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龙穴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特殊能力,会得到什么传承,再说了,龙族潜藏在灵魂深处,不顿悟或是传承便无法开启的秘技成千上万,不过……龙在野会的秘技,似乎多了一些?也强到过分了一点?
想到妖皇钧离仅是肉身被毁,灵魂却转世入了轮回,又生生切断了与妻子的灵魂契约,再想到白衣人说,昔日熟人都在这个世界转世的话,以及一些线索,顺便想想龙在野的倒霉身世与性格……可是,以妖皇钧离的性格,应该不至于转生成曾让他咬牙切齿,功败垂成的龙族……吧?
以曲宁萱查阅诸多情报之后,对钧离性格的分析,钧离不似那种不会留后路的人啊!难不成是沉璧记恨钧离与凉歌封印他的事情,所以刻意做出这种事情来恶心钧离?
尽管是一时心血来潮的胡乱猜测,曲宁萱却越想越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毕竟兰泠战死得太早,之后的很多事情,她都不清楚。若她知道,沉璧从一开始就知道凉歌的算盘,也明白钧离的想法,只是为了以血火填补心中的空隙与荒凉才什么都不做,最后又为了逃避天道的强行平衡措施,自愿为万千枉死生灵承担罪责,送他们入轮回,受罚之时也攒下亿万功德,顺便得到一个仁慈宽厚善良……的好名声,她就会明白,若沉璧真干预了这件事,他只会给钧离找个好的异兽壳子,期待对方重新打上妖界去,自己能看好戏,而绝不会做这种事。
不过,无论心中怎么猜测,曲宁萱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想想已算是知交好友的龙在野,再想想与自己曾为死敌的妖皇钧离;想想对自己执着极深,估计再见面情况会越发严重的云出岫,再想想被自己牵连得极惨,被静儿相当不待见的昭华上仙,曲宁萱顿时觉得,前世今生这种事情,还是别计较得太多为好,倘若真相大白,估计谁都会囧得无以复加。
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之后,曲宁萱亦专心潜伏在泉水之中,一丝大气都不敢喘,等候徐家众人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整整五天。
“沐浴更衣这种事情,几个贴身丫鬟服侍我就行了,你们不必跟来。”这天卯时正,一道清脆如铃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以曲宁萱与龙在野的耳力,自然听得清楚无比,“我小时候就服食过十年的冰莹果,也在这里泡过,清楚步骤。”
听见她这样说,旁人顿时急了:“三小姐,十年的冰莹果,与八百年的冰莹果,药性完全是一天一地,您切不可大意啊!”
“八百年又如何?是我要嫁入崔家,还是你们要嫁入崔家?难道我沐浴之时,你们这些老货还得跟在旁边看不成?若传了出去,被旁人知道,叫我如何做人?若,若是崔,崔公子听了,会怎么想?”
“这……”
“好了好了,不必多说,冰莹果给我,你们在这里候着,不许上前一步!”
第两百零五章 骤生变化
无论徐家三小姐徐梦儿的资质多不好,修为多低微,她都始终是徐家嫡支嫡女,是以这场争执到了最后,还是以她的胜利而告终。
众人毕恭毕敬地站在原处,不敢逾越半步,徐梦儿则带着四个侍女,缓缓朝这边走来,看上去好似天赐良机。只不过,无论是曲宁萱,还是龙在野,都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们都感知到了,隐匿于暗处的两位金丹初期修士的气息,以及,徐家三小姐身后一位侍女气息的不同寻常。
“徐家果真是一流世家中的中下游,竟连如此重要之事,都只是让两位金丹初期的修士暗中陪伴于保护。由此推算,徐家最强的存在,估计也就勉勉强强沾到出窍期的边。”龙在野的声音传入曲宁萱的脑海,带着几分欣喜,几分不屑,“这样看来,倒是我将他们想得太高了。”
曲宁萱一听,便明白了龙在野的潜台词——徐家的实力,比龙在野之前预想得虚弱几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惊动整个徐家,龙在野也有把握能够带着她直接杀出去,才这样说,让她放宽心,只是……
“那个侍女的确有问题,虽说徐家积弱,可能混到徐家嫡系身边的人,也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为了不被旁人以及铃动鱼察觉,龙在野说话都是用龙族秘技,将心念直接灌入曲宁萱脑海,并没有一丝一毫地波动。这等秘术,曲宁萱在仙界也研究过,只可惜身无仙力,此时情况又特殊,不敢贸然拿真元力尝试研究。是以无法与龙在野对话。不过,对于她所思所率。龙在野也能猜到一二,是以他随即便道,“所以,待会咱们见机行事,最好是等她与那两个金丹修士教授的时候,直接将姓徐的拎走。这种娇滴滴又不懂事的大小姐,让她解开惩罚冰莹果匣子上的封印,再简单不过。到时候寻个离繁秀城比较近的荒山野岭,见追兵快来了。将她一丢就是。”
徐梦儿压根不知有三拨人都盯上了她,这位容貌清秀,爽朗大方又阳光开朗的姑娘捧着匣子,走到凝纱泉边。才对身边容貌最好的一个婢女说:“听竹。我的话,你都明白了么?”
听竹扑通一声跪下,脸色惨白地哀求:“三小姐。您就是给奴婢一千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你——”徐梦儿见听竹竟如此冥顽不灵,不由气急,“你本就生得漂亮,又通晓文墨,还知晓崔公子性情喜好。并暗中倾慕于他。我让你服下这稀世奇珍,容貌资质强过从前千百倍。又能嫁与崔公子,成为他的妻子,与他朝夕相伴,有何不好?我给你这么多,只需你在这凝纱泉多停留些时间,待我成功逃脱之后再唤人来,如此好的条件,你竟推三阻四!”
听竹闻言,吓得身体抖如筛糠,连连磕头求饶,额头已满是鲜血,却不敢哭,更不敢争辩。
她不是徐梦儿这种天真单纯,一心幻想爱情,有了情人就敢什么都不顾的娇娇女,而是微小谨慎,处处看人脸色,才能一步步爬上来的卑微婢女。她知道,徐家嫡支不止三个女儿,没了大小姐、三小姐,还会有四小姐、五小姐,断不可能让她这个婢女去做宗妇!
倘若真听从三小姐的话,服下冰莹果,自己定不会死,却也只有送给高阶修士做妾的命。这还不同于在徐家做妾,在徐家,她是家生的奴才,熟人多,路子也多。若是乖乖地当个鹌鹑与摆设,讨得未来主母欢心,将来生下个有资质的孩子,也可过上主子的生活。可若是,若是送到了别处,说不定半个月不到,就直接尸骨无存了!
徐梦儿见听竹这般恐惧,也觉得无趣,便随意指了指身旁的一个丫头,意兴阑珊地说:“听竹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强迫她,听荷,你可愿意代我嫁过去?”
徐家的女儿都是联姻用的,在家自是娇养,比男儿还贵重三分,徐梦儿又是嫡系嫡出的幼女,上头有母亲和姐姐庇护,不需要动什么脑筋。生来就做惯了主子的人,自然不会考虑别人的看法,满以为世界就得按照自己想的转,让留守的两位金丹修士在暗处频频皱眉。
与外人私会还妄图私奔,已是天大的不该,竟还出这种馊主意……这三小姐若嫁出去,是结亲呢?还是结仇呢?
那个被徐梦儿指着的婢女,恰是龙在野与曲宁萱发现有问题的那个,她并没有顺水推舟地应下,反而如听竹一般,猛地跪下来,连连磕头,惊恐万分地说:“奴婢不敢妄想崔公子,请小姐饶过奴婢这一回!”
见听荷也这样说,徐梦儿气得重重地跺了跺脚,另两个婢女见她目光扫向她们,顿时花容失色,忙不迭跪下求饶。
“好啊好啊,你们都反了!”徐梦儿见平日倚为心腹的几个婢女都不听她的,气得要命,可她与情郎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若拖延下去,误了时间,对方生气可怎么是好?
她平日生活就困在后宅一亩三分地,赏花论画,除却日日打坐一两个时辰之外,与凡间闺秀也没有多少差别。见识少了,眼皮子自然就浅,何况她本来就不够聪明,又不喜欢动脑呢?是以徐梦儿干脆利落地甩出一个绳索状的法宝,将她们捆起来,又咬破指尖,解开匣子上唯有徐家嫡系血脉才能打开的封印。
两位金丹修士之前未曾出手,不过是对徐梦儿仍旧抱有一丝期望,希望她能多动脑子想一想。若是知错能改,自然还有教育的余地,以后嫁给别人也不至于成了仇家,却没想到她竟如此硬来,便立刻现身出手,欲将匣子夺过来,却未曾想到,一直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听荷竟暴起发难,右手一吞一吐,匣子就向她飞去!
她离徐梦儿本来就近,修为也约莫在金丹中后期,猝不及防来这一下,着实能将任何人都打懵。
虽然徐家派来的这两位金丹修士被龙在野鄙视又鄙视,却到底是百战之身,反应奇快无比。霎时间,两人竟祭出十余柄飞剑,将听荷的气劲瞬间打断!
这场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三位金丹修士交战造成的破坏,顷刻之间就夺去了三位修为平平的婢女性命。徐梦儿身怀护身法宝,逃过一劫,短暂的怔忪之后,便慌不择路地逃跑。
凝纱泉畔设有诸多防御结界,修士的破坏范围被压制在一定的程度,却也让徐家警觉。曲宁萱冷眼看着,才知徐家为何要派这两位金丹修士前来守护——血脉至亲之间的联系,本就比一般人紧密许多,也更容易心意相通。既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又有一套合击剑阵的两兄弟遇上比他们强一些的对手,拖个一时半刻,甚至将对方斩于剑下,也不是不可能。就好比现在,听荷长发如利刃,双手也染上血光,招招夺命,丝毫不留情面,却每每被剑阵所阻,双方竟斗了个平手。
“听荷实力高强不假,观她周身之气,却极为浑浊驳杂。”见三人的心神已全部投入到战斗中去,加上战斗动静如此之大,铃动鱼的示警也会被人忽略,曲宁萱才压低声音,对龙在野说,“她定是走旁门左道的路子,速成上来的,与稳扎稳打的两兄弟不可相比,更别谈即将赶来的追兵。我断定,百招之内,她必定被斩去左腕,心肺也遭到重击!”
修真者的百招,说快也快,说慢也能慢死人,不过看眼下的情形,却不可能是第二种,曲宁萱之意,自然是让龙在野做好准备,出手抢夺。毕竟她眼光虽有,见识与经验仍在,可无奈现在的修为不够,导致五感六识皆远远不如龙在野,更别提心随意动的本事了。
有心无力,实在是人生一大痛。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三人又交手了二十余招,徐家金丹修士中,面相较为老成的那一位看出端倪,不由冷笑道:“凭借采补上来的旁门左道,竟也敢混入徐家,渴求珍宝?若让你走了,徐家颜面何存?”说罢,七柄飞剑呈北斗之势排列,明明艳阳高照,可随着剑阵的成型,凝纱泉四周的星月之辉竟盖过日光,也带来一阵逼人的凉意。
倘若一再退避,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是以听荷左手变掌为爪,右手祭出一样罗盘状的法宝,竟在生生受了一击的同时,摧毁对方一柄飞剑!
就在这一刻,龙在野掠过剑影与血气,反手按住装载冰莹果的盒子,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现在数十丈之外,似是朝繁秀山下掠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徐家的诸位长老悉数赶到,见龙在野这个外人一路撞上来,他们压根来不及多想,就将之视为敌人,出手攻击。霎时间,飞剑与法宝的光芒,照亮了平素安静沉谧的繁秀山。
第两百零六章 大功告成
尽管与对方诸位元婴期的长老相斗,龙在野却不见丝毫胆怯,只见他身侧剑影纷飞,化作万千利芒,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由锋锐剑气与诸般法术谱写的乐曲。
徐家不无眼力高明之士,自然能看出来,倘若对方拼尽全力相斗,杀死他们中的几人,伺机逃脱定不是问题,只是得担着几分受重伤的风险罢了。可对方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一直与他们缠斗,似乎丝毫不担心徐家马上赶来的又一批生力军的问题。
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有两种解释,一是对方出身不凡,纵然被徐家所抓住,也笃定自己不会死,是以不需要和他们拼命;二是对方有意拖延时间,另有同伙做别的事情。
无论哪一种可能,对这种公然扇徐家巴掌的行为,他们都不能忍,无论是不是世家子弟,先抓了再说!早在战斗开始的时候,便长老传书给家主,徐家防御阵悉数启动,立刻检验所有核心弟子,再检查重要地方的结界有没有出问题,并再派一队人前来,搜捕假冒听荷的女修士。
一时间,徐家重要地方,呈现两种极端——要么极为热闹,比如储藏典籍的地方,在场的人人都得接受检查;要么极为冷僻,就是一两个强大的修士守着,贸然闯进来,唯有死路一条。而消息不灵通,又瞥见不远处惊天动地战斗的人们,就只能战战兢兢地躲在房间里,祈求事端早日过去。
徐家北部,皆为杂役以及歌舞伎的居住地。
修真界等级森严之至,无论多么美貌,价值多少金的歌舞伎。只要入了贱籍,就是玩物一流。只有资格与仆役住在一起。看在他们美貌,主人时不时会想起的份上,这些家族顶多派人在北区辟出一片较为安静的住所,不准仆役乱来罢了。所在,徐家乱起来的时候,这里恰是最混乱,人心最惊慌,也最不会被徐家主要力量注意的地区。
龙在野在徐家北部一处隐蔽的宅子里现了身形,见一旁的曲宁萱神情颇为倦怠。便关切道:“你身体不好,能支撑这么久着实难得,还是换我来操控傀儡吧!”
“你我战斗风格截然不同,无忧公子水沐珩又在世间留下了太多痕迹。若骤然换人。定会引起对方警觉。我不相信,这次战斗,徐家会不记录下来。若是他们将之拿到天机阁,被人顺藤摸瓜,情况便对我们颇为不妙。”曲宁萱轻轻摇头,神识操控傀儡,避过又一次致命攻击,方淡淡道。“我还能支撑住,趁此机会。我们立刻去找人吧!”
自从察觉到徐家力量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强大之后,龙在野就动了救徐家圈养鲛人的心思,反正他来探路的时候,早已将徐家除了禁地之外的大致情况全部摸清了,救人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曲宁萱略加思考后,判断出救人的行动顶多让他们的逃跑添几分辛苦,却不会造成致命危险之后,便同意了。不过由于摸不清鲛人的性格,曲宁萱也让龙在野发誓,无论如何,救出来的鲛人必须先关押隔离起来,待确定对方不会与人类同流合污之后,再做计较。
龙族秘技强横无匹,缺点也不可谓不多,关键一条就是施展诸多强大龙族秘技的时候,神魂不可分,不可缺。但为了调虎离山,遮掩住两人全部的行踪与痕迹,曲宁萱向龙在野要了一个元婴后期的傀儡,将自己的神识灌注进去,与徐家的长老们相斗。
龙在野原本打算自己分出一个镜像分身停留繁秀山,吸引一部分徐家主力,真身再在徐家大肆搞破坏,吸引走徐家所有的注意力,让曲宁萱潜入救人,未料曲宁萱竟提出这么一个方法,并保证自己一定能牢牢牵制住他们。出于对朋友的尊重,龙在野同意了曲宁萱的意见,心想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弥补就是了,却未曾想到,曲宁萱竟真能成功拖延时间,这让他的心有些痒痒的,很想问对方怎么做到不仅能成功趋势元婴后期傀儡,还能与诸多元婴修士相斗。可想到这是对方的秘密,问了怕曲宁萱尴尬,他就什么都没说,只是抿了抿唇,说:“她就住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