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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乱世佳人（下）
龙飞听完可儿的故事，心中无比怜惜。他将可儿搂在怀中，感慨道：“可儿，你真是个伟大的姑娘！你肩挑了本不属于你的重担，其实就算你不承担父债，想来那些亲戚也会心疼你，不会为难你一个弱女子的。”
可儿摇了摇头说：“飞哥，我家是皇室后裔。父亲更是这一支的嫡长，我是父亲唯一的后人。祖父这边亲戚多在北平，所以父亲借钱时，找的都是外祖那边的亲戚。如果我不承担父亲留下的债务，那是给爱新觉罗这个姓氏抹黑啊。”
龙飞点点头说：“可儿，以前我只是爱你，现在更对你多了一份敬重。虽然我现在没什么钱，但我将来一定会赚很多钱，一定会有很大的势力。请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帮你扛起一片天！”可儿依偎在龙飞怀中，用力的点点头说：“飞哥，我相信你！我们一起携手前行，我确信我们的未来，一定会非常幸福！”
龙飞放开可儿，从屋中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包，交到可儿手中。可儿好奇的问：“飞哥，这是什么东西啊？”龙飞回答道：“这是我母亲临终前下的，是她送给未来的儿媳的礼物，你快打开看看吧！”
可儿听他这么说，心中非常感动，双眼噙着泪水，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布包。布包里是一个古朴的玉佩，可儿郑重的将玉佩戴在颈上，抬头对龙飞说：“飞哥，从今天起，可儿这一生一世，只是你龙家的人。”
两人情到浓处，拥在一起亲昵起来。龙飞情难自禁，他将可儿抱到了床上，就要宽衣解带。可儿突然清醒过来，她抓住龙飞探入怀中的手，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飞哥，虽然我沦落风尘，可我一直洁身自好，从不对别的男人稍假辞色。我早晚是你的人，我想把这处子之身留到新婚之夜，那时再交给你，好吗？这是我作为皇族的尊严，请你理解。”
龙飞一听，**顿消，连忙将手抽回，面红耳赤的说：“可儿，对不起！是我太荒唐了，你说的对，我听你的！”可儿摇了摇头，在龙飞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轻声说：“飞哥，你不要说对不起，这事你没做错什么。天不早了，你送我回去吧。”说完，可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龙飞也赶紧整理好自己，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可儿身上，把她送回了戏院。
龙飞的乳名叫中秋，因为他是中秋节这天出生的。这事儿龙飞给可儿讲过，可儿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到了中秋节时，可儿特意请了一整天的假，早早来到龙飞家中。
可儿说：“飞哥，把钥匙留给我，你去当差吧。晚上记得回家吃饭哦，我要陪你过生日，还要给你惊喜呢！”龙飞心中迷惑，不知道可儿要给他什么惊喜。他问了几遍，可儿就是不肯说，只是催他快走，不许耽误她的时间。龙飞问不出来，只能迷迷糊糊的走了。走之前龙飞说：“可儿，今天是中秋，估计巡捕房事情比较多，我得七点钟才能回来。”
遇上中秋佳节，晚上出来赏月的人多了，巡捕房事情自然也就多了。这天本来是安排龙飞晚上值班巡逻，他到了巡捕房之后，拉着众人好说歹说，终于劝通一个单身的探员跟他换班。
龙飞白天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换班时，那人见他一副急着回家的样子，就逗他：“小龙啊，家里是不是藏着美娇娘啊？看把你急的，肯定是去约会吧！改天记得请我喝酒，大中秋的还让我替你值班，不好好慰劳一下我的嘴可不行！”龙飞连连答应，跟他约好了请酒的时间，终于可以放心的回家了。
龙飞匆匆回到了家，一看屋中黑漆漆的，心中顿时有些不安。他急忙敲了敲门，边敲边问：“可儿，你在不在啊？屋里怎么没点灯？”可儿把门打开，白了他一眼说：“我早晨说了，要陪你过生日，怎么会不在呢？”
龙飞讪笑道：“我这不是看到屋中一片黑，有些担心你么，呵呵。对了可儿，天色已晚，你为什么不点灯呢？”可儿俏皮的说：“不要问嘛，人家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呢！你进来就知道啦！”说完，拉着龙飞的手走进屋中。
龙飞走进屋中一看，原来屋里并不是全黑。餐桌上摆着一个烛台，上面插着两颗点燃的蜡烛。桌上有四个菜，龙飞走过去一看，分别是：明四喜、奶汤锅子鱼、煨鱿鱼丝、烩肉三鲜。龙飞原本不认得这几个菜，不过每个盘子的边上，都贴了写有菜名的纸条。龙飞回头惊讶的看了看可儿，问道：“可儿，这些菜是你刚从饭馆买回来的？怎么还是热气腾腾的？”
可儿小嘴一嘟，又白了他一眼，娇嗔道：“飞哥！你什么意思嘛，我就不能亲手给你做几个菜吗？这四道菜可是最著名的陕西菜呢，还是人家以前跟母亲学的。我很少下厨，只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才亲手做给你吃呢！你怎么能说是买的！”
龙飞连忙搂过可儿，惊喜的说：“我的可儿真是心灵手巧啊，这几个菜一看就是色香味俱全！来，让咱们一起享用这烛光晚餐吧！”
可儿推开了龙飞，神秘的说：“飞哥你别着急，还有别的礼物呢！你先闭上眼睛，我不叫你，你就不许睁开哦！”龙飞依言闭上了双眼。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可儿把一件衣服穿到了他的身上。
龙飞说话算数，伸着胳膊配合可儿，但并没有睁眼去看。可儿把衣服给他穿好，又帮他系上了扣子，这才让龙飞睁开眼睛。龙飞睁眼一看，身上多了一件黄色的马褂，这马褂对开襟，衣长及腰、平袖及肘、两侧开禊，穿在身上大小正合适。
龙飞刚才说错了话，这回不敢再贸然乱说。他小心翼翼的问：“可儿，这件马褂……难道也是你亲手缝制的？”可儿得意洋洋的说：“对啊，是我亲手缝制的，怎么样，很合身吧？我抱你的时候，悄悄量了你的尺寸呢！难道你以为，我来得这么早，这一整天就做几个菜吗？小飞子，这是本格格赏你的黄马褂，还不谢恩！嘻嘻……飞哥，以前大清的时候，黄马褂可是不能乱穿的。只能皇上赏了才能穿，那可是极高的荣誉啊，现今当然不用管这些了。如今虽然是民国了，马褂可依然是男子的常礼服呢。这对开襟的马褂又叫‘得胜褂’，乾隆爷年间，傅文忠将军领兵征金川，便穿着此服。得胜而归后，给它取了这个名字。我亲手缝制给你，就是盼着你报仇之事，能像傅将军征金川一般，全胜而归！”
龙飞心中感动，轻抚着身上的马褂说：“可儿，谢谢你！今天我很幸福很开心，只愿此情此景，永世长存！”可儿拉着龙飞坐到桌前，递给他一双筷子说：“快吃吧，这菜可是我算着时间做的，还热着呢！咱们俩再感慨一会儿，菜可都要凉了！”
自那天之后，龙飞凡有重大场合，都会穿着这件马褂。但平时却舍不得多穿，总是把它珍藏在箱底。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可儿在登台演出的场次越来越多。两人能单独相处的时间，自然就变得越来越少。可儿因为自己的忙碌，能陪伴龙飞的时间越来越少，心中觉得歉疚。所以她对龙飞更加细心，也更加温柔体贴。
但对待其他的仰慕者和追求者，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可儿都一概冷冰冰的不假辞色。久而久之，人们给可儿取了一个“冰牡丹”的外号，牡丹是夸她美丽雍容，冰则是形容她性子冷。
在一次演出之后，龙飞看到有人去后台给可儿送花，他心中难免有些吃惊。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随着可儿的名气变大，仰慕者只会更多。龙飞相信可儿对自己的爱，便不去在意这些事情。
可儿的名气越来越大，直追当时上海的第一名角露春兰。而且她“冰牡丹”的外号，也和露春兰“俏玫瑰”的外号也正好相对，人们开始渐渐将两人相提并论。全上海都知道露春兰是黄金荣的禁脔，纵然她风情万种，也无人敢去招惹，所以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金可儿的身上。
可儿受到观众的追捧，戏班子的老板自然高兴。为了保持可儿的吸引力，他要求可儿在还清债务之前，不许谈恋爱。幸好龙飞跟可儿的恋情无人知晓，从此之后，二人相聚之时更加小心谨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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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督军之子（上）
上海外滩旁的五马路上，有一家亨得利钟表行，开业于民国四年。这家表行经营一些国内生产的座钟、挂钟，还有欧洲的欧米茄、劳力士、浪琴等名表，生意兴隆门庭若市。
很多人看到亨得利这个牌子时，都以为是外国人开的店。进去才发现，从掌柜到店员都穿着长衫马褂，全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原来，这家店的老板本就是中国人，“亨得利”的名字取得是“生意亨通，利市百倍”的意思，与外国人没有一点儿关系。
亨得利钟表行经过几年的经营，到了民国十年时，已经逐渐在一些大城市开设了分店。老板经常调查市场动态，发现顾客买表存在三忧：一忧钟表质量好不好；二忧修理技术好不好；三忧修理方便不方便。针对这种消费心理，该店实行了保单制度。凡持亨得利钟表保单，可在全国各地分号内免费修理。这种首创的“以卖带修、以修促销”经营方式，博得了广大顾客的信赖，亨得利钟表行的生意越来越好。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一场小雨让上海的天气变得很阴冷。这天上午，五马路上的亨得利钟表行刚刚开门，店中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
男人的装束还好，身穿一套烟灰色西装，脚踏一双黑色皮鞋，显得潇洒利落。女人的打扮却有些怪异，她把自己裹在一件浅粉色的高领风衣之中，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礼帽，帽遮压的很低，颈中还围了一条羊毛围巾。如此包裹之下，就算站在面前，也看不清她的样子。
掌柜的看到两人进来，刚要上前招呼，但在看到这女人的装束时却愣住了。钟表行掌柜觉得这个女人的身形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便有些疑惑的多看了两眼。
那男人见状，不动声色的走到掌柜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然后问道：“掌柜的，请问店中有欧米茄的女士怀表吗？”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忙说：“有……有的，昨天刚刚到货了一块儿。您知道的，买女表的人太少，所以我还没顾上摆出来。请您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库房中拿一下。”
这两人正是龙飞和可儿，十二月初八是可儿的生日，龙飞想要买一块表送给她。送表代表着时刻在一起，永远不分离的意思。龙飞想以此来表达心意，可儿也十分开心，就跟他一同到这表店来挑选。
可儿现在是上海滩的名人，大街小巷贴了不少她的海报，走在街上会有很多人认得她。戏班子老板不许可儿谈恋爱，为了不被认出来，她就只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个掌柜的恰巧是个戏迷，常去看可儿的戏，所以看着可儿的身形就有些眼熟。
掌柜的离开之后，可儿低声说：“这个掌柜的我见过，他经常来听戏，每次总坐在前几排，所以我印象很深呢。飞哥，我怕被他认出来，没法跟老板交代，咱们还是走吧！”说完拉着龙飞就想走。
龙飞劝道：“这里是全上海最好的表行，如果咱们去了别家，未必能买到如意的表。咱们还是等一等吧，一会儿我来说。看到表之后，你喜欢就点点头，不喜欢就摇摇头，好吗？”
可儿叹了口气说：“唉！还是以前没名气的时候好。现在咱们出来，弄得跟通缉犯一样！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龙飞连忙安慰道：“快了快了，照你现在这么红，再有半年也就还完债了。那时候再不需要如此遮掩，我也就可以娶你了，你说呢？”可儿轻轻点了点头，温柔的看着龙飞，想象两人以后温馨幸福的场景，不由得痴了。
不一会儿，掌柜的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打开后放到两人面前，开始介绍：“两位，这是欧米茄新出的一款女表，据说在欧洲很受欢迎。咱们国内，女人戴表的还很少，都是些时髦的太太小姐，还有名角明星们。欧米茄表的价格不菲，而且女表卖的慢，所以我们店里也只进了这一块。您二位请看，这表是包金的，大表盘是时针和分针，小盘是秒针。表的背面雕着天使花纹，象征着吉祥平安。如果您二位喜欢，可以拿出来仔细看看。”
掌柜的很有眼光，他刚才看出两人不想表露身份，也就不再去打探，做生意要紧。他这番话一直是对着龙飞在说，但却将表盒推到可儿面前。可儿拿出表看了起来，越看越喜欢。
龙飞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可儿点了点头表示喜欢，龙飞就问掌柜的：“这块表卖多少钱？我们看中了。”掌柜的高兴的说：“这表跟您二位真是有缘啊！昨天刚到货，今儿就被你们看中了，好像专门就是为你们进的一样，呵呵……”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对年轻男女，那女人一进门，立刻被可儿手上的怀表所吸引。她快步走过去，从可儿手上抢过怀表，回头对那男子嚷嚷道：“嘉哥！这块表我太喜欢了，我就要这个了！”那男子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很随意的点了点头。
掌柜的忙说：“小姐，非常抱歉！这块表已经被别的客人看中了，本店只有这一块欧米茄女表，要不然您再看看别的牌子？”
那女人摇了摇头，不屑的说：“看中了不是还没买下来么，这块儿表卖多少钱，我多出两成就是了！”掌柜的有些看不惯这女人的做派，而且是龙飞和可儿看中在先，原本不想卖给这女人。但心情归心情、生意归生意，表卖的价高了，掌柜的自己提成也多。所以他咬了咬牙，对龙飞说：“先生，您看……”
龙飞本不欲让人，但可儿怕暴露身份惹来麻烦，所以按了按龙飞的手。龙飞明白了可儿的意思，对她点了点头，转头问道：“掌柜的，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块表到底卖多少钱？”掌柜的拿出货单看了看，然后说：“这表还没摆到柜台里，不过我用成本和行规算了算，大概一千大洋吧！”
龙飞捏了捏钱包，他今天带了全部的积蓄，买下这表还是足够用的。这一年多，龙飞在巡捕房表现优异，黄金荣又对他十分赏识，除薪水之外另有收入。
那女人一听，立刻叫道：“我出一千两百块大洋！”龙飞看她气焰嚣张，知道那个男子必定不是普通人，也不想给可儿惹麻烦，就说：“好吧！掌柜的，我们带的钱不够，这表就先不买了。”说完，拉着可儿的手准备离开。
那个眼高于顶的男子见尘埃落定，便伸手到怀中去掏钱。这一掏不要紧，竟发现怀中空空如也，钱包早不知哪里去了。那男子咬了咬牙，恨恨的说：“竟有人不知死活，敢在你卢爷爷头上动土，真是不想活了！掌柜的，你等一等！我们刚在法租界逛街，估计钱包丢在那里了。这表先留着，我们回去取钱，一会儿就来买。你可不许把它卖掉！”
掌柜的忙说：“哎呀！这可不行！这两位客人本来要买，你们给截了。现在拿不出钱来，还不许我卖，这是什么道理？”
那男子双眼一瞪，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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