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问道,如果我不小心跳早了呢?
童遥微笑着,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道,放心吧,那时我一定会给你买个名牌花圈。
听得我毛骨悚然。
还讨厌电梯的一点,就是一大群人被关在一个密闭空间中,什么话也不说,全都看着电梯显示屏,气氛实在是尴尬。
而我最讨厌电梯的一点,就是,在这个密闭空间中,如果有人放了屁,那全部人民都要遭殃。
就和现在的情况一样。
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梯楼层显示屏,却忽然听见右边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嗤--噗--嗤
我活了二十多岁,所以对这种正常生理现象而产生的声音非常熟悉。
当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屁意,并且屁意越来越强烈,最后到了不可不放的程度时,他便会用肛*门夹住气体,慢慢地将其释放,这样一来,便只会发出“嗤”的绵长声响。
但天有不测风云,他夹着夹着,忽然控制不住,气体呈冲击波状向外喷出,这时,便发出了“噗”的声响。
于是,他着急了,身子一紧,肛*门也随之一紧,通道变小,气体继续发出“嗤”的声响,绵绵不绝地往外输送。
脑海中正在对这个屁的形成进行具体科学精密的分析,一股恶臭瞬间蔓延在电梯中。
我转过头,正要捂住鼻子瞪右边那个罪魁祸首一眼。
谁知,他居然抢先捂住鼻子,一副嫌弃外加受虐的无辜摸样看着我。
这样一来,电梯中全部人都认为那个屁是我放的,全都屏住呼吸,皱着眉头,瞪着眼睛,咬着牙齿,用他们的身体姿势对我这种在公共场所对他们进行毒气侵害的人进行赤裸裸无遮拦的鄙夷。
我当场震惊了,一向都是我寒食色污蔑别人的份,想不到今天居然遭了报应,被别人给污蔑了。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
而我要说,想撇清不是自己放的屁要趁早。
现在,总不可能把屁拿去化验吧。
我窘啊,拿什么脸回去见爹娘呢?
也不知道那人吃了什么,那个味道啊,实在是鲜活无比,比硫化氢还毒,并且气味持久,死都不肯消失。
身后的人开始不安分了,我感觉得到他们嫌恶的眼神将我的后背灼出了一个大洞。
并且,有几个人开始小声地埋怨我。
我镇定,淡定加安定。
十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我却不急着出门,只是杵在门口。
我深吸口气,酝酿好情绪,接着气运丹田,从臀部发出一道像我长相一般秀气的响声“嗤--”
然后,一股充满麻辣方便面的臭味在狭小的电梯中扩散开来。
所有人都僵硬了。
在电梯门就要关上时,我闪身,跨了出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点气体。
反正贼名都安在我头上了,倒不如真的做贼。
说我放屁?那我寒食色就真的放一个给你们闻闻。
抬眼,发现院长离我的诊室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
我俯下身子,双手撑地,做出助跑的姿势,然后像只箭一般向前冲去。
高跟鞋在光洁的走廊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成功地将年老色衰,不,是年老体弱的院长给甩到了后面。
气喘吁吁地跑进诊室,一屁股坐在座位上。
抹去一头的汗水,这才觉得有些奇怪,诊室怎么这么安静?难道盛狐狸没来上班吗?
正在窃喜,却发现屏风后的手术床上躺着一个人。
悄悄走过去一看,发现就是那只狐狸。
这才想起他连续两天值夜班,估计是疲倦了,就在这躺着。
正想拿出眼线笔在他脸上画乌龟,但走近了,看清他的脸,我顿时愣住,手中的笔也掉落在地上。
温抚寞。
盛悠杰正在熟睡着,那双总是染着妖魅与戏谑的眼睛,紧紧阖着。
他那张清秀的脸,就像是映在水中的影子,渐渐模糊,渐渐变淡,渐渐成为了温抚寞。
熟睡中的盛悠杰,确实很像温抚寞,像那个隐藏在我记忆与伤口中的男人。
鼻梁的轮廓,白净的脸颊,柔软而带着距离感的唇。
就仿佛是温抚寞站在我面前一般。
在那一瞬,我是恍惚的,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了真实感。
身体的每一种感觉都迟钝了下来。
头顶的日光灯,似乎在摇动着,那种光,时而柔和,时而刺目。
耳畔,是一片寂静,只剩下回忆之叶慢慢飘下,落在心湖之上,荡起一圈涟漪。
就在这空寂的时刻,盛悠杰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他问。
他的眼眸,像刺眼的光照入我的脑海,将回忆的迷雾驱散。
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我无法面对温抚寞的消逝。
我惊慌失措地转身,向外面冲去。
走廊上,重新响起高跟鞋的声音,但这一次,却多了几分沉重。
身后,传来院长的声音:“这些个女娃儿啊,一天到晚斗穿个高跟鞋在医院里蹦来蹦去,把人都吵昏了,明天开始,哪个再敢穿高跟鞋,我拿把锯子给她锯了!”
我出了医院,一路向家里跑去。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头发也凌乱了,好几次,脚还扭到。
但我没有减慢速度,继续往家里冲去。
像一只受伤的乌龟,需要将脖子收入自己的龟壳。
刚才的那个虚假的温抚寞,让所有的回忆,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甜蜜与伤害,都重新浮现在书页之上。
我很清楚,那些痛是一直存在的,所以我用华丽的微笑,虚伪的枯枝败叶去掩盖着它。
可我不知道的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它还是那么痛。
当那些掩饰物被掀开时,伤口的腐蚀程度,怵目惊心,即使我闭上眼,还是闻得到那陈腐的血液腥臭气息。
我像逃命似地回到家中,猛地冲进去,将门重重一关。
可是那股回忆的洪水不放过我,我被席卷着,感觉到了窒息。
柴柴被关门声惊醒,猛得从床上坐起身子,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也很奇怪自己的语气居然如此镇定。
说完之后,我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一打啤酒,抬到落地窗前,打开一瓶,仰起脖子,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柴柴在我身边坐下,轻声问道:“你干嘛呢?”
不知为什么,想哭的时候,人的喉咙就会变得非常细小,吃什么都痛,喝什么都哽。
就像我现在这样。
把一口酒咽下之后,我打开落地窗,对着外面大吼一声:“打倒美国帝国主义!!!”
原因很简单:温抚寞现在就在美国念建筑学。
这句豪言壮志起到的作用如下:
惊飞了电线杆上正低头假寐的小鸟。
惊动了小区中正在散步的戴大红袖章的居委会阿姨。
惊扰了楼下宅子的主人。
准备酒后乱性
楼下宅子的主人从阳台上探出头,怒道:“楼上的女人,你有病啊,从早上七点开始就乒乒乓乓吵个不停,现在又在鬼哭狼嚎什么?失恋了自己到被窝里去哭去,不要影响别人睡觉!”
要说这人的话真是又准又毒啊,我确实是失恋,而且还失了好久的恋。
要是平时,我绝对会和他杠上,但今天,我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被他欺负了去。
但幸好,身边的柴柴一个箭步上前,趴在阳台上,跟他对骂着:“我们吼我们的,要你听见啊!天都大亮了,你还在睡觉,晚上从事什么非法活动去了?是当鸭子去拉?不对,看你这副尊容也没女的要,当鸭子都没资格!敢说我们闹,昨天你搬来时,噼噼啪啪响了一整天,我也没说什么吧!现在不过是抒发一下对帝国主义的憎恨情绪,怎么就惹到你了!你喊个毛啊!”
我看着柴柴的身影,一边灌着啤酒,一边热泪盈眶。
这孩子,果然和我一样爱国,是个有觉悟的好青年。
我就说奇怪了,楼下都空了半年了,怎么忽然就住进人了?原来是昨天趁着我跟着奥特曼去打小怪兽的时候搬进来的。
这时,小区花园中带红袖章的大妈拿着扩声器道:“7号大门12楼,13楼的两位同志不要再吵了,邻居之间要团结,要共创和谐社会,争创文明小区……再吵,老娘这个月就不发给你们毛巾和牙刷了!”
我:“……”
柴柴:“……”
楼下那人:“……”
在居委会大妈的威胁之下,这场争战告一段落。
柴柴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问道:“你干嘛这么早回来了?”
“今天不想上班。”我继续喝着啤酒,轻描淡写地回答着。
“只是这样吗?”她在我身边坐下,一双长腿就这么进入我的视线中,羡煞旁人。
“别问了。”我将啤酒递给她,道:“够姐妹的,就陪我一起喝。”
她接过,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于是,在晨曦的照耀下,我们喝着啤酒,虚度着所剩无几的大好年华。
过了中午,柴柴终于离开我的床,回家去了。
仔细想想,这句话还真暧昧。
而我,则坐在地上,继续一瓶瓶地喝着啤酒。
其实,我喝醉了之后,思绪反而更加清晰,而胆子也会放大无数倍。
记得我和温抚寞的第一次,虽说是在喝醉的情况下发生的,但关于那晚的藤藤蔓蔓,我都记得。
是高考完毕之后的那个暑假,十多年的苦学生涯终于告一段落。
当人肩膀上的担子松懈之后,整个人也会轻飘飘起来,变得无法无天。
我们这些毕业生,全像群脱缰的野马,四处玩乐,就像是要把那十多年失去的青春都抓回来似的。
我们四个彻夜狂欢,还跑回学校中,在那些正在进行暑期补课准备进入一生中最黑暗时刻的高二学生面前,大谈自己现在是多么自由,多么快乐,多么闲散,刺激得那些学弟学妹眼中血丝遍布,一半要自杀,一半要来杀我们。
就是那个暑假中,我和柴柴决定走女性路线,开始买来化妆品自己捣弄。
仔细想起来,还真是窘,初学化妆,什么都不会,粉底涂得卡白,眼影也是翠绿,桃红,什么花哨就往眼睑上涂。
两人走在街上像妖怪出山似的,有一次差点把一老太太给吓得心脏病突发。
童遥每次看见我们化妆出来,都会笑得在地上打滚。
而温抚寞则轻皱眉头,委婉地说道,最近我们市在争创文明城市,中央重要领导随时都要下来,你们还是注意下影响吧。
我抓住他的衣领,眨着刷成苍蝇腿的睫毛,翻着涂着翠绿色眼影的眼睛,张开抹着艳红色唇彩的嘴,恶狠狠地说道,好啊,温抚寞,现在你倒嫌弃起我不好看了。
温抚寞用那双静若止水的眸子看着我,道,没有啊。
我松开手,帮他整理下被我扭皱的衣领,笑容灿烂得连太阳都自愧不如。
心下暗暗夸赞着,这孩子,还真有觉悟,知道马上就要发生家庭暴力了,嘴就开始软了,是个当丈夫的好材料。
谁知他接着说道,我早就觉得你不好看了,并不是现在才觉得的。
我当即气得气血翻腾,差点吐血而亡。
为了报复他的口无遮拦,我次次约会时都化个大花脸,想报复回来。
但温抚寞也有绝招,他随身挟带卸妆面巾,左手把我身子一抓,右手拿着面巾就在我脸上擦起来。
几次之后,我也放弃了,安安分分地开始素颜。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样玩了大概半个月后,我们开始疲倦,聚会也告一段落。
而那天气也越来越热,人走在街上,像被蒸笼蒸煮一样,汗如雨下。
而那鼻子,就像是被一张纸被蒙住,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种情况下,我当然是每天待在家中吹空调,哪里都不敢去。
当时,老爸老妈说是出去旅游,放下生活费就消失了。
反正房子是空的,我就天天让温抚寞到我家陪我,两人没事就打游戏,看电视,吃零食,一起做两条混吃等死的懒虫。
有时候玩晚了,我就让温抚寞留下住一晚。
他非不干,执意要走。
我瞪他一眼,问,你是不是怕我对你不轨啊。
说实话,其实我确实是想对他不轨。
毕竟,我们都接了两年的吻了,两根舌头闭着眼睛都可以say hello了,再怎么着,也应该有点突破才是啊。
再说了,我们都满了十八岁,是成年人了,绝对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且,老爸临走前还“无意”地将几盒杜蕾斯给放在客厅桌子上,草莓味,香蕉味,香橙味,应有尽有,实在是用心良苦,我怎么好意思辜负他老人家的心意呢?
最最最重要的是,我寒食色可是生生地忍耐了两年啊。
两年来,我过的可是灵肉分离的日子啊,我的身体一边和温抚寞啪嗒啪嗒啾啾啾地练着吻技,但我的心灵,却已经开始和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无数次床单了。
我渴望撕开他的衬衣,将双手在他白净的胸膛上游走,然后用我那火热的唇,咬开他的皮带,与那小抚寞来个亲密会面。
可温抚寞就是守身如玉,一点也不肯越雷池半步。
为此,我每天躺在床上,用牙齿咬着床单,一双狼眼在黑暗中闪着淫*光。
等了多久,盼了多久,终于等到温抚寞这颗果子成熟了,可以摘下来品尝了,可他却独自在风中摇曳。
我彻底怒了,并下定决心,在这个暑假中,一定要把他的处男之身给夺过来!
这天,我受电视剧启发,买来一打啤酒,决定把温抚寞灌醉,然后OOXX。
事后,我躺在床上,左手拿着根旺旺黑白配夹心蛋卷,右手揽过温抚寞因啜泣而颤抖的雪白肩膀,不耐烦地道,好啦好啦,老娘会负责的,哭个球啊,晦气!
接着,又淫*笑着挑起他的下巴,魅惑狂狷地一笑,道,刚才你在昏睡中,没有享受到,那么现在,我们再来一次吧。
接着,床又开始摇动起来。
收回想象,我拭去嘴边的口水,开始使劲地灌温抚寞啤酒。
当然,为了不让他起疑,我也和他一起喝。
但人算不如天算,先倒下的是我。
那是我第一次喝醉,只是身体有些瘫软,舌头有些打结,脚有些站不起来,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或者可以说,比我平时更加清醒。
我一把抓住温抚寞的T恤,磕磕绊绊地说道,温抚寞,走,我们,我们,上,上床去。
他扶着我,说,寒色,你醉了,我带你去睡觉。
我趁着酒劲耍赖,说,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他坚定地说,不可以。
我急了,忙问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柔很轻,他说,我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我顿时笑得像朵白菜花,并说出了实话,就是要让你把持不住啊。
他抓着我撕扯他T恤的手,说,寒色,我们现在还小。
我揪住他的手臂,道,你还以为自己是国家教育部发言人啊。
他抓住我的手开始紧了,语气也严肃了几分,道,寒色,你再这么胡闹,我就把你扔在浴缸里,让你醒酒了。
我抬头看着温抚寞,其实当时焦距已经开始不准,只觉得他的脸上是一片模糊。
我问他,抚寞,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他伸手帮我把脸颊边不听话的碎发捋到耳后,柔声道,我不喜欢你,干嘛跟你在一起?
我想想也是,便嗯了一声,又道,你是不是寡人有疾啊。
他嘴角抽搐了下,将那三个字吐得非常清楚:我,没,有。
我哼了一声,道,肯定是,不然你干嘛不敢跟我上床?
他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