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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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雄-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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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俊延把前后因果都说了,又道:“可能浙江一地的官员会共同指认我,把我抛出去顶罪的事。怕是用不了两天,就会被抓拿归案了。外甥女赶紧给想个办法啊。”

    郭文莺听得直皱眉,这确实不是件小事,不过孰是孰非自有定论,不会想把谁推出来就推出来的。

    她道:“二舅舅,你给句实话,盐税收上来的最终能有几成?”

    “七八成吧。”

    郭文莺面色一肃,“我要听实话。”

    卢俊延莫名觉得心头一颤,刚刚还娇娇俏俏的小佳人,一转脸便是浑身煞气迸发,吓得他竟心突突直跳,好半天才道:“最多五成,有的地方只能收上来三成。”

    郭文莺顿时沉下脸来,她竟不知道盐税已紧张到了这等地步。怪不得每年国库都收不上来银子,就连封敬亭自己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没想到有一半的税收都不知流到哪儿去了。先皇之时这盐税就收不齐,后来三皇子管了盐税,更是乱套的厉害,国家的钱粮都进了这位三爷个人的腰包,他自己肥的流油,国库里却穷的叮当响。

    自从他谋反获罪,被四处捉拿之后,这一块更成了没人管了,皇上就算想整治,都不知如此入手。

    此时闹出这事,怕是皇上真要杀鸡儆猴,要大办的。

    她思虑一会儿,沉声道:“二舅舅,想保你无事是不可能的,最多保住你性命,皇上看在我面上留你一命,只是你这官怕是做不成了,还有贪墨的银两也要悉数交回来,没有钱,卖房卖地凑齐了吧。”

    卢俊延顿时慌了,“那么多钱,我上哪儿弄去?”

    郭文莺深吸口气,“你若听我的,便自行到刑部自首去,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你做的事该认就认,没做过的也不用承认,我自会保你一命。若是不听,出了什么事便自己担着吧。”

    卢俊延急了,“好外甥女,我听你的就是,我去自首,我花钱买命。”

    他本来也没把这事太当回事,全国都这样,各个的税收都收不齐,里面猫腻多着呢。他任布政使没多长时间,了解也不算太深,有些关系网他都走不进去。可就因为这样,别人才会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把他给扔出来。而到了这会儿,他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弄不好真的没命了。

    郭文莺的脸一直是沉的,这时候卢大太太进来,说是前厅里备了饭,老太太叫他们过去吃饭去。

    卢俊清站起来叫他们去吃饭,再有什么事也不能叫老太太等着。

    饭桌上,照例分男女各坐一处,看卢俊清几人的脸又阴又沉,老太太颇不高兴,筷子往下一撂,“合着你们这是不欢迎我这个老人家。”

    卢俊清忙站起来,“母亲恕罪,孩儿哪儿敢啊,孩儿是巴不得母亲来的。”

    “那你摆着那张脸给谁看的?”

    卢俊清在脸上抹了一把,强扯出一丝笑,“孩儿就是高兴,太高兴了。”

    老太太脸也耷拉下来,“你高兴还做这个死样子,滚,你们都滚,不爱看你们,都出去吃去,留我们娘几个在这儿好的更开心。”

    “是,是。”卢俊清忙起来,带着一帮男人们出去了。

    老太太脸上这才好看些了,让郭文莺和卢月盈一左一右坐她旁边,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心里倒是好了许多。

    她拉着郭文莺的手,“孩子,你多大了,可成亲了?”

    郭文莺点点头,“已过二十,前几月刚成亲。”

    老太太顿时来了兴致,“嫁给哪家的少爷了?人长得俊不俊?哪天带来给我看看?要是长得不俊可不能要。”

    郭文莺心道,没想到这外祖母还是外貌协会的,就喜欢长得漂亮的。不过封敬亭那样貌在南齐还真是数一数二的,比他好看的真不多。只可惜不好带来给她看。

    她本想把这事糊弄过去,没想到这人家还真挺较真的,非要看她的夫婿,还问那人什么出身,是做什么的。

    卢大太太自那是在马车上掀车帘冒犯了龙颜,自也知道郭文莺嫁的人是谁,她想给打两句圆场,便道:“母亲刚来,还得慢慢熟悉,莺丫头横竖是嫁出去了,她那夫婿也不会跑了,不用急于一时,还是先想想盈丫头的婚事吧,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她说着又道:“再过两个月明玉也要成亲了,是御史陈家的小姐,模样人品都是拔尖的,两人正是郎才女貌,不如母亲等明玉成亲完了之后再走吧。”

第五百章 回绝

    封敬亭哈哈一笑,“娇娇,你难得吃醋,这瞪着眼的样子,还真是好看。朕只是跟她下了两盘棋,又没做什么。”

    郭文莺强压住怒火,心道,今天是有事求他的,本不该跟他生气,可就是压不住这股火,臭男人,她一不注意,他就差点就让人给勾了魂儿去了。

    封敬亭看她不高兴,心里却说不出的舒爽,她越生气就代表越在乎他,这比从前冷冷冰冰,混没良心的样子,看着可爱多了。

    他笑道:“那是太后太后安插的棋子,再漂亮也是没有灵魂的木头人,朕不会上当的。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拿捏住的。你放心,将来你若进宫,这宫里只会有一个女人,朕也只宠你一个。”

    他说着,凑到她跟前,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宛如发了坏的少年一样,笑着跑开了。

    郭文莺不禁暗叹,他越活越回去,倒是有点像小孩子了。

    封敬亭吩咐太监备些茶点端过来,把棋盘撤了,两人坐在凉亭里闲聊。

    一会儿茶点上来,他拿了一块糕饼就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中午在太后宫里用的膳,吃得胃里直堵得慌,最后就闹了个半饱,这一会儿又饿了。”他平时端着架子的时候多,但在郭文莺面前却从不端着,那副没个正形的痞态也显现的淋漓尽致。

    郭文莺道:“可是太后跟你说什么了?”

    封敬亭道:“先前说要给朕大充后宫,朕给回绝了,后来又说想给她娘家哥哥封官,朕没同意,就跟朕闹起来了。”

    他自登基之后,一直想办法压制江家,就是怕太后势力太大不好控制,两人斗志斗法了这么多年,说是母子,其实感情却淡薄的跟纸一样,一戳就破。

    而且最近他听到一些有关自己母亲当年死的传闻,先皇后死的时候,也曾说过一句,“你以为是我害死你母妃的吗?其实你错了,大大错了,那人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那个贱人,定不得好死。”

    他当时也没多想,不过后来回想起来,却很觉先皇后说的是江太后,当时的江淑妃,只是目前他还没找到证据,不能随意泄露心思罢了。

    郭文莺自也知道他和江太后的关系,不如外界传闻的那么好,且她怀疑当初在霜云殿对她下手的,可能就是太后指使的。她原先怀疑过严玉兰,因为严玉兰有动机,也有时机,因为她当时代行皇后之则主持后宫,是最有机会下手的。不过后来她被关进冷宫,她去看过她。

    严玉兰对她恨之入骨,一开口便说恨不能早点杀了她。

    她问道:“你不是下过手,在霜云殿的时候。”

    严玉兰冷笑:“霜云殿也不知哪个想杀你,想这么笨的主意,活该杀不了你。”

    郭文莺望着她恨极狰狞的脸,想到她自进宫之后过得日子,忽然对她倒有了几分同情。说到底严家倒台就是倒在“**”两字上,做了左相还不知足,他们**太大了,居然想左右皇上,又与人合谋犯下谋逆大罪。封敬亭手下留情,只杀了她父兄,留她一命,已经算是仁慈了。

    不过经过那次对话,倒让她认识到下手的不是严玉兰,既然不是她,那就另有其人了。而在这宫里,能不着痕迹,令两个宫人消失的,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封敬亭自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太后翻脸的时候,才会百般忍让。自古百善孝为先,太后总是他的养母,他做出一点不利的,都会被吐沫星子淹死。身为帝王,更要谨言慎行,尤其是明面上,绝不能惹世人诟病。

    所以他安抚道:“此事容后再说吧,总有一日,朕会为你报了个这个仇。”

    郭文莺点点头,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忙把浙江查出盐税漏洞的事说了。

    封敬亭道:“此事朕已经知晓,只是闽浙总督这事倒做的草率了,他刚到东南,根基还不稳,便大动盐务,怕是会打草惊蛇。此人虽勇猛,却还是不够沉着。”

    郭文莺也道:“确实如此,若是我,也绝不会从查盐税入手,想要查也暗中去查,东南盐场那么多,里面猫腻多了去了,盐引的去向,盐引怎么流失的,盐场怎么出的盐,每年出多少,有多少盐没纳税,一环套一环的,不是单查盐税就能查的出来的。”

    封敬亭拿眼睃她,“娇娇,这个闽浙总督真该叫你去,你可比那个乌那图厉害多了。这闽浙总督一职,从江戚凯到蒋玉仁,再到这个乌那图,换了多少任了,东南那点事就没一个能摆的平的。陆启方心心念念的全是建海事衙门的建造一事,这乌那图不忙活这件事,倒是先查起盐税来了,真真是该死。”

    郭文莺道:“盐税得查,且必须查,三皇子人虽然跑了,但他留下的这烂摊子必须要有人收拾,每年国库收入就那么点银子,国家吃什么?皇上吃什么?依臣看,还得叫内阁拟了章程,把盐税的事好好理理。”

    封敬亭挑眉,“你的意思是闹大了?”

    “是,既然挑开了这个口子,索性就闹大了,先放出风去,让官员们自行自首,有愿意交出贪墨银子的,可保一命,否则一旦查出来,便是满门抄斩之罪。”

    她这话其实是替卢俊延说的,先打个腹稿,只要皇上同意了,卢俊延肯配合,他的命就算保住了。

    封敬亭思索片刻,“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若是有人肯带头,或者还能彰显一下朕的仁德,只是就算朕下了旨,也未必有多少人会自首,那些人既然敢贪墨巨款,让他们把钱吐出来根本不可能。他们定然存着侥幸心理,认为朝廷不会查到他们身上,自己能成为漏网之鱼。”

    郭文莺道:“所以说这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还是规划盐引的出入,还有对税收的收法再进一步规划,由原来的地方代收,改为统一征收。至于具体如何,可交内阁议定。”

第五零一章 三月

    封敬亭点点头,“此事容朕考虑一下吧。”他说着又道:“你来见朕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郭文莺颇不好意思一笑,“那倒不是,最主要还是来向皇上求情的,皇上可知浙江盐案,涉及到的人员,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二舅舅。想必参奏的折子都递到龙书案上了。”

    封敬亭好笑,“所以你就想了一个投案自首的主意?”

    郭文莺道:“投案自首也确实可行,皇上可一试,或者还能再进一步,采用牵连制,想活命,那就交代出另一个人,抓住一个头,一个咬一个,一连串的咬下去,就跟拎蚂蚱串一样,一个都跑不了。”

    封敬亭点头,“这个方法倒是不错,那些人都让银子养的肚满肠肥的,一个个最惜命,为了保命咬出别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卢俊延既是你舅舅,朕就给你这个面子,只要他肯自首,朕就饶了他,布政使他是没得做了,回头放他一个清闲的官便罢了。”

    郭文莺大喜,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好说话。

    其实皇上这也是做做样子,既然是第一个自首的,自然要给些甜头,也让那些官员看看,听话的都是什么样,不听话的又是什么样。

    郭文莺没有为了自己亲人,直接求他放过不查,反倒给他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理由整治盐税,已经算不错了。说到底这才是贤内助,他的臂膀,这样的女人不做皇后,他还真想不出别的了。

    他笑道:“娇娇,要不改日咱们再成个亲吧。”

    郭文莺纳闷,“什么再成个亲?不是已经拜过堂了?”

    “那是偷偷的,朕用大礼迎你入宫如何?”

    郭文莺好笑,“皇上,你国库里有钱吗?”

    皇上用大礼迎娶,那就是国礼,国礼是极花钱的,现在国库里捉襟见肘,半礼都撑不起来,更别说大礼了。他这个皇上当的也憋屈,做王爷的时候是个穷王爷,天天想辙弄军粮,弄钱,做了皇上,国库还是空的,天天勒紧了裤腰带还不算,还得绞尽脑汁想来钱的道。若不是因为这个,陆启方也不会那么着紧建海事衙门了。衙门是一回事,最主要的通商真赚钱啊。

    封敬亭让她这一句问的尴尬起来,她若说不嫁,他还有有办法,直接拿银子堵她,还真堵了个正着。看来做皇帝也难,想娶个媳妇都没钱娶,天下就没比他更憋屈的了。

    他咬牙道:“你等着,朕非攒足了银子不肯。”

    郭文莺笑了,那笑映着日光折射的光,显得格外灿烂。

    封敬亭看得心中大动,忍不住凑过去把她揽在怀里,“左右是来了,不如跟朕去寝宫坐坐。”娶不了媳妇,占点便宜也是好的。

    去寝宫那哪是坐坐?郭文莺自然知道这色痞想什么,她摇摇头,“今天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家去,我外祖母到了,不能回去太晚,省得老人家惦记。”

    封敬亭扬眉,“你外祖母什么时候到的?”

    “今日刚到,一早接回来的。”她说着已经推开他,站了起来,“我要先走了,改日再来见皇上吧。”

    封敬亭哪里肯放她,勾得她心痒痒的,就这么抛下他走了,那怎么行?

    他道:“晚上你回府,我去家里找你。”

    “不行,我今日要住舅舅家。”

    “那明日呢?”

    “明日也是。”

    封敬亭脸色有些沉,“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舅母说等外祖母走了,再让我回家住。”

    封敬亭只觉自己头筋开始一根根的蹦,几乎咬牙道:“那你外祖母什么时候走?”

    “等一个月后我表哥成了亲,估计就会回老家去。舅舅说要回乡祭祖,赶在清明的时候跟外祖母一起回去,还让我跟着一道。”

    封敬亭脑子里噼里啪啦的开始算了,她表哥一个月后成亲,那她就要在舅舅家住一个月,然后再跟着回乡祭祖,又是一个多月,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就是将近三个月。合着这是打算渴他三个月吗?

    他自得了她之后,两人常在一处,正是彼此得味的时候,哪肯放了她去,三个月不能沾她的身子,还不渴死他?

    他站起来,拉着她就往外走。

    郭文莺有些诧异,“皇上,你要干什么去?”

    “跟你回家。”

    郭文莺“啊”了一声,一时没听清楚,却见他得意一笑,“外祖母来了,外孙女婿不出面这也说不过去,你住舅舅家,索性朕也跟你一起住去。横竖卢俊清也没胆子把朕赶出来吧?”

    郭文莺一咧嘴,他去了算怎么回事?虽然外祖母吵着让她带女婿见见,但这一位女婿,哪家能接的起?

    封敬亭却不管她,正为自己的决定得意不已,去她家里蹭饭吃,还省宫里的银子呢。要知道穷家富路的,做皇帝的也得知道省吃俭用不是?

    郭文莺被他强行拽了出去,心里哭笑不得,她就是来求个情,没想到倒带了个女婿回去,也不知道舅舅那些人看见他都作何感想?要不要提前给家里送个信?省得再吓出个好歹来?

    虽然提前得了消息,说皇上要上门,让卢俊清一家不动声色,不得宣出皇上身份,可谁敢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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