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诗抿抿唇,目光定为一点,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手机,直到走出电梯,她都没有再看恍若镜子般的电梯一眼。
专属电梯有专属电梯的好处,至少上下楼的出口没有其他人出没,可是为什么何远笙要跟着她一起下楼,他不是要上去的吗?
似是看出小诗的疑惑,何远笙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疑惑加深,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到底有什么话好说,“何洛雅?”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关系。
“与她无关。”打开车门,何远笙示意她上车。
“程少?”她是否可以期望那个男人良心发现,派何远笙来送照片。
何远笙保持拉门的动作,笑得温文尔雅,“不是。”
“我还有事。”转身离开,她必须找韩小九问清楚。
“和颜颜有关。”一句话成功让苏小诗停下脚步。
宝马车开离停车场,而在三米开外,一个清秀的女生看着远去的宝马车若有所思。
化妆间,何洛雅在化妆师神奇的手下,变得愈发动人漂亮,尽管天生丽质,但只有更美,没有最美,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了化妆品的诱惑,就如男人无法抗拒赤果果的美女。
下午是《风变》的开拍仪式,这部电影她很看重,所以必须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镜头前。
助理小菲提着订制好的礼服走了进来,化妆师正好定完妆,转身去为其他明星服务。
这套礼服已经改了三次,现在她终于满意,正准备进试衣间换上,却看到助理欲言又止,睇了个眼神过去,问:“网上又有不利绯闻?”
小菲摇头,“不是,没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语气降温了三分,荧幕上的乖乖女,私底下可是背道而驰,小菲见她皱眉,也不敢再犹豫,道:“我刚才看见何总监和苏小诗一起离开。”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何洛雅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再厚的化妆品也遮盖不了那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黑。
何洛雅将礼服丢给她,走到化妆台前拿起手机,给何远笙打电话,电话嘟了很久却没人接,小菲发现,她的脸已经不止黑那么简单。恐怕接下来,自己要呜呼哀哉。
此时何远笙与苏小诗正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摆在支架上的手机响个不停,苏小诗听过这调调,是何洛雅的歌《I do》,何远笙只是瞥了一眼,并未打算接,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小诗陷入了云里雾里。
“你说什么?”苏小诗怀疑自己的耳朵也出了问题,迟疑了几秒问道。
“你没听错,打官司及所有的费用我会负责。”何远笙耐性极好地再次重复。
“何总监是对我现在的样子产生了同情?”苏小诗笑得有点假,不温不火的语气隐含着一抹讽刺。说不生气的骗人的,身旁的人是何洛雅的哥哥,血脉相连的哥哥,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何洛雅有直接关系,而他,有间接关系。怒气如风,是会转移的。
何远笙有几秒的怔愣,“不是。”潜意识里或许觉得有一点对不起苏小诗,作为一个从小受过良好教育,又深受西方绅士风度观念影响的他,直觉的认为女孩子不该承受太多伤害。又或许是因为颜颜,有了爱屋及乌的心理。
苏小诗扭头凝视他,沉默着等待答案。
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收紧,突如其来的紧张感使他呼吸加快,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全都抛到脑后,只留下简明扼要的一句,“颜颜怀孕了。”
沉默半晌,冷色从眸底慢慢汇聚成利刃,直直地刺向何远笙,“这不是扯开话题的好方法。”
何远笙苦笑,“我知道你不会信,这里有医生开的证明。”从包里抽出那张明明很轻,却又仿佛重到压痛手掌的纸,苏小诗没有接,只是怔怔地凝视着那足以证明一切的六个字——验孕报告,阳性。
车子在人民医院门口停下,何远笙去停车,而她揪着那张纸,面无表情。待何远笙回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医院,看到苏小诗满脸是伤,腿脚不便的样子,护士秉着职业道德正想前去慰问一番,却被她毫不掩饰的冷意惊到,望而怯步。
0517病房外,透过玻璃看到颜颜一脸苍白的模样,苏小诗的眸里滑过一丝心疼,“何远笙,你最好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刻,她感到从所未有的愤怒,就算是被绑架,被羞辱,她也没有产生这种无法抑制,随时欲喷薄而出的猛烈怒火。
何远笙垂下头,“是我害了她,我会负责。”
“负责?”苏小诗好似听到了笑话,唇角扬起,眸里却一片冰冷,“让我劝她堕胎,就是你所谓的负责?”顿了顿,语气诡异地柔和起来,“在这之前,你替我解决掉所有的麻烦,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何远笙似是看到了希望,看向她问:“你要多少钱?”
“钱?我只要程墨然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承认是他污蔑了百应,愿赔偿一切损失的同时并且道歉。”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不可能!”眸色一变,何远笙果断拒绝,“苏小姐,请你不要提这些不切实际的要求。”让阿然道歉就等于证实了子虚乌有的堕胎流言,阿雅定会首当其冲,遭到不可想象的攻击,而天皇的形象将会在一夕之间彻底毁掉。先不说不答应,就算答应了阿然也绝不会同意。这完全是海市蜃楼的想法。
“那么。”苏小诗咬牙切齿,“我亦然!”
“苏小姐为什么不为颜颜想想,生下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是痛苦,是折磨,是一辈子甩不开的噩梦!你忍心看着她从此以后活在噩梦之中吗?”何远笙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急,苏小诗的拒绝让他惊慌,此时的他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苏小诗成了他唯一的浮木。
“你怎么知道那是噩梦?你根本没告诉她怀孕的事实,你问过她的想法吗?你不接受这个孩子,她未必不。你有什么权利让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何远笙,不要把你的自私无耻加诸到她的身上,你有什么资格。”没有咆哮,没有怒骂,有的只是清清楚楚,重如千钧的话语。
“孩子不是我的。”何远笙捂住了脸,无力地坐倒在靠墙的椅子上。
“……你说什么?”她懵了,久久,“父亲是谁?”
何远笙摇头,压抑着痛苦的嗓音丝丝颤抖,“是我害了她,我不该把她一人丢在夜店里。”
此时此刻,苏小诗才感觉到透心彻骨的凉。
作者有话要说:见过小气的人,没见过那么小气的!
简直叉叉叉!!
好,发泄完毕!
亲(含情脉脉)~
各种求,乃懂得~
17
17、堕胎 。。。
何远笙说了很多,半晌,苏小诗才理清了一切。放假时期,颜颜在美国的天皇娱乐总公司当一个前台接待,却在阴差阳错下,成为何远笙的实习助理,短短一个月,颜颜爱上了他,并告白。在何远笙拒绝之后的第二天,两人被同时约在一个夜店里,才得知是有人恶作剧,但两人决定趁此机会说清楚,中间颜颜喝了不少酒,后来何远笙接到一个电话,匆匆离开,悲剧就此发生。
颜颜一度以为那一晚是她和何远笙酒后乱…性,甜蜜之时却遭到何远笙否认,学业也来不及完成,伤心回国。同时,何远笙也随着程墨然回到国内,稳定国内市场。他曾试着联系颜颜,却始终无果。
苏小诗想起不久前颜颜的异常,好像就是因为一个电话,第二天才莫名不见。而打电话来的人正是何远笙。
“告诉她吧。”苏小诗以一种叹息的口吻说道,“告诉她孩子是你的,然后逼她堕胎!”
何远笙看着她,难以置信。
第二天,何远笙与苏小诗同进医院的事情被曝光,这没什么。但爆出几天前何远笙曾送一个女人进医院,态度亲密,很快的,安颜颜的身份也被曝光,卷入苏小诗的谣言里。什么物以类聚,一个勾搭程少,一个勾搭何总监,麻雀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等等谣言漫天飞。
“哥!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和苏小诗参合在一起?她是怎样的女人,你不知道吗?”何洛雅气急败坏,将所有碍眼的杂志丢得到处都是。
何远笙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坐立难安,心虚不已,噌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支吾着:“你,你看我干嘛?我又没做错事,你干嘛用冷冰冰的眼神看我!哥,你怎么了?”
“你慌什么?嗯?”何远笙捡起地上的杂志,一本本放好,“我先去公司,你今天没戏份,在家休息吧。”
“我没慌,我干嘛要慌!哥,你要去哪?你答应陪我去购物的!哥!”
“以后再……”说字被嘭的关门声掩盖。
何洛雅绷着脸尖叫一声,泄愤地把茶几上的杂志扫到地上。
苏小诗,我不会放过你!
门外,何远笙站了许久,眸色复杂。他没告诉小诗,在夜店的那晚,打电话的人是何洛雅,他的好妹妹!他不愿去怀疑,更不愿去质问她,宁可将那个电话当成一个偶然,而当她露出慌乱的表情时,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除了去医院看望颜颜,他不知如何弥补。更没想到,他前脚刚离开医院,记者后脚一哄而入。提着热腾腾的粥,何远笙躲在拐角处,若被记者看到他和颜颜在一起,接下来非得天下大乱!情急之下,拨通苏小诗的电话。
此时,苏小诗正在王幂家里商量着‘陷害事件’,接到何远笙的电话,立即赶往医院。
王幂张扬的奥迪跑车一停下,大片记者蜂拥而上,由于车子是敞蓬的,激动的记者差点扑进车内,火大的王幂果断踩下油门,也不管会不会伤到人,跑车直接往前冲,大堆记者被车子撂倒在地,摔得七仰八叉,哀声连连。见此情景,她大笑出声,催促小诗赶紧进医院,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就是欠教训,天天给她公司写负面新闻,真当她是吃素的。反正她也没啥好名声,索性再来个开车撞记者,让她的坏名声更响亮一些。
小诗担心颜颜的安危,更怕记者把颜颜怀孕的事情爆出,等电梯太费时,顾不上脚痛,直接爬楼梯,冲到五楼。可一切晚矣。
记者已经堵在颜颜的房里,闪关灯不断,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安小姐,作为苏小诗的朋友你有何感想?”
“你和天皇娱乐的何远笙是什么关系?”
“你到医院是来保胎,还是堕胎?”
“孩子是谁的?真的是何总监的吗?”
记者们咄咄逼人,安颜颜抱着被子缩在床角,恐惧地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个记者发现苏小诗站在门口,立即转来采访,“苏小姐,你脸上的伤是绑架造成的吗?据说你被强…暴,是真是假?”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记者统统围过来,绑架事件发生后,苏小诗一直避不见面,任由流言乱窜,现在记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怎会轻易放过她。
苏小诗皱眉,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任由照相机对着自己狂拍。但眸底的狂风暴雨已经濒临爆发,她相信的真理是:沉默是金,所以她习惯以淡然的态度面对一切,但是,她也同样信奉: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在面对一群乱咬人的狗时,前面的真理可以抛弃。
“请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苏小诗慢悠悠地抛出一句。
记者们面面相觑。
“再请问你们谁是医生、护士?”
记者们一脸不解。
“又或是我朋友接受了你们的采访?”
记者们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头。
“既然什么都不是,那么请问是谁给你们权利私自闯入病人的病房?”苏小诗好整以暇地拿起最前面记者的记者证,“凭这个吗?还是凭那个?”指指他们手上的相机跟话筒,“在成为记者之前,你们没读过记者法吗?对,记者有权利对新闻事件、突发事件、新闻人物进行采访,请问我的朋友是明星,还是名流大腕,又属于以上的哪一个事件?”
苏小诗咄咄逼人,却字字在理,一群记者霎时懵了,搜刮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啊,对了,或许你们可以考虑把相机里的照片彻底删除,否则我不介意再多打一场侵犯肖像权和隐私劝的官司。”言下之意,破罐子破摔,打一场官司是打,两场官司也是打,一场被告,一场原告,反正律师都请了,身兼两告也不错。
显然,记者们没被苏小诗唬住,一个声名狼藉,快被天皇告到死的女人有什么好怕。但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一群气势汹汹、人高马大的男人唬住。
“就是这里,把这些没素质的狗全给老娘轰出去!”一愤怒的吼声传来,转眼之间,病房被清得干干净净。
啪得一声,大门关上。王幂靠在门上,哈哈大笑。
“老大,你……”
“别看我,这些男人可不是我找来的,据那个男人说,是何远笙派来的,亏他还有点良心。”
“男人?”
“对啊对啊就是高高的帅帅的看起来很有气质很有feel的男人。”
苏小诗在她眼里看到了爱心,却顾不上问太多,转而走向安颜颜,轻轻地抱住了她,“没事了。”
“小诗,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安颜颜的强装镇定,却掩饰不了眸底的慌乱。
苏小诗皱着眉,舌头仿佛突然打结,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怀孕了对不对?”
“颜颜……”
“他没告诉我,他竟然不告诉我。”安颜颜喃喃自语,突然笑了,泪滑落,“他不要这个孩子,他不要……我不允许!”失声尖叫,安颜颜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腹部,“他可以不爱我,但他不能杀死我的孩子!”
“颜颜,你冷静下来!”苏小诗压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个孩子不能要。”
见她难以置信看着自己,苏小诗才惊觉自己有多么的残忍,可是怎不办,她把握不了痛苦的尺度,她无法预料这种痛会延续多久,但至少要将伤害降到最低,“颜颜,不要制造悲剧,你不能让你的孩子一辈子活在没有父亲的缺憾中,你可以没有丈夫,但一个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何远笙不爱你。”
“你知道……”
“他来找过我。”
“他要你劝我堕胎?”明明心里有了答案,但却不死心,她宁愿欺骗自己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没有这么冷血无情。
苏小诗背过身,点头,毁去了安颜颜眼里残存的希望。
——
“苏小诗,你一直沉默算什么!”从医院出来,王幂就等着她开口,可都快到家了,这人仍旧闷不啃声,“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逼安颜颜堕胎?什么可以没有丈夫不能没有爸爸,没了男人孩子就活不下去了么,狗屁!你知不知道安颜颜肚子里是一条小生命,不是阿猫阿狗可以说杀就杀!镇定剂能让她冷静一时,但能保她一世么,她如果知道孩子没了,她会恨你,会活不下去!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可以不支持她,反而伤害她!何远笙跟你,到底怎么回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