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楚明月闻言皱眉,心道:他说他来此另有要事?难不成,今夜皇帝还有什么安排?。。。。。。果然是杀人忙不停啊!黑白无常两位尊使,你们要完成每年的额定任务量,只要跟着卞修春看来就跟对了方向。
卞修春虽然没有位及人臣,可他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又是宫中侍卫统领,身份非比寻常,旁人连巴结都巴结不上,此刻到了他们地盘,还能不热情招待?
当下有一人道:“大人何以如此客气,下官等得大人指挥,定能马到成功,下官愿唯大人马首是瞻。”
楚明月听着摇头,那么多大人追一个小孩子,即使是好孩子也要给他们生生逼上歪路。自己好容易劝得这孩子放下了心中的怨恨,这下子。。。。。。唉,等一下就跟着过去帮忙吧。
正好这时小二上菜,楚明月这才放下扇子。
她穿越之后就一向是食荤者,饭这东西能免则免,所以菜一上来,她便开动。一块鸡肉才要进嘴,却听身边闷雷般的声音响起:“这位兄台请了。”
不择手段(5)
楚明月连鸡块都没咽下去,连忙抬眉一看,居然身边站的是卞修春。她吓了一跳,忍不住低眉看了一下自己,难道扮的公子哥的样子不对吗?这不可能啊。
见卞修春上下打量她,她忙起身道:“未知尊驾有何事相问?这位兄台看着面生,小弟应该是不认得你吧。”
卞修春倒也诚实,点头道:“正是,不过兄台请借过一边说话,在下有一小事相求。”
楚明月不知他有什么事,疑惑地跟着卞修春到一个屋角。却见卞修春这时候却扭捏起来,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还很有点神情恍惚。
楚明月心想这可真是奇了,杀人不眨眼的修罗王也有不好意思的初恋扭捏之状?难道卞修春也和皇帝一样是个强攻?可是自己现在就是扮成了男人,也不适合做小受好吧?
好不容易等了半天,才听他中气不足地道:“在下想问这位兄台打听一件事,兄台平日用的是什么味道的香,这气味如此熟悉,正是我家内子喜欢的味道。还请兄台告知何处可购得?”
楚明月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么香艳的问题,不由心下暗暗开笑,但还是认认真真回答:“小弟从来不用什么香,家中也无人用香,可能是小弟刚刚经过楼下左拐的一家胭脂脯子,进去与一个朋友打了声招呼,是以染了一点香味。”
楚明月知道自己身上有股很淡的香味,那是她元神之丹与生俱来的香味,变做谁都变不掉这香味,心说卞修春怎么给认出来了。
她这香味独一无二,他娘子怎么可能喜欢得到?这厮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表面上看着正人君子,其实定是他私心对皇后有了什么念想,这才爱屋及乌,喜欢皇后连带喜欢上她的香味。
卞修春听了忙道:“多谢兄台指点,在下等下即过去看看。谢谢,打扰兄台了。”
楚明月客客气气地笑道:“不谢不谢,适才看着卞大人眼熟,现在多看了才想了起来。卞大人请恕在下眼拙。”
卞修春换了平时,早就该警醒起来,要知道他往日只在禁宫出入,认识他的并不多。
可此刻离楚明月这么近了,被那香味撩拨得魂不守舍,竟是也客气地说了声:“兄台好眼力。请了。”
不择手段(6)
两人各自作揖行礼,这才各自回桌。
楚明月食不知味的捏起一块鸡块,心想,怪不得皇帝那天晚上一口一个卞修春,怀疑她和卞修春有牵连,这卞修春也太神了,连她的香气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定是他情急之下,在精明无比的皇帝面前露出马脚了,听刚才他们说话,卞修春似乎是在宫外效力的样子,难不成他是因此事而被外放?
想到这儿,楚明月不由失笑。自己无心之中,又害了一个人。不过老卞这人杀气太重,也是作孽不少的侩子手了。这回要是被皇上猜忌上了,也不算太冤。
卞修春被楚明月一下一下扇过来的香气搞得心神不宁,干脆借口观月楼主的事情需速战速决,便强拉了一般官僚离席。楚明月只得跟着也结帐下去,找个僻静处隐身了跟上。
究竟可以想个什么办法,保全乐无尘的性命?
原以为救人会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楚明月跟着一队人马才跑到山脚下,便觉有股中人欲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狗血?
楚明月不信邪,以前吃旅鼠也是生吞活剥的,现在不过是娇生惯养了点,看见血腥的东西不习惯。再说抬头便见远处无言阁雕梁画栋,其中两人相拥站在阁中,不用看脸,身姿便是透着无比的惊恐。
两人一大一小,正在互相依偎依靠中,那不是观月楼主和乐无尘是谁?
楚明月想着,实在忍不住呕就呕吧,即使黄胆汁吐出来,自己今晚也要救这两人。
慌忙中找出一条大手巾捂住鼻子,楚明月又往里冲。可是,不知是因为闻着血腥气浑身无力,还是因为山上道士桃木剑阵的威力实在太大,楚明月走了几步,便全身无力,瘫坐于地。
她的元神之心也是突突乱跳,似是要撞出胸膛。
这种感觉何其熟悉,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楚明月想起来了,当年与台湾第一富商陆公子出席酒会,她喝多了收不住定力,最终在洗手间里露出狐狸真身。
那一次,她的全身也满是类似的无力感。
难道要看着乐无尘被杀?然后,转世成为不死邪灵?
拼死一搏(1)
楚明月眼睁睁看着卞修春他们直奔上山头,也不知一群人围着议论了一些什么。当时道士继续作法,旁边的军士围着无言阁扇型散开,手中各自从旁边小山般堆着的草包中拎起一袋,只等为首的一声令下。
楚明月不知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用火烧吗?不知道观月楼主的法术有没办法抗得住火烧?屈指来算,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只得手脚酸软地倒退下山脚,脱离那股血腥气味后,这才能够现身,她扯起嗓子大喊:“卞修春,你这厮好狠毒的心,这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弟弟,你杀得下手吗?”
没办法,现在只有施美人计了,希望老卞会心软放乐无尘一条生路。
那声音用了元丹之气,一时穿透血腥,清晰的传入卞修春耳朵。卞修春全身一震,愣在当地,却听旁边一个地方官员恼怒的大喝一声:“哪来的刁民,竟敢干扰官兵捉拿朝廷钦犯。来人……”
卞修春被那官员的大喝一声喝醒,挥挥手止住那官员,若有所思地朝山下看了一会儿,随即腰板一挺,斩钉截铁下令:“动手。”
只听“喀喇”“喀喇”声音响起,只见一条条铁索被围着的军士们跑出去,而后缠上无言阁梁柱,又出现一班军士扯起铁索,有人领头喊一声号子,众人跟着一声吼,随之只见无言阁无言摇晃。
楚明月看的心惊肉跳,这帮人,难道他们想拉倒无言阁,把逃不出来的两个人埋在下面?
这叫什么?活埋?。。。。。。。还真是不是一般的狠毒啊!
没有办法,楚明月唯有选择元神出窍,再度隐身冲进无言阁里。这回,她双手捏紧了鼻子,又用丝巾将口鼻全部蒙起来。而后,仅凭最后的神智,在无言阁坍塌之前,一把抓住乐无尘的手臂,飞身出来。
没想到,才出那处摇摇欲坠的阁子,马上就有道士手持桃木剑杀上来。
楚明月咒骂一声,心想,这不是要逼老娘大开杀戒么?
怨毒诅咒(1)
咬牙迎敌,迎面就杀来一柄桃木剑。楚明月隐身的身形马上就显露出来,无可奈何之下,她只有念动咒语,飞身从那剑锋之下逃将出来。
乐无尘被她抓在手里,只听那孩子往后一看,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师傅!不!。。。。。。”轰隆一声,无言阁坍塌了,四下里烟尘弥漫,狗血腥臭催人作呕。
哪里还能见到什么观月楼主?只怕早就被压成了肉泥了。
楚明月心惊肉跳,不敢大意,拉了乐无尘便往山下飞去。正在这时,迎面见到黑白无常二位尊使从黑雾中徐徐而来。
“不好!”楚明月心知不妙,当下只得立住身,却不敢再硬喷硬。
要知道黑白无常乃是冥界勾魂使,自己这点小妖的道行,确是不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依旧是黑无常先打招呼,他一张棺材脸平静无波,却朝楚明月嘿嘿一笑:“小狐狸,我们又见面了。怎么样,我早就说了,这孩子你救不了,你还不信。如今,不是照样到了我们手里。。。。。。”。
楚明月一急,把乐无尘拉倒自己身后,哀求道:“二位尊使,何故非要收了这孩子的魂魄?他是个可怜人,再说我已经化解了他心中的怨恨,他以后会做个好人的,你们就放过他吧。。。。。。”。
这时候乐无尘早就傻了,他看着楚明月,又看看黑白无常,奇道:“你们是谁?赌神先生,你为什么求他们?”
黑白无常朝他看了一眼,也不多话,只道:“我们先去收了观月楼主,一会再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说罢,便径直往无言阁而去了。
乐无尘呆呆的看着,直到见到师傅的灵魂被二人牵引而来,他这才忽然明白过来,不顾一切的甩开楚明月的手,想要看个究竟。
楚明月至此再也无法出手,即使往血腥里面冲,她也救不回观月楼主了。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无言阁在声声号子中终于坍塌,尘雾扬起的时候,楚明月听见一个小孩子清亮冷冽的声音穿透血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诅咒:“以天为誓,我的怨毒将轮回千年,直至灭绝庄卞两家血脉。”
怨恨的诅咒(2)
楚明月呆立很久,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这声音,不是刚刚跟她发誓绝不害人的乐无尘的声音吗?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将一个人往怨恨的道路上逼去?不是说,退后一步,海阔天空吗?
自己明明记得,那一晚的乐无尘是哀伤的,但也是纯真的,他心中有恨,可他心中更有爱。一个有爱的人,他多半是不会变成恶人的。所以,楚明月才想要挽救他。
可是现在呢?短短的几个时辰,他的声音,他的诅咒,竟能遮蔽初夏的烈日,生出阴冷的山风,寒彻楚明月的心底。所谓六月飞雪便是说的这种濒死前彻骨的怨毒吗?
可是,乐无尘真的没救了吗?楚明月瘫在地上,眼看着黑白无常带着二人的魂魄扬长而去,而军士们正在将一包一包的不知装着何物的草包扔上倒下的无言阁,直有活埋的意思。
忽然想到什么,拼命捶地大喊:“温丽,温丽,娜娜,你们快来救人,快来啊……”
不知为什么,温丽和娜娜两只猫都没有来,楚明月只有眼睁睁看着无言阁残骸上的草包越垒越高。若说无言阁的砖木压不死人的话,此刻便是无异于活埋了。山风越刮越猛,风中带来血腥味的雨丝。
天边下起连绵不断的细雨,草包已经垒成小山,军士开始在外面砌起石墙。曙光,依然没有出现,这里的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楚明月忽然觉得很黑,也很累。她放弃了空中定身,显出身形在街头的一处地砖上坐下来,抱住膝头,眼神空洞。
倏忽而来的疾风骤雨刮走楚明月头上的纶巾,刮散她的头发,看在骑马下山的卞修春眼里,这个吃饭时候还气质出群的风流男子,此刻陷在泥水滩里只见狼狈形容。
卞修春勒住马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说,正想离开,只见坐在地上那人抹开脸上散发,缓缓站起身来,一双眸子直盯着卞修春,道:“你又何必赶尽杀绝,你听着那孩子被逼出来的诅咒,难道你以后还睡得安稳吗?”
怨恨的诅咒(3)
此时天色已晚,接近三更时分,天空又下着瓢泼大雨,卞修春的眼里看不见楚明月全身泥水的狼狈,只是直直的盯住她闪闪发亮的眸子。
他感到很震撼,要知道,即使身形他认不出来,可这双眼睛他非常熟悉。
那天承天殿,他被唤出来与两个宰相看军报,那时的皇后楚明月正是紧贴珠帘站立,慷慨陈辞时,他的鹰眼穿越珠帘,见到的是同样的星光。
他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楚明月的问话,只是迷茫地急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皇后娘娘……”可是他硬是不敢问出太多话,不止是太过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还因为周围都是人。
旁边一个官员举着行军用的火星子,道:“大人,此人言语可疑,不如带回去细问。”
卞修春心中一个动摇,他其实很想出于私心将眼前的人带回去。不管怎样,总算可以离得近一些。。。。。。可是看着楚明月豪雨中依然倔强清冷的眼神,不由叹息,道:“算了,此人与楚家无关,弟兄们忙了一夜了,该回去喝酒休息了。”
说着拍马离开,走开几步,又回头叮嘱她:“回去好生喝碗姜汤,别冻坏了。”
说到底,他的心还是柔软了一小片,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楚明月闻言怔住,耳边却传来一个跟随官员冷冷而又不屑的声音:“诅咒?诅咒有什么用?即便他们是妖孽,草包里面的狗血拌秽泥还不够镇住他们?小小刁民,休得痴心妄想。”
楚明月心中难过,她却是一点没有也痴心妄想,她只是为小小的乐无尘难过,那么小的一个人,别人还依偎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却已经历尽了人生的艰险,带着满心的怨毒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他何其无辜。
他甚至没有报仇的机会,怨毒若是能够轮回千年,她楚明月不就可以永远和师父师姐们相伴了吗?可怜的乐无尘,便是连他生前最后一个愿望都是虚幻。
作为狐妖,楚明月不相信所谓的怨毒能够轮回千年。可是,她后来才知道,乐无尘的事,远远没有结束。
审讯明王(1)
说话的官员见楚明月似乎没一丝反应,便是连看都没看一眼他就把脸转了过去,心中老大不爽,追上卞修春之后,便愤愤地道:“这是什么人啊,长得大好一副身板子,全身一股娘娘腔。”
卞修春闻言心中一动,对这个陌生男子的怀疑又加深一重。不自觉地回头看去,却见方才自己经过的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渺无一人。
他心中一动,怕是自己眼睛花了,拭去雨水再看,又周围巡视一遍,依然没人。他心中疑云更甚,可是不敢与旁人说出,耳边不知不觉响起那个男子的大喊。
皇后,皇后她会知道吗?她会不会难过?会恨死他卞修春吗?。。。。。。他满心都浸在了彷徨里,再不敢回头去看那无言阁废墟。
而楚明月自始至终没有流一滴泪,那么多年异于常人的生活下来,连人的生死都看透了,她对于死人已没有太大感想。
而且她知道,死,不过是换一个躯壳开始新生活的必要步骤,就像谁会为一块将入熔炉的铁矿石哭泣?
她只是对这个年代失望,这是一个惘顾生命,更惘顾人性的年代,每个人利用手中的职权践踏别人。皇帝自不必说,便是连最没用的男人,还是家中妻子的天。
大鱼吃小鱼,直接得连温情脉脉的面纱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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