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泪，亦是因果，我等着你。”
这一切，林北不知，此刻，他正端坐于一座山顶，心里存了万千感念，目中带泪，看向了南方，在哪，通往他的家乡。
豁然间，他拿起身旁放着的巨剑，指向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丝剑意，有的是无穷的悲凉。
这一刻，之前峡谷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那段文字渐渐清晰可见，露出了一角，只有数十字。
“欲断魂，先斩念，其万物皆悲，苍生共鸣，尔等莫修剑，修剑莫修仙。”
林北漠然，这一刻，心中有了明悟，陡然一呵时，抬剑斩下。
忽然，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林北摇头间，扔下巨剑，瘫倒在地。
这一斩，斩去的是他对亲人的思念，这一斩，斩去的是他对曾经的愧疚，这一斩，斩的是魂，是念。
因此，他不敢斩下，哪怕他知晓，这斩过后，自己在剑道与修为上会有突破，可这一斩，从此他将从心上忘却了曾经。
如同傀儡，只有思想，却无魂魄。
叹息中，林北拿出了地图，凝神看去。
而在千里之外，那片废墟中，有三道人影，空中不时浮现光影，似有法境波动。
“将这些碎石和木块装入储物袋，莫要扰了此地。”云中仙大袖一甩，顿时，一块巨石消失不见。
赵佑安二人点了点头，施法间，废弃楼阁下，一块块碎石与木块消失。
三人忙碌中，目中带有期待之色。
不多时，楼阁清空，露出一间石室，透过石室大门看去，里面一座石台上端着一架骷髅。
看到这骷髅时，云中仙呼吸急促，迈步间，走到门前，竟双膝弯下，跪了下来。
赵宋二人见了，眼神骤然一亮，思索时，亦是跪在了云中仙身旁。
“弟子云中仙，拜叩老祖。”恭敬之声从云中仙口中传出。
赵宋二人听闻，心道了声果然，随即跟着云中仙一叩。
拜了三拜后，三人站起，赵佑安有心开口询问，却被云中仙瞪了一眼，讪讪一笑，压下了心底的疑惑。
云中仙面色沉重，有悲伤之意溢出，他拱手一拜中，脚步抬起，跨入石室。
在进入石室的刹那，气氛陡然一变，压抑万分，更是在这一刻，云中仙的心里突出冰凉之感，一呼一吸间，有碎冰吐出。
云中仙身体一震，脸色变幻中，咬牙再往前一迈。
这一步，四周温度骤降，比冬天还要渗寒，云中仙的身上有冰花浮显，脚步下更是结了一层冰块。
赵佑安二人见状，面色焦急，抬腿就要进来，却被云中仙喝止。
“你们二人退下，不得迈进一步。”话语一落，云中仙吸气中，翻手拿出一个木雕。
木雕刻着一老者，背着手臂，抬头仰望，白色胡须飘逸，目中似有人性，炯炯有神。
云中仙目中露出恭敬，右手法决掐起，抬手时，绿芒一闪而过，印在了木雕上。
就在此时，木雕老者的双眼发出亮光，这光芒微弱，只有法境修士可见。
云中仙见状，深深吸气，将木雕翻转，对着三步前的骷髅，骤然，那微弱的光射在了骷髅之上，只见骷髅空洞的眼神中，映射出一抹亮光。
顿时，四周冰冷之意褪去，仿似从未有过。而那木雕上却是裂开一道细缝，裂纹斑斑，似要碎裂一般。
云中仙目中露出激动之色，将木雕收起，深呼吸中迈步走向骷髅。
这一刻，风停了，冷意散了。
三步之下，云中仙站定骷髅前，目中有尊敬，深深一拜。
“弟子云中仙，奉掌门之令，前来取走三千丝。”
这一拜后，话音落下，忽然，空气骤然凝聚于骷髅头顶，一抹人影出现，看不清面容，却可以感受到那一双带着沧桑感的眼睛顿然亮起，他看向云中仙，这一眼，云中仙体内百脉紊乱，法力似乎在这一眼下消失，归于丹田。
云中仙头脑轰鸣，却并未退去，只是躬身一拜。
不久后，那抹残魂渐渐消失，再看去时，只见那骷髅头上生出一根头发。
就是这一丝平淡无奇的头发，让云中仙的心里狂跳不止，再次一拜后，上前拔出发丝，退步间，弯腰深深一拜。
就在那头发被他拔出的一刻，骷髅架颤栗，从头颅，到身躯，一点点的化为了粉末，飘散在空中，顺着风，落在了石室外堆满一地地晗树叶上。
云中仙摇头间，心有感慨，更是在他的心中升出一丝明悟，可这领悟很淡，淡到像是灵光一般，从他脑海中闪过，再去回想时，一切心境已被破坏。
叹息中，云中仙拂袖，喊了一声走，带着赵佑安二人飞走。
在空中，云中仙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废墟之处，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传出。
三道长虹在天边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在三人走后，一棵晗树在虚空中激起一阵涟漪，眼见着那棵晗树化为一名女子，她抬头看了看三人的背影，又看了石室一眼，最终一叹，转瞬间，只有一棵晗树随风婷立。
一切安静如初，只留下此地，一阵风声的呜咽，仿似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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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疯魔临
小道上，远远看去，一片荒废，只能看见一座座高低不平的小山丘。
在这小道上，林北缓缓踱步，手中的巨剑被他收入储物袋，对于亲人的思念暂且压下。
他在那一刻就已明了，现在斩凡，时机未到，至少要在复仇之后，才能去斩。
而在这之前，要提升自己的修为，要在太一门占有一席之地。
而他的目标，放在了兽皮地图上的那处标记所在，在那，会有机缘。
此时，林北的目中有光亮一闪而过，他缓缓抬头，看向前方。
一处低洼的盆地，四周有清爽之风吹拂，不远处有一片沼泽，其中似有高温，石浆翻滚。
林北沉吟间，迈入了盆地，而就在他抬腿的一刻，盆地中有声音传出。
“这次发了，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灵药，我真是天命之子，这种地方我都找得到。”
这声音带着无穷的兴奋，更有贪婪之意。
林北在不远处，眉头皱起，这声音他识得，是那陈南之音。可为何他会出现在这？
带着疑惑，林北拿出巨剑，缓缓走了过去。
就在林北正要跳下的一刻，下方传出尖叫。
“吗的，竟然连七霞莲都有，我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
话音一落，林北眼睛一亮，在丹卷上记载着一物，正是这七霞莲。不假思索，林北持剑跳了下去。
入目的是一片越有六七亩大小的园地，其中有灵草遍地，更有灵药竖立其中。流光溢彩，一股浓浓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林北深深吸了一口香气，这才定睛看去，只见陈南蹲在灵草中，双手忙个不停，每摘下一株，看了一眼，目中发光，随即放入储物袋中，凡是草药花朵，皆不放过。
以至于太过认真，连林北来了也不曾察觉。
林北觉得好笑，也不吭声，寻了一处石块，坐了上去，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南。
本应是偷袭的好时机，却被他生生错过。对林北来说，若是换做以前，他定会给陈南背后一刀，可如今，经历了那次感悟之后，对于此等行为，心有漠视。
这是心性地蜕变，乃至于此刻的他，从外看去，似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魅力。
时间不长，当此地所有灵药被陈南一扫而空之时，他回过了头来。
陈南这一转身，立马愕然，擦了擦眼睛，再去看时，只见对他一脸坏笑的面容，这人，正是林北。
急忙中，陈南退了一步，手里凭空出现一把长剑，指向林北，面有狰狞，哈哈大笑中，开了口。
“林北，真是没想竟会遇到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受死吧。”
说着，手持长剑，直奔林北刺去。
眼看那长剑骤来，林北看都不看，一脸淡然，嘴角翘起戏谑之色。
就在剑尖刺向林北眉心之时，林北动了，右手抬起，并指间夹住了长剑，他的左手握拳中，向着陈南鼻梁砸去。
轰的一声巨响，陈南倒飞而出，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这才稳住身子。他的鼻梁坍塌，鼻孔中流出了鲜血。
陈南抬头，目中呆滞，一脸不敢相信，当看到林北朝他走过来时，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林北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再看陈南时，脚步一抬，身影消失，再出现时，已站定陈南面前，手里握着一把巨剑。
“一切都该结束了。”
轻笑开口，右手抬起，一剑斩去，这一剑平淡无奇，就连一丝涟漪也未泛起。对林北来说，杀他不需要使出拔剑七式。
陈南抬头时，脚步退后，目中惊骇，这一刻，在他的心里升起悔意。
眼看着那道剑光将至，陈南闭上了双眼，似乎认命。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玉佩陡然飞出，一道光芒闪烁，直奔剑影而去。光芒划过空中，剑影消失，而那光束并未停下，直奔林北而去。
林北眉头一皱，退步时，拔剑二式使出，道道剑气蜂蛹而出，微乎其微间，化解了那道光束。
林北舒了口气，可紧接着，他的脸色一沉，目光直直的看着空中的玉佩。
只见玉佩在空中旋转，一幕幕光影在四周幻化而出，风声鹤唳间，玉佩骤然停下，就在这时，虚空中凝聚出一把光剑，其上剑光游离，更有一股悟境气势散发。
地面上，陈南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晰，待看到玉佩之时，他的脸上露出癫狂，指着林北，狰狞中哈哈大笑起来。
林北眉头紧皱，退步时，手中巨剑抬起，四周风声顿然停息，剑意泛起涟漪，引得虚空为之一颤。
蓄势之后，高空中的光剑颤抖中向着林北斩下，这一刻，狂暴之意涌动，这气势更是压得林北身子一沉。
林北未曾多想，果断中昂起了头，脸色凝重，右手在这悟境气势的压迫下抬起，巨剑翁鸣，一颤过后，宝器的威严骤然使出，整把剑颤栗时，划破长空，向着一斩之下的光剑砍去。
这一刻，仿如时间静止，林北吐血，抬头看去；陈南目中似有极大的自信，亦是冷眼看向林北，眼中露出不屑之色。
就凭你，也想和我斗。
这一切说是缓慢，实则眨眼之间，就在巨剑和光剑触碰的一刹，刺眼的光芒散发，整个盆地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在这安静之下，剑意肆虐。
药园内，所有草木皆被拦腰砍去，草屑四溅。
林北在这股交锋的气势下压倒在地，脸庞紧紧贴着地面，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悟境的可怕，竟是一块玉佩就让他抵抗不了，若是他之前未有奇遇，怕是如今只能等死。
再说陈南那里，更是不堪，他的胸腔压抑，鲜血连连喷出，双膝跪倒在地，身子颤抖，口中发出阵阵哀嚎。
几个呼吸间，光幕消失，巨剑在颤抖中从空中坠落，落在地面时，寸寸断裂。
而那光剑依旧存在，不过略有暗淡，在一阵翁鸣声中，继续向着林北斩去。
看到这里，陈南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在他看来，林北必死无疑。
光剑昼来，林北惨笑，他扶着地面，缓缓站起，看着那光剑带着破晓之声降临。
突然这时，在林北的身后浮出一道黑影，这黑影一闪之中，就要腾空而起，可紧接着暮然一顿，黑影颤抖中化为一缕云烟，进了林北脚下的身影之中。
就在此刻，那光剑离林北只有三丈之远，似乎一息之间就要来临，可忽然之间，林北的眼中闪过红光，在他身周更有红雾笼罩，这一刻，林北的头发由黑转赤，瞳孔也通红一片。
抬头时，林北看向骤然将至的光剑，这一眼，似有癫狂肆虐，这一眼，周围空气收缩，似在颤栗。
这一眼之下，那光剑在林北的鼻尖上顿然停下，就差一丝，就可破入眉心，可却偏偏在此时停顿。
林北目中闪着凶光，看着眼前光剑，一瞪之下，光剑化为一枚玉佩，在颤抖中碎去，消散风中。
“不……”
在玉佩破碎的一瞬，陈南大吼，心有不甘，尤其是看到林北此刻的变化，他的心竟在颤抖，体下更有污秽之物流淌。
他这一喊，林北目光扫了过来，一步一步的朝陈南走去，红雾弥漫在他四周，一头赤发在风中飘逸。
陈南见了，大惊之下就要起身，可突然眼前一变，只见一对红眸与他四目相对，闪着红光。
陈南怪叫一声，就要退后，可林北此时抬起了右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拧了起来。
“咳咳，林……北……我错了……别杀我……”
陈南抓着脖上的手，喘气声急促，看着林北，求饶说道。
听到这里，林北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清明，可刚一出现就被红光替代，一眼无情之色泛起，凶光闪烁。
“咔嚓”一声，陈南的脖子被拧断，眼球突出，带有浓浓的悔意和不甘。
林北松手，他的尸体摔落地面，就此，他的一生结束，或许他的魂，已经轮回。
陈南死去之后，林北的目中带有怜悯，清明之意从眼底泛起，红光渐退，赤发转黑，红雾也已消散。
林北身躯一震，瘫倒在地，他看着陈南的尸体，暮然一叹。
刚才那一切都非他自己所能操控，他就像一个旁观者，去看这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思想，在那一刻被深深困住。
此时的他，对这一切都充满疑惑，这已经是第三次发生，哪怕是那不知名的东西救了自己，可对于此物，他心有忌惮。
“不能操控的东西，哪怕再好，也拿来无用。”
林北双眼渐沉，摸了摸胸口，摇头一叹。
“不管你是何物，终有一天，你会对我臣服。”
林北心有猜测，就在刚才，他似乎感到可以操控这一切，可那感觉转瞬即逝。不过林北知晓，差的只是一个契机，或许是自己的修为不足，总之，这股力量他迟早会拥有。
带着这些念头，林北起身，再看陈南尸体之时，眼神一亮，快步跑了过去。
翻开衣袍，一股难闻的气味涌出，林北皱眉，不过当定睛看去时，嘴角露出微笑。
翻手间，一只储物袋落在了林北手中，凝神一看，林北面露古怪，神情一抽。
“真不愧有个悟境父亲，这家底真是没得说。”
里面七七八八的物品，放满了整个储物袋，最多的要属陈南在这片药园采下的灵药，其次有数十块灵石，丹药更是放满了一个木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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