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涂改了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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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涂改了我的灵魂-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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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子,已经见鬼去了。前有古人韩信受胯下之辱,近有阿Q兄精神*。梅道也可以为自己找到台阶下——咱并非走投无路只得去做“牲口”被人挑选,一切都是为了体验生活,搜集写作素材,为以后的文学创作做铺垫。为了文学艺术受点委屈算什么?这是光荣而神圣的使命。

  风潇潇兮锦水寒。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我整整衣领昂首挺胸走向劳动力市场。

  劳动力市场热闹非凡好似一个大庙会,只是这里绝不是什么卧虎藏龙的地方。这里难以找到可以动动脑动动嘴就能创造财富的精英,有的只是一拨又一拨不甘贫穷怀揣发家致富梦想的民工兄弟姐妹。他们眼巴巴渴望接受工业文明和都市生活的洗礼。虽然没有什么文化知识,没有什么技术特长,但置身于此早就没有几个会想到老家的黄土地茅草棚。除非能够赚到一桶金,风风光光衣锦还乡。

被破鞋踢了一脚
可笑的是,劳动力市场偏偏立着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是一排红色大字:“二十一世纪最缺什么?——人才!”

  谁能借给我一支笔,我一定会将上面的字改成:“劳动力市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力!”

  人才和人力本质上就天壤之别。人才是天之骄子,人力是卑贱苦力。所以这个市场没有什么门槛,也不收什么入场费。花一元两元钱就有人争着为你写一张求职的小广告。然后你可以拿着墨迹未干的那张纸,随意找一个可以蹲着或者站着的地盘,耐心等候某个老板的垂怜。

  要找一份工作确实好难。一份《成都商报》看完,我脚旁的求职启事仍无人问津。时间就像是被传染了甲乙丙丁什么什么流感一样,无精打采慢慢悠悠地移动。脚下的烟头都快铺成过滤嘴地毯,烦躁开始在血液里流淌。

  有没有搞错?咱可是堂堂中技毕业,有技术等级证书,有印着中英文的波音和空客生产加工资格证,就算不是千里马,也至少不比那些没有经过正规培训的车工差吧?成都也算一个工业城市,做机械制造的小厂遍地开花,难道就没有一个老板老总慧眼视梅道?

  再买一包烟。再买一份《华西都市报》。虽然此时抽烟看报已经不能使我心静如水,但是我抱定就是把石凳坐穿也要坚守下去。

  耐性那柱香即将燃尽时,终于有一只破旧的老式皮鞋踢动我的求职启事。MY  GOD!在我就要绝望崩溃时,是什么样的鱼儿撞上了我梅子牙的弯钩钩?

  有点紧张,有点害臊,有点兴奋。我的目光刚要从报纸的字堆里拔出,那张被冷落好久的纸张又挨上粗鲁一脚头。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问:“这是哪个的?”

  我马上回答:“我的。”

  抬起头见到来人,我差点就要笑起来。绝对不是展现礼貌与真诚的微笑,而是被逗乐的哈哈大笑。

  我的面前立着一个差不多有五十来岁的老头,瘦瘦的鼓着青筋的颈项上吃力地顶着一颗看不见一根头发的秃头。他头上溜光发亮,额下的两道眉毛却又密又黑。呵,他的眼珠子大而凸,就像两粒放馊了的汤圆浑黄无光。他要是不穿这件灰不啦叽的中山服,假如套上一件僧袍,不用化妆就活脱脱成了《天龙八部》里的鸠摩智。对头,就凭他这副天生的经典搞笑相,就算遇不上星探也应该主动出击毛遂自荐,冯小刚大导演见到他百分之百会马上和葛优葛大爷说拜拜。此人一旦出演贺岁片,冯导就是少扔几个包袱也绝对逗乐观众,赚取盆满钵满的票子。那真是轻轻松松没事偷着乐了。。。。。。。

  怎么样,我就是天生做文人的料吧?能够在瞬间就无边无际肆意扩展丰富的联想,真乃奇才也。

老头?老板!
怎么样,我就是天生做文人的料吧?能够在瞬间就无边无际肆意扩展丰富的联想,真乃奇才也。他敞开的中山装里是一件手工织成的毛衣,我马上又开始怀疑他毛衣里面会不会紧裹着炸弹。警察叔叔们赶快来搜查一下,千万不要让乔装易容的基地头子或*分子蒙混过关哦。。。。。。

  人肉炸弹没有爆,老头堆积了厚厚浓痰般的喉管却冒出带着轻蔑与怀疑的声音:“嚯,还是军工企业出来的唆?下岗中级车工,写的还要得哈。不晓得你能开啥子型号的车床,说说啊。”

  写求职小广告时,我有意将自己辞职改为下岗。因为别人主动辞职多是另有高枝栖身,哪有我这种辞掉安稳工作跑出来打零工的啊。因为被下岗很无奈,是被动的,还可以博取雇主的同情。

  面前这个老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不像个老板。我犹豫了,很快还是站起身回答:“C616,C618,C620,C6140及C630和C6193等车床我都开过,而且自我认为手艺还要得。请问大爷你有这样的车床吗?”

  我虽然不想放过任何谋生的机会,但我还是在最后巧妙地回敬了老头的轻蔑和怀疑。

  老头的牛眼转动着,上下打量我好几遍才点点头。我以为有戏了,谁知老头干咳一声冒出的话更打脑壳:“小伙子你还真敢吹哟,能开这么多种车床还会下岗?机械加工可是技术活路,不是扫大街和挖泥巴那么简单!”

  嘿,可恶的糟老头。咱堂堂正规技校毕业,军企工作十余年,莫非还不知道机械加工是啥活路?就你那土哩吧唧的样子多半才不懂机械加工是咋回事呢。该不会是从四医院跑出来的精神病人吧?

  我差点又要展开联想,那老头洋洋得意起来:“被我说中了吧?说老实话我很看不起国企的工人。以前你们做惯了固定产品,出来一遇到奇形怪状的零件就猪蹄子抽筋爪了,出不了活儿的。”

  我不爽,相当地不爽:“大爷,如果你是来招车工的,请你先看看我的这些证件。至于我有没有吹牛,会不会看到奇形怪状的零件就爪了,有机会我们都可以检验检验的。”我把几本证书递给老头后又补充道,“就算小厂的零件稀奇古怪,我想总没有军品要求的精度难度高嘛。国企出来的工人再怎么也都是经过正规培训,实际操作经验也不差什么吧?”

  我说话的语气有点拽,老头很惊讶。他翻了翻那些证书,又打量我一遍后点了头:“你这么自信我也信着你,我请你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干不好你自己走人哈。”

  也许是他急需用人,也许是我的那些本本唬住了他。他终于说了要请我。我掩饰着兴奋问:“请问老板,工资待遇如何呢?”我见风使舵很适时也很巧妙地把对老头的称呼从“大爷”换成了“老板”。

人不可貌相
老头笑起来,烟熏的黄牙很让我恶心。他说:“现在不是讲市场经济吗?我们实行的是优胜劣汰竞争上岗记件制,只要你手脚麻利,工资随便你挣。”

  老头并不土,连这种水平的话都说得来。我又问:“有保底工资吗?还有,你那里的车工一般一个月最多的能挣多少?”

  老头说:“保底现在都没有怎么搞了。不过如果是厂方的原因造成活路不饱满或者是停工,厂里会给予工人一定的生活补助费。这可是很少有私人企业这么搞的哦。”他抠了抠油光水滑的脑袋皮接着说,“我们厂一般的工人都能月薪上千,技术好的要拿一千五六。你不是吹嘘技术好吗?我们给工人的工资上不封顶,能挣好多靠你自己的本事。”

  说实话,这些年在成都做车工活挣千多元一月算是很差的了。我踌躇起来:“还有没有什么福利呢?”

  老头继续抠着脑袋皮说:“福利嘛肯定不能和国企相比。对了,我们厂除了免费提供住宿,员工只要每月缴120元钱一日三餐就可以在伙食团随便吃。中午和晚上还都有荤菜的。”

  心拔凉拔凉的,但是免费住宿和便宜的饭钱还是对我充满诱惑。我想自己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摸车床了,如果熟悉几天可能还是差不到哪里去。如果好好干,再加点班,说不定还是可以挣到两三千元一个月的。

  再了解了些情况,我们就很快达成意向协议。老头环顾四周后递给我一张名片压低声音说:“你先出大门,往右走到114路公交车站等我。有什么事你就照名片上的号码给我打电话。”话一说完他就闪进人堆里。我没有去探究他的怪异举止,拿名片到眼前一看着实大吃一惊。那张印刷并不精美的纸片上赫然印着——成都泰盛机械制造厂黄泰盛厂长!人真不可貌相,人家是资格老板而非看门老头。

  
  我收好东西往外走,看到有戴着红袖套的市场工作人员在拦招工的老板去办理登记手续。我终于明白老头,哦,是黄厂长。他支我与他分开走是为了逃招工的管理费。老头如此精明如此抠门,真不知道在他那里舀饭会怎样啊。

  一个小时后,我随着黄厂长乘坐114路公交车到达终点站。咦,这不是机车车辆厂吗?几年前我随航空工业公司团委代表团来过这里搞过联谊活动。现在做不成飞机了,莫非还有机会造火车头?当然没有这等好事,同样的国有大企业,机车厂的门槛也不是谁想进就可以进的。

  黄厂长领着我绕过机车厂高高的围墙走上一条乡村公路。路边农田里有青葱的麦苗和已在悄悄绽放花蕾的油菜。阳光下穿梭的蜜蜂嗡嗡地搅动花香飘溢。田园的空气好清新,就像安神补气液,让人大口大口吞咽。快要走到公路尽头,黄厂长的泰盛机械制造厂也到了。

天上掉下个美女
工厂比我想象的要大,但是设备几乎都是老式陈旧报废或者快要报废的那种。生产现场非常脏乱差,典型的作坊式小厂。就是这样一个仅有三四十人 的小厂,居然包纳了车铣刨磨钳铸造锻打等工种,再次让我叹为观止,大跌眼镜。

  参观完工厂,我随黄厂长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几乎与厂长的形象一模一样,叫我不敢恭维。里面的家具陈旧简陋,唯一显得有点时髦的是靠里墙一张办公桌上放着一台旧款式电脑。我注意到桌子上的塑料铭牌上写着常务副厂长肖梦荷。梦荷,好有诗意的名字,就不知伊人模样何如。切,就这么破破烂烂的小厂,糟糟糕糕的厂长,想也想得出这个梦荷多半就是一个矮胖的半老徐娘。

  黄厂长示意我坐在一张破了几处皮的黑沙发上,递给我一只没有盖的搪瓷茶盅说:“来,喝点水。”

  我看着茶盅里黑褐的茶垢哪里还敢接来喝,忙说:“谢谢不渴你请。”

  黄厂长也不客气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用手抹抹嘴皮问:“小梅,你看什么时候你可以过来上班?”

  我心里煮着开水,这种破破烂烂的厂真的适合我吗?能挣到钱吗?

  黄厂长见我不吱声又说:“实话跟你说,我们厂最近车工活路很重,我很希望你尽快考虑清楚。如果愿意在这干,最好明天你就搬来,我好安排。”

  老东西是在将我的军。表面上说是缺人手,细品味是说明你不愿意来他好重新请人。我不想再和徐浮萍演戏骗钱,当然想有工作自己挣钱硬梆些。只是。。。。。。唉。

  “黄厂长,我这人直肠子,有什么话也藏不住。说错了什么,您可要原谅哈。”我小声地说,“厂子设备差点倒没有什么,只是这的职工宿舍太差了。七八个人挤在一间小屋子里;好脏好不方便。我不习惯那么多人住,如果。。。。。。”

  我的直率让黄厂长有点尴尬。他不自然地笑笑,端着茶盅过来挨我坐下说:“目前住宿条件是差点,以后效益上去了就会改善的。你看这样,你先将就挤着住下,有空房再给你调整要得不?”

  门口响起“吱吱”刹车声,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女人停好电瓶车进来就说:“合同总算敲定啦!”看到我在,礼貌地点点头。

  黄厂长点点头说:“梦荷,这是车工小梅师傅。”他又替我介绍那人是肖副厂长。

  女人伸手和我礼节性轻轻握了一下,说了句“欢迎”就走向靠里的桌子。

  就那么一握,我的手就僵硬缩不回来了。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破旧的屋子多了一种清芬,不是香水的味道,也不是一种花香,是雌性动物分泌出的一种迷惑雄性动物的气息。我感到了缺氧,感到晕眩,呼吸就要停止,心儿乱蹦乱跳就要穿越肋腔。我忍住不让鼻血长流,忍住清口水不砸肿脚背,还要忍住双脚不去追她。。。。。。 。。

想到了双人床
因为她的出现,这间简陋的办公室一下子光鲜起来。在浪费32年粮食之后,我有幸终于见到真正的美女。她可沉鱼可落雁,能闭月能羞花。她妖媚又清纯,时尚又大方。尤其是胸前两座浑圆挺拔的山峰拱动着衣衫呼之欲出。。。。。。

  我想到了床,暧昧光晕下大大的宽宽的双人床!

  “嗯呐。”黄厂长干咳一声,惊扰了我的美丽联想,也吓得我重新在沙发上坐好。黄厂长对我说:“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了,小梅你明天就来上班行不?”

  我回过神。就在和美女那一握的瞬间我已经被催眠,已经出现了来这里上班的某一种无法抗拒的理由。

  只是,还有一点犹豫不肯散去——住宿不能满足我的要求。

  我有裸睡的习惯。

  虽然一屋子都是男人居住,但是我依然做不到把身体暴露在他们面前。我的身体只为异*呈,在同性面前做不到坦然。

  “黄厂长,我真的有个毛病,人太多了睡不着。你看有没有一两人住的寝室,小点,简陋点都可以。如果您能照顾照顾我,日后我定会好好工作,保证不让你失望。”当然我不可能宣扬我的隐私,何况还有一个美女在场。我只想抓住他们急需工人的心理看能不能争取到一个适合我居住的地方。

  黄厂长抠他的脑袋皮,为难地说:“不是不想照顾你,是实在没有这种寝室。要不,我帮你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单间出租,你自己租一间就清净了。”

  老东西还会打主意呢。轮到我抠脑袋皮了:“这样啊,不知道房租贵不贵,太贵了就划不来了。”

  我本来已经横下心,就是再贵也要租一个单间。我虽然最缺的就是钱,但是钱没有了可以挣,没有错过了就找不到了。

  没想到这时候美女副厂长抬起头说:“梅师傅,我很欣赏你敢于和老板要照顾的勇气,但是我更想知道你的技术水平达得到可以获得照顾的条件和要求不。我们只对专业技术优异,并且脚踏实地安心工作的职工做一些照顾。哦,不好意思,我说话可能直了点。”

  这话要是换成黄厂长说,我肯定会不爽。美女这一说,我听到的就是“欣赏”,所以我自信满怀地说:“可能肖副厂长还不知道,我是中技毕业生,在军工企业有多年实际工作经历,自我感觉技术还不错。另外,像我这种下岗职工也不可能心浮气躁见异思迁,完全可以做到安心工作。”

  美女副厂长对我点点头,并没有再问什么。直接就对黄厂长说:“把我寝室隔壁那间废料房收拾一下,先给梅师傅住吧。”

  我还不太衰嘛,还没有上班露一手就争取到了“照顾”。我都弄不清楚是他们急着要人对我做出让步,还是我对美女副厂长那番话让她对我“欣赏”起来。 。 想看书来

金钱了断了情感吗
黄厂长抠着头皮说:“把废料房滕出来是要得,不过厂里的工人都住的是集体寝室,怕是要说闲话的。要不,小梅,你干脆象征*点房租费,就每个月50元,只当在外租房的1/5,这样我也好和其他职工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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