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牵动了情绪,教她愈是工作、愈是浮躁,愈是浮躁就愈是容易出错。就像现在,她打翻了整桶的花……
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一位客人,她就可以准备休息吃午餐。但是她却在这当头打翻了花桶,天晓得整理这些东西要浪费她多少时间!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恁地浮躁?
‘季馨,你先去吃饭吧!我已经帮你准备好午餐了。’从厨房探出头来的和心萍忙打着圆场。
‘不用了,剩下最后一束,差不多了。’季馨吸了一口气弯下身捡起散了一地的嫩黄海竽,再起身对着傻在现场的客人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等那么久,我马上就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慢慢来。’早已经混熟的客人。对她摇摇手表示不在意。
[真是不好意思。‘季馨满怀歉意地说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过。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搞的,开门做生意,怎么可以放任自己的情绪这么起伏不定,甚至还在客人面前骂出秽语……唉!她非得再多多加强自己的情绪管理不可了。
‘这束花就当是我的道歉,送给你们,希望你们可以忘了我刚才被附身时所骂出的话。’快速地把花包装好,她忙把一大束的嫩黄海竽交给客人。
‘那我们就不好意思了。’
‘真正不好意思的人是我。’季馨满脸笑意对踏出门的两位熟客摇了摇手,待她们一消失,她脸上苦撑的笑容立即垮掉,回头睐着正在替她善后的和心萍。
‘心萍,真是不好意思,你自己也很忙,还要帮我整理地板。’
唉!她是中邪了才会在客人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爆发怒气!
‘把店内整理好,也算是我份内的工作之一啊,当初我们要合股之前,不就是这么说定的吗?’和心萍压根儿不以为意。‘我又不会包装,更不会插花,所以只好挑些简单的做……对了,我把你的餐点放在橱窗里的那张桌子上,你先去用餐,…。}31我这里只剩下一点点。’
‘两个人一起整理会更快。’是她搞糟的事,没道理要别人替她处理。
季馨跑到厨房里找了条抹布,随后又跑到前头来。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你的午餐会冷掉的,冷掉就没有那么好吃了。’和心萍侧眼睐着她蹲在地板上擦拭。
‘那个没关系,不过是吃饭而已,热的冷的,不都是饭?’有什么差别?只要是好吃的东西,冷的热的都别有一番风味,更何况不过是用来填肚子的东西,她不会很计较。‘快点吧!赶紧把东西整理好,不然的话,要是突然又跑进一个人来,咱们就不用休息了。’
季馨觉得情绪持续不稳,她希望自己能够有多一点的休息时间可以让她缓冲一下,要不然待会儿又有同样的事情发生的话,那她岂不是不甲做生意了?
‘说的也是。’和心萍加快了速度。
基本上她们的休息时间不多,大多是利用空档,而每天大约下午一点半到三点都是她们可以偷闲的时间,顺便整理店里头。
‘我可不希望我东西还没弄好,又有人光顾。’
‘那我现在进来,会不会不是时候?’
低嘎的男音突地在她的头顶落下,季馨浑身一震,五味杂陈的情绪一时失控,想也没多想的,又是一句毫不修饰的秽语脱口而出:‘王八蛋,你是来找碴的,是不是?’
然而话一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他今天怎么会带小孩一块儿来?
季馨杀气腾腾的绝艳怒颜在刹那之间生硬地转化成抽搐连连的笑脸,唇角微微抖动着,抿紧的嘴扭曲得有点可怕。
‘季馨……’宗粲凡啼笑皆非地睐着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有事吗?’轻咳了一声,季馨收起有点变形的笑容,努力地压下油然而生的怒火,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情绪逐渐失控。
‘想问你接不接婚礼会场的布置?’宗粲凡单手抱着宗念馨缓缓地蹲下身子,准备把宗念馨放到地板上。
‘你搞什么?你没看见地板上头都是水吗?要是她走着走着滑倒了,该怎么办?’见他把小孩放下,季馨不禁怒瞪着他。
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带小孩子的吗?
‘那我该把她放在哪里较好?’
‘那边有一堆桌子,难道你不会先把她带到那边去吗?’他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那头一点水都没有,难道他就笨得看不见吗?
‘对了,这里不是有套餐吗?’看到那些桌子,他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我和念馨还没有吃午餐想在这里用餐,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方便。’和心萍立即站起来,‘我先拿菜单给你看。’
‘不用了,你推荐吧!顺便替我准备一份儿童餐。’宗粲凡勾笑睐着她。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和心萍把抹布丢给季馨,‘季馨,不好意思,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准备套餐。’!
‘喂!’这个女人说的跟做的不一样,不是说好要帮她的吗?
都怪眼前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突然杀进来的话,她也不用可怜的一个人整理善后,虽说这是她自个儿打翻的。
‘你看什么?’他没事这样瞧着她,到底是在瞧什么?季馨一脸嫌恶。
他瞧她也就算了,怎么连小孩也……不要这样看着她,她会没办法思考的。
‘要不要我帮忙?’宗粲凡低问着。
几年不见,她不似以往的绝艳,倒是有点像是落尽灿烂烟火而趋于朴实的夜空;身上的魅力不变,惑人的神采不变,就连向来不饶人的毒舌也丝毫未变,这感觉更教他意乱情迷。
‘不用了,你是客人,我怎么好意思让你帮忙呢?’她笑得僵硬。
他是太闲了是不是?怎么会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跟以往一样到处献殷勤?
也不想想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了,居然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女儿面前调戏良家妇女,真是死性不改。
‘你吃饭了吗?’他又问着。
‘吃了。’季馨理也不理地自顾自抹干地板。
‘那放在那张桌子上的饭是谁的?’
季馨抬眼往橱窗一瞧,不禁翻了翻白眼。‘大概是哪一个客人吃的,而心萍又还没有收拾所留下的。’他会不会管得太多了?
‘哦,那你到底接不接婚礼会场的布置工作?’
‘不接,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接其他的工作。’季馨加快了抹地板的动作。
‘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一家店只有我和心萍吗?我光是要应付店里的工作就够忙的了,哪来的时间再接其他的订单?’
这不是主因,但至少也是一半的原因,而另一半则是因为她不想要增加和他见面的机会;不管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反正她就是不想替自己找麻烦。
她从不认为一对曾经是男女朋友的人,在分手之后——尤其是在双方撕破脸的情况之下分手之后,在路上相见还能够心平气和地打招呼,甚至还冀望可以成为一般的普通朋友。
大概只有宗粲凡这个自以为魅力无法挡的蠢男人才会作此想吧!
‘你想不想知道那天那个男人是谁?’他突道。
早就知道她一定会拒绝他,但他是不会给她任何机会的。
因为他想要得到她,自从在饭店再相遇,他便想要再把她带回自个儿身边;不管是用什么方式,这一回她不会再有理由离开他。
第五章
‘嘎?’她一愣。
‘我认识他,我知道他的身份,我知道怎么跟他联络,我甚至连他住哪里、在哪儿高就都知道。季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宗粲凡轻勾着笑,正等着她的回应。
他是不知道她找旭延到底是要做什么,但这很显然是可以加以利用的条件,倘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很对不起自己吗?
‘我怎么相信你?’她反问他。‘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倘若他随便找个人充数,然后再找些其他事情搪塞,她岂不是亏大了?
宗粲凡微挑起眉,自怀里取出两张名片递给她。‘一张是我的,一张是他的。
我和他算是有一点交情,最近更因为我大哥的婚礼,让我们更有见面的机会。
也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在饭店遇见你。‘所以话说回来,他还得要感谢他未来的大嫂才是。
季馨看着那两张名片……那个人叫展旭延?
‘我又怎么知道我要找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展旭延?’她把名片递还给他。
她猜的一点都没错!宗粲凡果真是天之骄子,虽然她早就猜到他的身分定是不低,但却没想到他竟是贵为联横集团的总裁……这么得天独厚的地位,也难怪他会游戏人间,把女人当成调剂品。
倘若她够卑鄙的话,应该要把握机会飞上枝头当凤凰才是,可惜的是这种事情她就算昧着良心也做不到。
‘说不定我们可以找个机会让你确定一下。’他也很想确定她到底是不是认错人了,毕竟她不可能会跟旭延有任何瓜葛的。
‘哼!’她冷哼一声,心里暗暗盘算着。
这几天因为这个混蛋突然出现,害得她都忘了心萍的事;不知道他所说的展旭延到底是不是阿仁?倘若不是的话,就算她真的替他布置婚礼会场,之于她一点损失都没有,甚至还可以小赚一笔。
但若真的是他……说真的,倘若展旭延真的是阿仁的话,她还着实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心萍,毕竟心萍现在已经平静多了,若是无故。冉因为这一件事而搞得鸡飞狗跳,绝对不是她所乐见的。
心萍是直到忆仁慢慢地长大之后,心里的痛才稍稍抚平的,侗若这时候再告诉她关于阿仁的事,真不知道到底适不适合?!
如她,早已把宗粲凡这个笨蛋给忘了,但他现在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只会教她浮躁,非常地浮躁,浮躁到快要控制不了自己!
‘不管展旭延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基本上如果你可以布置我哥哥的婚礼,对于你,除了可以赚上一笔外快,又可以替你打响知名度,你一点损失都没有;相反的,你才是真正获益最多的人,你说对不对?’宗粲凡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以退为进地慢慢引诱使着她。
季馨抬眼瞅着他带着笑意的俊脸,不由得又是一阵浮躁涌上来。‘你贵为联横集团的总裁,你哥哥的婚礼该是要由更具知名度的花艺坊包办才是,交给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店,我可就真的弄不懂你的用意。’
因为是在店里,她不想要让心萍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她问得很单纯,也问得很小心,不想要留下任何疑点让心萍有机会逼问她。
‘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宗粲凡反问。
‘没有信心要怎么开店?’这不是废话吗?能不能换个聪明一点的问法?‘你看这一家店的装潢,还有那一堆的花……’
她正说着,却突地见到宗念馨朝湿滑的地板前进,小手甚至抓住了其中一只没有放置花的花桶;她连忙扑身而去,可惜……
‘啊!’
花桶在宗念馨的小手拉扯之下翻落,整桶花和水不偏不倚地倾倒在她身上,而且连直住她身上扑去的季馨也落得和她一样湿透的下场。
‘该死!’季馨不禁又咒了一声。
她今天是不是不该开店做生意?没有人会从一大早背到现在的吧?她还没吃午饭耶,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为什么还有人在这当头捣蛋?
而凶手居然是……这么酷似她的小女孩?
‘你没事吧?’宗粲凡赶忙跑来。
‘她没事,只是淋湿了。’季馨没好气地回着,不忘把怀里早已湿透得小女孩拉起来推给他。
‘我是说你。’宗粲凡一手将女儿抱入怀里,一手则拉着她。
季馨抬眼瞅着他,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热流滑过她的心扉;她甩了甩头,不禁沉声吼着。‘你有没有搞错?居然一点都不担心你女儿,你这父亲到底是怎么当的?
你该不会是有虐童倾向吧?‘
混蛋!她好得不能再好了,只不过身上弄湿了点,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天气那么热,走到外头晒一晒太阳,一会儿就干了。
‘我怎么可能会有虐童倾向?’宗粲凡微蹙起眉,一点也不明白她为何一见到他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我瞧你已经把她给护在怀里,所以我想她应该没事;反倒是你,你刚才扑过来,没撞上地板吗?’
‘没有啦!’该死,撞到额头和胸部了……‘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替她处理一下啊?她全身都湿透了,难道你不怕她感冒?’
‘对了,我车上有念馨的替换衣服。’宗粲凡这时才想到,忙将女儿带到一旁道:‘念馨乖,在这里等爹地,爹地去替你拿衣服。’
话落,他一溜烟地便往门口狂奔,而和心萍也凑巧准备上菜,撞见这一幕,不禁有点纳闷。
‘季馨,为什么地板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湿?’和心萍不解的问。
季馨无奈地抬眼睐着她。‘心萍,难道你看不出来又打翻了一个花桶吗?能不能麻烦你先拿两条毛巾过来?’
‘哦!’话落,和心萍又转身回厨房。
刹那间,整家店就只剩下她和宗念馨。她疲惫地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头,再一次无奈地叹一口气,真不知道该拿自己的霉运如何是好。这时却突地见到眼前出现一只小小的手。
‘阿姨,对不起……’宗念馨大眼眨啊眨的,泪光闪动着。
季馨努力的挤出笑意,‘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你不用担心,不用放在心上,待会儿你爸爸会替你拿干净的衣服来。’
啊……真是教人不忍心!
一见到她这表情,季馨便又想起那一日在饭店初见到她,跟她问起她妈妈时,她的神情有多么地落寞……此时季馨的罪恶感就跟海浪一样,毫不留情地往她背上扑打,简直快要让她灭顶了。
‘真的吧?可是你湿透了,而且你没有笑……’宗念馨又扁起小小的嘴。
‘阿姨有干的衣服可以替换,而且阿姨有笑,阿姨正在笑啊,你有没有瞧见?’
季馨努力地扯出夸张的笑容,希望她别再出难题了。
只见宗念馨又向前一步,探出小小的手摸向季馨的额际。‘痛痛吗?’
‘我……’季馨僵直地笑了笑。‘不痛……’
不过是稍微擦伤而已,能有多痛?而真正的伤在心底,真正的痛也是在心底,没有人看得见罢了。
‘真的?’
‘嗯,’季馨笑得眯起眼,却见她小小的身子扑倒在她怀里,沾湿的卷发搔着她的颈项,小小的脸就靠在她的胸上。
正巧自厨房走出来的和心萍不由得眯起眼打量着她们两个。
怪了,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这个小女孩和季馨长得很像?
确实很像!加上一只吹风机和两条毛巾,再加上一个宗粲凡,三个人围在一块儿的感觉,若说他们是一家人,她相信绝对不会有人反对。
‘季馨,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觉得小妹妹长得跟你好像。’和心萍偏着头道。
似乎不是她的错觉耶,眼睛、鼻子、嘴巴……五官可以相似到这种地步,也未免太巧了吧?
正在擦拭宗念馨长发的季馨蓦然一愣,当场成了化石动弹不得。
像吗?真的像吗?真的有那么像吗?有像到让人一眼便看穿的地步吗?
‘还好吧……’挤了老半天,季馨只挤出这句欲盖弥彰的话。
为什么会那么地像她,甚至像到无处可挑剔的地步?为什么没有半点酷似宗筑凡的地方?为什么相似得连她初见她的第一眼便觉得不对劲……
‘真的很像,我记得我看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