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之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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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之叹息-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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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一片火把的缭乱是难以入耳的咒骂。
   仰起脸,冻得稍许苍白的容颜朝远处奔来的队伍笑笑,取下腰牌,扔了出去……
   明黄的木牌在空中划出美丽弧线,落入领头人手中时,大门又再次闭合,哪里还有天蓝身影。
   手举火把的男人恍惚地眨了眨眼,捏了捏掌中多出了物件,金色的木牌上暗雕一个“阑”字。这次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可又迷惑,问向身边的同伴:
   “这姑娘哪个堂口的,怎么半夜出巡。腰牌却是楼主大人的字……”
   “这你还不知道?!”伙伴鄙视地瞪了他一眼,“能持‘阑’字腰牌的自然只有楼主本人跟那位姑娘咯——”
   “呲!说跟没说一样!到底哪位姑娘?”
   “能停住门外十万天族精锐的那位姑娘……”
   
   神族历680年冬,天族大军驻扎弑冢山下咽喉峰,企图兼并其势力……
 
 
 
 
 ☆、NO 52
 
   出了弑冢楼,沿着山路一直向下,就能看到村落,那也将是翔玠抵达弑冢楼的最后一站。
   辰汐握着青洛给的情报跟地图朝山下迈进。原本这样的山路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可天凑巧下起雨,而且越来越大。阴黑的树林变得朦胧不真切,高耸的树木妨碍了视线,地表泥泞难行,造成她的移动速度大打折扣。
   努力寻找可以下脚的地段,一边低咒这鬼天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在此时下雨。弄得她狼狈不堪,还有迷路的趋势。眼看墨绘的地图阴湿了大半,几乎快分辨不清。辰汐心底更加着急起来。
   自认为走的潇洒帅气,可装样子的苦只有自己清楚。哎,连把伞也没有带,这下湿个透顶啊……
   还在低头叫苦,却忽觉四周水汽凝结成霜,寒冰一般汇成豆大的颗粒,伴随急速奔流扩散的杀气朝她砸了下来。   银眸一紧,险险地侧身避过了偷袭。还没站好另一波就已紧随而上。冰霜宛如箭雨凌厉凶狠打得措手不及,造成辰汐完全置身在危险区域中。不但没有间歇去确定暗处敌人的方位,也难以调整内息建立防御屏障。
   耗了一炷香之后,体力开始下降。左肩出现轻微擦伤,裙边也有部分撕裂的迹象。依旧没有逃离的可能,不过好在已经发现了敌人的位置——高木大树的顶端。
   笔直滑溜的树干直冲云天,树顶却又密布这繁茂枝叶,是隐藏的绝好位置。敌人的这种从上而下的打法,占尽地理优势,反倒是对于辰汐来说,脱身相对辛苦。
   脑袋急速运转,脚下也没闲着,闪躲的方位有了一定的趋向性。可惜缺少实战经验的计谋很快就被识破,冰霜更加密集。几个回合就打乱了她的阵脚,最终一击硕大的冰刀从天直射下来,朝向才刚避过袭击的辰汐飞速而去……
   脚下才站稳的辰汐心底一慌,霜刀的速度太快,个头也远远超过之前。而她踏足的位置四周凑巧都是竖立着的冰,身体被困在了狭小的范围内难以做小范围的移动。
   暗道这下完了,没想到她这么倒霉,早死不死会死在这里。想要逞英雄却并不顺利,被半道杀出的程咬给挂掉……
   突然,朗空一声震耳欲聋的豹鸣,冰刀被一个迅猛的动物撞偏了轨道,扎入她身旁的树根,碎裂解体。
   “融雪——”
   辰汐震惊地睁大眼。不远处的豹猫杀气腾腾地仰首,一声长鸣响彻树林。惊动了林子里躲藏避雨的飞鸟,惶恐地被迫飞起,臣服地附和着吼叫。顷刻间,整片林子的鸟儿同时展翅腾跃,百鸟齐和。
   震耳欲聋的高亢鸟鸣敲打得辰汐耳鼓生疼,敌方的攻击停滞,不再有冰霜降下。距离十米内的树木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好似在豹猫的威慑怒火下,难以平息的战栗。
   融雪琥珀色瞳孔眯缝成针状,进入备战状态。雪色毛皮根根竖立。呜呜地低吟自那具足有一人多高的动物身上发出,身体团成半月,宛如蓄势待发的弓,下一秒就要攀升上树干。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过,鸟儿的鸣叫不知何时戛然而止,黑暗仿佛突然吞灭了所有声音,只有雨点坠落的嘀嗒敲击。树林里一片死寂。豹猫仍旧没有起跳的动向,颤抖的树枝也不再摇曳,好似在等待着某个契合的时机。
   渐渐的,四周的空气压抑的沉重。群居野兽刺鼻的腥臭慢慢从树林深处飘散过来。气味越来越浓烈。漆黑难以视物的树林,两点幽绿色的光闪烁一下,紧跟着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增加,很快她们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十、二十……她们被不下三十头巨型黑狼包围了,每一头都足有辰汐一个身长……
   手心冰冷潮湿分不清是水还是汗,强迫的捏紧拳头阻止颤抖。神卷的内息在身体中游走,神经的警觉提到了至高点。
   她,一个人类加上一头稀有豹猫,对抗三十只黑狼外带暗处不明的敌人。胜算有多少,只有天知晓……
   
   暴雨仍旧不断在地表渐起水花,光洁高耸的树干泛着水汽。一人一猫立在三十头黑狼群里,静止不动。猫儿呜呜的低吟混在狼群粗重的呼吸里,杀意似绷紧的弦,等待到达张力顶端那一秒的崩裂。
   “嘭——”
   伴随一声沉闷的撞击,树梢上一个物体笔直的摔了下来,砸在了泥泞的混着污浊雨水的草地上渐起一片水花。霎时,辰汐右方的狼群动了,三只急速跃起朝着坠落物扑了上去。还没待辰汐反应过来,坠地的物体已经血肉模糊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紧跟着,躬身的融雪瞬间收势,第二声吼叫撕扯开凝结憋闷的空间。十米范围内,接二连三地有动物坠落,黑狼幽绿的眸子跳跃着嗜血的光,一拥而上……
   才要采取防御的辰汐站在那里忘了反应,搞不明白刚还围剿她们的狼群为何冲着落地的飞禽类动物而去。僵硬地转头,发现狼群里的头狼对着融雪前爪半蹲头成颔首状,眼底哪里有嗜血的光,分明就是臣服。
   晕眩!闹了半天,狼群是融雪招来的,她还以为……
   呃,好吧!自己的宠物到底是什么,到现在她还是没搞清楚,说出去确实有点丢人。回头她可真要好好研究一下,什么动物的幼态是融雪这副模样的。
   树上的动物该是被吓到僵硬,才会笔直地坠地的吧……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银眸好奇的朝进食的狼群瞥了一眼,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动物攻击她的。不看还好,这一瞥差点让她吐出来。狼群嘴下怎可能还有全尸,灰色的毛皮混着污血,尸体被撕扯的一块一块,依稀能分辨出羽毛跟大腿,似乎是有着人形模样的鸟人。
   别开眼,她放弃对尸体的探究。既然是飞禽类的动物,自是跟迦楼罗(凤)族脱不了干系。不过这就让她不甚明白了,她所认识的迦楼罗族只有琉璃一人。琉璃是想要她命,但现在却是希望她活着见到翔玠。就算要杀她,起码也会等到保住全楼的命才会下手。
   那这些鸟人的指使者又会是谁呢……
   还在想着,手臂传来温凉的湿意。融雪乖巧地磨蹭鼻子。琥珀色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瞅着她满是委屈,像是在控诉她地不告而别。哪里还有半点王者架势。
   辰汐颇为无奈地抚着它的脖颈处的绒毛,规劝道:
   “我不是去玩。不能带上你——”
   豹猫摇了摇灵巧的尾巴,不甚了解地眨巴着大眼睛。随后弓起身子龇了龇牙,好似在显示它不弱的身手,弄得辰汐哭笑不得。
   “融雪乖,此去凶险未知,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无法顾及到你。你乖乖待在这里,不久我就会回来了——”
   像哄一个小孩子,那些无望的许诺自己都说得心虚。她一狠心,放开了豹猫转身就要离去。融雪哪里肯干,死命得纠缠着裙摆,枉辰汐怎么拽就是不肯松嘴。惹得她微怒,凶巴巴地扬起了手掌,威胁:
   “再不松口我就打你了喔——”
   豹猫甚是无辜地忽闪着睫毛,嘴却固执地不肯放开,仿佛怕一松口辰汐就会抛弃它似的。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扰得辰汐怎么也下不去打它的掌。
   “唉——”她叹息着蹲□去,狠狠地抱紧它。动物皮毛传来地温暖,促使她一阵脆弱:
   “融雪,我好怕。但是我真的不能带你走。我知道你很棒,但是你还没长大啊,我不能让他拿你作为要挟我的借口。我的弱点太多,每一个都是致命的。留下来等我好不好?等你长大了,去救我好不?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会变成什么模样。但是我相信我一定能认得你。不管是丑了,还是……”
   豹猫似乎听懂一般,说它丑了,很不乐意地皱了皱眉,烦躁地甩了甩尾巴作为抗议。
   “呵呵!好吧,不是变丑,是变漂亮。那么你是答应我咯?”辰汐强迫地让它接受,
   “那,我们说好,你要变漂亮,变厉害来找我喔!否则,呵呵……啊——”
   威胁的话被融雪扰乱,好半天才止住它不停在她脖颈出拱来拱去,弄得瘙痒难当,
   “好啦!我保证,还不行,绝对不会不要你,绝对不会再次抛弃你。只此一回——”
   
   穿出茂密的树林时,淅沥沥的雨已经停了。落日的朝霞映出一片金华璀璨,洒在山脚下的村落,隐约能看到炊烟袅袅。
   辰汐不舍地回头眺望,豹猫立在树林的边缘,远远的一小点。昂着首,在身后群狼的衬托下尊贵无比。
   脚下没有停,只是转身挥了挥手,算是道别。
   夕阳在身后打下阴影,越拉越长。迈入村子之际,忽闻一声嘹亮的豹吼,随即是狼群的齐鸣。才把焦距落在她身上,好奇打量她的村民,被这壮观的鸣叫吓得惶惶不安。交头接耳以为有狼伏击。抄起手边的家伙就要去打狼,却很久等不来狼。庆幸之余,不忘多给了辰汐几分诧异的目光。好心肠地跑来问道:
   “姑娘是从林子里来么?可有受到狼的攻击?”
   辰汐笑眯眯地摇头否认。伏击是没有,只有群狼的送别。不过她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妙,否则吓到人可就不好了……
 
 
 
 
 ☆、NO 53
 
   一壶酒,一座酒棚,一个女孩。
   辰汐坐在弑冢楼山下、村子外的酒棚里,执了把破旧的芭蕉,优哉游哉地扇着小炭炉。炉火上的酒温得正热,酒香四溢,百里飘散。
   弑冢楼所在的山本是无名,山脚下的小村落原本只有村民百人。一年来往旅客不到二十。村子外的这座酒棚据说没开张多久就因为客流问题关门了。
   偏巧辰汐没地方去,也就在这里住下了。酒棚前面用做营生,桌椅凉棚一应俱全。后面勉强算栋屋子,虽然简陋了点,但是还可以住。好在她不挑,收拾了收拾第二天就开张了。
   既是营生,当然要有赖以生存的手段。而辰汐决定卖酒。
   承得青洛真传,想要调配出一壶味道出众的酒,自是不在话下。也因此有了百里飘香的前话。
   好酒就算是隐没在僻远深巷里,自也会美名在外。小村落的人流一下子多了起来。五天下来酒棚里来来去去竟不下百人。
   不过看似并非冲着酒而来的……
   手中的芭蕉扇得裂开了口子,女孩撇了撇嘴,倒了下手,又继续。通透的银眸百无聊赖的从冒着白烟的酒壶上面移开转向棚子外面的十几个着商人打扮的大汉上。
   刚开始她还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酒香吸引了远道的客人,可……她还是太天真了啊……
   商人?!哪有商人不带货物,反而持刀的?!
   对,就是这个表情,阴狠的、贼眉鼠眼的偷偷往她这边瞄。她可不以为是盯上她酒壶里的酒了。昨天那群号称是浪人的三十个男人尸体怎么消失的,她还真不太了解。似乎在外面躺了一夜,第二天她再看就凭空消失了。连点声响都没有。
   啊!他们怎么死的?!当然不是她杀的咯,杀人她可干不出来。
   银眸辗转,瞟向棚里阴暗处的一桌,墨衫、千年不变的扑克脸。
   柳眉蹙了蹙,很奇怪的男人,他是她的第一位正常客人,打从她开张以来几乎每天都会光顾。点一壶酒,喝到太阳下山,然后离去。第二天又再出现。看似他是唯一一位为了喝酒而来的,可做的事情却又一点也不像。
   还记得他出现的头天傍晚,酒棚几乎已经满座,各各是杀气腾腾,连她这么愚钝的人类都能察觉得出。而正当她彷徨无措想不出脱身之法时,他出现了。
   冰霜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在酒水下肚后,才染上微醺的红。两只玄眸亮闪闪的,踱到她面前说,他没打算交酒钱,不过他可以帮她干掉外面所有的杀手。
   除了最初的对白,两人再没有其他交集。好似形成一种定律,她为他煮酒,而他帮她去除敌人。
   终于,这天下午,他桌上的酒快要见底时,女孩笑眯眯地闪到他面前:
   “那个……帅哥平常有助人为乐的嗜好?”
   男子微愣,随即笑了。这是辰汐头次见他笑,略微消瘦的脸庞上散发出柔和的光,宛如秋季午后的凉风。
   “呵,在下还没这么无聊——”
   “喔,等人么?”她继续跟进。
   “不算,是找人。”
   “那找到了么?”
   黝黑的眼瞳炯炯有神,看向辰汐时,深邃地认真表情:
   “嗯,找到了——”
   他是来找她的,在辰汐的意料之中,这座老旧的酒棚、锦衣的女孩、神秘的男子、以及来去的刺客,没有人会无故出现在此。只是对于他,她还摸不透而已。
   无视屋外的乔装商人,她重新取来一壶新酒,顺手抄了个酒杯。今天她突发奇想,打算跟这个陌生人畅饮一番。
   “你仇家不少——”
   男子的手轻柔的转动着酒杯,散出浓厚的香气。
   “嗯……也不都是仇家。据我几天来的观察总共有三路人马,一路是直接想要我命的,一路是要抓我的,另外一路嘛,似乎是来监视的。不过这三路人马似乎都不太喜欢对方……”
   辰汐贴近他,冲外面努了努嘴,压低声响:
   “那,现在这伙就是来监视的。”
   
   男子执起白瓷酒壶,自斟了一杯。另一只手附上了用灰布包裹住的剑身。
   剑长三尺,灰黑色的麻布裹不住隐隐发散出来的寒意。白丝状的雾气一经触及,瞬息从布缝中外溢开来,顺着男人的手臂一路攀爬。幽暗的黑眸一凛,苍蓝的气息自身体中窜出,迅速的压制住了剑气。
   傍晚的天边暗红,夕阳如血。空气中的风沉重的静止。树梢上飘落的叶子垂直坠下,哧的一声,裂成两半。
   杀意乍现,酒棚外不远处的树林里闪出一伙黑衣死士,手持月形弯刀,直奔酒棚而来。三十个乔装商人一阵慌乱,还没回过神来,打磨的锃亮的刀身已经舔上了脖颈。血如泉柱染红了土地。顶棚被踩踏的晃动两下,三名黑衣死士从天而降。
   酒才下去一半,酒杯却已空。
   这几天来的杀戮对于辰汐来说已经见惯不怪。眼没有离开男子半分。柔芊握住酒壶,微笑着满酒。男子手中的剑恰巧在此时出鞘了……
   雾丝汇聚而成的剑气自通透宛如水晶的剑身中爆裂,剑气如虹,剑身未至,人却已在白丝气息中尸骨无存,吞噬殆尽。
   嗜人的剑发出高亢的鸣叫声,剑柄顶端拖起月光石的人像展现出妖娆的笑颜。仿佛一场迷幻的独舞,此刻执剑的男子不过是被操纵的木偶,而它才是这场屠杀舞的真正掌控者。
   目光落在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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