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心萍自然而简洁地解说着,随即便小跑步回到吧台里。
别过眼去的季馨不禁哀怨地瞪着橱窗外的大街,心里埋怨她怎么会在这当头让她一人面对他?
她不是说要帮她的吗?
看吧!不是她老爱看扁心萍,她这个人别帮倒忙就够让人开心了,谁敢希冀她真的能帮上什么忙?
小忆仁能被心萍亲手带到上小学,她都忍不住要夸小忆仁是福星转世了。
‘季馨!’宗粲凡低嘎地开口,见她不搭理他,索性在她身旁坐下。‘这就是你做生意的态度?’
季馨没好气地转过眼瞪着他。[有事?‘
开门就是要做生意,想做生意当然得要和气生财,而她根本不需要把他当成旧识或者是任何身分,只要把他当成客户就可以了,管他今天上门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反正有钱让她赚就可以了。
但是一瞧见他的脸……
‘我要买花。’
‘这条街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家花艺坊,难道你就不会挑别家买吗?’季馨恨恨地道,压根儿不想做他的生意。
‘我是经人推荐来的。’宗粲凡缓缓地从身上掏出一张支票。‘这是昱广饭店欠你的货款,原本是小刘要亲自送来的,但是我跟他说我顺道过来,他便托我把支西了交给你,还不忘告诉我这一家花艺坊别出心裁,相当的特别,不单是服务好、收费公道,就连老板都是个教人过目难忘的美人,所以……我就来了。’
季馨把支票抢过来,满脸嫌恶地道:‘这是原本就欠我的货款,我只是忘了去找他要,你别以为替我送张支票过来,我就得要感谢你。’
哼!她就知道他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我没要你感谢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能讨什么恩情?况且他又不是为了要跟她讨恩情才来的。
‘那你可以走了。’她嫌恶地摇了摇手,睇了一眼正在吧台里准备饮料的和心萍,恨不得他赶紧滚离这个地方。
‘我说了我要买花。’宗粲凡没好气地睐着她。
‘不卖。’她压低音量喝着。
‘不是已经开始营业了吗?’既然把门打开,不就是有做生意的打算吗?
‘谁说门打开就一定要做生意?’季馨再次把声音压低,把话说得更快一点,巴不得他现在就能马上滚出她的视线。‘我今天不营业,我要休息了,麻烦你离开,可以吗?’
她的脑袋仍旧处在严重当机中,所以她根本不想见到他,不管他今天亲自造访所为何事,反正她就是不想和他交谈,更别提见到他。
‘是吗?’宗粲凡回头睐着正在吧台里忙的和心萍,轻轻地招呼着。‘好香的花茶啊,妹妹,你的手艺真好。’
话一出口,在场的两个女人皆呆若木鸡。
过了半晌,和心萍率先打破沉默:‘谢……谢谢!’她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又忙着泡花茶。
宗粲凡报以一笑,突地发现身旁有两道相当锐利的目光朝他发射而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季馨不禁发噱。
‘你吃醋了?’睇着她久违的吃醋样子,他不禁勾出笑意。
‘你眼睛瞎了?我吃你个沙文醋!’她毫不客气地开骂。‘我警告你,你要怎么玩、跟谁玩,那是你的事情,但是我不允许你招惹我同学;你要是敢接近心萍,就给我小心一点。’
吃醋?为什么要吃醋?她有什么醋好吃的?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往后也绝对不会。
‘她是心萍?’宗粲凡一愣,再回头瞄向留着清汤挂面头的和心萍。‘她就是你以前曾经提起过的那个同学?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的那一个?’
不会吧……不像,一点都不像,她看起来就像是个工读生,像是个高中生,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同学?
‘对啦,你就不能小声一点吗?’她原想要捂住他的大嘴巴,但一想到自己会碰触到他的嘴,只好作罢。‘她到底是谁,对你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你特地带来的支票我已经收到了,可以麻烦你离开了吗?’
他若是再待下去的话,事情早晚会曝光的。她不希望让心萍知道这些事,到时候心萍又抱着她感谢她的大恩大德,甚至又说她拖累了她……唉!一年之中至少要听她哭一次‘感谢状’;倘若可以的话,季馨可不想再追加任何场次,毕竟一年一次就已经够受的了。
‘我说了我要买花。’彷佛是存心和她杠上一般,宗粲凡硬是不走。
照她这种急于要把他赶走的样子看来,大概是因为她从没跟和心萍谈起关于他的事,甚至为他生下孩子的事。
为什么不说?她和她是无所不谈的好友,为什么没和她谈起这一件事?
难道跟他在一起是一件很丢脸,或者是件很难以启齿的事?
‘你……不卖!’季馨咬牙道。
‘那我就不走。’宗粲凡轻描淡写地回答,嘴角的笑容却极为得意。
季馨瞠圆眼瞪着他。‘你到底要买什么样子的花?要怎么包装?是要花束、花篮还是花柱、花架?’她认了!
倘若她不赶紧把他给摆平的话,他极有可能赖在这里不走。
算了,为了要表现她的度量,她不会和他做无谓的争吵,好像她还很在乎他似的……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了,只是懒得理他。
疲惫地起身走向一楼的花桶,再回头睐着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宗粲凡,季馨摊开双臂,要他自个儿挑选。
‘你替我绑一束花吧!’宗粲凡直盯着她。
季馨睨了他一眼,‘你要什么花?’
‘红玫瑰。’
‘真没品味!’又不是情人节,送红玫瑰实在是太乏味了。‘你要几朵?’
等了半晌,一直等不到他的答覆,季馨不禁回头睐着他,却见他正盯着墙上那个她所精心设计的软木塞花语板。
‘我要二十朵。’他回神看向她。
她把眉头挑得极高,转过身偷偷地做了呕吐状。‘想要配什么?’
真是恶心,她从来不知道他是一个这么恶心的人!送二十朵的红玫瑰……真是够了,她快要吐了。
记忆中,他好像从没送过她花……啧,送花给她做什么。她又不希罕这种东西,也不在乎那个举止,她只在乎心意;至于这束花他到底是要送给谁,她也懒得问,反正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她只需要赶紧把花绑好,把钞票赚进口袋里,再把他推出门外,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看起来挺熟练的。’宗粲凡意外地看着她拿着红白双色的不织布对折,再把已经绑好的红玫瑰和几支点缀的花草放入其中,加上珠链和皱折的缎带花,不一会儿的工夫,一束完美的花束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从来不知道她的手有这么巧,不过是一下子的时间,她怎能把东西装饰得这般完美耀眼?
‘我靠这个维生哪!’能不熟练吗?季馨没好气地替花喷…些许水,便把花递给他。‘别说我坑你,我就收点材料费和工本费就好,一千块。’小砍他一下,应该不算是坑吧?
‘嗯!’掏出皮夹,里头一叠厚厚的千元大钞,他随意地挑出一张递给她。
‘谢谢惠顾,你可以走了。’把钱收下,她立即下逐客令。
大概不会有人像她做生意做得这么嚣张的,但这也是他白找的,是不?那么多家的花艺坊他不去,偏是要闯到这里来让她欺负,又能怪谁呢?
‘送你。’他把花递回她的手上。
‘咦?’季馨瞪大眼,睇着手上的花。红玫瑰代表炽热的爱,而二十朵的红玫瑰代表着此情不渝……把花送给她,是他在跟她告白,想要跟她示好吗?
他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她和他在五年前就结束了啊!
轻蔑地挑起眉头,她毫不迟疑地摘下其中三朵红玫瑰,再把花束递还给他。
‘不好意思,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花,但若是要我接受,也是可以,我摘下三朵,再把花送给你,仅以此代表我的心意,我们……好聚好散。’
她才不管他到底是在戏弄她,或者是玩真的,反正她一律不接受。
宗粱凡再抬眼睇着软木塞上头标示的花语,心不由得往下…沉。
好聚好散?是谁说了要散的?他从来没说过,却也从没阻止过,由着她在他的生命里翻天覆地,再潇洒自若的走开。
她真的从没对他动过心吗?
‘我知道那天那个男人的底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他突道。
‘咦?’
‘我改天会再来的。’话落,他花也没带,立即便拉开缀满花的木质大门走出去。
‘喂!’搞什么啊!莫名其妙地提起那件事又突然离开,花也不带……
[季馨,他是你朋友吗?我看你好像跟他很熟。‘正捧着花茶走过来的和心萍惋惜着他没机会尝到她的茶。
‘不是,他只是替刘主任帮我把支票送过来而已,我跟他一点都不熟。’季馨掩饰地干笑着,见又有人踏进店里,赶忙将手里的花束交给和心萍,自个儿招呼客人去了。
‘只是这样子吗?’和心萍不解地睇着花。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季馨这么慌张的模样哩!
第四章
‘粲凡,你要回去?’
昱广集团的商业大楼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潮不断,然而展旭延却是一眼瞧见了他,原因没有别的,而是因为他抱着个小女孩。
‘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宗粲凡回头,‘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要跟你敲定最后的日期。’展旭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尽管是瞧见了可爱的宗念馨,依旧不改他的一脸平静。
‘这个啊……’宗粲凡傻笑着。‘关于这一点的话,就真的很抱歉了,实在是因为日子还没有敲定,所以我也只能给你一个大概的日期。’
唉,这不能怪他,全都怪大哥到现在还没有办法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或许该怪大嫂,要是她早点点头,不要老是一副欲拒还迎的玩弄姿态,日期不是早就敲定了?岂会让他在这里为难?
‘是因为可薇姐还没决定要不要再重披婚纱?’展旭延难得打趣道。
‘呵呵……’宗粲凡除了干笑还是干笑。
时家大姐可薇的名号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凡是他们这几个世交极好的家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时可薇。而他们这几个同辈的男人,更是没有一个没让她给欺负过;想当年大哥要娶她时,他不知道躲在被子里哭多久,为自个儿往后即将被管束的痛苦日子再三哀悼。
可谁知道蜜月旅行隔天,可薇姐便独自一个人回国,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还立即搬出宗家大宅,独自筑新巢去了。过了十个月,她拿出捉奸在床的证据告上法院,便毅然地跟大哥离婚,事情闹到商界无人不知,教大伙儿全都傻了眼。
直到十年后的今天,他们两人又莫名其妙地复合了。大哥提议要举办第二次婚礼,然而可薇姐却是兴致缺缺,所以日期直到现在还是无法敲定。
唉!这一场在商界引发风暴的二次婚礼,可真是麻烦透顶,倘若可以,他真不想经手办这件事情,省得到时候可薇姐一发起火来又要找他算帐但若是他不办,到时候大哥又要找他麻烦……
他干嘛把自己搞得两面不是人?
‘我总算知道央弦为什么不愿意把他的度假旅馆给让出来了。’展旭延这下子可真是懂了。
‘那是因为当年所谓捉奸在床的证据,央弦也有涉入其中,我大哥一直不满在心,而央弦也很聪明地决意不再蹚这趟浑水。’唉!当初那一件事情大伙儿都知道的,不是吗?
‘要是在我这儿举办,到时候又出了问题,那……’到时候倒楣的人,不就是他了?展旭延皱了皱眉。
‘不会啦,这段婚姻一波三折,已经够扯的了,怎么可能会再波折下去?’
总不会有那么倒楣的事,‘况且,如果这一回的二次婚礼圆满结束,到时候我们宗家就可以再和时家恢复原本的友好关系,那对咱们来说都算是可喜可贺,可以结束这长达十年的冷战了。’
可不是吗?这已经是好几世代以来的友好关系了,倘若因为两个人的婚姻不圆满而让彼此之间产生嫌际,那不是挺好笑的吗?
[那么照你的说法,我势必要把两个礼拜之后的那一段时间都给空下来了?‘
展旭延轻叹一声。
‘倘若没有意外的话,势必得要这样了。’宗粲凡也不愿意这么做,但他也没别的办法,可薇姐不点头,大伙儿只好跟着一起耗了。‘真的是很抱歉,必须占用你的大厅那么久。’
‘为了可薇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展旭延不以为意地道。‘只是,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事,你得要自个儿去搞定,这我可能就没有办法替你分担了。还有一点,我的订婚也预定在那几天,所以希望你尽量别拖过最后期限,要不然可是会跟我撞期的。’
‘我明白,我会去催促他们赶快定案,不让他们和你的喜事撞期,至于会场的布置,这几天我会差人打点。对了!旭延,你知道先前饭店周年庆时,布置门口的是哪一家花艺坊吗?’
‘我不知道,那不是我的管辖范围。’
‘是吗?’说的也是。
展旭延绝对不可能认识她的,但是瞧她追他追成那个模样,宗粲凡总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不知道跟他几年前失踪有没有关……
‘怎么了?你很中意那家花艺坊吗?要不要我让庶务课的人拿名片给你?’
‘不用了,我知道那一家花艺坊在哪儿,我直接过去跟她交涉就可以了。’
他摇了摇手,见展旭延的秘书守在一旁,不禁催促着:‘你的机要秘书在等你,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若是有什么状况的话,我再联络你。’
‘没问题。’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展旭延立即转身走去。
目视他离去的背影,宗粲凡陷入了沉思。
对了,关于会场布置的事情,他可以全权委托给季馨负责。她所经营的花艺坊,一定也会接关于会场布置的工作……只是她会接他的工作吗?
倘若是以展旭延做为钓饵呢?
反正她想知道展旭延的事,紧抓住这一点,她十之八九会答应他,而他也可以从中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认识展旭延的……要是这样还无法让她上钩的话,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爹地,我们要回家了吗?’宗念馨偏头睐着父亲。
‘念馨,已经中午了,爹地先带你去吃午餐,然后再回家好吗?’宗粲凡笑着对女儿说。
‘哦!’好呀!
宗粲凡闻言,大手轻抚着她的发,笑意漾得更深;唉,他到底该拿她们这一对\j1Jt母女怎么办?
除了他母亲之外,女儿和季馨肯定是他下半辈子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了。
倘若季馨可以像小念馨这么听话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
‘妈的!’
砰的一声,花桶里头的花加上半满的水,毫不留情地倒在木质地板上,肇事的季馨低咒了一声,直盯着地板上的一片狼藉,却没打算要整理,只是恨恨地瞪着、恼火地瞪着,吓得一旁等着要花束的客人噤若寒蝉,没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该死,她是被下咒了不成?要不然她今天怎么会衰到这种地步?
绝对不是她没有耐性,更不是她脾气不好,而是实在很衰,起先是送来的玫瑰忘了拔刺,让她扎伤了手;然后要包装花的不织布,要不是被她撕烂就是莫名其妙破损;更可恶的是今天简直忙到爆了,在如此忙碌的时刻,她却又不断地出些小问题,莫名地牵动了情绪,教她愈是工作、愈是浮躁,愈是浮躁就愈是容易出错。就像现在,她打翻了整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