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文韬武略,无所不知,他心系百姓,江山社稷。他经常微服出巡,考察民情,他说,若皇帝不做好,会害苦天下人。
太子殿下的身边还有一个小侍卫,他叫宝镜堂,大家都叫他小宝,一开始我很讨厌他,因为他陪在太子殿下身边的时间比我多,晚上他可以守夜,我不可以,因为太子殿下说我是女孩,晚上要好好歇息。
他比我还小一岁,但是武功比我好,他还经常开我的玩笑,他说我从来不笑是不是有人欠了我钱,他帮我去讨回来,我不说话,转身就默默地练功。
直到有一天,他又问我为什么不笑,是不是忘记怎么笑了的时候,我突然袭击,重重击中了他的肚子,他疼的弯下了腰,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五八一】
直到有一天,他又问我为什么不笑,是不是忘记怎么笑了的时候,我突然袭击,重重击中了他的肚子,他疼的弯下了腰,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可怜巴巴地指着我说,姐姐,你偷袭,你这个坏家伙,我要打你屁股。
我冷哼一声,不说话,我还取走他的剑,离他而去,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是个惹不起的人,最好离我远点。
我以为他吃了这次亏就会老实点,但是他没有任何收敛,总还是故意气我,我从来不跟他说话,但是出手一次比一次狠,他回回必中招。
慢慢的,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他挨了我的打就去找华神医拿跌打酒一个人坐在房中擦药,华神医还笑问他是不是有受虐狂怎么那么喜欢招惹最冷漠的冷眉,他的跌打酒都快给他一个人用光了。
我好像听见他说,这是个秘密。
“宝镜堂,你这个无赖!”终于有一天,我怒了,用剑指着他骂道,“你再敢靠近我一步,我就杀了你!”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他却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姐姐,你终于说话了,我挨的打真值得。”
我记得那时的阳光很好,橘色的阳光照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他的笑容纯净,干净,我的心头微颤了一下。
然后扭头走了。
然后,又有一次他趁我打盹的时候偷袭我,结果被我一脚踢破了下巴,耽误了给太子殿下办事。
这件事惊动了太子殿下,他特意把我找过去,我很忐忑也很愧疚,因为我不想不愿意做任何给太子殿下添麻烦的事情,但是这次,我耽误了他的事。
“冷眉……”他开口。
我立即跪在他的面前,“我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是请不要让我离开殿下。”
我想错了,他并没有责骂我,只是示意我起来,然后跟我说,“冷眉,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我从来不知道这是什么。
见我面露疑惑,他解释道,“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一辈子陪在太子殿下的身边。”
太子殿下笑了,“你现在这么说,但是等你找到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你会觉得跟他在一起才是你最想做的事情。”
我不明白,“他?他是谁?”
“你爱的人,你会时时刻刻想要和他在一起,那时候太子殿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里有微笑。
他好像在回忆某个人,是他想要找到的那个人吗?
不,不可能,我从未见过他的身边出现过任何女人,更没有听他谈论过任何女人。
他天下无双,恐怕什么都不用做,便有无数女子扑面而来,但是他始终孑然一身。
还是,他的心里住了这么一个人?我们都不知道的人。
“殿下,你找到这个人了吗?”我问。
“没有。”他摇了摇头,但过了一会,他又说,“也许有。”
通过薛澜的嘴,我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和四爷,十三爷平定诸侯叛乱的时候曾被追杀,九死一生,还失了忆。
不久之后,在他记忆里被删除过的那个女人出现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二爷,三爷,五爷拿着先皇的圣旨捉拿四爷的佛法寺里,那个女人穿着飘逸的烟衫,赤脚站在一个充满男人的世界里,她那双眼睛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眼睛,令人过目难忘。
我清楚地看到,第一次,太子殿下的眼神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停留了,他的眼中还闪过我从未见过的光芒,还有疑惑。
这次事情之后,我发现,太子殿下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他依然威严无边,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有了我看不懂的东西,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我看不懂的东西,原来就叫爱。
他曾对我说,冷眉,我好像找到这个人了,不,她好像一直在我心里,只是我们不小心走丢了,现在她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的他,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是太子了,忘记肩上的重担了,他只是静静地希望,那个人能由他来保护着,然后幸福快乐,无忧无虑一辈子。
我多么希望保护她,让她幸福啊,最后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他为什么叹气,因为她是他弟弟的女人,他是太子,是将来继承皇位为造福天下苍生而存在的人,他没有肆无忌惮,毫无顾忌追求爱情的权利,他是逐尧皇,他不是逐冥冽,也不是逐野瞳。
他,是逐尧皇。
逐尧皇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江山,是社稷,关乎着天下人福祉的皇位。
他所能为她做的,只是暗中保护,将爱深埋在心底。
他还跟我说过,他这辈子会做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不会立后,不会纳妃。
后来发生的事情,都不在我的想象之中:
十三爷为爱坚守,年年不忘那一片纯洁的梨花林,
四爷为爱疯狂直到死去,与桃花作伴,她背上了沉重的枷锁
而他们,也并不幸运——
他们生离死别,忘情于绝情散……
……
……
经历了好多好多之后,我终于明白,原来有一种爱,发生的很仓促,却在生命中延续了一辈子,时光磨灭不了,距离消散不了,误解破坏不了。
这爱,无关生死,无关身份,穿越时空,沧海或桑田,始终刻骨铭心,留在心里,像一朵生命之花,永不凋谢,灿烂无比。
他和她的爱,就是这样的。
如今,这种爱,我有了,但是我……
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和爱的人白头到老幸运。
宝镜堂……
宝镜堂……
我撩起衣袖,用匕首在手臂上狠狠地刻下他的名字。
**
***
逐云霓微笑着,悲伤地看着他的兄长和他身边始终握着他的手的女人。
他依旧威严,但人却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
“他不但吐血,浑身还总是疼的厉害,一个晚上要疼醒好几次,为了不让我看见跟着难受,他总是忍着……云霓,他真的很疼很疼,锥心的疼……”半刻中前,流苏曾这样告诉她。
她已经狠狠哭过一回,她威慑天下,翻云覆雨,完美无瑕,天下无双的大哥,怎么会受此折磨?
孝德皇后走的早,十六公主逐云霓是跟着逐尧皇一块长大的,小时候的他既承担着肩上的治国重担,又要照顾她,后来四爷的母妃被囚禁在冷宫内,他去向逐月皇请示,把小四爷也接了过来,三个人一块度过了好些年。
“皇兄,什么时候回宫来?”她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
“尽快。”他说。
逐云霓手中的茶壶突然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突然跑过去拥紧了他,“母后离开了我,父皇离开了我,四哥离开了我,大头也……离开了我,大哥,请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背,笑着说道,“云霓……不会的,大哥一直在……”
他们一起走出云霓宫,突然——
逐尧皇的身子一阵痉挛,他拼命的按住胸口俯下身去——
“又疼了吗?”流苏扶着他,慌忙将随身携带的小瓷瓶中的止疼药拿了出来,喂他服下。
突然,一股咸湿的气流冲出他的咽喉,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他一手扶着树干喘息着……
那金色的药丸和着血一块吐了出来,掉在地上。
【五八二】
那金色的药丸和着血一块吐了出来,掉在地上。
逐云霓站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两个相携而去的背影,突然失声痛哭。
**
***
青山,绿水,茅草屋,鸟语,花香。
“快点来快点来,娘给你们做饭吃哦。”
流苏站在小茅屋门口,拍着手对在山那边玩耍的不亦乐乎绮罗和不悔说道。
“来了……”
绮罗和不悔两个人手牵着手跑了过来。
流苏在小茅屋里做饭,他们两个就两个人快乐地帮忙打下手。
一会择菜,一会切菜,一会帮流苏擦汗。
三个人还不时地说笑着,那笑声飞到好远好远去。
这几天,他们两姐弟和爹娘在这悠悠的山谷间度过,山谷间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淌过,蓝天青山,鸟语花香,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他们一家四口,每天无忧无虑,同一张桌子吃饭,同睡一张床,听流苏讲新奇的故事,听逐尧皇讲小时候的事情。
逐尧皇含笑看着他们,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两个都长大了,一个九五之尊,君临天下,一个幸福地出嫁了,他的眼中就泛起了朦胧的泪意。
“娘,这是什么地方呢?为什么你和父皇带我和姐姐来这里啊?”
小不悔一边生火,一边摸着黑乎乎的脸问道,小绮罗同样扬起疑惑的脸——
“这是父皇和你娘相遇的地方。”
也是整个故事开始的地方。
逐尧皇走了进来,说道。
流苏回过头来,两人的目光交汇,炽热,缠绵,不舍……
明明很心痛,却依旧笑意绵绵。
“在这里相遇?那一定有很精彩的故事咯?”
小绮罗眼中闪烁着好奇地光芒。
“想听吗?”逐尧皇顿了下来,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问道。
“想听!!”他们使劲点头,生怕错过什么。
“父皇给你们讲。”逐尧皇看了流苏一眼,微笑着说道。
“好!”
这天傍晚,夕阳渐渐西下,小茅屋外,悠悠天地之间,流苏在小茅屋内做饭,炊烟袅袅,饭香飘来。
逐尧皇躺在小绮罗和小不悔亲手做的竹躺椅上,闭着眼睛,将往事一一道来。
“故事是这样的,父皇当年和你们的四叔,十三叔领兵作战,结果遭遇了埋伏,父皇受了重伤……”
他的声音清宁如许,仿佛如泉水匆匆流过人的心尖。
故事里的主角不止一个,如今,他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中,就这样天各一方,不知去处,在各个角落,或悲或喜。
绮罗和小不悔托着腮听他讲着,他的故事里,有美人,有江山,有兄弟,有情有义,有爱有恨,有笑有泪……
荡气回肠,千回百转……
流苏站在屋内,已经泪如雨下。
“不悔,绮罗,想看父皇娶你们的娘吗?”
是的,他和他的流苏没有真正成过亲,只有一次冥婚,她还没有见过他娶她的样子。
“好哎好哎,我们要看父皇娶母后!”
两个小孩兴奋地拍手。
“好吗?”他问端着菜走出来的女人。
“……”她点头。
“可是,没有千军万马,也没有华贵的嫁衣了。”他说。
她走了过来,弯腰从后面抱着他的头,说道,“有你,有他们两个,就够了。”
逐尧皇要娶秦流苏了。
他不是皇帝,她不是皇后,他们只是逐尧皇和秦流苏。
他们不要千军万马,不要富丽堂皇,不要荣华富贵,他们只要彼此。
……
逐尧皇一袭红色喜服,脸色被衬托的更加苍白,但是他的精神很好,连眉眼间都是快乐。
流苏和绮罗在另外一间小屋里紧张而忙碌准备着。
当然,这里最忙碌的人都是小不悔了,他就像只快乐的小鸟,一大早就和和绮罗去采了很多花,把小茅屋布置的漂漂亮亮的。
现在又在两边的屋子穿梭来穿梭去,忙的满头大汗的。
“姐姐,姐姐……你那边好了没?”
“就快好了,我在帮娘披盖头呢。”绮罗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来。
“父皇,你爱我娘不?”
“爱。”
“父皇,你吃橘子不?”
“不吃。”
“父皇,你喝水不?”
“不喝。”
“那父皇,你紧张不?”他又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道。
“紧张,你看……”逐尧皇摊开了手,他有一双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
“呀,父皇,你手心出汗了呢。”小不悔摸了摸逐尧皇的手,说道。
“母后,姐姐……父皇好紧张的,他出汗了……”
小快乐又往流苏那边跑去了。
“娘,你看,你好美哦。”小绮罗拿来铜镜给流苏照。
流苏睁开眼睛,往铜镜里看去——
她着了一身红色的喜服,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樱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个樱花钗,这是那日她遗失在枫叶林,逐尧皇拾起,随身携带多年的钗。
【五八三】
“真的很美呢。”
她抚着自己的脸颊,望着铜镜,脸颊都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
“娘……”绮罗搂着流苏的脖子,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是我看着你出嫁呢……”
“是啊,都是娘看着女儿出嫁的,我们却刚好反过来了,女儿看着娘出嫁。”流苏捏了捏绮罗的鼻子。
“娘,你看父皇没有食言吧,他说会来娶你就真的会来。”
“没有,他没有对我食言,也没有对你食言,他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
只是,天妒英才,这么好的人却饱受病痛的折磨。
流苏又想起今晨,他疼的撕心裂肺满头大汗,手都颤抖的拿不起衣袍了。
但是为了不影响今天的婚礼,他偷偷走出房间背靠在小茅屋外,紧紧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吐血,他以为她睡熟了没有发现他在疼,但实际上,他的疼刚发作她便知道了。
她闭着眼睛,捂住嘴巴,也不想让他发现她在哭。
“娘……”绮罗将樱桃小嘴凑了上去,亲了流苏一下,“我爱你,我爱父皇,我爱不悔。”
“亲爱的,娘也爱你。”
曾经,在没有和逐尧皇相认之前,她们母女共同度过的那些快乐而拮据的岁月,是她一生中永难忘记的时光。
“不悔,也许有一天,你的姐姐和无崖哥哥会反目成仇,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逐尧皇望着心急的逐不悔,问道。
不悔听了,顿时愣住了,他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反目成仇?怎么会呢?虽然我讨厌他霸占着姐姐是没错啦,但是我也要说句公道话,父皇,我知道,无崖哥哥的心里一直只有姐姐一个人呢,好多郡主姐姐都喜欢他,想和他说话做朋友,但是他从来都不看她们的。他对姐姐很好很好,百依百顺,绝没有二心,他也从来不会欺负她,不会骗她,不会惹他哭,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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