两辆救护车。

淡蓝眸子惊慌寻找凯希的身影，却只见贝多尔夫一行人似乎起了争执，他快步走向他们，一颗心慌乱失措。

「他在哪里？」

四个人同时转头看向菲利克斯，清楚看见他脸上挂彩，一身狼狈凌乱，像是刚刚打过一场架似的。

妲莉丝难以置信问：「你真的和宙斯打起来？」

「谁都不能阻止我来找他。」菲利克斯四处梭巡的目光遍寻不着凯希的身影，声音微颤：「我来迟了？」

「凯希被伏野尘一带走了，守后门的员警根本挡不住他。」贝多尔夫自责地说：「保护他是我的工作，我失职了。」

「你是说他还活着？」菲利克斯顿时松口气，揉着眉心。

伏野尘一违背宙斯指派的任务并非头一遭，菲利克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这次情况稍有不同，菲利克斯似乎从中领略了某种含意。

「以伏野的作风，极可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带他离开英国，我必须尽快赶到机场。」他的目光扫视众人，讶异萨勒曼身上缠着绷带，「大家都没事吧？」

「都是轻伤，不碍事。」克莱儿抱怨道：「萨勒曼的伤必须到医院缝合，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肯上救护车，非要等你来。救护员只好先帮他简单处理伤口，若不是妲莉丝小姐用药帮他止血，他的血早就流光啦。」

☆、62

「这点伤我还挺得住。」萨勒曼逞强地说。他直视菲利克斯的目光冰冷，愤怒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们都告诉我了，欧柏雷，凯希会有今天全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他要是有个万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个？」菲利克斯回以冷冽目光，表情深沉地说：「他暂时不会有事，伏野留他一命是为了对付我。」

凯希身上没有证件，伏野尘一想带他离开英国得靠老方法，干他们这一行，要弄来海关无法识破的假证件不难。目前唯一的问题是，伏野尘一没有完成任务，回总部势必得面对宙斯的怒气，伏野尘一从不把宙斯放在眼里，而拿他没辙的宙斯很可能迁怒凯希。

「菲利少爷，你要回总部的话我跟你一起去。」贝多尔夫对于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凯希非常自责。

菲利克斯瞄了一眼他腿上的伤势，「你和克莱儿留下来。」他以惯有的语气命令道：「你们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再回家等消息。至于老乔那边，想个藉口瞒过他就是，别让他知道凯希被绑架。」

贝多尔夫明白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垂头丧气道：「菲利少爷，你一定要带他回来。」

妲莉丝不以为然冷哼：「他被抓走是他自己笨，该逃的时候不逃，菲利根本没有义务去救他。」

「但是菲利一定会去救他的对不对？」克莱儿担心道：「这才二月底，莫斯科冷得要命，早知道该让他穿厚实点的衣服啊。」

萨勒曼错愕地睁大眼睛，「莫斯科？」

「我们的总部在俄罗斯。」妲莉丝高傲地表示：「我跟你一道回去吧，菲利。」

「不，我得先回义大利一趟，我们分头行动。」菲利克斯自有打算。

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众人一致认定菲利克斯会立刻赶回总部救凯希，未料竟是先回义大利，对菲利克斯而言，还有什么事比凯希的性命重要？

「菲利少爷回义大利干什么？凯希他──」

「他不会有事。」菲利克斯沈声道：「在我到达总部之前，他绝对不会有事。」

伏野尘一，你的战帖我接下了，你可得好好看着我的人，在我赶到之前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绝对要你付出代价。

凯希迷迷糊糊醒来时，唯一的感觉是侧腹痛得要命，而疼痛也适时提醒他，自己落入什么样的处境。

「那家伙下手真重……」

凯希揉着肋下被击中的位置，待疼痛缓和些，便撑着身子坐起来。

他一眼就看出自己窝在某辆汽车后座，而且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他才刚坐起来，伸展在车里睡了一夜的酸疼四肢，伏野尘一就回来了，却没有上车，而是从车窗递给他不知哪里弄来的护照和两本签证。

凯希翻开护照，「你为什么有我的照片？」

「职业机密。」他说：「这儿还有早餐，拿去吧。」伏野尘一递给他一个纸袋，见他迟迟不肯接过，不禁唇角上扬。「下毒是妲莉丝的专长，换成是我，一刀毙命还比较干脆省事。」

唔，这话有理。

凯希没吃晚餐，现下是真的饿了，拿出纸袋里的三明治和咖啡狼吞虎咽起来。

「等会儿我们要搭今天第一班前往巴黎的欧洲之星，之后再转机前往俄罗斯。」伏野尘一等他吃完早餐，又递给他一包东西，「把衣服换下来，动作快点。」

护照上的性别是男的，凯希自然得把身上的女装换掉，只是……

他满脸不自在地朝伏野尘一瞥去一眼，对方立刻会意，很识相地背过身去。凯希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脱下短裙套装，虽然在陌生人面前换衣服很是别扭，但他仍然很高兴能换回男人的衣服。

「你以为我会乖乖跟你走而不反抗？」凯希边穿衣服边问着：「还有为什么我得跟你去俄罗斯？我以为我们要去义大利。」

「哦，看来菲利克斯什么都没告诉你嘛。」伏野尘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表明：「宙斯是俄罗斯人，我们的总部当然在俄罗斯。菲利克斯的母亲也在那里等我的消息，当她听说我正押着你回莫斯科的时候很不高兴，我应该杀了你而不是带你回去。不过既然我都要带你回去了，她便想在宙斯宰了你之前见你一面。我知道你会乖乖跟我走，因为你也想见她一面。」

☆、63

凯希确实想见她一面，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啊。

「怎么被你说的像是她要见我最后一面似的。」真是触楣头啊。那个宙斯究竟是有多想宰了他？他只不过是抢了他的徒弟而已嘛。

别无选择的凯希，换好衣服、把脸上的淡妆擦掉后，垂头丧气地下车尾随伏野尘一走进车站。凯希盯着前头男人挺拔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长刀不见踪影。

对了，待会儿要通过金属探测器与Ｘ光机的检查，带着武器自然不可能被海关放行。凯希不禁猜测着，伏野尘一究竟如何处理烫手山芋。

「喂，等一下，你这家伙先等一下。」凯希忽然喊着。

伏野尘一转过身来，满脸不高兴。

「我的名字是伏野尘一，不准喊我喂。」

凯希微愣，回想起菲利克斯也说过类似的话。

唉，他老是被绑架，菲利克斯现在大概气得跳脚吧。

「呃，伏野尘一，我们待会儿能不能先去参观一下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的拍摄场景？」凯希露出期待眼神。

伏野尘一皱眉，「九又四分之三月台？」

「就是哈利波特嘛，既然都来到王十字车站，当然要好好参观一下。」

伏野尘一眉头皱得更深，「哈利波特？」

凯希顿觉不可思议，「就是小说哈利波特，后来拍成电影，你不知道？」

「我不看小说，也不看电影。」伏野尘一冷淡地说：「看小说电影和逛月台是女孩子的嗜好，我没那个闲功夫，何况我们在赶时间。」

说完回头继续往前走，凯希在他身后不满碎念，心不甘情不愿地举步跟上。

这家伙跟妲莉丝一样，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他们各自拿着车票，顺利通过闸票口之后，接着便是大阵仗的安检程序。自从有两名记者拿着３Ｄ印表机列印出来的塑胶手枪零件顺利闯关上车后，安检似乎比以前更加严格。

凯希很紧张，手心都出汗了。他一直没猜到伏野尘一把刀藏到哪里去，当他顺利通过金属探测时，凯希才明白原来刀已经不在他身上。

上帝保佑，上车之前都别出纰漏啊，阿门！

海关人员看过他们的护照和法国签证后终于放行，凯希松口气的同时也心生疑惑，忍不住开口问：「你的武士刀藏哪儿去了？」

「正确来说，那是一柄打刀。」伏野尘一淡定道：「既然已经不需要使用它，一早就让快递送回俄罗斯了。」

哦，凯希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个方法，他怎么没想到呢。

通过严格的海关检查之后，他们总算能够搭手扶梯前往月台，如果不是伏野尘一带路，十多个月台肯定教凯希晕头转向。

「找到了，这辆就是我们的火车。」伏野尘一率先上车，找到他们的位子。「这是商务舱，座位比标准舱宽敞，想吃点什么就去餐车买。到达巴黎要两个多小时，在此之前不准吵醒我。」

伏野尘一塞给他数张小面额的欧元纸钞，火车平稳上路后随即闭起眼睛，在靠窗的座位上睡着了。凯希看不出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哪有人睡觉时还正经八百地双手抱胸、直挺挺地坐着，不累啊？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老实说还挺无聊的。凯希刚睡醒不久，也吃过早餐，根本不困也不饿，只好一直呆坐着，胡思乱想。

如果这一趟前往俄罗斯凶多吉少再也回不了英国，再也见不到菲利克斯，他放在抽屉里始终提不起勇气送出去的领带，是白花钱了。

但如果只是如果，不代表一定会发生。

虽然凯希一点都不希望菲利克斯追来，不希望看到他和宙斯反目成仇，不希望他为了他直往龙潭虎穴闯，但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别人眼里的帝王无论多么厉害，在凯希眼中，菲利克斯只不过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一个年纪比他小四岁的普通男人罢了。

不要来，菲利，我不值得你冒险。

凯希满脑子想着他，念着他，整个心里装的全是他。他是那么爱他，却忽然惊觉自己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

于是凯希在心中对自己许下承诺，此行若是能够有惊无险，平安无事回英国，他一定要对菲利克斯说那句话。

☆、64

欧洲之星列车抵达巴黎后，他们接着转搭飞机前往俄罗斯，行程相当紧凑。伏野尘一领着他搭上飞机，并且在飞机起飞后说：「到莫斯科要两个小时，抵达之前不准吵醒我。」

说完竟然又在座位上睡着了，而且是同样靠窗的位子，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