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杜松子(爱的甜酒酿之二)- 第5部分

「哦，那是给临时工出入的后门，外头就是街道。」市长理所当然地解释：「饭店通常都有这个现象，举办大型宴会时雇用临时工充当服务生，饭店就不必花更多钱雇用正式员工来应付宴会，那些人并非饭店的正式雇员，自然由后门出入。」

菲利克斯一颗心沉入无底深渊，对着手机下令。

「贝多尔夫，跟着他，我马上就到。」

「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色胚，没脑子的笨蛋，这次绝不原谅你，绝不！」

凯希一边骂着，一边脱下丝袜丢进路旁的垃圾箱，简单的动作却疼得他龇牙咧嘴，自然又是一连串脏话骂出口。

「可恶的菲利克斯，我诅咒你性无能，绝子绝孙！」

凯希一边揉着腰，光着脚丫在夜晚的漆黑街道上行走。每走一步股间就传来一阵尖锐疼痛，每疼一次他就骂一回，浑然未觉贝多尔夫开着车，隔着一段距离小心跟在他身后。凯希扬声怒骂的内容教贝多尔夫冷汗直冒，不确定接他上车之后是否会受到怒火波及。

凯希就这样边骂边走，不时还得停下来休息，单薄衣物使他冷得发抖，额际却不停冒汗，即使痛得要命他也宁愿咬牙撑着一路走回家。

路上偶尔一辆汽车疾驶而过，除此之外空荡荡没半个行人，显得十分冷清。

凯希第无数次停下来，一手撑着墙面，另一手抹去额角汗水，脸色苍白。他抬头看了下四周，发现自己才走了两条街。

凯希好哀怨，等他回到家大概只剩半条命了。

「喵……」

凯希愣了下，转头寻找声音来源，花了一些时间才看清，墙角蜷伏着一只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猫。

它睁着金黄圆亮的双眸盯着他，凯希扬起笑容，忍着疼痛蹲下来，朝它伸出手唤着：「小猫咪，过来我这里。」

黑猫打量他，没理会他的叫唤，神情倨傲。

「来嘛，我买猫粮给你好不好呀？」

黑猫懒洋洋起身，伸展前腿，却没有走向他的意思。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猫粮？鸡肉、鸭肉还是鲑鱼？」

猫儿高傲地瞥来一眼，终于昂首阔步走向他等待的双手，犹豫了一下，小脑袋试探地凑向温暖的掌心磨蹭。

「喵……」

凯希欣喜地抱它入怀，轻抚柔软毛皮，「既然不讨厌我就跟我回家吧。」

凯希抱着黑猫起身，却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突然颈背寒毛直竖。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四下无人，凯希却觉得似乎有人躲在黑暗中盯着他。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旁的路灯莫名其妙在他头顶上方爆开，灯罩的碎片四散飞溅。凯希吓得脖子一缩，本能搂紧怀中猫咪。

怎么回事？

「凯希，趴下！」

「小寿，快趴下！」

两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大喊，凯希还在呆愣着，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与此同时菲利克斯已经越过马路奔来，迅速扑倒他，以自己雄壮的身体完全覆盖纤瘦的他。

下一秒，子弹击中砖墙与地面的声音充斥耳际，凯希终于明白眼前正在上演什么戏码。没有枪声，子弹却不断朝他们射来，夜晚能见度差子弹却能准确击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这代表对方使用灭音器与夜视瞄准镜，是职业杀手。

凯希缩在菲利克斯怀里，睁大眼睛，看见一辆熟悉的轿车朝他们疾速驶来。

贝多尔夫及时开车赶至两人身边，庞大车体成为盾牌，一连串集中火力彷佛想把他们打成蜂窝的攻击全数命中轿车，车身却只冒出火花而毫发无伤。

☆、18

菲利克斯尽可能压低身子，伸手打开车门，「上车！」

凯希低咒，这下就算不愿意也得上车了。他一手抱紧小猫咪，狼狈地连滚带爬钻进汽车后座，菲利克斯跟着上来，用力关上车门。

「快走！」

贝多尔夫立刻将油门踩到底，一阵轮胎摩擦路面的刺耳声音过后，轿车全速驶离现场。待驶过三条街、速度慢下来时，凯希终于能以平稳的语气开口。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辆车是防弹车？」凯希非常不满，他每天上下班所乘坐的车辆居然配备防弹玻璃与装甲车身，而他却完全不知情。「你们谁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贝多尔夫不确定这种事该不该由他来说，于是干脆保持沉默。

「有两个可能，」菲利克斯解释道：「一是我母亲，她恨不得杀了你；二是我的『前』上司，他大概以为杀了你我就会回去重操旧业。」

凯希揉着眉心，「你现在是要告诉我，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

或许他该开始认真考虑跟这自私专制傲慢自大又不讲理的王八蛋分手了。

「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菲利克斯很认真地说。

「你已经伤害我了。」凯希倔强别开脸望向车窗外，不教对方看见自己眼里的脆弱，沙哑的声音却依旧泄漏他的情绪。「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贝多尔夫挑高眉头，内心讶异。

除了菲利克斯的父母和「前」上司，敢用这种语气和态度对菲利克斯说话的人都已经被他宰掉了。贝多尔夫不免开始担心，虽说菲利克斯对凯希相当在乎，但是能纵容他到什么地步没人知道，万一菲利克斯被惹恼了，会不会宰了凯希啊？

一阵沉默后，菲利克斯突然开口：「对不起。」

贝多尔夫吓得手一滑，车子差点冲上人行道，千钧一发之际他赶紧把方向盘转回来，抹着额头冷汗。

他敢对天发誓，菲利克斯打从出娘胎以来还没说过这句话，眼下是头一回！

凯希吃惊回头，与认真的淡蓝眸子对视。

这……这家伙在向他道歉？

对菲利克斯而言，要低头道歉很不容易，就是因为明白这点，凯希才无法再继续生他的气。

可恶，这么快就心软，真是太没志气了。

「要我原谅你也行。」凯希开出条件，至少挽回一点男性尊严，「只要你肯让我上一次，今晚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轿车再度打滑失控，贝多尔夫反应迅速，赶在车子撞上安全岛之前拉回车道。

他心有余悸再度抹了一把冷汗。

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实在对他的心脏不利，再这样下去肯定出车祸！

淡蓝眸子眯起，菲利克斯说出教凯希吐血的话。

「你还是继续生我的气吧。」他态度淡然地表示：「我不介意。」

凯希闻言心头火起，「很好，」他冷冷地说：「我要搬出去。」

「我不准。」

「谁管你准不准。」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菲利克斯的脾气也上来了，懊恼地说：「我都已经道歉了，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为什么在女人堆里一向无往不利的他，偏偏搞不定自家的爱人小寿？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到底想怎么样？」凯希气他迟钝，更气自己爱上一个迟钝的男人。「为什么我就得住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你限制自由？为什么我得跟你上床？为什么我要像个白痴一样等你一年？为什么我就那么倒霉成为被你母亲追杀的对象？你又不是我的谁，为什么我得听你的？」

菲利克斯一时怔愣，显然他从来没想那么多。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当然要住在一起。」菲利克斯理所当然地说。

凯希简直要暴走，他都把话说得那么白，为什么这个笨蛋还是不明白？

连贝多尔夫都不禁开始同情凯希了。

没想到自家主子样样精明，唯独在感情方面不开窍啊。

凯希咬牙切齿，忍住敲他脑袋的冲动，气愤地说：「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我决定不要喜欢你了。」

☆、19

贝多尔夫从后照镜看见，自家主子居然露出紧张的表情，仅管只有一瞬间，却足以让他掉下巴了。

「是因为那个萨勒曼？」菲利克斯嫉妒地指控：「你果然跟他有暧昧！」

贝多尔夫在心里呻吟。菲利少爷真笨哪，这下惨了。

凯希气得整张脸都涨红了，他不明白自己的眼光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会喜欢上这头大笨牛！

「我要跟你分手！」

「我不准！」

「谁管你准不准。」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贝多尔夫头疼地揉着眉心，猛踩油门。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你们两个可别在后头打起来啊。

「喵……」

一声娇软隐含不耐的叫声，自凯希怀里传出，车内顿时静默。

菲利克斯终于发现凯希抱在怀里的黑色小猫咪，顿时变了脸色。

「哪里来的黑猫？」

「我捡的。」凯希说着还把小猫抱至他面前，「瞧，很可爱吧。」

菲利克斯大皱眉头，「黑猫不吉利，把它扔了！」

凯希递给他一个「谁理你」的眼神，大声宣布：「我要养它。」

菲利克斯很是气闷，见凯希对猫咪露出温柔神情，他的心就像浸在酸液里。

他不懂凯希在想些什么，不懂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难道是他付出的爱不够多，才会让萨勒曼有机可趁？

以菲利克斯的认知，爱一个人就是把他纳入羽翼之下保护，给他最好的生活，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所给的并不是凯希想要的。

相爱容易相处难，菲利克斯开始体会这句话的真义了。

车子一停妥，凯希就立刻抱着猫咪、忍着身体不适打开车门下车，打算离菲利克斯越远越好。谁知左脚刚踏上地面，脚踝处传来的尖锐刺痛却让他失去平衡，当场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跌得不轻。

「哎哟！」

被压疼的猫咪发出抗议：「喵！」

「小寿？」

凯希看见一双白色皮鞋出现在他面前，内心更加哀怨。

肯定是刚才急着逃离枪击的时候扭到脚踝了，这一路上他光顾着和菲利克斯斗气，对脚疼竟然没感觉。

可见他有多气这迟钝的笨蛋！

连贝多尔夫都从驾驶座探出头来，「怎么了？」

「我没事。」凯希狼狈挣扎着，好不容易扶着车身站起来，他拍去裙子上的灰尘，冷静地表示：「只是扭伤，不碍事。」

「脚扭到了？我看看。」

菲利克斯说着就要蹲下来，凯希忙单脚跳开，耳根子不争气地红了。

他此刻光着脚丫提着长裙金鸡独立的模样肯定蠢毙了。

「就说了不碍事。」凯希逞强地说：「我自己能处理，不必你多事。」

菲利克斯显然不想再跟他吵，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一把扛起他，转身跨开稳健步伐走进社区大门，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像布袋似的挂在肩头，菲利克斯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神情轻松。

大庭广众之下这真是太丢脸了！凯希气得抡起拳头捶他的后背，「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上楼，听到没有，菲利克斯！」

捶得手都痛了，菲利克斯却好似没有感觉，继续往前走向电梯，后头还跟着一只脚步轻盈的黑猫。

贝多尔夫与大门警卫瞠目结舌，即使电梯门关上都还能听见凯希的抗议声。

真可惜不能上去看好戏啊。贝多尔夫遗憾地想。

☆、20

「咦，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来开门的克莱儿对于凯希竟然被菲利克斯扛在肩头上万分惊讶，「凯希怎么了？还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啊？」

「他扭伤脚踝了。」菲利克斯一进门就直接走向主卧室，黑猫亦步亦趋紧跟在后，克莱儿一看见它立刻皱起眉头倒退三步。

「菲利，这只猫──」

「谁赶它出去我就跟谁翻脸。」凯希撂下警告。

菲利克斯于是头也不回朝她丢下一句：「明天去把猫该用的东西全买回来。」

「可是黑猫不吉利啊。」克莱儿在他身后喊着，得到的回应是房门在她面前关上。「好吧，别怪我没提醒你……」

凯希自知力气不如人，认命地放弃挣扎，被菲利克斯在床上小心放下，一句「你可以出去了」还没说出口，左脚已经被男人捧起来，仔细查看。

那双大手的温度是那么炽热，凯希当场从脚趾红到了耳根子。

「我先帮你把礼服换下来，再帮你冰敷。」菲利克斯说。

「衣服我可以自己换。」凯希顿时紧张，脸色更红，「你先出去。」

他的反应让菲利克斯觉得有趣，「都看过摸过亲过了，害羞什么？」一样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回避的？

无视凯希的抗拒与快着火的发烫脸颊，菲利克斯嘴角含着笑意，开始动手帮他换衣服。他的动作温柔，不带晴色意味，也没有趁机吃他豆腐。

凯希心中对他的怨气因为他呵护般的温柔而烟消云散。不可否认菲利克斯对他极好，过去在攸关生死的危急时刻也没有丢下他不管，就算没有浪漫细胞又如何？菲利克斯对他是真心的，这不就够了吗？

菲利克斯给他优渥的物质生活已经让他无以回报，若再索讨更多，岂不是太贪心了？他之所以跟菲利克斯在一起，为的不是那些虚伪的假象。

仔细想来，其实他们之间并非没有承诺与约束，菲利克斯嘴上没说，却是已经以行动来许下诺言，是他没有领会菲利克斯的用心。

凯希认真回想过去，菲利克斯总是不顾危险挺身相救，为他出生入死，这难道不是以行动来对他表明，他将与他同生死共患难，不离不弃？

这就是菲利克斯的承诺，他却一直没有看出来。这个男人不懂甜言蜜语、花前月下那一套又如何？那些花招谁都会做，但是肯为他挡子弹的人有几个？

菲利克斯帮他换上睡衣，接着取来冰敷袋，先放进套袋中，再将套袋以松紧带固定于伤处。「好了。」他揉着凯希的发顶宠溺道：「不能冰敷太久，一个小时敷一次，每次二十分钟，你累了就先睡吧，待会儿我会帮你拿下来。」

凯希确实是累了，可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他怎么睡得着？

「呃，菲利，我打你一巴掌现在还疼吗？」凯希内疚地垂下头来，那张俊脸上的掌印仍然清晰，他都不敢直视他的脸了。

菲利克斯无所谓地道：「你那一巴掌像蚊子叮似的，一点也不疼。」事实上菲利克斯介意的是凯希的清瘦，「倒是你一身骨头磕得我好疼，抱起来不舒服。」

凯希真想回他一句：「不舒服就别抱。」但终究忍了下来。对于菲利克斯的不解风情，他只能努力学着习惯。

「还有，关于萨勒曼……」蓝眸立刻眯了起来，凯希忙解释：「那都是他一厢情愿，我没有喜欢他，你可别误会，以后我会离他远一点。」

菲利克斯定定望着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相信他的说词，毕竟萨勒曼的条件不比他差，他感受到威胁，并因此多疑。

「他今天早上入住卡尔斯登饭店顶楼，没带四个老婆，没有保镳跟随，而且预计入住一个月。」菲利克斯语气颇酸地说：「我在宴会上遇到你老板，他全都告诉我了，小寿，萨勒曼是为你而来的，他想趁虚而入，而我绝对不会给他机会。」

噢……现在的凯希不只脚痛、胃痛，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难道老天爷嫌他的麻烦还不够多？

「你想怎么做？」凯希有点担心他使出「激进」手段来逼退情敌。

菲利克斯却反而咧嘴笑开，邪魅俊容高深莫测。

「等你回去上班的时候就知道了，亲爱的小寿。」

☆、21

凯希脚踝扭伤的情形并不严重，虽然一开始很疼，后来冰敷几次就好得差不多了。菲利克斯原本联络医院要帮他照Ｘ光，被他严正拒绝。

「稍微扭一下就大惊小怪进医院？我没有那么脆弱。」他还等着升值班经理呢，怎么能够老是请假，让爱薇一个人独撑大局？「再说今天值完日班之后就要休两天例假，我的脚有的是时间休息。」

「那好吧。」菲利克斯终于同意道：「贝多尔夫会来接你，但是在你上班之前，能不能想办法让那只笨猫闭嘴，它凌晨三点就开始叫了。」

彷佛回应菲利克斯的话似的，小猫咪不满抗议：「喵！」

「克莱儿不是已经买猫粮给它了吗？」而且是宠物用品店还没开始营业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