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着头皮打开医药箱，取出手术刀和药水，将新研制出的高凝度漫唦霈源接入她的血脉。
***
1个小时，2个小时，3个小时……
5个小时后，我的汗已经无法遏制。尽管莫尔斯帮我擦了又擦，却还是一直往外流。
眼下的境况，我根本无法收拾，比给意外怀孕的翠堤堕胎，还复杂数倍。
千代惠子虽然是我的敌人，但是，身为一个医生，最怕遇到的事情，便是在手术台前束手无策！
他腹中的骨肉很明显血统诡异，用拯救吸血鬼的药剂，根本无法令她恢复，虽然伤口在愈合，胎儿却已经严重损毁。
“陛下……”我窘迫开口。
“如果有话，尽管说吧！”纳里斯也终于忍不住。
“这些药物都是我研制出的最好的药，但是，对胎儿没有任何用处……我只能让她恢复到这种程度。我怀疑胎儿……”
“把话说完整，菲丝凯蒂，你是医生，应该如实说明。”
汤尼当初冒死让我给翠堤堕胎，便是惧怕纳里斯发现血液不纯的胎儿，破坏克莱德家族的血统非同小可，但是，皇家的声誉却比什么都重要。
就算我救了千代惠子，她也是死路一条了！
又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我才鼓足勇气开口，“我怀疑……胎儿并非纯正的血族人血统！”
纳里斯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鹜惊悚，苍白修长的手化为尖利的鬼爪，骨骼鸣响的声音，让我忍不住颤抖，就连莫尔斯也忍不住动了一下。
显然，纳里斯已经很久没有发怒了，最起码在几百年之内，他都没有如此怒涛汹涌过！
他的鬼爪慢慢落下，轻轻抚摸着千代惠子的发丝，看似疼惜，却透着慑人的决绝。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一眨眼，他的长指甲便会撬开千代惠子的脑壳。
他暗哼了一声，诡异仰首深吸一口气，“该死的贱人，竟然背叛我血族，背叛我的儿子，辱没我克莱德家族的声誉？！”
“陛下……”我努力在保持镇定，舌根却仍是在打颤。
他没有看我一眼，低沉的命令，“菲丝凯蒂，我希望……你能让她醒过来！”
“是！”我手忙脚乱的迅速从药箱中翻找出一种从未用的小药瓶，手却抖的不成样子。
好不容易才将药液抽进注射器，哆哆嗦嗦的刺入千代惠子手臂的血管中。
两分钟后。
“啊——”她剧痛的战栗着惊醒过来，“好痛，好痛……陛下？！”
她的视线在纳里斯阴冷魅人的脸上聚焦。
“陛下，救我！”
纳里斯残戾捏住她的下颌，阴冷低沉的扬起唇角，“我的确是在救你，菲丝凯蒂的药物却对你腹中的胎儿无效，要想活命，要想保住这个孽种，你必须告诉我实情！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背叛我的儿子？”
“我……陛下，我没有，我从没有背叛过威斯勒，是她……”她声嘶力竭的哭喊，“是菲丝凯蒂，她要杀我，她的药，陛下怎么可以相信？”
“我和莫尔斯亲眼看着她在救你，她十分清楚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在拼命挽救这个胎儿。
她已经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一直在拯救你的孽种，你却不但不知回报，还出口污蔑？她杀你，是为了救威斯勒，当时你本可以逃开，却为何没有逃？因为你确定，有人会救你！”
纳里斯森冷的咆哮声震的铁链哗啦乍响，就连我手上的手术刀锋利的刃也嗡的一声。
“陛下，我……”
“还不说吗？很好，我正要完结了你，也省得在此浪费时间！”
纳里斯的鬼爪罩住千代惠子的发顶，只要他一用力，千代惠子就会脑浆迸裂。
我双腿颤抖着，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吸血鬼的残忍，我此时才看透。
“父王！”莫尔斯急促的惊叫中，还夹杂了另一个清爽沙哑的声音。
在我即将瘫软在地的一刻，双肩被凭空出现的一双手扶住，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我日夜思念的俊逸脸庞，右眼上的眼罩闪烁光芒，却让我不禁惊叫着退了一步，手上的手术刀也坠地。
“菲？”他担忧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不……清肴，我警告你，别在出现在我面前！”
“菲丝凯蒂，我是威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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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 情殇：【74】
他急切的解释，“对不起，为了找到清肴，我不得不这么做，血族和灵族都需要他，你也要借助他帮忙。”
“别用威斯勒的口吻跟我说话！”
害我变成杀人犯的罪魁祸首，我恨不能掐死他！
可惜的是，只怕我还没有靠近，医药箱里的所有手术刀就直接刺向我了，他根本就是个可怕的魔鬼！
他颓然一笑，透着几分疲惫，深邃的双眸闪烁着疼惜的渴求，瞬间已经将我扯进怀中，紧紧的箍住，“菲，真的是我，我是威斯勒！”
我强烈的挣扎，疯狂的推开他，“警告你，别碰我！”
匆忙捡起手术刀，戒备抵挡着他的碰触。
“菲丝凯蒂，他是威斯勒，而且，他一直跟在你身边！”
莫尔斯搭腔解释，小心翼翼的靠近我，“你太累了，应该放松下来，手术刀给我，别伤到你自己。”说着，他从我手上取走手术刀。
“清肴和他一模一样，你也应该见过的，莫尔斯，他不是你弟弟……”
“傻瓜，你真假都不分了吗？”身体又被环进清冷的怀中，淡淡的百合芬芳漫溢周身，让我渐渐平静下来，“我不该将你推给他，如果不是早已经和莫尔斯商议好，只怕我现在已经失去你了！”
“你知道就好，这样冒险的计策也敢用？！哼哼，用菲丝凯蒂做钓饵也就罢了，还把我的宝贝孙儿丢出去掩人耳目，荒唐！”
纳里斯早已经从千代惠子头上收手，嗔怒瞪了眼威斯勒。
“威斯勒，救我……”千代惠子忙惊叫。
纳里斯却打断她，“既然千代惠子是你的人，你自己处置吧，前提是，决不能轻饶！”
“是，父王。”
纳里斯走出门，他才松开我，看向莫尔斯，眼神诡异冷绝，像是又有什么计谋正在酝酿。
“莫尔斯，你先带菲去吃点东西，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我有话单独对惠子说，至于这个手术，半个小时后再继续吧！”
半个小时之后的手术，应该是堕胎手术。
***
不知道威斯勒对千代惠子说了什么，她变得很安静。
手术顺利进行完，她又成了一个健康的吸血女鬼，高纯度的漫唦霈源在她的血脉中慢慢发挥作用，她苍灰的肌肤在手术灯的照耀下，已经散发出淡淡的光氲，乌黑的发丝，也变得顺滑明亮。
但是，我用餐结束之后，威斯勒便不知所踪，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难道是去救夜萨了吗？他也应该交代一声才对。
“已经结束了！”
尽职尽责的提醒了一句，我本想问威斯勒到底去了哪，却没有问出口。我不想在仇敌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
“不要以为你救活我，我就会感激你，菲丝凯蒂，天一亮，等待你的依然是审判！相信我吧，汤尼、杜克和我，一直都想毁掉你，你只要踏进长老院门，就不会活着出来！”
纳里斯的助理默然将她手上的铁链打开，她跳下手术台，清冷嗜血的看着我，“也不要以为我离开，你就能和威斯勒在一起，这辈子你都休想得到他！”
我仍是默然。
“你怎么不说话？”她像是窒闷了许久，亟待找一个好对手大吵一架。
踏上木屐，晃到我面前，扬起那张娇俏的脸，讥讽挑衅，“认输了吧？威斯勒喜欢的不过是你和绮瑟一模一样的身体，他只是在借用你回忆绮瑟！这是威斯勒亲口对我说的。”
不，我不相信威斯勒会说出这样的话，尽管不相信，心却还是针扎似的疼。
我不禁失笑，本就没有结果的恋情，何必在乎他的一两句话呢？他只是说给千代惠子的甜言蜜语罢了，可……她已经背叛了他，又为什么说这样的话给她听？
“菲丝凯蒂，等着瞧吧，审判结束之后，他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千代惠子说的信誓旦旦。
“王妃殿下还是保命要紧，暴露了腹中的孽种，奉献种子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放过你！我相信，威斯勒也不会轻饶背叛他的人，尽管他不爱你，还是一样不会放过你。”
收拾好药箱，失落沉痛的心也和缓了大半，“无论我审判与否，判死刑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有更有利的证据！”
如果真的审判，我要吃饱喝足，就算死，也要开开心心。
“菲丝凯蒂，你放心，置你于死地的人多的是，就算我不出手，也会有人想杀你！”她在我背后叫嚣。
***
法庭上很安静。
我没想到，司徒熙和洛雅芙、绮炫，也会坐在听众席上。
更出人意料的是，还有久违的死敌——狄风。他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洛雅芙女士——他的丝娅王后，很明显，他不是来聆听审判的，而是要夺回旧爱。
纳里斯，佩姬王后，还有三位王子全部列席，身为皇族中人他们并没有坐在审判席上。
夜萨在我入场前，已经和我拥抱过，他诉说自己的哀伤和担忧，我却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耳朵里。
威斯勒不辞而别，果真是去救夜萨了，又不禁想起他说给千代惠子的话，他也是在提醒我，夜萨并不是我的儿子吧！
尽管他曾经对我厉声咆哮过，夜萨是我的亲骨肉，尽管我如此的深爱他，这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为什么我有种走到终点的错觉？我真的会死吗？可是……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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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 情殇：【75】
千代惠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原告席位上，鄙夷的瞄着我。
对于她孽种一事，纳里斯并没有再过问，不知道威斯勒到底要如何惩治她。
他一向宽容，这两百年，她一直在身边，就算没有爱情，多少还是有些情分的，若是换做我，千代惠子与谁燕好过，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皇家的颜面，我理解意义尚浅，不顾及也罢。
威斯勒此时就坐在纳里斯身边，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贵雅之气，时而和身旁的莫尔斯闲聊几句，兄弟两人绝美的容貌，吸引了听众席上大部分女人的眼球，更让黑发的汤尼显得暗淡无光。
而审判长则是长老院的首脑——杜克。卡沃伊公爵。
“菲丝凯蒂小姐，你是用这把匕首刺死千代惠子小姐的吗？”他拿起盛放着纯银匕首的塑胶袋。
“是！”
我的手按在血族法典上，每说一个字，法典都能辨别出我话语的真伪，若是说了假话，法典封面上的宝石就会闪现冷光，刺破我的手。
“为什么要刺她？”杜克又问。
“为了避免威斯勒被栽赃嫁祸，我也恨千代惠子，她不但杀死了我的前世绮瑟公主，也一直想要杀了我。”
听众席上传来一阵骚乱，闲言碎语的炸开了锅。
“她撒谎，我没有杀绮瑟！”千代惠子面色不稳的厉声咆哮。
“肃静！”杜克阴冷的举着锤子敲打桌面，“惠子王妃，菲丝凯蒂有没有撒谎，法典可以辨别。现在法典没有任何反应，很明显，她说的话千真万确，而且，这也证实，菲丝凯蒂就是绮瑟公主的转世！”
“……”
千代惠子紧抿双唇，犀利的瞪我一眼，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已经变成尖利的爪，往日温雅的淑女仪态，也不见踪影。
“菲丝凯蒂小姐，照你刚才说的原因，你是故意刺杀千代惠子？”杜克又问。
“并非故意，是迫不得已！”
“你难道不是因为被威斯勒殿下抛弃，妒忌千代惠子王妃，才刺杀她吗？”
“公爵殿下，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是医生，生命宝贵四个字，在你们血族人眼中是空口白话，可在我的眼中，却有沉重的意义。爱情与生命之间，我向来只选择生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绝不会刺杀千代惠子！”
他盯着我手掌下的法典，像是在等待法典的反应。
过了一分钟，他才又问，“说出你迫不得已原因吧！”
“莫尔斯生日当天，带我去参加生日party的威斯勒殿下，是灵族祭司清肴，他威胁我！”
“你在撒谎！”杜克突然冷斥。
“我没有！”
“看看你自己的手。”
我怔了一下，才感觉食指上传来的一丝细微的疼痛，指腹已经被刺破，一滴鲜红的血珠儿流了出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众席上的吸血鬼都在注视着我的手，贪婪叹息。
“我没有说谎，是清肴要刺杀千代惠子嫁祸威斯勒，我斗不过他，才……”
“菲丝凯蒂，还是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你本就是个杀人凶手，又何必争辩呢？”听众席上传来阴冷的讥讽，开口的正是狄风。
“不，我女儿是医生，绝不会轻易杀人，是你们的法典有古怪！”
洛雅芙女士已经顾不得什么贵妇仪态，从听众席上冲过来，用纸巾将我流血的手包好，一把将厚重的法典拂下桌子。
“你们的审判不公平！我女儿救过很多吸血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到罗伊。莱特带来的那群人证了吧？他们都是被我女儿救的，千代惠子早该死，杀了她也不为过！”
“妈……这是法庭！”我眉梢颤抖，洛雅芙女士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站在一群吸血鬼面前。
“丝娅？”狄风从位子上站起身，“丝娅，我是狄风，你还记得我吧？丝娅——”
“刚才说我女儿是杀人凶手的就是你！你凭什么要害我女儿？你们这群吸血鬼，吸人血，没人性，忘恩负义！”
洛雅芙女士已经由经典淑女晋升为骂街泼妇，让一群一吸血鬼看的目瞪口呆。
“丝娅——我只是……”狄风张口结舌。
“你只是看我女儿不顺眼是吗？你们有哪一个看她顺眼？我女儿救你们性命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她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这些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都是人渣！”
说着，她又将矛头对准了威斯勒，“还有你，口是心非，死没良心，有了王妃，就忘了我女儿，带个拖油瓶勾引未婚少女，还叫嚣我女儿生了你儿子！如果她真的是你儿子的生母，你能坐视不理吗？”
“哈哈哈……勾引未婚少女，可是大罪呢！”有人忍不住爆笑出声。
笑的没了王者形象的就是绮炫！
威斯勒窘迫凝眉，低声提醒，“丝娅王后，这是法庭！”
“我管你什么法庭不法庭的，你今天就要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我女儿是为了你才杀人的，千代惠子那个贱人好端端的，凭什么还要审判？”
杜克无奈的举着锤子，狠狠的敲打桌面，“丝娅王后，你蔑视法庭……”
“杜克。卡沃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对于泰瑞莎的死，你一直耿耿于怀，处处想置我女儿于死地，在开庭之前，一定是你对法典做了手脚！”
洛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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