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唯新道:“有什么要紧事,你快说吧。你现在身边不同,咱们私底下见面终归是不好的。”
郭文莺点点头,直接道:“我是想叫你帮忙调查江府。”
路唯新一怔,“哪个江府?”
“就是江太后的娘家,宁远侯江家。”
今年在江太后的提点下,她父亲刚封了宁远侯,亲哥哥也被封了侯,虽然比不上她这个正宫皇后的娘家显赫,却也算是有些势力的。
路唯新皱皱眉,“你是打算对付江家了?”
郭文莺点头,“我不能总是被动挨打了,前些时候因着我怀着孩子不能操心操力,许多明里暗里的暗算我都忍下了,现在腾出空来,也是算总账的时候了。”她不只是要对付江家,还要对付江太后。不过若是江家不倒,便有人给江太后撑着腰,只有先扳倒了江家,才能让她孤立无援,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儿。
路唯新对她前些时日的事也多少知道一些,他心里也恨江太后派人对付她,闻言便道:“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查江家,从哪儿查,又从哪儿入手?”
郭文莺道:“你们这些锦衣卫吃的就是这行饭,江家家大业大,总有一些不肖子弟,先从他们入手,抓几个出来,然后撕开一道口子,把他们江家这些年的陈年旧账都给抖搂抖搂。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家族就没做点什么肮脏事,就没犯过国法。就算没做过,也有栽赃的法子,总归要么不动,要动就动他们一辈子。”
路唯新咂舌,“你这是要把江家往死里整,这是要满门抄斩吗?”
郭文莺哼一声,“他们犯的那些罪,满门抄斩都足够了。”
她说着又道:“你私下里去找下张明长,让他给你打下手,听说他从福州回来就被调到吏部了,看在我和舅父的面子上,他肯定会帮这个忙的。”
路唯新点点头,郭文莺就是有这种本事,凡是跟她共过事的人都能打心眼里服了她,心甘情愿的被她驱使。那些从东南回来的锦衣卫今天还对她赞叹有家,说是她人好没架子,对兄弟们也真,也不枉他们跟着她出生入死一场了。
从宫中出来,路唯新也没回府,就直接去了张明长家里。张明长还没娶妻,家里就一个老母亲,眼还有点瞎,不过他是个孝子,正给母亲洗脚呢,听人禀报说路大人来了,忙擦干净手走了出来。
他笑道:“路大人,这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路唯新哼哼,“可别这么说,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给你找麻烦来了。”
有下人上了茶,两人落了座,路唯新左右看看,“张大人,你这宅子不错啊,什么时候买的?”
张明长一脸惭愧之色,“这宅子不是我买的,是郭大人送的。我刚一回京,就听人说有人把我娘从乡下接了来,还把这房子的地契一并给了,说是让我好好孝顺我娘。”
路唯新纳闷,“哪个郭大人?”他怎么不知道他和哪个郭大人这么好了?
张明长本来还在笑着,莫名的神色一暗,随后道:“是下官不对了,郭大人现在已经是皇后娘娘了,是我叫惯了大人,冲口便出了。”
路唯新心说,郭文莺还真是会做人,知道张明长是个人才,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就把他娘给接进京来,还送了这么好的一座宅子。这用人之道,其实有时候根本不是以势相逼,以权相压,对付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法子。像张明长这样的,就得动之以情才行。
他能考中状元有郭文莺之功,之后带他远赴东南,又一路提拔,现在这又以孝动人,怕他不肝脑涂地都难了。怪不得她别人都不用,偏偏点了这个人,就知道他不会背叛吧。
他轻吁口气,道:“今天来找你也是那位郭大人的意思,就看你怎么着了。”
张明长面色一正,“但有差遣,无所不从。”
路唯新把和郭文莺商议的事都说了一遍,又道:“那位说是先从江家的子弟中下手,你觉得呢?”
张明长道:“我也是这意思,自来千里之堤,溃以蚁穴,不要小瞧了这些后辈子弟,有时候坏事就坏事到他们身上了。正好我知道几个江家的子弟,详细查探一下就能抓住把柄。”他说着又道:“到时候锦衣卫也不用直接介入,叫巡防营的先拿了人,再罗列罪名捅到锦衣卫去,到时候就顺理成章多了。”
他侃侃而谈,只说了怎么办这件事,却半句也没提郭文莺为什么叫他这么做,甚至连问都没问上一句,这让路唯新心中更是感慨。胸有乾坤,遇事不惊,不该问的还不多嘴,郭文莺这人还真是用对了。从前陆启方总说他为将可以,为帅不行,看来他真的照着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呢。
两人商议了一阵,
第六百四十一章 差点
红香低着头也不敢直视他,呐呐道:“启禀皇上,娘娘回来后就觉得身子乏的很,说要躺一会儿,不许咱们打扰。”
封敬亭心想也是,郭文莺刚到满月,刚生完孩子身子虚,会觉得累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道:“那就让她先睡会儿吧。”
左右他今天也没什么事了,就在这儿等一会儿也没什么,红香给他上了茶,连喝了两盏都没听到卧室里有动静。
封敬亭皱皱眉,“怎么这么能睡?倒好像没人似得。”
他站起来要往内室去,红香突然惊叫一声,“哎呀”
转回头,见她突然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叫起来,“哎呦,哎呦”
这若不是郭文莺带进宫的随身宫女,封敬亭才懒得管呢,不过瞧在郭文莺的面上还是关切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了?”
红香咬牙道:“皇上恕罪,奴婢。。。。。。奴婢突然肚子疼的厉害,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心里却想着皇后娘娘怎么还不回来啊,也不知会不会被皇上给撞上,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说是睡觉了,说娘娘出去了,估计也不会犯欺君之罪了。
封敬亭只当她是真的生病,忙叫太医来给看看。心道,她吃坏肚子,也不出郭文莺有没有什么事?
他转身去掀幔帐,红香知道再也挡不住了,只能暗自祈祷待会儿的雷霆之怒能小一点,皇上不要把坤宁宫的房顶给掀了。
掀开幔帐,似乎里面真的躺了一个人。
“文莺,文莺。”封敬亭叫了两声,只听床上有人回应,“啊,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那正是郭文莺的声音,红香吁了口气,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不过娘娘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此刻郭文莺躺在床上紧张的都快冒出汗来了,她真怕皇上突然掀起被子,到时候就全都露馅了。
封敬亭看她满头大汗,不由伸手在她额头摸了一把,“你睡个觉怎么睡成这样了?”
郭文莺虚虚一笑,“就是做了个噩梦,梦到不好的东西了。”
“做什么噩梦了?”
郭文莺眼珠转了转,假装叹息一声,“就是梦见一只吊额白老虎突然向我扑了过来,张着血盆大口特别吓人,眼珠子瞪得好大,可吓人了。”
封敬亭微微蹙眉,“白虎星入宅主凶的,莫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郭文莺叹道:“谁说不是呢,当时吓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顿时就吓醒了。”
外面红香听着她的话,差点笑喷出来,心说她家小姐也太能编了吧,白虎星入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这会儿太医已经来了,要给她把脉,她也不敢偷着乐,强装成痛苦哀怨的样子,不停地轻吟着。
绿玉从后面给她拿了个垫子叫她靠着,心里暗道这两人都是不靠谱,一个骗人的本事都是越来越高杆了。
封敬亭素来知道郭文莺是个乌鸦嘴,她说什么事基本都能应验,不由心里也有些不安,暗忖着,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趁他沉思的时候,郭文莺悄悄把脚往被子里藏了藏,刚才着急爬上床,连鞋都没顾上脱。她回来的时候,一眼瞧见坤宁宫站着的人,就知道皇上到了,她悄悄换了角门进来,从窗户里直接爬了进来。当时窗外有宫女和太监值守,肯定有人看见她了,不过谅他们也不敢多嘴说出去。
说到底她这个皇后威仪还是有的。
等封敬亭起驾之后,郭文莺才从床上下来,刚才一动不敢动,窝的身上都要抽了筋了。她活动了一下手脚,红香和绿玉两个都进了来,红香道:“小姐,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郭文莺道:“你才吓死我了,在皇上面前都敢撒谎,也不怕置你个欺君之罪。”
红香吐吐舌头,“我这也是想替小姐拖延一下时间嘛。刚才那太医诊脉的时候,我都快被吓死了,还以为会拆穿我呢,没想到一句话都没说,还给开了药方子,说是调养几日就好了。”
郭文莺道:“那太医傻了才会拆穿你,宫里最会明哲保身,只要你不说你有身孕,基本都会顺着你演戏的。”她说着又道:“去,找身衣服给我换下来。”
把身上的宫女服换下来,郭文莺心里才稍定了,刚才因着她说做噩梦的事,皇上在这儿也没多留就匆匆离去了。只临走时把名册留下,让她仔细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她说这一番话自然不是脑子一热想起来的,而是有预示的,一旦事情一出,便可以顺其自然的推到这个梦上去了。自来做帝王的疑心都重,封敬亭也不例外,他想必心里也是想收拾江家的,只是一直没有好的契机,这回送到他手里的机会,应该会好好把握吧。
过了几日,正是小公主和小皇子的生日,皇上亲自操持的生日宴自是美轮美奂,独具匠心的。
宴会设在御花园,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御花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增添了园内景象的变化,丰富了园景的层次。最美的还是在御花园出口的堆秀山,叠石独特,磴道盘曲,堆秀山的下面有石雕蟠龙喷水,在堆秀山的上面御景亭,可眺望四周景色。而今日最有特色的则是园中种植的五株海棠树,正是花瓣飘落的时候,微风一吹,朵朵花瓣宛如红色雪花纷纷降下一般,美得宛如幻境。
一早郭文莺就换了身日常的常服,虽是宴会,招待的也只是亲友和一些品级高的大臣和亲眷,却也不用大妆正服的。也是她实在厌了正服拘束,求了皇上,都许这些亲贵们着常服入宫。
御花园地面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丰富多彩。郭文莺踩着脚下的鹅卵石,漫步走入园中,嗅着各色花朵的香气,倒是难得心情舒爽。
她是皇后,自也不用到的太早,等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才慢慢走出来。封敬亭本来要跟她一起来的,只是突然有事耽搁了,便让她先行主持满月宴。
第六百四十二章 满月宴
此时御花园中已经到了许多人,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时而闲聊,时而欣赏园中美景。
众多贵夫人也都围聚着,其中最受人追捧的就要属卢大太太和定国公夫人了。
两人都各自被一堆人围着,阿谀奉承之言不绝于耳。卢大太太是个实诚人,最受不得这个,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给这些人下不来台,便勉强支应着。倒是定国公夫人很有些八面玲珑的本事,拉着几个国公夫人和侯府夫人,真是说不出玩的话。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她,她自己的女儿亲事还没着落,都快十九岁了,还没定亲,都要靠和这些家里有儿子的贵夫人多多攀攀关系,也好把婚事敲定了。
凌阳候夫人道:“国公夫人啊,你们府里没出嫁的姑娘可是有好几个吧?听说永定侯府也有个女儿的。”
定国公夫人心说,我自己的女儿都没议亲呢,谁有空管傅莹生的那个小贱种?别说皇后娘娘最不待见这个妹妹,便是待见了也有娘娘给做主,横竖用不着她。
只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怕人觉得她这个当家主母薄情寡义的,忙道:“侯夫人说的是,这不正在相看人家吗?总得有合适的人家吧。”
凌阳候夫人笑起来,“相看不相看都无所谓了,反正京里这些人家是没一个敢娶她进门的,那位小姐的母亲可是害死了咱们皇后娘娘生母的,谁不怕给家里招个祸害。”
定国公夫人听得咧咧嘴,心道,你不想娶说个什么劲儿,别人都知道的事,跑这儿来堵我的嘴?横竖婉云要是找不到就不找了,等着皇后娘娘给指门亲,就不信谁家敢不娶了?
两人说着话,定远侯夫人走过来,对定国公夫人一礼,“哟,好姐姐,要说起来我们家也是有个儿子的,你们家的姑娘想说亲,不如考虑下我们世子。”
定国公夫人好险没恶心了,京里谁不知道四大纨绔中的第二个就是这位世子钟灵,当初侯夫人巴巴跑到永定侯府准备娶郭文莺,那可是闹得满城风雨的事。这会儿谁们家傻了,敢把好好的女儿嫁到他们家去了?
对别人倒也罢了,对这位侯夫人她是没半点好脾气的,正打算反讽两句,突然听到司礼太监高呼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再不敢交谈,都齐齐跪拜,口中呼道:“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郭文莺在众人的簇拥跪拜下缓缓走入,她虽是不喜礼数,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礼节却是丝毫不敢错的,那仪态万千高贵不凡的风姿让人顿生敬仰。
有太监抬上御座,她落了座,手微微一抬,“众卿家平身吧。”
那些大臣和女眷都站起来,按品级分两侧站好。
郭文莺高声道:“今日是小皇子和小公主满月宴,感谢诸位能光临,本宫也觉面上有光,皇上有要事在身,稍候才能到,便请先行入席吧。”
此时御花园两侧的石道上早就摆上了许多桌几,众人应了一声,在侍者的指引下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今天这座位安排也是有讲究的,封敬亭亲自操办的,把卢俊清、定国公和永定侯等人的座位都往前放了,在离郭文莺最近的地方,也算是特别恩宠了。
定远侯夫人看着上坐的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真的很难想象在两三年前,她还曾向她给自己儿子提亲去了,那时候她还嫌她是个没娘的不是太满意,可如今人家却是一国的国母,真是世事多变,让人不长长叹息都不行啊。
卢俊清坐得离郭文莺最近,刚落了座便开口道:“娘娘,怎不见小皇子和小公主出来?”
郭文莺道:“御花园风大,不好带出来,前几日着了点凉,也不大好。”
卢俊清“哦”了一声,一脸的失望,他这个当舅公的,今天为了见这两位可是着意拾掇了一番,还修了胡子,卢大太太还嘲笑他又不是相亲,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啊?
郭文莺见他一脸失望,不禁好笑,自己这个舅舅可真是越活越像孩子了。前几日听皇上说起,舅舅又上了辞官的折子,问她有什么意见?
她自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吏部尚书的位置过于重要,这些朝臣们老的老,小的小,还真没哪个能胜任这个位置,是以皇上犹豫来犹豫去,终也下不了狠心罢了。
说到底舅舅也是年纪大了,又厌倦了官场争斗,现在只想着含饴弄孙,自得其乐罢了。
她笑道:“舅舅不用难过,改日置办个家宴,请家人团聚一次就是了。”
卢俊清大喜,“多谢娘娘。”他说着又道:“有一件事还要向娘娘请旨,家中老母尚在京中,想进宫来探望娘娘,还请娘娘允准。”
郭文莺喜道:“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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