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各自喝酒。
一晚上，我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尴尬
终于，熬到了月亮当头。
“陛下还是回去早些休息吧，现在晚上天冷。”澈终于开口打破了僵局，我点头同意，示意大家都散了。无意间，我和霄的视线碰到了一起。我看到了什么？悲哀？忍耐？决绝？还是……爱？我一定是喝醉了，不然的话，我怎么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么多东西？那么多模糊的东西？心很痛，痛的我不能呼吸。我狠狠掐住了我腿，坚定的转身，和红裳离开。
我一定是喝多了，不然的话，为什么我感觉有两道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背上呢？
……
永福宫内。
“红裳，今天，委屈你了。”我抱歉的说道。
他摇了摇头，“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再说，你心里有我，我、我就满足了。”
一时间，我很是感动，伸手拉过他，靠在他身上。
“红裳，你知道么，今天的你真的好美，我掀开喜帕的时候，都看愣了。”
“瑶儿，你就别笑我了，我和平时不是一样么！”
“不一样，怎么一样！今天的红裳最美丽。因为红裳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人了！”
“我的美丽，只为瑶儿一个人展开。”
“呵呵。”
我傻笑。原来女人都是爱听这种话的。
“红裳，目前我只能封你为嫔，以后，我会封你为妃的。目前，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瑶儿，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封号，只不过是外在的东西，我看中的，只有你心中对我的爱。你……你还记得我在小院里对你说的话么？不要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我看着他，沉默了。
原来，红裳看明白了，我对于霄……良久，我才缓缓开口：
“其实，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故事，就是我和凌霄的故事。我们……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说这些扫兴的话干什么！来来，锦嫔娘娘，我们来做一些正事吧。”
说罢，我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而红裳，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随即，脸上换上了笑颜。他开始配合着我，开始了我们的“新婚之夜”。
接下来的日子，我基本上被澈和红裳瓜分了。关于凌霄和他在栖凤的“反动”行动，睿儿一一都上报给我。看着那些文字，我的心好痛，痛得开始麻木。被爱人捅一刀的感觉啊！前世天宇的背叛，今生霄的背叛……背叛了，就不能爱了。
我用了好长的时间来整理我的情绪和感情，我要慢慢收回我对霄的爱。可是，当我和红裳在御花园无意中遇见霄，当我在睡梦中梦见以前我和霄的甜蜜生活时，我才知道，忘记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容易？他还在你心底，你怎么能忘记？
我比以前更加努力，勤于朝政，对澈和红裳，也真诚以对。因为我不想再要遗憾。看着澈和红裳相处得很好，我的心中也是一种安慰。看到他们俩人眼中的不安渐渐消退，我的心也平静了很多……
平日里听红裳弹琴、澈吹曲子，生活得很惬意，有时候感觉一切好像都没变，可是静下心来却黯然伤神，其实一切都变了。
转眼到了圣元七年。
朝政基本上已经慢慢步入了我的正轨，国家国泰民安，丰衣足食，已经脱离了当年和北曌战后的窘迫。而我，一切也很好，有澈和红裳陪着，只是对于凌霄，我的感情已经变得很复杂了。每当我们两个相对时，好像是陌生人一般。他骗了我，我伤了他。我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办。
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尴尬，所以通常凌霄不参加晚宴，只有皇后必须出席的场合才参加。
新年过后，睿儿进宫见我，说新妃的人选已经定了下来，是韩诺的侄子韩霁云以及新任礼部侍郎林雨竹的儿子林如月。一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头就很疼，现在的我，哪里有心情再娶两个妃子？没办法，我要求延期。睿儿开始反对，再看到我的神色之后，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皇姐，凌霄的事情，你还看不开么？”
我看了他一眼，
“看得开又如何，看不开又如何？都已经这样了。”
“可是皇姐，我看你这样不开心，我心里也难受。你对凌霄的感情，其实我懂，但是我认为儿女私情比不上国家大事。可是每每看到你忧伤的眼神，我就禁不住私下问自己，当初我做的对么？我是否一直应该隐瞒你呢？也许那样，你会比较快乐……”
“睿儿，别说了。儿女私情是比不上国家大事，你做的没错。而且，我也不希望自己一直活在欺骗当中。”
“可是，你们却……”
我勉强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
这时，小莲走了进来。
“陛下，北曌传来的公文。”
“睿儿，打开看看。”我慢条斯理的拿起茶杯。
……
“睿儿，怎么了？”
看着睿儿眉头紧皱，不禁奇怪。
“皇姐，北曌国王病危，封凌霄为北曌太子，即刻回国继位。”
“啪！”
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我立刻站了起来，不理会弄脏的衣角和鞋子。
“你是说，霄，要回国了么？”
“嗯。”李睿担忧的看着我，“而且是越快越好。”
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像被人揪住了一样，脚下一软，险些栽倒。伸手扶住身边的桌子，勉强支撑起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凌霄彻底分别，即使在发现了他背叛了我之后，我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分别，从来没有想过要放他回国。就算我心里再难受，凌霄在我身边，也算是种安慰。可是，如今他却要走了，永远的分别。我已经习惯了凌霄的陪伴，如果他离开了，我将用什么来继续生活下去呢？
“皇姐！”李睿抓住我的手臂，“皇姐，你……你去留下他吧！如果他的心里有你，他会留下的。然后，你们从新开始，重新过幸福的生活。”
“留下他？”我有些迟疑，“他会留下吗？”
“会的，一定会的，你们还会像以前那么幸福的！”
“睿儿……”
我沉默半晌，终于做出决定。
“睿儿，谢谢你。”
“皇姐，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深深看了一眼睿儿，我转身奔向了永寿宫。
分别
一鼓作气，奔到了永寿宫。可是到了门口，我却犹豫了起来，久久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良久，我终于深深呼了一口气，径直走了进去。
凌霄还是老样子，只着一件素衣，正在和下人们收拾东西。
“你们都下去吧！”
“是。”
立刻，屋里就剩下了我和霄两个人。
我看着他，瘦了很多。自从那次争吵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这永寿宫，也再也没有好好看过他。看着这略微有些凌乱的屋子，原来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回北曌了……心里一片心痛。
“你……都知道了吧。”
“是。”
“你要回去么？”
“是。”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好难过。曾几何时，我们之间变得这么陌生了呢？
“那，什么时候走？”
“应该在三天后吧！”
三天！还有三天，这么快！
“你，你可以不走么？”深吸一口气，我努力挽留。
凌霄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挽留，愣了一下，随即幽幽说道：
“留下来又能怎样呢？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不是的，你留下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我抓住他的衣袖，不顾一切的大声说道。
“重新开始？”凌霄也沉默了。
“霄，你愿意放弃皇位，留在我身边，和我重新开始么？”我不安的问道。
“那么你呢？”凌霄温柔的看着我，眼睛里的温柔没变，却多了很多的忧伤，“你愿意放弃皇位，和我回北曌吗？”
……
没有人感到我的颤抖，我轻轻松开了他的衣袖。
“对啊，你有北曌，你怎么可能放弃北曌留在我身边呢？”我自嘲道。
“你又何尝不是呢？栖凤对于你来说，也很重要啊！”
怪只怪，我们的立场太悬殊。如果，你不是北曌的皇子，我不是栖凤的女皇，那么，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一定会！可是，这些话我却不能对你说了。一切都不会改变，任凭我多么的努力，也挽回不了你。
“睿儿说，如果你心里有我，会留下的，可是你……”
“瑶儿，很多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以为我可以完全拥有你一个人，可是你，现在有了苏红裳和司徒澈，你……不再属于我一个人。那天在苏红裳的小院里，当我看到你们俩暧昧的神情时，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么？我疯狂寻找了三天的妻，却躺在别人的怀里……瑶儿，我太爱你，我不能容忍那样的背叛，就像你不能容忍我的背叛一样。所以，我当时就告诉自己，如果不能完全拥有，那就放弃吧！到了现在，你再说一切重新开始，太晚了……”
那一刻，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凌霄第一次说了爱我，却同时对我说放弃。
我踉跄的后退，被椅子绊倒，坐在了地上。泪水，终于顺着我的脸庞流下。一滴，二滴……落在红色的地毯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原来，他早就已经放弃了我……
我伸手抹掉脸上的泪，自己挣扎的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勉强笑了笑：
“我明白了，凌霄……我们回不去了！”
有谁听出了我的决绝与无奈？
转身，离开了永寿宫。
他没唤我，我也没再回头。
接下来的三天，我都不知道怎么过的，浑浑噩噩。白天我拼命的办公，晚上，我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我一个人坐在地上，想了很多事情，想起我们的初见，想起我们的大婚，想起我们的甜蜜，想起我们的誓言，也想起我们的伤害……我终于明白，爱，该放手了。
我还记得当初大婚时我对自己说的话，我只是一个来自于21世纪的普通女子，我不要复杂的婚姻，我只是希望我的丈夫能够好好爱我。如果日后真的有那么一天，你选择离我而去，我也不后悔，我会从容让你离去。现在，是该从容让你离去的时候了吧！
这天我处理完朝政，已经是下午了。一想到凌霄明天就要走了，心里还是一阵痛。
“陛下，明天皇后就要回国了，您不去永寿宫看看他么？”小莲站在我身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春风无力百花残。
“不去了，你把这个给皇后送去，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去看他了。”说罢，我拿出了凌霄上次回北曌的时候送我的那块玉佩。上次，凌霄信誓旦旦的让我等他回来。可是这次呢？恐怕就是永别了吧！
看着小莲拿起玉佩走出门外，我心里有着不忍与决绝。凌霄，这是我和你最后的联系，如今也断了……
忽然很想喝酒，唤人拿来了酒，开始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人家说举杯消愁愁更愁，这话一点都没错啊！为什么我的头很痛，心很痛，眼前出现的还是霄的影子呢？
我抱着酒壶，蹲在地上，开始无声的哭泣。我不要别人看到我的脆弱，我不要别人看到我的无助……原来，凌霄已经在我心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地位，重要到，他就是我心上的一块肉。如今要把这块肉挖去，如何不同？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长时间，我只知道泪水在我脸颊上从来没有断。朦胧间，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身子轻轻抱住了我，我抬头一看，是澈。
泪水流淌的更汹涌了。
“澈，我的心好痛。”
“瑶儿……不要哭了，你还有我，还有红裳啊！”
“澈，我好难受。”
“瑶儿……”
“澈，我的心好痛好痛，为什么他要离开？”
……
我一个人开始胡言乱语，说了很多话，说了很多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话。感觉到澈紧紧抱住了我，在我头顶叹了口气：
“瑶儿，我一直守候在你的身边，为什么你看不到我呢？”
澈，对不起，我又让你伤心了，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守候在你身边，可是我却一直看向霄，忽略了你。可是，我好累，累得我不能平复你的不安，对不起……
我终于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沉沉睡着。
第二天早上，我被澈叫醒。
“瑶儿，你该去大殿了，皇、凌霄皇子在那等着跟你拜别呢！”
我用手揉了揉略微有些疼痛的脑袋。见了又能怎么样，只不过是徒惹伤悲罢了。
“就说我今天身体不好，让他走吧，不用跟我拜别了。”
“……”澈想了一下，传话给小莲。
我闭眼沉思，澈体贴的为我按摩着。
过了一会，小莲在门外禀报：
“陛下，凌霄皇子已从大殿来到寝宫，要求见您最后一面。现在正在寝宫外等候。”
什么？我略微一惊。凌霄，你这又是何苦。我不见你，是不想徒惹伤悲，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没有办法，我站起身来，澈和小莲开始为我梳妆打扮。
好像一个世纪的时间过去了。当寝宫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阳光射了进来，刺的我的眼好痛。我缓步走了出去，看到了凌霄一行人。阳光下的他，仿佛是重回天空的雄鹰，我在他身上，找到了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神采。也许是我禁锢了他，他本不应该在我身边的。我不该强留他。
可是我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他看出我太多的情绪。用指甲狠狠的掐入手掌，疼痛使我清醒。
“凌霄皇子，时候不早了，还是赶路吧！”
“陛下保重，臣……就此告别。”
“凌霄……皇子”，我叫住了他，抬进头来，竟然冲他笑了，“一路走好。”说罢，我头也不回的走入了寝宫。
我以为我很勇敢，其实不是这样。我害怕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我怕失去他，怕今日的一别，成为永别。
寝宫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彻底崩溃。我抱住头，开始失声痛苦。我终于失去他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痛得我呼吸都困难？
澈还在我的身边，将我圈在怀里，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可是我却一句也听不见。我只知道，我彻底失去霄了……
喉咙处一股腥甜感，我没有压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闭上双眼之前，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是啊，我太累了，该休息休息了……
我可以锁住我的心
为什么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在长长的一生里
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走的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为什么》席慕容
争吵
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我和凌霄。
梦里的我们，相亲相爱。没有背叛，没有伤害。我笑着依偎在他的怀里，对他说很多很多的事情，而他，笑着听着，伸手摘下一朵牡丹花插在我头上，对我说：“瑶儿，此生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对，我们永不分离。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脸疲倦的澈和红裳。两个人都有着深深的黑眼圈，而红裳的眼睛，更是红通通的。
可是此刻的我不想说话，双眼又重新闭上，黑暗，在此来临。
再次醒来，身边还是那两个人，略微不同的是，两个人明显的更憔悴了。
刚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喉咙沙哑。
“瑶儿，先喝点水。”
红裳去桌边到了一杯水，澈轻轻将我抱着坐起，让我靠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