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法分明,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岂能混合?军法兵何在?”
于禁却不满意刘备的说法,大声疾喝。
军法兵应声而出,刘备举目望去,有几分眼熟,这不是当初的狗剩吗?
刘缑笙在刘备目光扫视下头皮发麻,不过职责所在不得不朝前。
于禁又道:“一校兵未按时整齐,该罚多少?”
“三十军棍。”
刘缑笙应声道。
“某身为主官,一校不齐就是三校未齐,三校就是九十军棍,军法兵执行吧!”
“且慢。”
刘备不等于禁说完便打断,开玩笑,九十军棍打下去,纵然于禁不死,这场战役也赶不上了?这是新兵初战,刘备不想于禁有遗憾。
“主公,兵营里军法不可违。”
于禁看着刘备,把刘备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
刘备一怔。
张飞出列:“报告主公、教官,此事因某而起,某愿替教官受此军棍。”
“某亦愿替教官受此军棍。”
有张飞领头,韩当、刘稚然、邓当等军侯纷纷请命。
刘备趁机道:“文则,你看诸军皆愿替你受此军棍,大战在即,某看这军棍就免了。”
于禁瞪着眼道:“军法即立,自有其用处,岂可因众人反对而废之?何况诸军一致求情?足见某练兵尚不到位,还请主公加罚。”
“某等知罪,亦请主公加罚。”
张飞等人继续道。
这番军棍要打都得打,这一通打,还用去剿匪吗?
刘备愤然将手中缳首刀抽出,遥指诸将:“怎么?尔等要造反吗?大战在即,人人求军棍加身,怕死话都给老子滚,不用求军棍,好借以逃离战场。”
“某等不敢。”
诸将纷纷道。
开玩笑,练这么久终于要打仗了,怎么会不想上战场呢?诸将不敢再言。
刘备怒哼一声:“若不是大战在即,吾一定赏尔等一顿板子,既然是大战在即,就权宜从事,每人领一军棍,张飞领十军棍。”
刘备说完将于禁拉起:“文则呀!军法虽然无情,军法之外还有人情,何况大战在即,当权宜从之,九十军棍就算啦!领九军棍吧!不然,某就得单枪匹马去中山火并十万匪军。”
刘备着重十万匪军,十万匪军,此去讨伐,死者不知凡几。
于禁并非迂腐之人,此番求军棍,只是想告诉诸军,他只负责练兵,大家另有主公。
于禁见刘备已知自己之心亦不再坚持。
安抚好于禁,刘备对刘缑笙道:“军法兵去执行吧!至于文则着,文至你来。”
“诺!”
刘缑笙松口气,看来主公心胸广大,并不为当年小事记仇啊!
陈到一愣,随即收到刘备的眼色,顿时明白刘备的意思:手下留情。
呸!乱臣贼子,挟众逼宫,某恨不得打杀了他,主公怎么还偏偏要某手下留情。
陈到极不情愿接过军棍,咬牙切齿的朝于禁打去。
于禁已经做好重伤的准备,没想到落在身上却轻飘飘的,于禁不解的看了刘备一眼,刘备却给自己使眼色。
主公,这是何必呢?
于禁苦涩的一笑,心中却暖暖的,有此主公,于禁,你这一生还求什么。
于禁配合陈到演完戏,张飞却疼的龇牙咧嘴,他可是真挨了十军棍,这军棍都是从农场出产的上好枣木棍。
刘备看着张飞道:“三弟,要不要留在家里养伤?”
张飞脸瞬间红了:“谁说某受伤了?某好好的呢?还能为主公厮杀三日。”
“好。”
张三儿不愧是自己的铁杆,被自己无缘无故打了还力挺之。
刘备环视诸将:“尔等呢?”
“还能为主公厮杀三日。”
近三千人齐声大喝,震得整个刘氏坞堡都在无尽的回声当中。
无数村民惊起:“打仗了?打仗了?哪打仗了?”
第十四章废物点心刘中
刘中耳边依然回荡着刘备的话:“守好坞堡,孤不想两年前的惨事再现。”
刘中能迫切的感受到刘备对自己的不满,漆黑的夜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挤压着自己的喉咙,再没了初接手坞堡防务的兴奋。
尤其是看到刘备率三千精锐出城后,这空荡荡的城能挡得住大军进攻吗?
自己领着些歪瓜裂枣跟一帮杂兵如何能守住偌大的刘氏坞堡?
如此重责压在自己肩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扛不起了?
巨大的压力让刘中睡不着,也不敢跟人诉说?他怕,被贼匪听去,然后贼匪前来攻城。
现在他看每个人都是叛徒,都很可疑?
凡人之多疑也;皆生于不足。智不足;则疑人之己诳;力不足;则疑人之己凌。先自疑而旁皇无据;四顾不知可信之人。于是谀者起而乘之;谅其所易为;测其所易知;浅为尝而轻为辩。则不足者优为之其所短(王夫之语)。这说的就是刘中这种性格的人。
踏踏!踏!踏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刘中如神经般跳起:“哪来的马蹄声?哪来的马蹄声?是不是有强贼来袭?是不是有强贼?有多少?”
刘中惊慌失措的模样让被刘备留下协助他的张达冷晒,周围的士卒亦是一副慌乱模样。
张达忍不住道:“咳咳!休要慌乱,这马蹄声来自堡内。”
“呃?堡内?”
刘中手忙脚乱为之一顿:“真的是堡内?”
“是的,大人您看,有一商队过来啦!”
刘中的亲卒指着黑夜中的黑影大呼。
刘中这才长舒一口气,继而大愤:“大半夜不睡觉,来城门处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张达见刘中神不守舍,怕他再出什么洋相,忙道:“大人,不如让某前去问问。”
“问什么?打发他们回去,最近堡门不开。”
刘中挥手大呼。
张达撇嘴:“大人,这人恐怕更容易让人探去咱们堡内虚实。”
刘中见张达敢违逆自己的意见,正想发火忽然想起张达是张飞的族人,讪讪道:“反正今夜不准有人出城。”
“诺!”
张达无奈说道。
张达下去一看,竟然是王政。
王政买完兵器准备连夜回渔阳,不是王政大胆,而是涿郡境内被刘备治得根本无盗匪存在。
“今夜不开门回去吧!”
张达自然不认识王政,故一脸高冷。
王政不解:“难道贵堡出什么事了?”
“这是你们该问的吗?再多嘴,把你们全抓起来。”
刘中怕张达太仁慈,故专门下来,没想到真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尔找死。”
王政带来的游侠亦是好勇斗狠,杀人无常之辈,岂容刘中这等人吓唬?
王政忙拦住自己手下,连连陪笑道:“大人说的是,某等这就回去。”
“晚啦!全给某抓起来。”
王政手下豪侠的话让刘中听见,这小子看着就像探子,大手一挥,堡上士卒纷纷张弓以待。
“不可。”
张达大叫,主公好不容易把刘氏坞堡打造成商业帝国,刘中这一抓主公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啦!
王政忙道:“大人息怒,某是来做生意的,请大人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王政一抬手一枚金饼出现手中。
刘中冷哼:“尔竟敢行贿,尔等必是宵小之辈,全部拿下。”
“不可。”
张达大叫,突然看到车上寒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附在刘中耳侧说道:“大人,这人车上的是兵器,主公私贩的兵器。”
刘中一惊,喝问:“尔等是作何生意?”
王政道:“皮毛,角筋,山参。”
刘中倒也听过这位渔阳来的土豪:“渔阳来的?”
“正是。”
王政点头。
刘中扫兴的道:“回去吧!”
王政等人悻悻而归。
刘中跟张达回到城内,二人相对而坐,刘中是酒不敢喝,饭吃不下,觉睡不着,难受的要命。
踏踏!
有一阵马蹄声,刘中猛地跳起,扒着城头朝外看,夜色下什么也没看到啊?马蹄声依旧清脆,难道又是堡内传来的?
刘中再次下墙来,王门率一队幽州骑兵而来。
当年王门在刘贺家蹭饭时,刘中亦跟王门打过交道。
“今夜堡门不开,尔等回去吧!”
刘中亦看王门不顺眼,此刻心情不好更不待见,大声道。
“你……”
王门被刘中的架子弄得气愤不已,不过想起之前刘中的话,看来刘备真的率军出堡了。
折腾好一阵,刘中静坐许久,双眼皮才缓缓打架,就在刘中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
“怎么啦?堡内又有人要出城吗?”
刘中眼也不睁张嘴便问。
刘中的亲兵立刻出去去看,天边刚刚发亮,堡内一个人影也没有,耳边隐隐还有呼喊声,心底一个声音泛起:在城外,人在城外。
那亲兵慌张跑进房门大叫:“不是堡内,是堡外。”
“堡外?”
刘中的睡意瞬间消失,赶紧跑到墙上朝外看,只有一个陆城新军装束的甲士伏在堡门外。
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而已,吓死我了。
刘中惊魂未定,张达看着那人,惊呼一声:“大人,这是我们陆城亭的人呐!”
刘中翻白眼:某当然知道,就怕他是骗子,刘备发的军师常识中,有扮成自己人赚城。
“他一个人,难道还能赚城不成?”
张达自然猜得到刘中所想,刘中艰难点头。
堡门被打开,那人一身血迹,盔甲上刀痕、枪洞无数,还有箭矢插在身上。
张达抓着那人的盔甲将其提起,熟悉的脸庞,这人是徐晃屯的士卒:“你不是跟徐百将去并州了?”
那人艰难的说道:“徐百将被黑山贼裹挟,如今朝毋极县去了,快去通报主公。”
那人说完便晕了过去。
张达强忍着心痛,对身边的人道:“快把他送去仲景先生的医馆。”
“诺!”
那人被抬走。
张达疾步上墙:“大人,徐百将被黑山贼裹挟,这事要尽快告诉主公啊!”
徐晃乃刘备心腹爱将,张辽亦是刘备想要招纳之人,这在陆城亭不是秘密。刘中听到他俩被裹挟,忙问道:“确定吗?”
张达恨铁不成钢的道:“那人是徐晃屯的士卒,某以前天天见。”
“快,派快马去见主公。”
第十五章破贼
远在数百里之外,刘备率三千骑兵马不停蹄的赶路,换人不换马,才堪堪在天亮之际赶到卢奴城外。
不远处巨大的营盘让刘备等人隐隐感到一股兴奋,张飞挥着蛇矛吼道:“大哥,让某人带人去踏碎了它。”
刘备回首一望诸将道:“你们说呢?”
“天色刚亮,大多数人刚醒,饿了一夜必定衣不带甲,手不持戈,吾等三千铁骑一冲,贼军必定大乱。”
关羽捋着长须道。
韩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最关键的是他们也给某等造好了早饭。”
“哈哈!”
诸将听了纷纷大笑。
刘备亦笑道:“既然如此,我不打他心里都不舒服啊!啊?哈哈!”
诸人一阵大笑。
刘备亦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休息一刻钟,略整整军,诸军喝点水吃点干粮,二弟、三弟、文则各领一校骑兵,从北、西、东三个方向一同进攻大营,务必要一波将敌营冲垮,如不能冲垮且不可恋战。”
“诺!”
几人纷纷率军离去。
韩当跟陈到拥护着刘备登上一处高岗,站在高岗上正好将整个营盘看的清清楚楚,大营中央刘字大纛飘扬,大营稍左飘着张、徐两杆大旗。
刘备指着大营道:“敌主将必在大纛处的营帐内,待会翼德、云长、文则三人冲营后,二人紧盯徐、张二人的营帐,如果他派人去救,你俩就负责冲垮他们,然后看我大旗往哪指就往哪冲!”
“诺!”
韩当跟邓当跃跃欲试的答道。
“主公,三校骑兵都已到位。”
刘缑笙此刻成了刘备的军法兵,斥候营仍由文聘接手,至于黄叙仍然在黄蝶舞的监管下,连练武都要限制时间。
可惜典韦带特种屯在太行山内打转,不然这场战役更无意外。
“进攻。”
刘备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对陈到道。
陈到点头,身旁九尺高的白兵使劲舞动手中的大纛。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地震山摇的动静将大营的内贼匪震醒,地动了吗?又地动了吗?
每次地动都要死伤无数,关键这是老天对民众或是对朝廷的惩罚?难道老天知道自己等人做了山匪,特意降下地动惩罚咱。
随着越来越大的地动,营帐内的贼匪哪有空穿甲拿兵器,纷纷连滚带爬的出了营帐,看到外面地面无事才晓得不是地动。
徐晃跟张辽自然知道这不是地动,二人对视一眼:“这至少是数千骑兵才能造成的动静,三个方向恐怕不下过万骑兵,在这幽州与中山地界除了刘备,就剩下三河骑兵了,没听说三河骑兵出雒阳啊?算算时间,主公此刻就算是飞的,也来不到卢奴啊?”
二人带着疑惑出了营帐,徐晃带来的一屯人都是衣不脱甲、手不离枪,马不解鞍,加上之前二人收拢的悍匪,此刻二人身边竟然聚集不下千人。
不管是不该赶到的主公,还是三河骑兵,或者其他的官军,只要他们杀进来,他们就四处捣乱、造谣、放火,制造混乱。
跟张辽二人想的一样的还有喝的大醉的刘石跟左髭丈八,一天手握十万大军,他俩怎能不高兴,身处十万大军中又怎能不松懈?
又高兴又松懈的二人怎能不喝醉?
喝的酩酊大醉的二人被亲卒拉起来时关张、于禁三人已率领三校骑兵冲进大营。
说三校也不对,而是三支兽军,混合三支骑兵。
饶是诸将习惯刘备突然弄出来许多战马、牲畜,可临大战前,他们刚到原位,那里就出现数千温顺的大型动物,战马、野牛、骡马之类的牲畜,他们依然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也得接受,田单的火牛战术都知道,数千点着尾巴的大型牲畜发疯般的撞向贼匪大营,的确给三人开好了大路。
疯狂的牲畜群将木栅栏撞翻,将人撵得乱窜、或撞飞、或践踏为肉泥,将营帐撞翻点着,将里面的士卒践踏。
牲畜拼命的四处乱撞,贼匪拼命躲避疯狂的牲畜,人流拥挤着朝大纛处撞去。
而人流密集的地方就会迎来一阵阵箭雨,人流瞬间减少、哄散。
刘石一醒来就是这幅场面,这,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副命格,从猪脚沦为路人甲了。
“渠帅,快走吧!官军杀来啦!”
刘石原本的心腹领着一队人赶来。
刘石一把将其抓住:“你怎么知道是官军杀来了?”
那人道:“这是徐晃亲口告诉某得,而且左营已经被官军打破啦!”
刘石闻言朝左营望去,果然黑烟滚滚,喊杀声大作。
刘石不知道这黑烟是徐晃、张辽二人下令放的,为了阻挡骑兵的脚步。
朝刘石这边杀来,是来保护渠帅来了。
至于为啥你俩看到不逃跑的人就杀,呵呵!这人想要投官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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