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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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永远-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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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前一亮,却感到有些奇怪,“你不是不吃辣椒吗?而且两个人吃火锅也挺没意思的。”
  他笑着说:“这又不是在饭店里,人少了没法多点菜。我买了好多火锅料,每样都尝一点就有不少了。剩下的足够你一个人吃到过完年。”
  “我还想回家过年呢!这两天快把这些吃完吧!”她说吃牛排本来就是想给他出个难题,既然他提出这么诱人的补偿措施,她又何必拒绝呢?说实话,牛排和火锅让她选的话,她倒宁愿吃火锅。
  她卸完妆,换好衣服出来,顺便将餐桌收拾好,然后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等了快一个小时,她有些不耐烦了,高声叫道:“做好了没有?我都快饿死了!”
  “马上就好!你洗洗手帮我把配菜端出去。”
  她到厨房里,一边洗手一边嘀咕:“在外面吃多好,这样多麻烦啊!”
  也亏了他脾气好,她才会这么说,换作第二个人听见,早暴跳如雷地大叫:“又不用你动手麻烦什么呀!”
  她自嘲了一句:“噢!我可真是不识抬举啊!”又问,“到底要等多久?”
  安适微笑着说:“十分钟就好!”
  高压锅一打开,一股香味便从厨房飘了过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光凭这股香味就知道汤的味道非常不错。
  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她不禁笑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元旦刚过,春节还早呢!”
  “没什么特殊意义,就想请你好好吃一顿!”
  “你存心害我发胖吗?”她尝了块鸭肉,满意地叹了口气。
  他笑问:“味道如何?时间紧了些,恐怕不怎么入味。”
  “已经很不错了。”她望着他,微笑说,“知道吗?我越来越觉得你选错了职业,你做美食家或是厨师要比当医生更有前途。”
  “做医生和做个业余的美食家或是厨师并不冲突。看过《沉默的羔羊》三部曲吗?其中的男主人公汉尼拔·莱克特既是个医生,也是个美食家和厨师。”
  她的脸色顿时变了,拿筷子的手也颤了一下,有些生气地说:“你想害我得厌食症吗?”
  他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大反应,不过也承认在餐桌上开这个玩笑的确有点过分,那会引起一系列不愉快的联想。难怪她那么讨厌医生!他心念一动,难道这就是她讨厌医生的理由?他拥有心理学和医学外科双重学位,那不刚好犯了她的忌讳?如果真是这样,这原因的确挺好笑的,但能这么深刻地影响她,无论多可笑的原因他都不能等闲视之。不过,这些还是以后再说吧,今天要和她说的是另一件事。
  他笑了笑,说:“其实今天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她就知道!难怪有句话叫“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来晚餐也一样。空欢喜一场,原来是场“鸿门宴”啊!她放下筷子,“有事就说,该不会又是什么‘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吧?”
  “不是。”他想了想,微笑着摇了摇头,说:“算了,还是吃完饭再说吧!”
  “你这样让我怎么吃得安心?”
  他笑笑没说话,心想,如果说出来,恐怕更会令她食难下咽吧!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有什么大事,这会不说就算了,反正美食当前,她也无心他顾。
  吃过晚饭,他一反常态地不说出去散步,而是坐到沙发上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她皱了皱眉,看来还是有要紧事,于是她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正色说:“有什么要紧事,说出来吧!”
  他笑着说:“也没什么。”又招手要她坐过来。
  她又皱眉却还是照办了。
  他从身后环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头顶,她像只懒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这是他们最喜欢的相依偎的姿势,很舒服。不久,她有些昏昏欲睡了,也就忘了他似乎有事要说。这时,他叹了口气,叫了声她的名字。
  她闷声闷气地说:“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仿佛难以启齿。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禁笑了,“多少?”
  他愣了一下,“什么‘多少’?”
  “钱呐!”她微笑着说,“你不是打算向我借钱吗?”
  他不禁反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要向你借钱?”
  “那你干吗吞吞吐吐的!《北京人在纽约》里阿春有句很经典的话——‘对美国人来说,谈性和骂总统都是很平常的事,只有一件事让他们难以启齿,那就是借钱!’所以我才这么认为啊!”
  他感到啼笑皆非,“你小说看多了吧?我可是地道的中国人!”所以她刚才说的那些可套用不到他的身上。
  她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他这三十七年在国内生活不到十年,不叫他“香蕉”已经很客气了,还说什么地道的中国人!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被她这一搅和,他险些忘了说正事,也但愿他能忘了,可该说的还是要说。他忍耐地叹了口气:“你近来的睡眠状况怎么样?”
  绕了半天,原来就说这个呀!她有点泄气,闷闷地说:“很好啊!这还不是你安大医生的功劳?”
  他笑了笑,又问:“药和精油都用完了吗?”
  “药还有两颗,精油嘛,四十毫升哪这么快用完?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你不觉得我好久没问过你的睡眠状况了吗?”
  “我们天天见面,我睡得好不好你从气色上不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还用得着问吗?”
  “是啊!”他微笑着说,“我要走了。”
  “哦!已经十点了吗?”她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我是说我要回美国了!”
  她霍然起身,转头望着他,仿佛不能相信他说的话。有那么一会儿工夫,他们彼此凝视着,谁也没有开口。可是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于是又在旁边坐下。她已经恢复了平静,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她微微一笑,“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中午!”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有说什么。她又能说些什么呢?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一直不打算在交往中投入太多感情吗?她以为她能做到,可是真到了要分开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已经太过投入了;她以为他们不会太早分开,却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多讽刺啊,就在他向她告白的一周以后。
  他看不出她的心思,但他知道她的内心一定不会像她表现的这样平静。他握着她的手,微笑着说:“我很快就回来,相信我!”
  她微笑着反握住他的手,心里想的却是:一周前他向她告白,现在却笑着说他要离开,她前后两种感受如天壤之别;他还没有离开已经承诺回来,这是安慰还是讽刺?她微笑着说:“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
  “不用送我,我回来前给你电话你来接我吧!”他拍了拍她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个药瓶放到她手里,那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这是你的药,每天一颗,吃完这些我也就回来了。”
  她掂了掂药瓶,微笑着说:“不少呢,不怕你走后我一晚上全吃了?”
  明知道她在开玩笑,他仍不禁心悸,正色说:“慕容,这种事可不能拿来开玩笑,知道吗?”
  “你知道我在开玩笑还担心什么?”
  明知她在开玩笑,明知她不会那么做,也明知这药不会出问题,可她说出这种话来,好像他一点不在意她似的,他不禁有些生气:“我不担心那就该死了!”
  她笑了笑,催促着:“行了,知道了,你快回去收拾行李吧!”
  他想说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可她一定会以为他早有预谋却事到临头才告诉她,这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不想将这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解释上。
  到了楼下,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微笑着说:“不想和我吻别吗?”
  她笑了,就给他个美好的回忆当作分别的礼物吧!她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他惊讶于她的主动,反守为攻。他们热情地拥吻,激动到几乎难以自持。待彼此的心跳平复,他紧紧拥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今晚的吻可以抵偿我以后每天半数的思念,另一半回来后你要好好补偿我!”
  他暧昧的话语让她脸红心跳,可是她知道不会有这所谓的补偿了,她感到一阵轻松,他们到底没有跨越那道界限。看着他的车渐渐远去,她这才想起他向她告白时她没有给与他相同的回应,他会不会有遗憾?
  虹桥国际机场侯机大厅里,安适看了下时间,又看了看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自嘲地一笑,怎么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他说过不要她送的,又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什么?可她也说过她要来,他不禁就抱了一丝希望。广播里已经在发布登机通知了,看样子她是不会来了。他再一次看了看人群,拉着行李箱向登机门走去。
  她来了,只是他不知道。直到今天早上,她才想起没问他坐的是哪次航班,她不想为这件事给他打电话,已经与他道别过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她知道他的目的地和登机时间,中午这段时间飞往纽约的班机是有限的,通过关系不难查到她想知道的信息,于是她来到机场,做了她想做的事。她做了整晚的心理建设,却不敢在机场与他见面,好容易接受他离开的事实,她不会再放任自己的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从她跨出侯机大厅的那一刻,她已决定与安适的交往即将成为过去。
  第8章(2)
  登机之后,空姐交给安适一个信封并说是服务台请她转交的。他道谢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元旦那天他们在南京路那家专卖店里拍的照片。这样看来,她是到机场来了,可为什么不来与他道别呢?照片后有字,他看后才明白了。
  “那天有句话我忘了告诉你,如今要说却只能以这种方式:‘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的心里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愿它不会再去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忧伤;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着羞怯,又忍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她引用了俄国诗人普希金的这首脍炙人口的《我曾经爱过你》,圣诞节那天,他曾引用其中的几句向她说明他对杰西卡的感情。他不禁笑了,她用这种方式与他诀别,要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归于过去,她一定是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可是她不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在她意想不到的那天出现在她面前。
  安适走后的第二天,她刚到公司就觉得办公室的气氛不太正常,同事们看她的眼光也有些奇怪。她正感到纳闷,有人对她说老大有请。所谓老大并不是公司老板,而是对他们的顶头上司、设计总监何伟的敬称。虽然他是设计部最年轻的,同仁中学历比他高、经验比他多、资格比他老的大有人在,但是,一个毕业不到两年的大学生能在一家颇具规模和声名的广告公司凭自己的实力坐上设计总监的位子。可想而知他是个什么人物。
  慕容走进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作为上司,他可以不必这么做的,不过他向来对女士彬彬有礼,即使是上司,一般情况下也是个很有风度的上司。当然,如果公事出了问题,他还能不能保持风度,这就很难说了。
  他请她在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昨天公司接了件关于休闲服饰的Case,是请我们设计一组平面广告,为春节、也是该品牌这季服饰做最后的宣传。客户提供了一些参考意见,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他说完将桌上的文件夹递给她。她一打开脸色就变了,是元旦那天她和安适的合影。
  何伟没有漏看她的脸色,微微一笑,说:“你什么时候兼职做了模特儿?”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她合上文件夹放回桌上,很平静地说,“但在此之前,我想请问一下,您打算听取客户的参考意见吗?”
  他答非所问地说:“这些照片拍得不错!”
  “可是使用它会构成侵权,您也打算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我想先听听你的解释。”
  “这些照片是我元旦购物时,商家提供的免费摄影服务的结果,我不知道他们当时洗出照片后没有从电脑中删除,事实上他们这么做已经构成侵权了。”
  “公司接了这件Case,你应该以公司的利益为重。”“公司也应该尊重员工的正当合法权益,不是吗?”
  她如此针锋相对,何伟不说话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和上司这样说话,微笑了一下,说:“对不起!公司的利益当然重要,客户的意见也要尊重,至于制作宣传方案,可以有很多素材可供选择,不一定非要使用这些照片,我有我的苦衷,请您理解。”
  “是的,这可以理解。”他微笑着说,“那么请你在一周之内提供几个可供选择的宣传方案吧!这件Case归你负责。”
  “那这些照片……”
  “既然由你负责,使用什么宣传手段等等细节自然又你决定,我只要你到时拿出令大家都满意的方案就好!”
  她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微笑着说:“谢谢。”
  “不用谢,顺便问一句,那位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她知道何伟决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可现在她也不须在意他的事了。她犹豫着,“是的,我们昨天刚刚分手。”
  他恍然大悟,“对不起!”
  她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微笑着说:“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可以出去了吗?”
  他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一整天慕容都心绪不宁。
  下班时,她习惯性地拿出手机,这才想起以后不会有人随叫随到地接她下班了。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瘾啊!她自嘲地一笑,拿起皮包正要走,身后有人说:“一起去吃晚饭,怎么样?”
  是何伟。她微笑着说:“对不起,我今晚有课。”这当然只是托词,她一般不会答应男士单独的晚餐邀约。
  何伟仿佛知道她在说谎,微笑着说:“还有两个小时,一起吃顿饭总来得及。”
  她想起安适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目光暗淡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实在对不起,改天吧。”
  电梯来了,他们一起进去,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按了负一楼的键,说:“我送你吧?”
  “不用了,谢谢。”她按了一楼的键。
  他偶尔看到有人接她下班,忍不住说了句不太有风度的话:“习惯了专车接送再去挤公交车会不舒服的。”
  她有点生气,但说这话的是她上司。
  电梯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化。
  一楼到了,她说了声“再见”就要离开。
  这时,他说了句:“对不起,学姐。”他也是东华毕业的,低她一届。
  她笑了笑,说:“没关系。”
  她走出了电梯,他在她身后又说了句:“我很抱歉引起你不愉快的回忆。”
  她仿佛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写字楼。
  其实她还用得着由别人引起回忆吗?回到家里,每一处似乎都有他的影子:厨房、客厅自不必说,洗手间还摆放着他送的圣诞礼物,床头柜里还留着他临走前给的药,他从未进过她的卧室,那里却弥漫着他送的薰衣草精油的芳香。她从不以为分手了就要扔掉男友的礼物,尤其他们分手时很平静——虽然有点突然。
  何况对她来说,为忘记一个人而冒失眠的风险这代价也未免太大,所以家里的一切都表明他仿佛没有离开,事实上他已远在大洋彼岸。
  她早已明白当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却忽然失去他会有多么痛苦,她以为她不会再经受这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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