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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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人的咖啡-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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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灵保佑,希望他别抽到金马奖!”文羚在网络上写信给我,我则摇头叹息。
  哥的签运一向很差,小时候我们到杂货店里抽奖品签,哥总是抽到铭谢惠顾要不就是橘子汁棒冰,在祖先牌位前掷筊问事,不是没筊就是笑筊,如果在游乐场玩纸签贩卖机,多数都抽到大凶。
  而这次,我看哥多半也是飘洋过海的命,好一点也是无坚不催的海军陆战队。
  “喂,暑假那么闲,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学车啊?如果我真的抽到金门,车子太久没开会坏掉咧!如果坏掉就找你算帐!”哥整理行李时将车钥匙丢给我。
  “你也有自知之明会抽到金门啊?”我毫不客气收下钥匙,心中雀跃不已。
  “嘿嘿,至少有个漂亮美眉在台湾等我啊,哇哈哈哈~不像某人~~”哥笑得跟白痴一样。
  哥说得也没错。
  而阿拓去非洲,也有个漂亮美眉在台湾等他,到底都是幸福的期待。
  但有些事情开始变得怪怪的,尤其是我自己。
  “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少看见老板娘了。”我说,看着柜台前的小圆桌。
  “谈恋爱就是这样。”阿不思翻着漫画,头也不抬。
  以前老板娘都趴在柜台上玩些小东西打发时间,剪纸啦米雕啦用吸管盖房子啦,甚至有一阵子迷上了用手指摸麻将猜牌,整天都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一鸟?花牌?”怪可爱的。
  但现在只剩下光会嗑面包跟小蛋糕的肥猫苏门答腊,还有牠微微发出的鼾声。
  “你说老板娘真的会跟培信在一起么?会结婚么?”我问,手里调着乱点王指名要的”哈比人搞gay咖啡”。
  “管那么多?”阿不思对漫画的兴趣比什么都要高。
  “挪,你的哈比人咖啡跟冰淇淋松饼,共两百块。你不要老是点冰淇淋松饼,热量那么高。”我将餐点放在桌上,拍拍乱点王的肩膀。
  在阿不思的教导下,这两年我对咖啡的认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手底下能调出的咖啡多达四十几种,还开始尝试调制自己喜欢的综合咖啡。这是在所难免。
  然而阿不思跟老板娘还潜移默化了我特异功能,就是随兴制造出客人乱点的咖啡,这需要了不起的勇气跟牵强附会的想像力。这,似乎已变成了本店去之不掉的特色。
  “好啊,可是这是冰淇淋松饼吗?这是。。。。。。蜂蜜松饼吧?”乱点王怪笑。
  我低头一看,果然一点冰淇淋的影子都没有。
  “最近常常发呆呴?交了男朋友呴?在思春呴?”乱点王继续怪笑着,捧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脸色大变。
  “啊?不好喝吗?不可能吧?”我不信,虽然都是创意之作,但我对哈比人搞gay咖啡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自己来!没吐出来的话我一定付钱!”乱点王赶紧用一旁的矿泉水漱口。
  我狐疑地喝了一小口,立刻像喷泉一样将那怪东西吐出。
  我的天!我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你将我刚刚嗑完的瓜子壳倒进去磨豆机了。”阿不思继续看着漫画,头还是没有抬起来。
  “妈啦你刚刚怎么不讲!”我摔倒,将瓜子壳咖啡倒在洗碗槽。
  “我还以为你要学老板娘的风格。好了,别吵。”阿不思手翻着漫画。
  我呆呆地回想刚是怎么将瓜子壳当成咖啡豆倒进磨豆机打碎,但完全没有印象。
  然后又怀疑自己怎么可能在冲热水时闻到怪味,但完全不可理解。
  一切都匪夷所思,没有印象。
  “对了,最近怎么都没看见你那个没品味、每次都一口干掉咖啡的朋友来找你啊?就那个叫阿拓的啊。”乱点王大口吃着蜂蜜松饼,只要是甜的他都爱吃。
  “你才没有品味咧!”我瞪着他,手里做着新的哈比人咖啡。
  “哈,那他去哪啦?回家放暑假啦?”乱点王问,舔着沾在叉子上的蜂蜜。
  “他去当兵了啦。”我说。
  阿拓才上成功岭两个礼拜,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前天我一个人骑车到洗衣店想上楼吃顿大餐,但车子才一停下,我就觉得好奇怪。以前都是跟阿拓两个人一齐去吃,气氛都很热络自然,但现在我一个人,我突然觉得怎么样都不可能会有那种氛围。所以我再度发动野狼,就这么走了。
  然后我要去找小才也怪怪的,虽然阿拓已经将小才的家教让给了我。
  而且我也不太会下军棋,勇伯一边跟我赛棋,一边都在唉叹这次又要重头教起,我问为什么,才知道阿拓的棋艺也是被勇伯慢慢磨出来的。
  暴哥那里反而好些,毕竟看电影就是看电影,我才不怕他咧。
  而且阿拓说的对,暴哥除了砍人外,其实是个寂寞的家伙,也是最需要我替阿拓关心的人。阿拓走后我照例去看电影,暴哥虽然表面不说,但心底其实高兴的要死,每次我屁股还没坐下,他就去外面拎了我最常喝的珍珠奶茶回来。不过他其实不知道,阿拓才是最喜欢喝珍珠奶茶的人。
  上礼拜我去游泳时遇到阿珠,她很怪,到现在还是只会水母漂跟一点点仰式。
  我跟她说阿拓已经去当兵,也将她送她的胡萝卜交给未来的女朋友养。
  阿珠很惊讶,说阿拓未来的女朋友不就是我吗?我说当然不是,是我的室友。
  哪知道阿珠突然号啕大哭,说她还以为我们是一对、所以始终没有对阿拓施以她最拿手的疯狂倒追,白白失去一场好姻缘。
  想起来就好笑,不过阿珠后来哭到连水母漂都不停呛水。
  想起来,真是有点寂寞。
  阿拓上成功岭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少了一半的快乐,被抽成半真空似的。
  有时会卯起来猛发呆,例如那天看到阿珠崩溃后,我自己也游到撞墙!到现在额头还贴着撒隆巴斯。
  “挪,这杯我请客,刚刚那杯抱歉啦!”我收拾乱点王刚刚吃完的瓷盘,递上新的咖啡。
  “下次小心点啊!”乱点王爽快地接过,喝了一口。
  然后又吐了出来,这次吐得满桌子都是。
  “不会吧?”我错愕,歪着头看着阿不思。
  “我刚刚抽没完的烟。”阿不思头也不抬,冷冷地拋下一句。
  现在才两个礼拜,接下来是两年,看来还有得习惯。

《等一个人咖啡》
  暑假百佳回到台北短期打工的这段期间,胡萝卜暂时跟我住。
  朝夕相处,我发觉胡萝卜真的是一条很像他朋友主人的狗,很独立,却也很爱交朋友,也很有义气。
  他整天都在外面游荡,肚子饿的时候才会回来,自己到厨房试着打开冰箱找东西吃,有时候还会带别的野猫野狗回家,大快朵颐一顿后,又趾高气昂地领着那些猫朋狗友出去玩,累了才回家,玩得兴起就在外面过夜。
  “看狗就可以知道主人是虾米款!你那个朋友一定很臭屁呴?”爸颇有兴味地看着胡萝卜,他正在客厅的电视上拉大便。
  “他才不臭屁,臭屁的人养的狗最衰了。”我说:”阿拓是个很尊重朋友的人,所以他的朋友都很怪。”
  “那你也是其中一个喔?”爸哈哈大笑,胡萝卜毅然决然从电视机上跳下。
  “对啊,阿拓说我拯救了他,还是个骑野狼的女生,还会很屌地用手放冲天炮!”我洋洋得意,拿着报纸包起电视上的大便。
  又过了一个礼拜,有天晚上阿拓从成功岭上打电话给我,跟我约时间吃饭。
  照理说新训几乎不可能有空闲跟机会跟外界连络,但我从不怀疑阿拓跟长官、同僚搏感情的能力,他在这方面简直就是装熟魔人。
  “我九月五号新训结束,九月九号一大早就要启程去非洲啦!”阿拓在电话那头爽朗的声音。
  “到底是去非洲哪里啊?南非吗?”我问,心情很好很好。
  “是甘比亚,甘地的甘,比赛的比,亚洲的亚,不过它在哪里我也搞不懂,反正去了就知道啦!希望可以看到狮子,哈哈!哈哈!”阿拓依旧笑的跟笨蛋一样。
  “所以你五号回新竹,八号走啰?那我们约什么时候吃饭?顺便把胡萝卜带给你看,他最近在练大便,在我们家每个地方都拉了一把,超恐怖!”我哈哈笑。
  “我五号还要去办点离台的手续,六号正好参加台北的大学同学会兼婚礼,那天我会住在同学家,就是我们社长阿爆啊,就是他要结婚了!真是太快了!”阿拓连珠炮地说,语气兴奋。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新竹?”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不是很高兴。
  “八号晚上吧,那天正好是礼拜天,真的是太有口福了我!记得跟金刀婶强调一下喔,我要吃双倍的份!不过只能待在新竹几个小时就是了,我的飞机在九号凌晨就要出发,所以我吃完饭、看完老朋友以后就要骑车去中正机场噜。”阿拓越说越快。
  “那七号呢?七号就可以回来了吧?”我闷闷的。
  “七号下午我要去找以前在附中照顾我的福利社欧巴桑啊,考考她有没有忘记英文单字啰,晚上我想约百佳吃个饭,她应该在台北吧?你帮我跟百佳约晚上七点在车站西三门好不好,我后面已经排了好几个人要打电话。”阿拓兴冲冲的说完满满的行程。
  “嗯,好吧,那我们就礼拜天晚上见面,几点?有时间跟暴哥看场电影么?”我说,故意拿暴哥出来。
  “就七点吧,我估计十点或十点半开始出发去机场,跟另外两个一起去甘比亚的役男会合,凌晨两点的飞机,我看只能去跟暴哥打声招呼了。”阿拓说:”好啦就这样,我要跟排长去偷泡面吃了,掰掰。”
  电话结束。
  我闷的不得了,不过还是立刻打了通电话给百佳。
  百佳当然很高兴,还在电话里给我一记香艳的飞亲。
  “你觉得那天晚上我亲他怎么样?会不会很完美!”百佳的声音很雀跃,就像老电影真善美里扯开喉咙歌唱的修女。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接吻过。”我拍着额头。
  “还是。。。。。。嘻嘻!还是将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百佳已经开始乱幻想了。
  “啊?怎么变?”我不懂。
  “我。。。。。。我想把初夜给阿拓,就在他离台前。”百佳的声音只迟疑了一下。
  我愣住了。
  “这不太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不会后悔的。总之谢谢你帮我约啰,之前我还在担心他会不会一下子就飞到海外了,现在我总算放心了。”百佳长吁了一口气。
  我却倒吸了一口气。

第十二章 巧合的无限循环
  每天收到一罐仙草蜜的时候我都感动不已,还因此掉过三十六次眼泪。每天都有值得期待的美好时光,每天都在实现梦想,每天都离你,再更近一些。

《等一个人咖啡》
  三个机率问题。
  题一,一颗拳头大小的陨石注定在A天从天落在B街,某甲每天都在B街走上一百次,请问某甲在A天被该陨石砸到的机率有多少?
  按数学或然率的时间机率计算,答案趋近于零。
  题二,某甲的挚友乙君爱上了某甲的妹妹丙小姐,而后乙君因为爱上了某甲的未婚妻丁女而拋弃丙小姐,最后却发现丁女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机率有多少?
  按照八点档不等于现实法则,答案根本是零。
  题三,承题一与题二,请问题一中的某甲跟题二中的某甲是同一人的机率有多少?
  不需要按照任何法则,答案不折不扣,是零。
  “阿不思,小妹,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老板娘容光焕发,脸上淡淡的妆显得很有朝气,也剪短了头发,整个人都在发光。那时我正等着六点半跟念成换班,而阿不思正烘着刚到的豆子。
  傍晚的等一个人咖啡店,气氛前所未有的古怪。
  “一个好消息,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老板娘坐在柜台前,抚摸着眼神呆滞的苏门答腊。
  我跟阿不思停下手边的工作,乱点王也凑了过来。
  一百杯苦涩难当的爱情考验后,老板娘要结婚了。
  培信不再意志消沉浑浑噩噩,他重新拿起小提琴站在舞台上,重新坐在钢琴前谱曲。老板娘不再居恋小小的咖啡店尽做芝麻蒜皮的小工艺,她决定跟培信到奥地利国家管弦乐团,参加为期两年的欧洲巡回表演。
  老板娘终于等到了,她的那一个人。
  当然,这也表示这间咖啡店要结束营业了。
  “对我们来说,两个消息都是好消息呢。”我拥抱着老板娘。
  “生小宝宝的话,别忘了寄张照片。”阿不思也笑笑,拍拍老板娘的肩膀。
  “很高兴在我最寂寞的这段期间,有你们陪着我。”老板娘抱着我们,很紧很紧。
  但有一个人突然失控。
  “等等!那我以后怎么办?我。。。。。。我要怎么打发时间?”乱点王大惊失色,站起来的时候椅子都跌倒了。
  “租约至少到九月底,我算算喔,你至少还可以点二十几杯怪怪的咖啡!”我哈哈大笑,掩饰我心中即将淹没的寂寞。
  正当乱点王差点要哭出来的时候,店门打开。
  是泽于,笑得阳光灿烂,向我们点点头,走到他习惯的角落坐了下来。
  “你的肯亚。”阿不思打了个呵欠,找了本漫画回到她熟悉的节奏。
  老板娘安抚着乱点王,他居然颓废得六神无主。
  我熟练地冲煮了一杯浓郁芬芳的肯亚咖啡,挑了几块巧克力脆饼走到泽于面前。
  “今天本店发生了一件大事呢。”我将咖啡跟饼干放下,泽于一如往常打开他的笔记型计算机。
  “喔?是什么事?”泽于示意我坐下。
  “老板娘要结婚了,我们只营业到这个月底。”我说,手指轻敲泽于面前的咖啡杯:”以后你得到别间店,重新习惯另外一种风味的肯亚啰。”
  “我想不见得吧。”泽于莞尔,拿起咖啡闻了闻。
  “嗯?”我不懂,却见泽于将笔记型计算机转了一圈,放在我面前。
  “两年前的今天,贵店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泽于喝着咖啡,他此刻的笑容我未曾见过。
  计算机屏幕上,一封信。
  两年前的今天,大雨天。
  男孩半淋着雨,推开门,走进一间叫等一个人的咖啡店,看见一个慌慌张张的女孩。
  女孩端了一杯漂了咖啡豆渣的怪东西给一个男孩,开始他们数百次邂逅的起点。
  女孩那直爽的个性男孩从来不曾想象,那可爱的笑容男孩静静欣赏,
  在小小的社窝一起吃着泡面、传纸条,是男孩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想象女孩每天在门口收到一罐仙草蜜的画面,是男孩每晚做的美梦,
  只有在女孩面前,男孩才能拥有最真实的肯亚,也才是最真实的肯亚。
  两年后的今天,男孩有句话想对女孩说。
  我呆呆地看着计算机屏幕,不能呼吸。阖上计算机的,是一双大大的手。
  “请问仙草蜜,愿意跟肯亚在一起吗?”
  泽于的脸都红了,但他大大的眼睛在发亮。
  我期待、我幻想、我在脑中彩排这一刻已经整整两年。
  但我从来没想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我还是呆住了。
  呼吸困难,心跳加速,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字。
  “嗯。”
  泽于握着我的手,轻轻地包着。
  视线开始模糊,我竟流下泪来。终于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
  每个女孩子这辈子都在期待,一个穿着百色铠甲的骑士策马终有一天来到身边,
  献上白色的花朵,牵着女孩的手,邀请她上马飞驰。
  但大多数的女孩,只能在阖上眼睛时,才能见到那美丽动人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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