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之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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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川之叹息-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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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找点事情打发时间,正在左顾右盼之际,军营的入口处警报声扬起。
   这几天,天族频繁攻来,但奇怪的是每次攻打之前都会做预警。号角长鸣三声,一炷香才出现在军营前。一般以三到四个小队为单位,叫嚣几声之后又撤了回去。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偷袭,更像是例行公事的试探。
   夜叉族未遭受半点影响,一如既往的安宁。越是这样,辰汐的心就越加的没底。战事仿佛风雨欲来的平寂,压抑得连夜晚的风都微弱,弥漫着杀戮前的恐惧,扩大了开去……
   明明艳阳高照的天气,靠在营帐旁的小人儿突然感觉丝丝凉意,顺着脊骨攀爬上来,冷不丁一个寒颤。
   不行,她要在朗熠出卖她之前做点什么,哪怕无力改变也要问个明白。
   想通以后,即刻朝会议室而去。她可不管这时段有什么重要军事会议,在她辰汐看来,天族都叫嚣到门口了,朗熠仍不为所动,只有一个可能——下面将会有一场大的战役。往往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露出败像。
   夜叉族虽然先前是随军大迁徙,但早在前两天就已经撤离咽喉峰的峡谷。为独剩下她,势必有所用途。朗熠永远□得把欲望摆在桌面上讨价还价,几斤几两称了才能算数。有时如此坦诚,也不一定是缺点,至少够明白不是么?!
   笑挂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重伤才愈的身子骨更加单薄。可挑帘迈入时分,清澈锐利的眼神却一点都不逊色与会议桌尽头的男子。银眸扫过营帐,一室的男人都因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女孩呆了呆,片刻安静下来,扭头好奇得打量她。
   这时候外面的守兵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职,提着粗重的嗓音就要上前架走门口的惹事者,却被身后暗处的祁珖拦截了下来。
   辰汐头也没有回,眼神在室内走了一个来回又重新落在了朗熠的身上。对面的黑眸深不见底,未露怒气,却在施加精神压力,仿佛一汪墨潭紧紧地吸住她,拉进水底,不给她半分呼吸的权力。
   脸上的笑容不在,银眸转暗,由亮白变为浅灰,隐隐透着寒光没有温度地直射回去。在人前表现懦弱只能被更残酷的对待,这点是她坚信的。没有相互较量的实力又怎样,至少她辰汐不怕他……
 
 
 
 
 ☆、NO 60
 
   几十平米的帐篷里,朗熠的目光穿越了长桌,传递到帐帘的尽头。
   身高一百六十公分,消瘦得宛如一阵风就能刮跑的女孩,似乎比上次在弑冢楼见到她稍长得高了些,可仍旧不及他下颚。身子骨比原来结实许多,但却因重伤的缘故虚弱无力。气色算不上好,病态的苍白,反而平添几许娇弱,远胜于那银眸中展露得疏离,让人想要去呵护……
   明明迎面的女孩冷若冰霜,没有半分好颜色,他却不觉晃了神。
   右手处,副将含蓄地咳嗽提醒为主的朗熠,方才唤回因辰汐分散去的注意。一摆手。会议就这么散了。不一会儿,帐篷内变得空旷,仅留下相视的二人。
   银眸流转从黑潭里移开,被他身后挂起的地图吸引去了视线。
   那是……
   还没来得及看个仔细,朗熠猛然警觉,佯装不禁意地随手取下了地图,卷起塞入了身后罗列着众多相似卷轴的桶里。
   回身之际,幽暗的黑眸转变为关心,高瘦的身子越过长桌朝门口的辰汐踱来。语气温柔半带埋怨,真实得几乎让人不禁愿意去相信:
   “怎么出来了?伤口才刚愈合,小心再度裂开。”
   没有做过多的反抗,并不表示不警惕。她看到了,那是天族领域的版图,可他要这东西干嘛?!虽然疑惑,脸上却未露分毫。任由他的手轻轻地抚过她的发丝。
   柔滑的触感在指尖游走,似是满意她的乖顺,微笑挂上刚毅的脸颊,狭长的凤眼微眯,粉红微嘟的唇洋溢出迷人的弧度。
   霸道、自私、却又偶然展现温柔,矛盾的综合体。他难以捉摸,她也懒得去了解。声音平淡,好似在谈论天气: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卷动发梢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地答:
   “到时你自然会知道——”
   嘴角夸张得上扬,笑得虚假:
   “计划说出来,我才好配合你。一部戏,演员知道剧本才能演得更逼真——”
   像是她说了多么有趣的笑话,惹得对方难得的开怀:
   “呵呵,相信我,你绝对会是个好演员——”
   掩去笑意,咬着唇,眼神阴霾。好难缠的男人。与他相较量,她没有多大占据上风的可能,就算是平手,也可能是对方相让而已。论心机她差之千里,根本翻不出手掌心。
   
   正当懊恼时,军号忽鸣。紧跟着帐外一阵骚乱,怒骂咆哮声伴随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朗熠剑眉蹙紧,箭步上前把她拢在了身后挑帘迈了出去。
   百米开外的军营口,尘土飞扬,一骥骠骑身着天族白色盔甲打马扬鞭急速跃进。鞭子舞得劲猛,一时间竟然没人能够拦下。
   孤身一人独闯敌营,看来是传信使臣,可这横扫千军的架势却一点没有半分礼貌。笔直得朝主帅营帐而来。站立在辰汐身侧的门卫慌了手脚,高喊着“敌袭”,同手同脚想往上冲,却又惧怕地畏缩不前。看得朗熠怒火蹿腾,扬手提起他甩出老远,侧脸吩咐身后的辰汐退到安全距离,高声唤到:
   “祁珖——”
   不知隐没在哪里的身影悄然无声地闪入视线,背光的脸颊菱角分明,光影间夹杂着杀意,衣袖一摆,墨绿色的火焰朝马儿撩去。不会伤人,却足矣让对方摔下来。
   眼看白马畏惧突然闪现的火焰,前蹄高扬嘶鸣阵阵,把身上的主人悬空甩了出去。来人的长鞭舞动,敏捷得绕上祁珖的腰身,借力翻身,竟然平稳落地。反倒是鞭子上身的祁珖脚下铿锵几下,方才站稳。
   辰汐的嘴张得老大,傻愣得盯住前方的来人。持鞭的天族将士头盔因翻身施力甩了出去,金色的长发炫目,眼神高傲宛如公主,不是琴雅又是谁……
   
   “琴雅——”
   辰汐睁大双眼,震惊得呼出声音。
   思绪因眼前的人儿停滞,眉心打结。不祥的预感拢上心头。
   本该属于弑冢楼魍堂的琴雅身着天族盔甲,大刺刺的出现在夜叉族军营。这是何意味?!是如往常一般,弑冢楼的人被八族雇佣,还是另有原委?难道天族已经在短短时间里冲破了咽喉峰的天险,攻破了弑冢楼?!
   辰汐的心骤然一触,思绪混乱,企图从几米开外熟悉的人脸上找寻线索。可惜,高傲的女孩冷若冰霜,不带半分感情,金黄如烈日的眸子好似注视着陌生人般看着她。唇抿成线,似有几分倔强的不屈。
   忽而转醒,似有心思跃然。辰汐的眉舒展。
   天族不会那麽快攻下弑冢楼。那样的话,夜叉族会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既然平静如初,说明假设不成立。
   自上次在天族宫殿里面献舞,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琴雅。那会儿,血阑孤身带她逃离,其他人该是被当作人质扣了才对。翔玠没有杀她,反而收纳所用。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这么解释也许说得通。
   担忧换上好奇的表情。对于翔玠那个暴君肯留琴雅一条活路,她不是没有兴趣的。
   金灿的眼瞳仅是轻轻一瞥,巧妙的化解开落在辰汐身上过多的自我情绪。目光转到了她身前的夜叉王身上,颔首行礼。吐出的话语礼貌却未丧失半分的傲气,得体的传递消息:
   “因军情紧急,请您宽恕我的失礼。吾王陛下已经同意了您谈判的请求。陛下现在如您所希望的,未带兵卒在两军中心等候大驾。”声音一顿,瞥了一眼辰汐继续道:“当然,还有辰汐殿下——”
   眼皮跳了一下,银眸流露出疑惑以及困扰。她何时称呼变成殿下了?!在这些神族眼里,越是尊贵表示越危险,尤其是像她这种难以自保的类型,说白了就是供人家娱乐的兔子,稍微不留意,被烤来食之都不知道。
   辰汐抬眼,遇上朗熠若有似无的笑。黑眸虽未落在她身上,心思却已知晓稍许。带上她,该是在他计划之内,可他要把她怎么样呢?想着不由问出了声:
   “戏要开场了么?”
   对方一愣,对上单纯的银白,清澈如水。一丝动容闪烁,迅速的陨落,替上算计的光,笑容迷人又性感:
   “是。看,如我方才应许你的,没让你等太久吧!”
   这种时刻,还在展现风度。好比狼要吃了兔子前,询问它疼不疼一般虚假。
   辰汐杏眼眯缝成线,笑得看不到眼瞳。巧妙得掩饰住内心的真正想法。
   “那我们走吧,还等什么——”
   黑色战马很快被牵了过来,朗熠一跃而上。高大俊美的身姿立于马上,金色的阳光从身后打下阴影,看不真切脸孔,只有棱角分明的下颚与鼻梁染上古铜色的晕辉。俯□朝她伸出了手。
   “怕么?”
   手臂收紧,抱她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搔得一阵痒。
   要是平时,被如此呵护早已感动,可此时却未有半分柔情蜜意。只有麻痹的冷漠。
   怕又有何用?她只知晓,此行自己不会死就已足够。不论是对朗熠还是翔玠,她都仍有价值,每个人都很清楚,除了她。好在他们都不吝惜告诉她,争相得把可以利用的价值摊开来挑明白。
   得不到回答,朗熠以为她是畏缩,握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打马时分,轻轻地耳语:
   “别怕,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所闪失。”
   这一次,她几欲想笑出声来,唇抿成线才克制住。好在背朝着他,掩饰住了她的心思。不过却被几步远的琴雅捕了个正着。金色的眸子复杂地瞅她,太多情感辗转,让她屡不清,只是笑容僵持在嘴角,尴尬得顿住。
   来不急探究,马儿嘶鸣,一白一黑两匹骏马奔出了夜叉族军营。由琴雅引路朝约定地点而去……
 
 
 
 
 ☆、NO 61
 
   狂野的风撩动着青草幽幽地颤抖着。空旷的原野中,琴雅、翔玠、朗熠以及她,四人三匹骏马飞驰在辽阔绿野之上。
   黑色的斗篷裹住了辰汐嬴弱的身子,朗熠坚实的臂弯紧紧得锁住她。马速极快,风吹打在脸颊上,刮得生疼。眼睛迷蒙半开,余光瞄向身侧与之平行跃进的男人。
   残阳如血,照映在月白色的战甲上,反射着耀眼夺目的金亮。发丝纷飞,在空中幻化成柔光,又似沾了太阳的波痕,想要融在夕阳里。似美神般英俊的脸颊投射着思念的深情,由灿金的眸子中挥洒出来,摄入辰汐的心底。
   如果两军拼杀时的惊鸿一瞥不算的话,这是她第二次近距离地见到翔玠,与第一次截然不同的感触。头回灰暗的感觉似鬼,这一回明媚得如神。一个人身上同时投射出两种矛盾的气质,怎能不让人诧异。
   她的愣神换来对方地侧目,莞尔一笑,足矣倾城。辰汐皱了皱眉头,心思暗沉。
   神抑或魔?!谁能分辨得清楚。也许就连上一代族长光音也分辨不清吧!那夹在着几许柔情的目光,让她困惑。这男人她一点不懂,上一次想要她的命,这一回却要轻易得答应了朗熠的条件,为的不过是交换她这个“人质”。不过她还没有傻到依旧对任何带着温情面具的暗示抱有幻想。冷漠地回视,未置可否地保持沉默。
   未得到任何回应,翔玠倒也不恼,脸上的笑意不变,胜卷在握得从她脸孔上调转了视线。是猎物就逃不出他的牙缝,不过是早晚而已,这点耐性他还是有的。
   前方的草地见稀,眼看就要进入一大片荒漠地段。看来他们已经奔离了两军对垒的咽喉峰峡谷。正朝夜叉族领地迈进。
   根据二位王搭成的协议,拥有天族王能力的翔玠将协助朗熠填补夜叉族边境幽冥界的漏洞,成功后交还辰汐。
   
   大神宗卷毁灭造成隔离幽冥界的结界破裂,如今低阶孤魂野鬼冲破了拘束,恣意横行在夜叉族的领地。朗熠无计可施才采取转移。可自远古以来夜叉就是镇守幽冥边界的神族,迁徙并不能解决根本性问题,唯有填补住破洞才是治本之法。
   而天族是八大部族之首,族长不仅仅是掌控一族,更责无旁贷赋予维持天界平衡的职责。这是自光音稳定八族后定的章法。失去大神宗卷的结界,灵魂侵蚀入神界,置之不理只会让灾难每况愈下,最终不仅仅是一个夜叉族的地方,其他各族也会遭到波及。
   这份协议何其荒谬,是不是?辰汐满眼的不屑。
   不错,她是“迫使”大神宗卷烧毁,取得了部分能量。可她一点都看不出这次谈判的行动有她多少参与价值。
   朗熠在交待计划之时,连翔玠都不免诧异。直到听闻大神力量被保留在她体内,整个人就立马变了。眼神炯炯,灼热得几乎能够烧穿她。复杂且包含某种特殊情感的眼眸让她连忽视都难。
   长时间地凝视以后,口气急躁非要验证:
   “证明给我看——”
   一句话后,某位合约者为了要展示他的诚意,强行把力量灌入她体内,引出了自几天前暴走后,她以为消失无踪的大神宗卷力量。朗熠为了保全实力,没有敢太过逼进,不过仅仅是那么一会,也足以让辰汐受的。大神宗卷的气力来得快退得也快。外界力量一旦撤离,立刻又不知隐藏在了何处。寒毒可就没有这么好对付了,迅猛得反噬而上,也就是为何现在她裹在厚厚的斗篷里也依然抖得宛如即将凋零的落叶一般。
   哎,她暗自叹气,起初是厌恶大神宗卷的燥热,可吞了两颗月隐寒霜之后却开始怀念高温发烧的感觉。热总比冷来得让人可以忍受。   缩在朗熠怀里,眼神漫无目的地飘荡,穿过眼前的荒漠再走几个时辰就是夜叉族了。天幕漆黑,繁星似锦。空气中弥漫着黄土的味道。马匹脚下偶尔有几丛无主的幽灵飞过。三匹马儿被训练得甚好,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干扰。也或者它们压根看不到吧!
   那真好!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往往是最幸福的!
   嘴角不禁扬起莫名的笑,迷离的眼瞳似真似幻。正巧被低头的朗熠捕到,沉醉了心神。连带着在她耳边的耳语都带着丝丝蜜意:
   “在想什么,笑得这般迷人,嗯?”
   “在想……”香甜的嗓音一顿,“在想,夜叉王大人完美计划的漏洞。喔,也许对于你来说并不存在特殊意义,但是对我,或许不同……”
   “喔?”单眉挑起,一脸疑惑。
   “您是否想过,导出大神宗卷力量后,我会如何?别忘了,拜您所赐,我身体里面寄住着不仅仅是大神力量,还有两颗寒毒‘月隐寒霜’。” 辰汐的声音瞬间变得空灵、冷寂,“哦,您或许压根不在乎吧!我不过是个容器,谁在乎倒空了酒水的瓶子呢?!”
   自嘲的话语说的如此流利不带丝毫感情,她似乎已经练就了不被伤害的本事,不抱希望,自然不会有所失望。这条命本不该再逗留多时,何必浪费心神去造就不可能。正如没人或者神知道吞了两颗寒毒是否可以压下大神宗卷的力量一样,这些都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事情。这个世界,她太过渺小无力抗衡半分,不如就坐下来观看,一场关于她的戏,脱离却又身在其中。
   显然,身后的男人一点都没有预计过后果,至少在她说出来以前是如此。宽背明显得僵硬了几秒,紧跟着沉默得收紧了搂住她腰身的手臂。用力得几乎让她难以呼吸。   没有回头也未露丝毫得表情,辰汐依然冷冷得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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