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不确定的轻唤从头顶传来,北辰影坐在椅子上朝后移了几步,仰头看向房梁顶部,那儿墨轩正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不敢多想,北辰影轻笑一声,愉快的邀请道:“你也睡不着吗?下来喝杯酒吧。”
乖乖从房梁上跳下来,见北辰影真的将柜子里的美酒拿了出来,墨轩迟疑的询问:“要不要去厨房拿点下酒菜?”
“这个时候,茶馆客流最多,厨房忙着做茶点,不会有时间做下酒菜的。”北辰影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好酒配好菜,那才叫真正的韵味。
只不过,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没有占有大厨的资格,更何况,这是在此间,虽然她和此间的关系不一般,却也不希望一直亏欠人情。
此间能够收留她,已经仁至义尽,她自然不能再破坏人家的正常买卖。
忆起幻城的生活模式,墨轩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自然的伸手接过北辰影递来的酒坛,跟着她朝窗外看去,墨轩心中一动,反过来邀请道:“少主要不要出去走走?”
“也好,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猎上一份野味。”北辰影点了点头。
相比枫城,幻城四周虽然没有耀眼的红枫林,也没有高大险峻的山峰。
不过北辰影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上次急着赶回枫城报喜时走的小路,灌木茂盛,正是小动物汇聚的最佳场所。
就算运气不佳,碰不上出来撞刀口的动物,提着美酒,和心心念念的人一起故地重游也不错。
这样想着,北辰影根本不给墨轩反悔的机会,直接拉着他的手,像做贼似的,从窗户跳了下去。
此间的窗户自然不好跳,她们才“脚踏实地”,茶馆藏在暗处的守卫就冲了出来。
“快点走。”
忆起叶染夕和柳青衫看墨轩时暧昧的眼神,未免被她们发现自己拉着墨轩夜游,不等守卫发现,北辰影就催促着墨轩匆匆朝熟悉而陌生的方向跑去。
明明不用跑的这么急,却偏偏怯怕别人看见,这种感觉,很像内心深处埋葬的某个画面,让墨轩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唇。
跑到安全区,北辰影这才慢慢停下步子,站稳后,她没问手里不知何时少了的那坛酒,反而没好气的戳着墨轩的胸膛质问:“利用黑夜,你明明可以瞬间移动,为什么还让我们跑的这么累?”
“少主。”轻松的将胸膛那双为非作歹的手握住,墨轩不加掩饰的笑道:“我刚才想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北辰影眨了眨眼,像是没明白他的意义,但她不知何时恢复妖艳血红的眸子,却透着了解的异样神采。
迎合的点了点头,墨轩将另一手提着的酒坛递给北辰影,自然的走到她并肩的位置,缓慢朝前走着。
大概是他想起的那段回忆,真的值得开心,从他刻意轻柔的声音里,北辰影能够听出,他诉说的那些事,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以至于这么久他都一直藏在内心最深的地方。
若不是她今天心血来潮,强拉他从窗户跳出来,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在那个遍布黑暗的华丽宫殿里,墨轩还有些在意的人和事。
照墨轩的说法,那是他刚刚拜师学艺的第一天。
师父是死神宫殿里出了名的冰山美女,所以墨轩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自己的修炼之路会轻松。
可就在他做好一遍又一遍的心里准备后,那位传言中向来苛刻,不苟言笑的美人,初见他的时候,却只是微笑的介绍了一下在他之后,行拜师之礼的师弟。
“他叫帝修,算来应该是你的师弟,你既然是师兄,以后自然得多多关照师弟。切记,在我面前,你们只是师兄弟,再没有什么其他关系。”
望着墨轩活灵活现的学舌,北辰影难得露出真情,噗通一下笑了开来:“我记得,帝修应该是死神宫殿掌控者的儿子吧。”
“嗯,唯一的儿子。”
“可据我所知,死神宫殿不止帝修一位少殿主,而且那位掌控者风流传闻不少,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儿子?”
听到“少殿主”这个词,墨轩整个人都僵了僵,对上北辰影疑惑的目光后,他立即警惕的恢复了常态。
“掌控者的风流都是别人误传的。”
“误传?”北辰影摆明了不相信。
要知道,身为死神宫殿的掌控者,地位和权力并不弱于一城之主,饶是幻凛那样的人,在遇上冥幽之前,都禁不住美人的诱惑。
北辰影不信,那个掌控者,会专心的对待自己的伴侣。
这事很少有人会信,墨轩以前遇上不信的人,总是笑笑便转身离开,但现在怀疑的是北辰影,他却不想就此作罢。
“掌控者他,一开始根本不懂得感情,直到修的母亲为救他而死,他才真正有了情绪。”
仿佛忆起了一段无法言说的故事,墨轩抬头望向那片陌生的星空。
城市里的霓虹十分耀眼,却因此遮住了星星的光华,不过怎么看,那稀疏的星子,都比死神宫殿无尽的黑暗要好的多。
想到死神宫殿的黑暗,北辰影皱了皱眉,想起了某种可能。
若是死神宫殿那位掌控者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找伴侣,那么他的确可能只拥有一个儿子。
毕竟,这世上能和自己不爱的人生下一个孩子,就已经是忍耐的极限。
“轩,别提那位掌控者了,说说你吧。”意识到自己的怀疑错误,北辰影暗自掩去心中的尴尬,转而要求到。
偏过头,望着北辰影的侧脸,墨轩询问:“说我什么?”
“说你小时候啊。”北辰影理所当然的回答。
墨轩如她意料中的那样愣了愣,这才收回目光,继续望着那片稀疏的星子,徐徐说道:“我的小时候,除了师父和修,剩下的只有黑暗。”
是吗?北辰影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安慰他。
不过就她安慰人的本事,不把人安慰到更心疼,恐怕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既然知道自己不擅安慰,北辰影只好继续向前,随便打开酒坛,仰头喝下一口后递给身边的墨轩。
默默的接过她递来的美酒,墨轩学着她的样子灌上一口后接着道:“不过,我本来可以离开死神宫殿的。”
死神宫殿里每个新生儿,都有一次选择离开的机会,墨轩从一开始,就选择的离开。
可那位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不为别的,只因他的父亲深爱掌控者的伴侣。
美人逝去,掌控者满心的悔恨得不到解脱,未免自己走火入魔,他只好将自己的恨全部移到自己兄长身上,偏偏墨轩,是他兄长唯一宠爱的儿子。
儿时的墨轩,就这样成了掌控者一心想要报复的仇人。
当初他让墨轩跟着殷素修炼,完全是因为殷素的冷漠,再加上殷素的本事的确让人无话可说。
只不过没有想到,在殷素的带领下,墨轩不仅仅学得了一身好本事,还和他唯一的儿子帝修,成了好兄弟。
在掌控者心中,帝修将来是要继承他的位置做掌控者的,但当初形势所逼,可以继承掌控者的少殿主不止一位,所以才有现在墨轩叛逃死神宫殿的事情。
“我猜,一定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掌控者不愿你离开。”没有听到墨轩内心的回忆,北辰影随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墨轩这才轻声问道:“少主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换成我,我也不会愿意让你离开的。”这话北辰影说的十分肯定。
她想,大抵是红枫林里见到墨轩眼睛的那一瞬,她就已经认定,那双眼睛是这术界最美的收藏品。
既然是收藏品,摆在黑暗的宫殿中欣赏,到底比丢出去磨练要正常的多。
不知道北辰影心中所想,墨轩只当她是在乎他,所以心里满满的欢喜。
想到之前北辰影说过关于少殿主的事情,墨轩刚想坦白,眼前忽然出现的光亮就让他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要坦白的事情早就被他抛到脑后,现在他关注的只有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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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路有插曲
“两位,需要画像吗?”
说话的男人满脸殷切,热情的笑容仿若六月的烈阳,照的墨轩一阵不爽。
同样望着男人的笑,北辰影下意识的跟着扬了扬唇,仿佛见着昔日的故人,开心的点头道:“好啊。”
“少主。”墨轩皱了皱眉,正想劝北辰影离开,北辰影便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
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墨轩皱眉握紧死神镰刀,准备着随时动手解决面前的画师。
仿佛不知道墨轩的举动,北辰影见画师拿起了画笔,故作随意的问道:“画师是哪里人,作画多少年了?”
“我已经不记得了。”画师不卑不亢的回答。
没料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北辰影正想追问,画师的整张脸就引入了画板,若是北辰影想好好观察他,除非她现在站起身来。
那样一来,画师便会察觉她的视线。
由心发出的笑容慢慢隐去,原本对故人的亲切感变成了猜疑,北辰影不动声色的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这个术界,要想忘记自己的家,忘记自己喜爱的事业做了多少年,应该很难吧。”
就像,她怎么也忘不了曾经的枫城,忘不了那个少有外人世外桃源。
“如果家不成家,喜爱未必是真,就没什么忘不了的。”平淡的声音从画板后传出,惹得北辰影几番眨眼。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北辰影只好保持沉默,许是想到带出来的酒还没喝完,她仰头冲墨轩说道:“轩,向北再走千米就能看到一片灌木林,那儿应该有些小动物,你去猎些来吧。”
“少主,你……”
“放心,我会等你。”知道墨轩担心她的安危,北辰影微微一笑,冲他使了个眼色。
点点头,墨轩快速朝北赶去。
他很清楚,要想更好的护着北辰影,他最好快些猎点野味回来,不然以他的口才,怎么劝都会惹得北辰影不开心。
墨轩没走多久,画师就突然止了画笔,有些颓废的说道:“阁下是北街的封占师?”
“为什么这样问?”
“现在这里夜深人静的,你还遣走贴身保镖,想来你的实力也不弱。”
“此城人才济济,实力不弱的术法师数不胜数,你又凭什么只猜封占师呢?”北辰影轻笑了一声,捧着酒坛把玩了起来。
“因为,别的职业绝不会有封占师这样张狂。”
“这个理由很特别。”
“特别的是阁下,即是封占师,为何阁下手中的玄字,会如此黯淡?”从画板后站起身来,画师之前的笑容早就收起,独留振振有词的质疑。
总算知道,他是看到了手心“玄”字,才会猜她是封占师,北辰影的手指划过酒坛坛口,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叛逃者,自然不会顶着耀眼的光芒,手心玄字,黯淡的很正常。”
“幻城是封占师的大本营,你既然是叛逃者,怎么可能平安的活在这里?”画师似乎有些惊讶。
的确,幻城是封占师名声最盛的城市,且不说古老传承的零族,就是别的贵族,也大多以封占师著称,所以叛逃者觉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相安无事。
不过画师忘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承载的传说你零族还要多,不为别的,只因他们是唯一和零族对着干还能巍然耸立的封占师势力。
北辰影肯定的说道:“画师应该刚到幻城吧。”
“阁下怎么知道的?”画师挑了挑眉,似乎很好奇这个问题。
“在幻城生活过的人,甚至是在七城生活过的人,知道幻城是封占师的大本营,也应该知道幻城闻名术界的封占师势力,除了零族,还有一个此间。”
“此间?”画师极度清澈的眼底生出一片茫然。
他的表情,让北辰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个男人,不是七城的人!
而现在,不是七城的原住居民,很可能就是天外天里逃出来的异兽。
只不过北辰影没料到,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竟然还有异兽,她看不出原型。
妖艳的血眸突然闪现,北辰影眨了眨眼,想要瞧瞧,面前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异兽,对面的画师这才迟钝的发觉,北辰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快速的带翻画板,借助北辰影注意画板的那一瞬间,画师快速隐入黑暗,藏了起来。
北辰影刚想使用占卜术法查探下画师的去向,却见墨轩提着两只野兔回来,忙敛去自身的杀气,笑着迎了上去。
“轩,收获不错哦。”接过墨轩递来的野兔,北辰影开心的赞赏。
望着北辰影过份开心的表情,墨轩皱了皱眉,偏头瞧见倒在地上的画板,不由疑惑:“少主,那位画师呢?”
“哦,他刚才妄想调戏我,被我揍跑了。”
北辰影随口编了个理由,便提着野兔到一旁熟练的做着处理。
等到墨轩消化她编造的理由,意识到她刚才的处境时,她已经架起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柴火堆,准备做顿绝佳的烤野兔。
“少主,那个混蛋真想调戏你啊。”凑近北辰影,墨轩严肃的求证。
和他对视了半响,北辰影这才点了点头,决定将谎言说到底。
得到她的肯定后,墨轩猛地拔出死神镰刀,满脸恼火的询问:“那个混蛋朝哪跑了?”
“咳,你这是……想干嘛?”望着泛着冷光的死神镰刀,北辰影诧异的询问。
刻意露出白牙齿,墨轩冷笑一声,答道:“我想杀人。”
“杀谁?那个画师?为什么?”一连三个问题,北辰影还真想不透,墨轩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而且看他抓着死神镰刀的样子,这气生的还不是一般的大。
偏头看向北辰影真正茫然的眼睛,墨轩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他会这么生气,全是因为那个画师竟敢调戏她,虽然她已经将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揍跑了,但他仍旧咽不下那口气。
红枫林里,北辰影曾经说过,他是她的人。
其实,北辰影遵守承诺去找他的时候,他就想告诉她,为了公平,她也只能是他的人。
现在有人趁他不在,想要占有她,不管有没有得逞,他都不想放过。
只不过,他心中这满满的占有欲,对上北辰影询问的眼神后,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为别的,只因他清楚,她是个霸道的人。
她可以随意的说出他是她的人,但她却不会允许别人霸道的对她宣布占有。
“你怎么了?”见墨轩半天没有说话,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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