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应该是一种善意的提醒,所谓调离的传言,或许就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刻意编造出来的。”
姜,果然还是越老越辣。
经过祝庸之的这一番分析指点,席菲菲和温纯都豁然开朗了。
祝庸之一时兴起,拉着温纯说:“来,来,来,不谈了,不谈了,下棋,下棋。”说着,也不管席菲菲在场,更不管温纯愿意不愿意,拿过棋盘来,自顾自地抱了黑子,先占了一个星位。
温纯与席菲菲相视一笑,只得拿过白棋来,应对了一个小目。
序盘布局阶段,双方落子如飞,棋局很快就转入了中盘阶段。
祝庸之看似下得很投入,但是,他边下棋还在边念叨:“任何一个领导人做任何事,都希望这件事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尽量在事前将所有的可能全都考虑进去。然而,这毕竟都只是一种良好愿望,尤其在官场上,你所能考虑的,仅仅只是你那能够怎么做,却无法去考虑别人会怎么应对。”
温纯听得出来,老头子又在借棋说政事,便用心在琢磨祝庸之说出来的话,下棋的时候就稍稍有些随意。
没想到,祝庸之瞅着一个空子,将温纯的两块白棋强行切断了。
这一断,非常出乎温纯的意料。
虽然断开了,并不表示老头子就一定能杀得了这两块白棋中的任何一块,但,这却是凶险无比的一招。
所谓棋从断处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对于围棋并不是特别精通的席菲菲也吃惊地“呀”了一声。
如果一招应对不慎,很有可能满盘皆输。
温纯一下子陷入了长考。
祝庸之斜了温纯一眼,慢条斯理地说:“谁下棋也不可能每一步都百分之百的合理,即使在别人应对之前你认为是合理的,但是,也很有可能是一步臭棋。下一步臭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下完臭棋而别人应对之后,你束手无策。”
说完,祝庸之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席菲菲和温纯。
在温纯听来,已经分不清祝庸之是在说棋,还是在说当前的局势。
温纯思考良久,不得不发出了感叹:“老头子,你这一步棋实在太凌厉了。”
“是吗?”听了温纯的夸奖,祝庸之多少有些得意:“那你是不是打算认输了?”
温纯笑了:“呵呵,老头子,你也太性急了吧,这才刚下到中盘,离分出胜负还早着呢?以当前的局势,无非是我被动一点,你并没有胜券在握啊。”
祝庸之也笑了,不去看温纯,却去看席菲菲。“菲菲,你看这小子会有解困的良策吗?要不,你给他支支招,如何?”
席菲菲看了看棋盘,含笑试探着问温纯:“要不,先退让一步如何?”
温纯抬眼看了看席菲菲,说:“退?我要是退了,这老头子肯善罢甘休吗?”
“哈哈,说得好!”祝庸之大笑起来:“两军对垒,退是最危险的。打仗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将军都宁愿进攻也不愿撤退,根本原因在于进攻的时候,面朝着敌人,对面的敌人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可能事前预判并且做出应对。撤退则不同,撤退时你背对着敌人,对于背后射来的冷枪,你防无可防,只能被动挨打。”
温纯猛然醒悟,祝庸之在借棋向自己传达一个重要的信息:南延平不会选择后退!
南延平如果选择退,背后一定会伸出数支冷枪,哪一支会击中他,击中的是他的什么部位以及伤势将会如何,无法预料。
当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温纯也绝对不希望南延平选择后退。
如果南延平决定退,他个人的仕途,可能由此终结,但官场却仍然会给他留下一席之地。温纯则不同,自己无路可退,或者说,退的结果将是自己命运的灾难,在政治上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然而,若要前进,该怎么进?温纯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甚至觉得,前进其实也是死路一条。前进而死,只不过死得壮烈一点而已。
不过祝庸之的一番话,坚定了温纯的信心,南延平就算是要退,也不能是溃退,一定要摆出决死一战的姿态,然后在对手悄然不觉的情况下,顺势并且悄然退下来。
想到这,温纯大声地说:“老头子,如果我放手一搏,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好!”祝庸之击掌称快:“温纯,我且看你如何放手一搏了。”
温纯想好了,毫不迟疑,右手食指和中指夹起一颗白子,“啪”地下在了棋盘上。
祝庸之愣了一下,继而再次放声大笑:“哈哈,你小子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果然与众不同啊。”
原本席菲菲和祝庸之都以为温纯会将棋下在刚才被断开的两块棋中的一块,没想到,温纯置刚才的断点于不顾,在黑棋已经形成厚势的地盘上挑起了一个劫争。
由于这个劫争的分量极重,祝庸之并不能放手去攻击断开的两块白棋,棋盘上的白棋和黑棋纠缠在一起,局势顿时呈剑拔弩张之势,双方争斗进入白热化状态,黑棋白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激烈的战斗从劫争处逐渐蔓延到了全盘。
现在的局势是,无论谁一着不慎,都将导致满盘皆输。
最终还是祝庸之露出了破绽,被温纯屠杀了一条大龙,一败涂地。
输了棋的祝庸之没有像过去那样沮丧甚至放赖,反而大呼痛快:“温纯,退无可退就只有绝地反击,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赢了棋的温纯却高兴不起来,现在打黑反腐工作已经处于功败垂成的边缘,可是又该如何绝地反击呢?
棋盘上的劫争,看得见摸的着,夹起棋子就可以下到位。
可是,现实中的劫争又在哪里呢?哪一枚棋子可以制造这个劫争呢?
温纯还在郁郁寡欢,祝庸之却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笑呵呵地说:“茶也喝了,棋也下了,我老头子的使命到此结束了。告辞!”
席菲菲帮祝庸之穿上外套,笑问道:“谁这么大胆,还敢支使你这老头子呀?”
“你说呢?”祝庸之穿好外套,转过身来反问道:“在临江,有如此大胆之人还能有谁呢?”
席菲菲脸色绯红,抿着嘴不说话了。
温纯把席菲菲送回了她的住处,看看手表,才八点多一点。
正准备开车返回特警支队,了解一下审讯魏鸣国的结果,这时,手机提示有短信进来,拿出来一看,是明月。
她问,小纯子,又在哪忙呢?
他回道,明公主,刚忙完,你在哪?
她说,我在江边的维舟坊,你赶紧过来。
他想了想,说,明公主,我还有事,改天行吗?
她说,不行,你必须马上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温纯无奈地笑笑,驱车到了江边,远远地找了个地方把警车停好。
走进维舟坊,只见明月两只手支在窗沿上,出神地望着江边来往的船只,显得心事重重。
四月底的临江,乍暖还寒。
江风吹起了明月的长发,轻轻地飘动。
温纯走过去,她竟然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他双手伸出,从背后抱住了她,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蓦然惊醒,先是全身震了一下,而后恢复了平静,任由他抱着,慢慢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他。
夜色中,他分明看到她的眼中有着罕见的忧郁。
他轻轻地贴着她的脸,在浅浅接触的一刹那,感觉冰凉冰凉的。
他说,你的脸怎么这么凉?你冷吗?
她含羞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将头低下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轻轻地说,有一点。
温纯说,怎么啦?我要不来,你就站在这里吹一夜的江风,冻病了怎么办?
明月一笑,说,小纯子,你这说话的口气,怎么感觉像是我的阿玛?
他说,我如果是你阿玛,一定揍你一顿,你这么任性,不听话,我才不喜欢呢。
她惊讶地说,哎呀,越说越像了,简直和我阿玛说得一模一样。
温纯松开了搂抱着明月的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捧着她的脸,柔声问:“怎么了,想你京城的额娘和阿玛了?”
明月点点头,眼睛里闪着亮光。
温纯安慰说:“好了,等忙完这一阵,我一定陪你去见你的额娘和阿玛。”
明月白了他一眼,说:“你总是忙呀忙的,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呢?”
第548章 魏鸣国脱逃了
被明月抢白了一句,温纯无话可说了,他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
维舟坊的窗户是仿唐设计的,中间隔着一些窗棂,江边的风很猛,窗户关上之后,仍然有冷风吹进来。
温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明月的身上,苦笑了一下,说:“快了,快要忙到头了。”
明月坐下来,脸朝向温纯,脑袋偏着,那双清激的眼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那模样,又深情又可爱。
他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她说,我看你是不是说了假话。
他笑起来,眼睛移到了茶杯上,说,我说没说假话,从脸上你能看得出来?
她说,我看出来了,你说了假话。
他说,我没有。
她说,你说了。
他说,凭什么?
她说,你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温纯把目光移回到明月的脸上,说:明公主,你有心事。告诉我,好吗?
明月说,小纯子,你也有心事,你先告诉我。
他说,女士优先。
她撒娇说,不,我命令你,你先说,好不好嘛?
温纯还在犹豫。
明月站起来,坐在了温纯的怀抱里,用脸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小纯子,你不听公主的话啦?
温纯只得把下午开紧急会议的事说了。
明月将脸紧紧地贴着他的脸,突然问:小纯子,南书记要调走了,你害怕吗?
温纯一惊,问,明月,你哪里听到的谣传?
明月一笑,说,你别管,回答我。
温纯说,你就是为这个而担忧吗?
她点点头,说,你想过没有,如果南书记调走了,你的处境就很艰难了。
这一点,温纯已经反复想过好几遍了。
温纯没说话,表示默认。
明月盯着温纯,柔声说,要不,我们也走吧?
他一惊,问,走,去哪?
她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京城。
温纯将明月的身子扳转过来,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急切地问:“明月,你告诉我,你都听到些什么了?你为什么要我跟你去京城?”
明月低声说:“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温纯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明月,我们的事,你跟你爸爸说过了。”
明月低垂着眼睛,说:“说过了。”
温纯说:“明月,你刚才说,我们一起去京城,你爸爸能安排好我们两个人的工作吗?”
“如果我去求他,他应该能办得到。”明月略有喜色,说:“温纯,你同意了?”
温纯不动声色地说:“你先告诉我,你爸是干什么的?”
明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了口,不过,声音低得像蚂蚁叫一把:“他是国家安全机关的一名官员。”
明月没有明说,温纯也不便多问。
明月接着又说:“我爸跟我说,你们两个商量好,如果你们选择逃避,我可以给你们在京城找一份安稳的事做。”
温纯责怪道:“明月,你难道听不出来这话里的嘲讽意味吗?”
“可是,我……”明月脸一红,吞吞吐吐地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啊。”
温纯心头一热,又问:“你说的这个消息,省厅的李局长知道了吗?”
尽管李建军现在是省厅的副厅长,但是,温纯还是习惯喊他叫李局长。
明月点头:“他,知道了。”
温纯说:“那省厅专案组呢?准备撤消吗?”
明月摇头:“不,专案组一直都在按照公安部的部署开展工作。”
温纯问:“那李局长又怎么说呢?”
明月说:“他拍着身上的警服跟我说,自打穿上这身衣服起,就已经准备好了要这把老骨头扔在与犯罪分子作斗争的征途上了。”
温纯目光炯炯地看着明月,说:“谢谢你,明月,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我不能当逃兵。”
明月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说,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问,为什么呢?
她说,你要不这么说,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小纯子了。
温纯轻轻地把明月揽在了怀里。
明月仰起头,眼睛里波光流转。
温纯低下头,贴近她,将自己的唇向她送过去,她便将身子迎过来。
两个火热的嘴唇轻缓地贴在了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紧拥吻在一起的温纯和明月恋恋不舍地分开了。
明月满脸潮红,微微地喘息着,理一理头发,又给温纯整了整衣领,双目含情关切地问:“温纯,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温纯坚定地说:“只能放手一搏了。”
明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专案组接到通报,失踪了很久的史天和可能流窜到了临江,警情通报应该很快会传到市局。”
温纯吃了一惊:“史天和?就是那个开设地下钱庄洗钱的家伙?”
“是的,就是他!”明月肯定地说。
“快过五一了,容不得有闪失。明月,我得回局里去,研究部署设防方案。”温纯边说,边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因为不想受打扰,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或许太投入的缘故吧,手机躺在桌子上,好几次的震动,竟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温纯看了手机后才知道,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信。
未接电话中有于飞的,也有苗青山和乔万鹏的。
温纯感觉不太妙。
再看短信。
短信也是于飞发过来的。
温纯一看,脑子里嗡地一响。
魏鸣国脱逃了!
温纯拨通了于飞的电话,大声问道:“说,怎么回事?”
于飞说:“魏鸣国在押解回去的途中脱逃了。”
温纯吼道:“乔万鹏和赵铁柱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也看不住一个魏鸣国?”
于飞小声说:“我听说,好像就是赵铁柱帮助魏鸣国脱逃的。”
“什么?这小子……”温纯一时气急,把刚要骂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他厉声质问道:“都几个小时了,为什么现在才向我报告?”
于飞说:“我也是才知道的,事发之后,乔局长没有及时报告,他封锁了消息。”
温纯气愤地说:“乔万鹏?他人在哪,让他接电话。”
于飞胆怯地说:“魏鸣国脱逃之后,乔局长带着人一直在追捕,现在还没回来。”
温纯气呼呼地走在窗边,猛地推开了窗户,江风呼啸着吹了进来。他望了一眼窗外,江面上一片漆黑,只有一艘过往的游轮上灯火通明。
明月走到温纯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激动。
温纯停顿了一下,被江风一吹,心里的火慢慢压了下去,整个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于飞,通知刑警支队和特警支队紧急集合,我马上赶回来。”边说,温纯边往外走。
明月紧紧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来到停车的地方,温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