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妈愣了愣,打着伞,快速跟了上去,指着超市的停车场,小声说道:“南溪小姐,你往哪里走,车在这边!……”
顾南溪充耳不闻,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钟妈见状,内心顿觉不好。看了看停车的方向,跺了跺脚,迈着脚,追了上去鲎。
一路上,钟妈开始絮絮叨叨,嘘寒问暖,想要探寻顾南溪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谁知顾南溪也是个倔脾气,闷不吭声,死活不愿多说,只是沿着马路,自顾自的往前走。
莲城的雨,愈渐剧烈,绵柔的雨幕浓密细稠,渐渐的汇成厚重的雨滴,悉数落了下来。
行人脚步匆匆,撑着颜色各异的伞,交错行走,擦肩而过。
也是这样仓促的场景里,忙忙碌碌的人群里,顾南溪的行径便更加的诡谲异常。
她步履缓慢,衣着单薄,默默地承受着寒冬里雨水的冲刷。
来往的人,眼神里憋不住好奇,纷纷向她投来。
一个不留神,便撞了个满怀。
撑着伞的路人,禁不住点头哈腰的道歉,踩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快速逃离现场。
钟妈一个劲的在后面追赶,一手吃力的举着伞,防止顾南溪被淋湿感冒。
路口的斑马线上,差别短短的几秒,便是路灯转红灯。
众人立刻顿住,等候着下一时段的绿灯。
钟妈站在路口,单手插着腰,以为终于可以得到半分的喘气时间,岂料顾南溪并未有任何停顿,跨出脚步往对面走去。
钟妈见状,心脏顿时跳到了嗓子眼,打着伞,快速的跑过去,急切地喊道:“南溪小姐,南溪小姐!红灯啊!……”
顾南溪的默不住声,让钟妈跟着着急。
这时,指示灯突然从路灯转向红灯,一众车辆开始发动,鸣笛声四起,在雨幕里喧闹滋扰。
钟妈被身边突然骤响的汽笛声吓住,内心跟着抖了抖,惊慌失措地拉着顾南溪,防止她再往前走一步。
幸亏钟妈出手够快,顾南溪被拉回来时,一辆疾驰的跑车从她的脚边一闪而过,看得人禁不住捏了一把汗。
车窗突然打开,带着墨镜的不良青年对着顾南溪吐了口唾沫,语气凶恶地吼道:“神经病!找死啊!”
顾南溪这才微微缓神,眼睑轻轻地颤了颤,眼前的场景,顿时让她有些无措。
耳边不断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顾南溪方才惊觉,此刻自己正身处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顾南溪一时间不知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刚准备迈出一小步,却被咆哮而来的汽车声吓得缩了回去。
钟妈看了看对面的指示灯,抬手拉着顾南溪,语气尽量温和地说道:“南溪小姐,您别动,马上就要转绿灯了!您别着急……”
顾南溪顿了顿,转过头,看了看旁边面色焦虑的钟妈。
此时的钟妈,单手撑着伞,高高地举置顾南溪的头顶,让她自己完全暴露在冰凉的雨幕里。
长久的风吹雨淋,将她整个人从上到下淋了透湿。
加之时至冬日,天气寒凉,钟妈的整张脸被冻得酱紫。
自己的任意胡为,连带着周围人也跟着一起受了罪。
顾南溪的内心歉疚万分,抬了抬手,将伞往钟妈的头顶上推了推,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说道:“钟妈,对不起!”
此时,斑马线的指示灯开始跳换成绿灯,所有的车辆开始刹车,顿停。
钟妈抬手拉着顾南溪,快速往路边走去。
终于走出马路,钟妈的心这才彻底放进了肚子里,拍着胸脯喘着粗气。
良久,她这才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顾南溪,小心翼翼地问道:“南溪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刚才我一直叫你,你都没有应我!害得我以为你中邪了……”
“啊!?”顾南溪顿了顿,看着钟妈,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淡淡地说道:“我没事!东西卖完,我就回去吧!”
钟妈一听,也不再多言。
现在两人都是衣服尽湿,要是再不赶回半岛别墅,想必迟早会重感冒。
她皮糙肉厚厚
,生个小病小灾倒没什么,要是顾南溪有个三长两短,盛少哪里她可不好交代。
回程的路上,两人并未交谈。
或许应该说,全程都是钟妈一人在自说自话。
顾南溪一直坐在后车座里,靠着皮质的车座靠垫,静静地看着窗外。
原本被冻得僵硬的身体,因为车内十足的暖气逐渐缓和。
烘烤良久后,顾南溪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
时间差不多快到中午,此时的莲城中心,马路开始忙忙碌碌的拥堵。
车身摇摇晃晃,很快便将人揽入睡梦。
顾南溪斜靠着,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多年前,她们还很年少,那时她们还是莲城大学里,风光无限的少女。
女孩之间的友谊,无外乎是兴趣相投走在一起;女孩之间的仇视,也无异于争宠夺爱而分离。
顾南溪与维乙安,原本就相看两厌。
一位光鲜靓丽,璀璨夺魁,备受众男生追捧爱戴;一位太过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拥有姣好的资本,却矫揉造作得总让对她心神向往的男孩失望透顶。
那时的维乙安,每日浓妆艳抹,花枝招展,虽身为富家千金,却拥有令人望尘莫及的建筑设计天赋。
那时的顾南溪,每日碌碌无为,无知单纯,备受各位男士的追捧爱戴,却让整个土木建筑系教授人人闻之色变,纷纷摇头的叹息她天马行空,毫无天分的设计才能。
原本在班级里毫无交集的两人,莫名地被人搬出来比较。
那时的顾南溪,看不惯中规中矩的设计,每每作品评比,总会忍不住吐槽那些获奖作品的毫无新颖。
维乙安的作品备受众位教授的好评,却被顾南溪嫌弃得一无是处。
两人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
每日必在建筑必修课上,大战三百回合,两败俱伤后,才会罢休。
那时的顾南溪,古灵精怪,舌灿莲花,必定往维乙安的痛处狠戳,气得她直牙痒痒。
在莲城大学的那几年,顾南溪以轻微的优势,压倒性地战胜维乙安。
只是,好景不长,在顾南溪沉浸在爱情的池海无可自拔时,维乙安却向她猛地发出致命一击。
犹记得,那是一个星光漫天的夜晚。
顾南溪在校门口甜蜜挥别盛世,趁着黑夜,踩着满地星光,脚步轻快地学校蹦跶而去。
那时的莲城大学校园内,宽阔的林荫道两旁种满了高大的香樟树。
树下徘徊着相拥的年轻恋人,牵着手,慢慢悠悠地散步。
三三两两的脚踏车,踩着清脆的银铃声,脆生生地从街头传来,很快便向街尾消逝。
吱吱呀呀的蝉鸣,混淆着交互辉映,仿佛是清脆爱恋的交响曲。
顾南溪穿着夏日里的碎花长裙,踩着漂亮的高跟鞋,扶着脸颊,甜甜地微笑。
她还在回味,方才离开时,盛世低头落在额角温润的亲吻。
薄凉的唇瓣,带着些温润的厚重,将她的脸颊撩拨得深红。
顾南溪的心,突突地跳,连带踏着树影光斑的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
她的这份甜蜜,映衬着林荫道里你侬我侬的蜜恋,显得自然而不突兀。
就在顾南溪高兴得忘乎所以时,却在街角的尽头,见到了大触霉头的人。
街角处,维乙安双手环抱于胸,从隐藏的树灌木影里趾高气昂地走出来。
昏黄的路灯下,她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映在地面,被错综的路纹勾勒得妖媚张狂。
顾南溪眼下正内心甜蜜,并不想被她坏了心情,草草地白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准备往另一边的道路走去。
维乙安早已看出她的动向,快速地跨步上前,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她的恶意挑衅,让顾南溪禁不住皱了皱眉。
顾南溪顿住脚,抬头,瞪着她,语气不耐烦地说道:“想打架!?”
维乙安瞥了她一眼,鼻腔里发出一丝不屑的声音,嘲讽着说道:“顾南溪,我才不会像你这样粗俗!”
顾南溪冷冷地看了她的妆一眼,毫不留情地回道:“说得像你有多高贵似的!每天把自己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以为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维乙安被气得不行,伸出手,食指对着顾南溪,气得口齿不清,愤愤地说道:“顾南溪,你!你给我闭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李家寿宴17
“闭嘴!?……”顾南溪学着她说话,抬手推开她指着自己的手指,不屑地说道:“别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这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怎么说,你!管!不!着!……”
顾南溪仰着下巴,冲着维乙安做着鬼脸,气得她差点当场***。
垂在两侧的手不住的握紧,维乙安的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她抬起头,双眼愤愤地瞪着顾南溪,咬牙切齿的愠怒,“顾南溪!褴”
维乙安的嗓音有些尖锐,刺激着耳膜,隐隐的发出些微的疼痛。
顾南溪皱了皱眉,抬手掏了掏耳朵,抬眼,不屑地看着维乙安,语气懒懒的说道:“别扯着嗓子一惊一乍,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闹!”
顾南溪白了她一眼,踩着高跟鞋,绕过她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维乙安气不过,仰着声音说道:“被别人当成玩具,呼来喝去,逢场作戏,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顾南溪微微一怔,皱了皱眉,继而转过身,瞪着维乙安,语气轻蔑地说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随你怎么说,我乐见其成!”
听到顾南溪的话,维乙安反倒是撇了撇嘴,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鼻息里哼出一丝不屑,“插足了别人的感情,有必要如此洋洋得意!?顾南溪,看不出来,你倒是有身为狐媚子的潜质。鲎”
顾南溪皱了皱眉毛,因为维乙安恶意的挑衅有些愤怒,语气低怒不满地说道:“你今晚是准备找打吗?”
说着,顾南溪立刻将手中的小提包扔在地上,揉着手腕随时开战。
论耍浑无赖,维乙安必是顾南溪的手下败将。
换做往日,维乙安见顾南溪起势,早早便推脱理由,迅速逃离现场。
今日的维乙安倒是反常,并没有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反倒跟着丢开手中的提包,开始大开杀戒。
顾南溪被维乙安这莫名其妙的挑衅点燃了战火,将手指头掰得啪啪直响,拽着她的头发,语气蛮狠地说道:“我今天非得撕烂你的嘴不可!”
战火一触即发,维乙安也不可示弱,反手抓着顾南溪的衣领,亮着指甲开始往对方脸上挠。
两人你来我往,用力撕扯着对方。
顾南溪向来喜欢上蹿下跳,手脚相当灵活,很快便将维乙安钳制住,长脚一挥,抡着膀子将她一把撂倒。
维乙安被摔得满身伤痕,编得精致的长发散乱不堪。
顾南溪也没得到什么好果子,全身上下,被挠出一排排错乱的指痕。
顾南溪将维乙安的狼狈看在眼里,低下头,一把拽住维乙安的衣领,眼神愤怒地看着她,威胁道:“你嘴巴再这么不知收敛,下次我就让你在全校面前颜面尽失!”
说完,顾南溪一把将她扔回地上,拍了拍手心,拾起地上的提包就要往回走。
维乙安狼狈地坐在地上,气恼地踢了踢脚上的高跟鞋,抬手将杂乱的头发往后一撩,爬起来,对着顾南溪的背影大吼道:“我和盛世早有婚约,你凭什么从中来插一脚!?顾南溪,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颜面!?”
顾南溪被她的吼声怔住,小一秒,脚下生风,快速挪步到她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眼眸狠戾地瞪着她,语气愤愤地说道:“维乙安,你还真是什么谎都敢撒啊!”
维乙安也不示弱,抬头,双眼恨恨地瞪着她,挑了挑嘴角,戏谑地说道:“我和盛世的婚约,那可是打小就定下来的!如果你有胆量,大可放胆问他!”
顾南溪看着她,眼里带着万分的笃定,语气坚定地说道:“你说的话,我一字半句也不会相信!”
维乙安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芒,嘴角却擎上一丝嘲笑,一把将她推开,语气轻蔑地说道:“顾南溪,我觉得你真是可怜!连感情,都是带着欺瞒。”
顾南溪皱了皱眉,脸上被抓挠的伤口,泛着火辣辣的疼痛。
可是,那时天真的顾南溪,笃定自己与盛世的感情,清澈透明,没有丝毫的杂质。
顾南溪总认为,那不过是维乙安的恶意挑衅,是见不得自己爱情甜蜜。
她并未将维乙安说的话放在心里,并且将感情看得纯粹澄澈,相信一个人,那便是毫无保留地全数信服。
所以那时的她,竟没有半点的犹豫和怀疑。
……
很久后,不止是她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她顾南溪真是愚蠢到底,可怜至极吧!?
美满幸福的家,瞬间悉数崩离,一场意外的连带效应,让她从天堂跌到谷底。
她原本生活在金灿灿的金丝笼里,暖风日照,锦衣华服。
风云变幻的蜕变,褪掉襁褓与保护,将温室里的她丢入疾风浪雨,恶意冲刷。
她翻山越岭,冲破重重障碍,拼尽全力寻到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港湾,却不想,见到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那个夏转秋凉的
季节,生命从翠绿走向枯黄,莲城的整个世界,陷入一场落入的金黄。
成片的树叶簌簌而落,伴着秋日迟迟而来的雨水漫步。
寻常百姓感受着秋意渐浓,煮茶聊天,晨昏盖被,温温入睡时,顾南溪却赤脚奔走在莲城的大街小巷。
她衣着单薄,光着脚,穿过无数的长街小巷。
披散在腰间的长发,从原本光亮润泽的颜色,变得有些暗淡无光。
不多时,阴柔的雨水落了下来,细细绒绒地挂在发丝里。
“嗬……嗬……嗬……”
过度的奔跑,从肺里不断发出喘息的声音,吞吐着,缓和着内心的急切。
不断有汽车从她身边驶过,打着车头灯,明晃晃地一闪而逝,扬起路面上的雨水,淅沥沥地打落在顾南溪身上。
她承受着秋日雨水的冲刷,却依旧不放弃的往前奔跑。
终于,准时到达机场。
虽然已是半夜,但莲城机场,依旧是灯火通明。
透着明亮的玻璃窗,依然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推着行李车的旅客。
大抵是跑得太累,嗓子里有些干哑,顾南溪憋着气,往嗓子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这才抬脚,准备往里走去。
她的脚步有些急切,或许那一刻,灯火通明的莲城机场,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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