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就是究竟无妄山主想不想主子顺利拿到三魁玉!”
景枫这句话一抛出来,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沉默。许久,与景枫最有默契的阳佟云海第一个明白了景枫的意思,“你是说,江少白的横来一笔,很可能不是出于无妄山主的本意?”
“纵观江少白此人行事,属下觉得很有可能是主子这次风头太盛,挑起了江少白的好胜心,才会有这么一出意外之戏。当然,也不排除无妄山主授意这个可能。”
景枫的话令屋内再底陷入沉默,不一会,庄重首先发言,语气有些不甘不愿,“嗯,或许,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仔细一想,的确不无可能。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江少白能够爬到今天的位置,绝对不会是这般意气用事的人才是啊。”阳佟云海歪歪头,提出自己的看法。
“也许我们可以想复杂一些,无妄山主真正的意图是给主子制造一些障碍,或者说惦量惦量主子的斤两,这样江少白的行为就不难解释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被未良一语惊醒的阳佟云海高兴的大叫,“OK,这样一来,我心里就有底了,明天的比赛就看我的吧。”
敲定对策,时辰尚早,阳佟云海又拖着景枫到光影空间磨练了一番身手,然后才沐浴休息。这次三魁赛的士子二人参加武试,三人参加术试,为了节约时间,两处是一块进行的。原本阳佟云海早早把自己的对手研究了个透彻,因而解决第一个对手时轻松的很。比较麻烦的是后来冒出来的江少白,不过江少白毕竟是小贵族出身,就算经过血祝术,术力有所提升,跟阳佟云海雄厚无比的神力比起来,逊色了不是一点点。最后,在阳佟云海的拖字诀下,耗尽术力惨败收场。比赛结束时,江少白是让人抬出结界的,这下,可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不管那厢江少白怎样的咬牙切齿,丝毫没有影响又向目标前进了一大步的阳佟云海的好心情,考虑到不论是术试还是武试,对士子们而言都是相当消耗体力的一件事,因此,在最后的礼试之前,阳佟云海获得了三天的休息时间。
三天休整,二天时间阳佟云海用来睡觉兼品尝美食,最后一天才在景枫等人的不赞同的目光下取出乌木琴,练习乐曲。本届三才赛,初赛、复赛的礼试考的都是舞蹈,唯独魁赛考礼乐。阳佟云海是正经的祭士出身,舞乐方面自是差不到哪去。只要明天能够正常发挥,拿到三魅玉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过尝到了前二次出奇制胜的滋味,阳佟云海开始不安分起来,尝试着在神眷流传万年的祭乐中融入现代流行音乐元素。眼瞅着胜券在握,景枫和庄重难得意见一致,同心协力阻止阳佟云海的异想天开。面对两人情真意切的劝说,阳佟云海沉思片刻,抬起头道:“听我弹一次,好吗?”
小主子难得露出这般恳求的神情,庄重、景枫不约而同合上了嘴,默许了阳佟云海的提议。
81
81、三才赛(八) 。。。
末音,祖籍神州,有神眷朝第一礼师的美誉,五十年前三魁赛礼魁得主,赛后行踪成谜。二十年前,现身三魁赛礼试赛场,这才重新走进人们的视野。毫无悬念,今年礼试的主试官,仍然是末音。
末音这个人,在阳佟云海收集到的资料中,是打上无妄山标签的。而在更早的时候,原长府没有出事,无妄山之于阳佟云海还只是一个传说的时候,末音之名倒也不陌生。原因无他,只因末音是神眷朝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祭殿认可,意欲招揽的平民舞乐奇才。不过,但凡有那么几分真才的人,总逃不开孤傲的性格,末音自然也不例外。得到祭殿的赏识,对于末音来说是值得骄傲的,但他却并不以此满足,祭殿的邀请比不上自由的号召。所以,末音当年在众人的不解中谢绝了祭殿的邀请,抱着一把乌木琴,继续满天下寻找知音与失传的乐谱。
阳佟云海被极东祭殿的大祭师蹂躏的时候,曾经听他说起过末音其人,那个向来不苟言笑,古板的近乎无情的大祭师难得对一个人如此推崇备至,因而给阳佟云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虽然与末音素未谋面,但通过与少年末音有着几分交情的大祭师的描述,阳佟云海对于末音此人的性格还是有些许了解的。
末音当年虽然没有在祭殿供职,但与各地祭殿祭士、祭师们的关系也算融洽,对于正规的祭乐了解不少。此人本身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不凡,寻常器乐高手的演奏根本不看在眼里。说实话,阳佟云海的演奏技巧并不比其余四名士子强到哪去,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平民士子不可能接触到的正规祭乐。然而,这唯一的优势糊弄别人可以,碰上同样精通祭乐的末音,优势很有可能变成劣势。正是考虑到这点,阳佟云海才会想到在乐谱上做文章。靳妈妈是个音乐教师,尤其擅长古琴演奏,而且她跟末音有同样的爱好,收集古乐谱。靳海休息在家的时候,没少帮靳妈妈整理乐谱。久而久之,竟然也记住了很多片段,虽然不足以凑成完整的曲子,可用来给祭乐润色那是足够了。再考虑到礼试不是末音的一言堂,还有其他评委,为了增强曲子的感染力,这才加入了些许流行音乐元素。最后的成曲效果嘛,昨晚一屋子人心醉神驰的表情让阳佟云海非常受用。
礼试的赛场还是在信阳书院,抽签的时候,阳佟云海好运的抽到了第五号,因而可以优哉游哉的欣赏别人的演奏。末音的喜好,在神眷朝不算秘密,因而参赛士子无一例外选择了历史悠久的古曲作为比赛曲目。
首先上场的是三禾,他演奏的曲子是《长风》,《长风》最开始的时候是战歌,因而整首曲子节奏鲜明,气势不凡,又因为流传了近千年,颇具古韵,非常动听又振奋人心的曲子。三禾演奏的也很到位,一曲罢,全场掌声雷动,主位的末音也微微闭上眼,那般神情,说明三禾的演奏尚能入耳。
紧接着上场的是越州时安,越州多山林,越州也是是山歌之乡,土生土长的越州人时安选择是越州的名曲《山花灿》,《山花灿》流传时间够久,虽是民间小调,倒也不失为一首清新优美的小曲。论演奏难度,《山花灿》比不上《长风》,可论感情投入程度,《长风》明显逊色于《山花灿》,这点,从末音听到□处,左手不由自主合着节奏打拍子可以看出来。果然,曲子难易还是其次,关键是要适合自己弹奏的才是最好的啊。一直在不动声色观察着末音的一举一动的阳佟云海如是想着,光是迎合主试官的喜好并非最高明之策呢。
江少白抽到的是三号,他的参赛曲子同样是一首古曲《春祭》,《春祭》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属于祭乐,只是贵族之家的收入有相当一部分来自领地内农户们的租子,因而也会随着季节更迭各自举行祈祷丰收的祭祀活动。开始的时候,也是请祭殿的祭士们主持的,时间长了,祭士们认为他们主持这种程度的祭祀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之嫌,索性把有关春耕的舞乐教授给大小贵族,总算是皆大欢喜,《春祭》便是在那个时候流传出去的,但也仅止于贵族之间,平民们是无缘修习的。说起来,官方跟民间确实是有差距的,江少白的琴艺不错,《春祭》曲风又与前二首截然不同,让人听了,不由感到眼前一亮,就连从比赛开始一直保持闭目养神状的末音都在江少白演奏完后缓缓睁开眼,冲着江少白微微点了点头。
第四名士子华州忠笠上场的时候,阳佟云海已经起身前往偏院调整琴弦去了,没有听到现场版。不过,偏院离赛场不远,整首曲子还是听的十分清楚的。忠笠弹的曲子,阳佟云海以前没听过,不知叫什么名堂,单就演奏技巧而言,比之前三位显然逊色了许多。外边琴声渐歇,阳佟云海知道,他的表演时间到了。给自己比了个打气的手势,阳佟云海抱上乌木琴,缓缓走向赛场。
乌木琴是神眷最常见的乐器,外形与中国古代的古琴十分相似,只不过前者是九弦。但是,正因为乌木琴的常见,一般来说,很少有贵族阶层使用,在贵族们看来,以他们的身份用乌木琴,是件十分没面子的事,此前小贵族出身的江少白用的也是一张十分名贵的东玉琴。阳佟云海的身家,虽称不上大富大贵,可一张好琴的钱还是有的。之所以这次比赛选择了乌木琴,是因为阳佟云海觉得,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祭乐,用乌木琴演奏,最为恰当。况且,阳佟云海手上这张乌木琴看着跟普通的乌木琴无甚区别,实际上是用一整段千年乌木所制,认真论起价来,比起江少白华而不实的东玉琴,不知要珍贵多少倍。不过,参赛士子们并非专精乐道,自然看不出这张乌木琴的珍贵之处,看到衣食住行无处不显精致奢华的阳佟云海居然抱着这么一把不起眼的琴出现,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此刻,保持绝对集中力的阳佟云海可没工夫去猜测旁人的想法,把琴轻轻放在琴几上,深吸收几口气,抬手,挑弦,稍显沉闷的琴声悠然响起。
祭之道,在于心。心之道,大于天。天有道,万物生。生之道,在于祭。
《祭生》是祭乐中最重要的篇章,全篇有三十六曲小令构成,阳佟云海现今弹奏的是《祭生》的开篇小令《论道》。
在极东城这些年,每年祭殿的年终祭阳佟云海都负责弹奏此曲,这也是所有祭乐中阳佟云海练的最熟的一首曲子。
《论道》原本是首十分沉闷却对弹奏者高求很高的曲子,绝对称不上好听二字。不过这次经过阳佟云海的巧妙改编,硬是把这首无趣、不适合大众欣赏的曲子变成了一首曲风独特、闻者心驰的美妙乐章。
若断若续,似真似幻的前奏过后,节奏陡然转快,一个个铿锵有力的音符,仿佛透过鼓膜,真实的敲打在众人心头,令人产生强烈的共鸣感。那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被场中白衣少年所牵动,再无暇顾及其他。
激烈节奏的消失跟它的出现一样突兀,在人们反应过来之前,曲调再度转为和缓,如春风拂风,如初恋少女的笑容,温暖而甜蜜,让人难以忘怀。空灵的琴声流动,人们因为记忆深处最美好的片段而不由自主的露出淡淡的笑容。直到琴声慢慢消失在空气中,面带微笑的人们才依依不舍的自美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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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三才玉(上) 。。。
乐试结束,阳佟云海如愿夺得三才玉,这意味着他终于拥有了打开无妄山的钥匙。美中不足的是,十年一届的三才赛虽说每年都举行三魁赛,可真正能够三魁夺冠的百年也难得有一人,一般来说,每次三魁赛评出的都是单魁状元。怎料本届三才赛,阳佟云海异军突起,出人意料的勇夺三才玉,乐试结果刚出来,罗家才反应过来,因为事先没想到这茬,那三才赛的最高奖品三才玉还躺在大宅的库房里呢。这么着,百年难得一遇的授玉典礼不得不延期举行,罗氏本家库房之大,无异于一座大型金库,想要从中找到三才玉,可不是件简单的事。罗家那边为了找三才玉乱成一团,阳佟云海虽心中不悦,无奈有求于人,也只得挂着笑脸耐着性子等下去,这一等就是三天。
幸好,这三天阳佟云海也没闲着,观微子和末音两个年纪加起来快三百岁的老人家像抢玩具似的斗的不亦乐乎,如果被他们当作玩具的那个不是他就更好了。两个可爱的老头,一个阳佟云海是真正打心里的敬重,一个与无妄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哪个都得罪不得,想要两碗水端平的后果就是,把自己累的够呛。终于,三日时光在鸡飞狗跳中迅速走过,授玉典礼如期举行。
授玉典礼作为三才赛的□以及结束的标志,自然是隆重无比的,多如年毛的规矩饶是经常参加皇族祭祀活动的阳佟云海都有些吃不消。不过,看在三才玉的份上,他忍了。典礼结束之后,按理,作为举办方的罗家对于参赛士子的起居问题已经没有责任了,不过,阳佟云海不是普通的参赛士子,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都是各方人马争相拉拢的对象,商贾世家的罗家当然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热情的邀请阳佟云海上罗家大宅小住。阳佟云海抚摸着刚刚到手的三才玉,沉思片刻,欣然受了罗家的盛情,于是,一行人热热闹闹回了罗府。
来到罗家精心准备的客院,阳佟云海立刻装出一付疲惫的模样,好在他身子弱这点在众人眼中已不是新闻,作为主人的罗安知趣的告辞离开,本就宽敞的厢房一下子静了下来。
见人都走光了,阳佟云海起身脱了外衣,在腰间搭了条丝锦,再摸出三才玉漫不经心的把玩起来。自从上次昏睡了三天以后,阳佟云海就感觉到了,往日由莫迟定期压制的反噬正在蠢蠢欲动着,真是糟糕啊,眼瞅着三才玉唾手可得,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倒下去呢。这里,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在啊。于是,纵然体内神力异动的厉害,阳佟云海还是咬牙忍住了,就连身边亲近之人都没有发觉。毕竟,景枫等人再强,他们修习的也是术法,如果阳佟云海刻意压制,凭他们的修为是无法察觉的。如今,目标达成,趁着随侍在旁的秋凉、留薏被打发去别院收拾收装,庄重去城内暗哨与阳佟成的人接头,隐在暗处的景枫和未良也在进罗府之前被阳佟云海示意回别院去与秋凉等人同行,阳佟云海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不用再强忍痛苦。至于罗家,当然不会缺少暗中盯梢之人,不过,料想他们也没胆子摸到内室中来。
终于,可以去见莫迟了。经脉中一阵剧痛袭来,阳佟云海倏地咬紧下唇,三才玉自无力的手中滑落,好痛,莫迟,见了你该说些什么呢?明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问你的,可是,午夜梦回,那一次比一次清晰的梦境,他忽然发现,似乎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或者,应该说,兜兜转转二千多个日夜,似乎,一切又在一夜之间回到了起点,呵。莫迟,从来没有想过,阳佟云海居然会有害怕看到莫迟的那一天。
从沉睡中睁开眼,第一眼对上的就是景枫饱含担忧的双眸,“我睡着了?”
“确切的说,您是昏过去了。”看到阳佟云海醒来,景枫悬着的心总算落实地,再看看眼前人一副没心没肝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言语也变的刻薄起来。
坏了,露馅了。阳佟云海暗自叫糟,这个时候,硬碰硬可讨不了好处。眨眨眼,努力使眼睛看上去湿湿的,卖力的表演着无辜:“啊,哈,是吗?我都没感觉耶。”
“什么时候的事?”
“说什么啊,不明白。”
“少来这套,老实交待。”
得,糊弄不过去了。“那个,其实也没有多久,就是上次复赛之后,就,有点,那么小小的不舒服。”
“为什么不说?!”
“老毛病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再说,能够解决问题之人还等着我去救呢。”遇到原则问题,譬如有关某人的身体,景枫气场之强大,连阳佟云海这个主人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啊。
“……主子!”景枫恶狠狠的瞪着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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