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你出去吧。”一直站在门外的苏咏兰,推门而进。
看到那张脸,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苏小诗浑身僵硬。房间很大,她却觉得窒息。
苏咏兰的表情很平静,如一潭死水,平静的可怕。苏小诗很想讽刺的大笑,这就是她母亲在见到抛弃的女儿时,该有的表情?
“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苏咏兰眼神飘忽,恍若在回想从前,“眨眼二十几年,我真的认不出你了。记得你小时候个子很小,很瘦,也很丑。”
苏小诗避开苏咏兰触碰她的手,毫不掩饰由心而生的厌恶。
伸出的手僵着,苏咏兰满不在乎地收回手,问:“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
苏小诗听到了一个不长不短,狗血恶俗的故事,而她恰巧成了故事中的一角。
苏咏兰本是陪酒女郎,一直爱慕一个男人,好不容易跟那男人在一起,并生下一个女儿(何洛雅),却不想被何父看上,当时的何父年轻气盛,得不到的女人便使用蛮狠的手段,强行占有。
没想到,仅仅那一晚,苏咏兰怀孕了,那个也男人将她抛弃。苏咏兰伤心欲绝,没有勇气堕胎,万般愁万般恨万般不愿却生下了肚里的孩子——苏小诗。
当何父再次与她相遇,当她得知何父对她余情未了,一场蓄意报复就此开始。
苏咏兰对何父百般讨好,温柔用尽,紧接着移花接木,把何父的亲身女儿苏小诗抛弃,将与苏小诗一般大的何洛雅带来与何父相认,何父本就心有愧疚,不疑有他。且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娶苏咏兰为妻。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给何父扣上了一顶千斤重的绿帽,她要他养育她与别的男人生下的女儿,二十几年呵!他疼爱了阿雅二十几年,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伤人,比这个更讽刺!
说到最后,苏咏兰哭不成哭,笑不成笑。
苏小诗的表情从惊愕到好笑,最后变为麻木。
在这个故事里,她只不过是一颗棋子,报复何家的棋子。莫名其妙地,她成了最伤人的利刃。
“你后悔过吗?”苏小诗问。
苏咏兰回答的很快,她说:“没有。我抛弃了你,而你回来的那一刻,我注定失去一切,苏小诗,你已经报复回来了。”
看,多么可笑。
她,与何远笙是同父异母,与何洛雅同母异父……
——
何洛雅罪行累累,被何远笙亲手送进了监狱。
因果报应。曾经最疼爱的妹妹,却成了最痛恨的人。
何父得知一切,病倒在床。苏小诗没有去看他,父亲,哥哥,她想她不需要。
而袁玫,知道洛就是何洛雅之后,立即公布了手中有关小诗的身世资料。不论如何,她要当最后的赢家。
此报道一出,所有人的反应各有不同。例如程墨然,不改平日的霸道手段,先将有关的杂志社以诽谤的罪名告上法庭,整到他们哭爹叫娘的时候,收购!例如王幂,女王雄风再次高高飘起,哪家杂志社报道与小诗作对,她就发动全公司的人加夜班,添油加醋地把那些杂志社乱抨击一番,天塌下来有程墨然那尊大神顶着,所以她玩得肆无忌惮!又例如何远笙,温柔还是温柔,只不过是笑里藏刀,召开媒体发布会,对着镜头说了一句话:何家的人你伤不起。
很幽默对吧?很给力对吧?
在世界乱作一团的时候,苏小诗消失了,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这回连王幂也成了隐瞒对象,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其实,苏小诗旅游去了,带上自己全部的家当,飞往世界各地,享受着一个人的寂寞。
半年后,当存折差不多空空如也的时候,她搭上了埃及飞往T市的飞机。半年来,她不听不看有关自己或有关程墨然的一切报道,脑子里挤压了太多的东西,她需要时间一点一点清理干净。
轻松了,便回来了。而另一个重中之重的理由,也使她不得不回国。
一手拖着一个小皮箱,一手摸着凸起的肚子,苏小诗穿越在下机的人流中,走得很慢很慢,没错,她怀孕了,五个月多几天。
超过八个月就不能坐飞机,而她也不想在国外生孩子,时不时地呕吐,孩子时不时地折腾,也让她感到了疲惫,回家,她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拉开家门,粉尘味扑鼻而来,苏小诗捂住嘴巴鼻子,找隔壁邻居要来了家政公司的电话号码,难得奢侈地拨出了服务热线。
钟点工来得很快,苏小诗不愿在门口干等着,家里也没值钱的东西,便慢悠悠地爬下楼,准备去填饱肚子。
与此同时,肩负看守小诗家重任的马尼,颤抖着手给程墨然拨去电话,结结巴巴,激动到语序混乱,“她,她……大了大了,回,回来了,大了……”
程墨然没听懂什么叫大了,但听明白回来了三个字就已足够。
马路上,忽然出现一辆张扬的兰博基尼,见红灯就闯!
49
49、相见 。。。
小区楼下新开了一家沙县,小诗点了碗馄饨,细嚼慢咽,马尼躲在不远处的车子里,拿着望远镜观望,见小诗吃得津津有味,他有种把她手里勺子夺下来的冲动!一个孕妇,怎么能吃这么没营养的东西!肚子里的小少爷/小小姐万一营养不良怎么办?怎么办!
程少,程少,为啥还不出现!
马尼处于极度纠结的状态。
苏小诗搅了搅碗里的馄饨,舀起一朵又放下,抬眸往玻璃窗外看了看,人来人往,没有异常。可是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为什么?
秀眉微拢到一块,小诗忽然没了食欲,孕妇就是这么地反复无常,前一刻想吃甜的,后一刻就想吃辣的,十个月内处于‘精神微分裂’状态。
招来老板,苏小诗准备结账,这时,脆弱的玻璃门被啪地一声推开,哦不,是拍开。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想着谁那么不怕痛,手掌可是肉长的。但一看,她就后悔了。讪讪地扭回九十度转弯的脑袋,冷不丁地吐出一句:“老板,再来碗馄饨。”
老板捏着手中的十块钱,笑眯眯道:“你可以全部吃完再结账。”
苏小诗抽回她手中皱巴巴的十块钱,尴尬地扬了扬唇。
程墨然拍门进来的时候是激动的,在看到苏小诗的那一刻是怔愣的,呆滞的视线落在她凸起的肚皮上,脑子里像在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一阵响,然后归于平静,精确地说是一片空白。
马尼老早就看到程少飙车而来,他想冲下车,给程少提个醒,免得到时候受刺激。但事实证明,他的速度没程少快,才打开车门,程少就已经冲进沙县,所以他只能继续窝进车里,念阿门,阿门,上帝保佑。
老板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程墨然依然表情木然地站在大门口,老板看他的眼神很幽怨,长得高大不是你的错,但用你高大的身躯挡住我不大的招财口,是无可饶恕的错!
苏小诗感受到老板的怨念,朝程墨然瞥了眼,“不吃吗?给你点的。”她指了指馄饨。
程墨然机械化地移到桌前,僵着身板坐下,尽管小诗的肚子已经被桌子隔绝,他仍是固执地视线不变,由呆滞突然变为火辣辣的眼神似乎有穿透障碍物看到根本的功能。
苏小诗把勺子放进他碗里,“吃吧。味道还不错。”然后再次招来老板结账,还是那张皱巴巴的十块钱。
两碗馄饨六块钱,很实惠。所以,对家当所剩无几的她来说还请得起。
苏小诗把找来的四块钱塞进包包里,习惯性地摸摸大肚子,慢慢站起身,程墨然紧接着站起,伸手将她扶住,双手有点打颤,唯恐自己不知轻重,伤了她。
“你不吃吗?”苏小诗指指馄饨,见他傻盯着自己不回答,她说:“那我打包带走。”
“没错,打包带走。”程墨然忽然变了表情,瞬间恢复正常状态,苏小诗正想再次招来老板,却感觉身体瞬间腾空,下一秒,跌进了那个硬邦邦暖烘烘的怀抱。
“馄饨……”她眨眨眼,目光依依不舍。
“回去叫外卖。”
苏小诗撇撇嘴,“那算了。”拿到家,馄饨已经与汤融为一体,好恶心。
把小诗塞进车内,程墨然坐在驾驶座上,两手握着方向盘,保持着标准的开车动作,很久很久。
看看表,五分钟过去了。
看看表,十分钟过去了。
再看看表,已经过去半小时。
苏小诗忍无可忍,“你到底开不开车?”
好看的浓眉一点点扭起,程墨然转过头,委屈地说:“我在想车子要开多少码,孩子才能接受。”
忽然间,苏小诗觉得他无比可爱。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满脸洋溢着母性的光辉,程墨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再次陷入傻愣愣的状态。
苏小诗捏捏他的脸,笑道:“看我干嘛,快开车,不要太快就好。”孕妇有时候就比较顽皮。
程墨然摸摸被捏的左脸颊,露出一抹傻呵呵的笑。他想,他冷飕飕的世界开始被幸福颠覆了。
兰博基尼以龟速驶向城西别苑,与先前的风驰电掣判若两车。当巡警再次看到那辆他狂追了一路也没追上的拉风跑车时,忽然有点难以置信。如果不是车牌号码一样,他不会上去开罚单。
“先生,你不按交通信号灯指示通行,罚款200,驾驶证扣3分,但是多个路口的电子眼拍下你连闯了七个红灯,所以……”
不等巡警大叔说完,程墨然夺过他手中的罚单,笑容满面道:“知道了,随便罚。”
看着手中红艳艳的十张人民币,再看看继续以龟速前进的兰博基尼,巡警大叔陷入迷惘。
现在的人大多不正常,被罚也这么开心。
半道上,程墨然改变主意,转了方向往购物中心驶去。
“你要买什么?”苏小诗问
“不告诉你。”程墨然好整以暇回答。
“……”
一下车,程墨然扶着小诗直奔十楼的婴儿用品专柜,乘电梯的半分钟里,他冷着一张脸,将小诗护在怀里,把电梯里所有的生物,视为敌人。而‘敌人’表现的很大度。
“第一次当爸爸都一样,穷紧张。”
苏小诗仰起头看着身边如临大敌的男人,笑得很幸福。
谁说购物狂只能是女人,男人买起东西来一样吓死人。
十层的婴儿专柜没一百也有七八十,程墨然像个恐怖分子,进一家扫荡一家,唯一不同的是他刷卡付钱。
婴儿的衣服裤子,帽子鞋子袜子,男孩的女孩的,奶瓶小床玩具,小桌子小凳子……乱七八糟堆满了两个购物车,有向第三车发展的趋势。以至于还没被扫荡到的专柜,派出店员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到来。
“阿然,够了。”苏小诗有种甩手走人的冲动。
程墨然依旧兴致勃勃,“不行,才这么点,哪够我们的宝宝穿用。”继续向新一轮的专柜进发。
小诗苦口婆心地劝说:“宝宝长得很快,买太多也浪费。”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程墨然眼睛一亮,“你说的对!买完这些,待会去九楼买儿童用品,唔~六岁之前的全买了。”思索了小半会,他一本正经地下结论。
苏小诗欲哭无泪。
你干脆把购物中心搬回家得嘞!
最后,她不得已使出杀手锏,“我累了,宝宝累了。”
程墨然意犹未尽,但仍决定以孕妇为上,回家。
看了眼身后堆积成山的宝宝用品,苏小诗很庆幸有送货上门这项服务,并且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跟程墨然进商场!
回到家,程墨然翘首以盼送货员工上门,苏小诗窝在沙发上,决定无视眼前的无可救药的男人。
掏出手机,拨出老大的电话号码,听到喂的一声,她还来不及说话,手机已经消失在手中。
“你干嘛?”苏小诗不满地瞪着抢她手机并且黑着脸的程墨然。
是她手机被抢,为啥他的表情比她还难看?
“手机有辐射,孕妇不能用手机,你不知道吗?”程墨然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说。
苏小诗‘额’了一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决定小心翼翼地讨价还价,“就打一个电话,应该没关系。”
程墨然笑得帅气迷人,小诗眼睁睁地看他把手机塞进裤袋里,“你也说是应该,手机暂时没收。”
“那我怎么联系别人?”苏小诗奋起放抗。
程墨然指指沙发边上的电话,温柔道:“有座机。”
“那我出门怎么联系别人?”苏小诗垂死挣扎。
程墨然指指自己,笑容满面道:“我有手机,我来打。”
苏小诗纠结不满加郁闷,得出结论:“我要继续离家出走。”
程墨然耸耸肩,“你随意。”如果你逃得出我布下的天罗地网。
苏小诗觉得自己的世界被俩字彻底填满,无聊……无聊……无聊……
“宝贝,别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会把持不住。”程墨然抱住她,深情款款道。先给一打击,再给一甜枣,这就是他的对策。
你以为我这么好忽悠,苏小诗皮笑肉不笑地推开他越来越靠近的俊脸,指指卫生间,道:“快去冲个冷水澡,缓缓。”然后,幸灾乐祸地摸摸自己的肚子。
程墨然听出了她的心声:我是孕妇,我是孕妇,你能拿我怎么办?
客厅里的怨气一直持续到送货公司上门,见程墨然一头扎进宝宝用品堆里,她弯弯的眼镜里映出了幸福的色彩。
宝宝,你爸爸很疼你呢,妈妈有点小吃醋。
这套房子事先没有余留婴儿房,程墨然当机立断将主卧室与隔壁的空房间打通,墙上装上一道门,方便以后照顾孩子。
想做就做,程墨然不改雷风厉行的本色,把一大堆婴儿用品藏宝贝似得藏进书房,然后召来工人,立即动工。
他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俨然已经忘记自己是天皇娱乐的boss,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物等他处理。
封斯打了无数个电话,手机没人接,座机一样无人接听。纠结之下,直接杀到城西别苑,走出电梯就听到叮叮砰砰的奇怪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家boss出事了,但当他看到几个工人在拆房子时,愣住。
“你们在做什么?”
“拆墙啊。”工人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都看不懂?
“房子主人呢?”
工人想了想,“他说等我们搞定之后再回来。”
封斯有不好的预感,“他有说他去哪吗?”
工人又想了想,然后白他一眼,咆哮:“你以为我是他妈啊!”
封斯欲哭无泪,谁能告诉他,天皇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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