醯落犹豫一二道:“北路危险,大王身为匈奴单于就不要犯险了?可令右大将率本部三千骑,某再拨一千骑,共四千骑杀向晋阳,如果晋阳不能一鼓而下,右大将便杀向雁门,与左贤王夹击雁门关,迎左贤王大军入太原。”
“右贤王所言极是。”
右大将很满意右贤王的调派,须卜骨都侯想独领一军的愿望落空,心中大为不满,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当夜匈奴狂欢,次日分兵,右大将在耿祉的带领下杀向晋阳,右贤王与须卜骨都侯、文士一起杀向介休。
介休,一代太学领袖郭泰的故乡,郭泰曾在此地大肆收徒,门徒多达数千人,其死后有万余士子吊唁。
东汉时学子并不多,雒阳京都如此繁华不过有万余,并州乃苦寒之地,经学又被世家大族垄断,由此可见郭泰如何得人心。
刘备入太原第一件事就是去拜偈介休郭家,有郭家相助,刘备才得以征辟王晨兄弟,成功入主太原。
为表郭家之恩,刘备在晋阳附近重开林宗学堂,以郭泰之字为名来报答,又令文聘为介休县尉保护郭家。
文聘随军出征后,介休县尉有文聘推荐的太原人郝昭继任。
郝昭,三国有名的铁壁将军,曾靠一人之力将诸葛亮的二出祁山夭折,由此名声大震,当然现在的郝昭还是个刚刚入伍的愣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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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黄忠初战匈奴
郭泰,乃天下名士。
介休郭却仅仅是介休豪族,在太原与太原王齐名的豪族乃是阳曲郭,阳曲郭家主现为雁门太守,其父郭全曾为大司农。
有一段时候,介休郭一直被认为是阳曲郭的偏支,这让介休郭的家主郭毅深以为耻,这也是只做过郡曹的郭毅投靠刘备的主要原因。
介休郭一定要超越阳曲郭,以后别人想到太原郭时只会想到介休郭,听到阳曲郭第一念头就是这莫非是介休郭的偏支。
郭毅由此心里,都是他那个名传天下的父亲所导致,郭泰,天下八顾之一,太学生领袖。
郭毅身为其子,自然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介休郭发展成并州豪族才对得起父亲,当然这也是左原的功劳。
左原,郭泰的嫡传门生,年少时曾犯法杀人,后入郭泰门下,为诸生所排斥,郭泰见状特意训示门生。
左原因此感激不尽,照顾郭泰起居,更是陪郭泰度过晚年,郭泰死后,一直是他教育郭毅,介休郭能成为介休第一豪族,全是左原之功。
晋阳的林宗学院亦是左原一手操持,如今郭毅被刘备委任为上党太守,左原本想在晋阳林宗学院养老。
可祝智一心想推翻刘备,这让左原极为不满,祝智与左原同为郭泰门下,虽久不见面不过却知彼此。
匈奴人南下的消息一传来,左原便随军南下,并对黄忠献了诱敌深入之计,这与戏志才之计不谋而合。
于是黄忠表面一日只行三十里,逢城必入,接受何方贿赂,暗地里派陈到率精锐三千直奔介休。
介休乃郭毅根本之地,而介休郭对刘备的支持不容置疑,因此绝不能有失。
随陈到到介休的还有左原,左原一到介休,介休郭家顿时有了主心骨,介休长及介休各家族首领随即拜访左原。
一夜之间,郝昭手里的兵力有数百膨胀到数千,甲械、物资用之不尽,这就是世家之力,也是一个世家主心骨的作用。
随即陈到率三千精锐入城,介休城存兵上万,匈奴骑兵兵临城下时,介休城城门已闭,城周围的村庄不是撤入介休城,就是跑进昭余泽、躲进界山。
匈奴人劝降的使者被陈到一箭射杀,右贤王怒而进兵反被城头一番箭雨射退。
右贤王一阵咬牙切齿使手下人搦战,陈到与郝昭高挂免战牌。
一路走来,数千匈奴骑兵人吃马嚼,再加上左原的坚壁清野之计,使得粮食所剩不多。
右贤王醯落对身边的文士怒道:“先生不是说黄忠乃无能之辈吗?为何一个小小的介休都如此棘手?”
那文士不惊反笑:“大王在兹氏数日,介休岂不无援军到达,因此介休急切难下理所应然。”
“你?”
右贤王听文士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不仅大怒,须卜骨都侯赶紧为其解围道:“右贤王勿怒,不妨听听先生怎么说?”
文士道:“以某之见,完全可以绕过介休,直扑邬县、中都两县。”
右贤王冷笑:“介休不下,就攻邬县、中都,若介休之地尾随而来与黄忠前后夹击某怎么办?”
文士道:“右贤王还怕与汉军野战吗?再说黄忠尚在祁县没动窝,介休的援军想必都是邬县、中都人,右贤王击邬县、中都,二县之兵岂能不来援救?若来……”
“他们若敢来,正好一战破之,邬县、中都便易破之?”
须卜骨都侯补充道。
“大王英明。”
那文士马匹拍的好,再说匈奴军中粮草的确不足,介休进行坚壁清野,若长期攻城,粮草就是一大难题,因此右贤王只能同意。
匈奴人绕过介休直扑邬县,介休人松了口气,邬县人却遭了殃,还未来得及撤离的百姓纷纷被匈奴人杀戮,小型坞堡被攻破,就连邬县也差点被匈奴人给抢夺下来,幸好各士族派私兵相助才逃过一劫,便是如此各家损失不可谓不小。
邬县遭遇,邬县长立刻派人通知中都长以及还在祁县的黄忠,邬县差点被破,黄忠不得不出祁县来战匈奴,并喊出口号“三日内定全歼匈奴人”。
当然黄忠的口号大家也就是听听而已,谁也没当真,只要他老人家不败就好了。
匈奴人劫掠邬县周围后,攻邬县而不下,只好放弃邬县直奔中都。
半路上右贤王听到黄忠的豪言,冷笑:“三日破我匈奴大军?真是笑话,儿郎们就让那黄忠看看,究竟谁全歼谁?”
“喏!”
匈奴在中都同样劫掠一番便直奔京陵县,此刻黄忠也赶到京陵
县,两军初次相遇,匈奴人便将黄忠前锋冲散。
怎奈黄忠兵力多达数万,又养精蓄锐而来,在黄忠的豪言下士气高涨大队才没溃散,当日杀到天黑,两军各自扎营。
第二日,黄忠亲自出营搦战,连斩匈奴数员大将,汉军士气高涨,右贤王见状只能约来日决战。
第三日决战,右贤王不给黄忠单挑的机会,直接冲黄忠本阵,黄忠部皆新兵,初次上战场,顿时被匈奴的数千骑兵阵势吓住,有的士卒干脆弃兵转身而逃。
鼓起勇气的汉军也不过在匈奴骑兵的攻击下溃败,黄忠虽然勇武,可挡不住匈奴人彪悍,最终被亲卒拥护着推出战场,匈奴人大胜。
随即直扑祁县,黄忠率残部与之再次决战,匈奴又大破黄忠部,黄忠此次仅率百骑离去。
匈奴人攻祁县不下,只能率军朝晋阳进攻。
昭余泽南岸的战事以黄忠的战败而梯次后撤,昭余泽北岸的匈奴骑兵却一日千里,根本没遇到过像样的攻击,就连平陶、大陵的官军都龟缩城内不出,眼睁睁看着匈奴人在城外烧杀抢掠。
昭余泽内的一艘船上,一员汉军将领对黄叙道:“司马,难道咱们就看着匈奴人在咱们的地盘上烧杀抢掠吗?”
黄叙瞥了他眼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还不是消灭匈奴人的时候,且让他们嚣张一段时间吧!早晚有一天某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喏!”
那人虽不甘但军令如山,不敢造次。
第五十九章晋阳风动
黄忠一败再败,匈奴人杀过祁县的消息,在晋阳城内传开,晋阳城顿时人心惶惶。
恐慌是会传染的,就连刘备府内的人都开始准备行装,看样子是想把财物都运回幽州去。
越是人心惶惶的场面越有人心思坚定,对自己所图之事也就越有利。
祝智在家等了几日,阴斐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府内,祝智以为阴斐肯定是在摇摆不定,如今黄忠大败,晋阳将不保,不愁他看不清形势,因此祝智准备再次去见阴斐。
祝智三进郡廨府,唯有这次是阴斐亲到府门内迎接,祝智很满意阴斐的这个举动,一见面就亲切的道:“这太原终究是明公的太原呐!”
阴斐闻言眼神一阵闪烁,说实话祝智的意思他懂,只要自己跟祝智合谋,祝智就会让自己真正做太原郡太守。
要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
可如今天下的形势让阴斐突然想到西汉末,那时的情形与现在何其想象,同样的天下大乱,同样的是汉帝入长安,汉帝入长安能保一时平安,同样也把天下交给有野心的诸侯了。
光武入河北而东汉基业,如今的刘备同样在河北立基,西汉冀州有王郎、宗室刘扬,此时有袁绍与宗室刘虞。
二人都是少年成名,又都善招降纳叛,刘备活脱脱就是下一个光武帝呀!
让阴斐为一个太原太守而背叛一个光武帝,呵呵!那不是笑话吗?
阴斐一面跟看不清形势的祝智敷衍,一面旁敲侧击祝智的计划。
然而祝智口风极严,道:“只要使君在吾成功后,发讨刘檄文,并安抚城中百姓就好。”
“这是某本职工作,不老祝公费心。”
祝智见阴斐投转自己这方很满意的离去。
阴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骂老狐狸,阴夔道:“叔父,只是让您发一个檄文,有必要这么早拉拢您吗?大局已定之时不是更好吗?”
阴斐瞥了阴夔一眼:“哪有这么简单,这老狐狸明显不信叔父,真正的目的恐怕等他起事那天,他才可能告诉叔父。”
阴夔皱眉:“叔父明明不看好祝智,干嘛还假装投靠于他?”
阴斐道:“黄忠屡战屡败,可见其用兵并非众人所言那般不堪,这就更印证叔父的猜测,这是坑,等着祝智往里跳,此刻叔父不推他一把,都对不起他故意靠上来的恩德。再说,你丢在后花园的绢帛不是已经消失了吗?可见我们的忠心那人已看到,现在就是我们立功的机会到了,叔父不求做太原太守,像郭毅、冯芳那般外放一郡可也!”
“叔父明断。”
阴夔虽然不赞同叔父的行为,不过对官场的认识又多了一分。
阴斐吩咐道:“尔再去丢一份绢帛,把某得意思告诉他们,看他们有何指示?”
“喏!”
阴夔低头去办。
郡廨府,黄蝶舞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在府内踱步,黄忠的一败再败的确让她心有余悸。
父亲不是没有带过兵,可中原的黄巾军跟山匪怎能敢匈奴精骑相比呢?
虽说祁县来使,父亲并无大碍,可数万大军一朝丧尽,晋阳城危在旦夕,这让她如何面对在中原的刘备?
“夫人找某。”
戏志才大步走来。
黄蝶舞看到戏志才赶紧上前问道:“先生,城内还有多少兵马?能守得住晋阳城吗?”
戏志才看着焦急的黄蝶舞不由一笑:“这问题夫人该去问文则才是啊!”
于禁乃是新军教官,又是晋阳都尉,负责晋阳城的安全,这事的确该问他。
黄蝶舞颓然一叹:“主公把晋阳托付于奴父女三人,奴父一般战败,奴弟不知信息,奴已心乱如麻也!让先生见笑了。”
戏志才听黄蝶舞如此说,收敛笑容道:“夫人此言差矣!不说夫人随主公南征北战,单说此刻匈奴人即将兵临城下,夫人不但不说退走之事,反而率先想到的是出援令父,仅这点就比许多男儿要强,令某佩服。”
黄蝶舞被戏志才说的有些脸红:“先生不要夸奴了,且说说该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匈奴人?”
戏志才道:“夫人勿忧,战局一切尽在掌握中。”
黄蝶舞一惊,父亲连战连败也在掌握中?
戏志才明白黄蝶舞的疑惑,道:“夫人,令尊连败连战,你可知他老人家每次战败后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吗?”
黄蝶舞摇头。
戏志才道:“黄中郎虽有数万大军,都可是新军,黄中郎依次率新军与匈奴人交战,虽然每次都是战败,可新军已不再是新军,只等时机到来,黄中郎就可以以优势兵力彻底歼灭匈奴骑兵。”
黄蝶舞从来不知道战局还可以这样解释,难道真是这样吗?
只听戏志才接着道:“黄中郎哪里某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黄司马哪里?虽然孙公成功说服匈奴分兵,可黄司马本部都在昭余泽内,一战而定匈奴数千骑,这一战真的就是在赌了。”
黄蝶舞听戏志才说到黄叙,黄蝶舞的心也不由揪起来,虽然黄叙病情已大好,可在她心里还是不太乐意黄叙领军的,可黄叙本人意愿强烈,其父也不反对,她纵然心疼也没办法。
“只能听天由命了!”
黄蝶舞道。
戏志才安慰道:“夫人请放心,只要黄司马缠住匈奴骑兵即可,一旦黄中郎围剿完匈奴骑兵就能跟黄司马汇合,当然一旦城内祝智发动反叛,我们平叛成功,也能抽兵去援助黄司马。”
“嗯!”
黄蝶舞暗自下决心,要尽快剿灭祝智之乱,可祝智一直按兵不动,这让黄蝶舞懊恼不已。
祝智不动,刘备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因为在这时代世家的能量大的惊人,一旦刘备不按世家的游戏规则来,世家就会把他给抛弃。
想曹操只是杀了一个边让,刚刚打下的兖州,转眼被陈宫为代表的世家大族卖给吕布,害得曹操差点无家可归。
祝智不动,也不代表刘备不能动他,只是不能动跟祝智在一起的世家大族而已,然而只要引诱祝智一动,刘备就能杀一大批世家大族,把此刻最需要的土地解放出来分给流民来稳固自己的统治,一旦刘备政权稳固,刘备就可以自己建学堂,培养人才,同时就有了跟世家大族抗衡的能力。
第六十章于禁出城
“是该给祝智加把火了,不然老这么拖下去,真拖出变故来。”
祝智迟迟未动,他的忍耐的确超出戏志才的揣测。
祝智不妄动,那就逼得他妄动。
戏志才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眼神飘忽,看得黄蝶舞一阵心寒胆颤,这位虽然不上战场,可死在他手下的人成千上万,仅上次晋阳之乱就有数百人被杀,上万人被贬为苦役。
“先生可有妙计出?”
黄蝶舞小心的问道。
戏志才停止遐思道:“这事还得靠夫人演出戏。”
黄蝶舞大喜:“只要让早日破匈奴骑兵,演戏不算什么?只是该怎么演?”
戏志才冷笑:“强逼于禁出兵梗阳城。”
“这?”
黄蝶舞虽然担心父、弟安危,可她却不敢拿刘备基业做赌注。
戏志才看出黄蝶舞的犹豫,道:“夫人放心,于文则所带之兵皆士族私兵,再说主公不是还有援兵吗?”
黄蝶舞听完精神一震:“好,全凭先生运筹,来人去请于都尉来。”
“喏!”
一个白兵领命出府。
不久于禁便盛装而来,于禁一来,府内就有下人去告知貂蝉,戏志才常驻刘府且行踪诡秘,很多人根本就没见他的面,因此极难辨认。
于禁乃外将,出入刘府动静非小,又是黄蝶舞亲自召见,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去查清楚于文则来府上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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