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赵先生。”挥挥手,欧德威摆了摆没插在口袋中的一手。
“你……刚回来呀?”赵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欧德威的颚线一绷,直觉告诉他赵诚有话没说完,瞧他一脸绷得活像吞了颗臭掉的鸡蛋一样难过,分明是有话不吐不快。“赵先生,我们也当了许多年邻居了吧?”
“呃,是。”而且他还受过欧德威许多恩惠,就拿开精品店来说,欧德威给过不少意见,句句良言且受益不尽。
“那么,如果有话,不妨直说。”拐弯抹角,可不是他的习惯。
“这……”想了下,赵诚骤然出手,将人给拉近,靠在欧德威的耳旁。“欧老弟,看不出来,你真是深藏不露,居然敢将两个女人安排在同一栋大楼里居住!”
大享齐人之福是许多男人的梦想,但女人们偏偏心眼小,所以有更多男人知晓,女人一个还好,若是将两个摆在一起,肯定会出大乱子。
两个女人?!安排在同一栋大楼里?
“赵先生的意思是?”欧德威一下子被搞糊涂了。
“唉、唉、唉,欧老弟,这点就是你不够意思了,事情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你还装作什么都不知?”赵诚提肘顶了他一下,挤眉弄眼的。
看不出来,他那平淡无奇、又有点“俗”的外表,居然能同时拥有两位貌美如花的女人。
“赵先生……”他是不知道呀!至少,从头到尾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好吧、好吧,我就直说了。”上下打量了下,赵诚眼眸里带着浓浓暗喻味。“就,你之前贴的公告呀!伍小姐回来一看到,就到一楼的守卫台用广播器向整栋大楼的住户广播澄清,原来欧老弟你……”
掩嘴嗤笑了两声,提肘又是一顶,赵诚紧接着将没说完的话说完。
“唉哟,女人的心眼小,已经不是什么新闻或秘密了,既然你都敢让两个女人同住到一栋大楼里,偶尔她们说说,你听听就罢,有些事不用当真的,女人撒起娇来,的确难缠,何况又是知道还有另一个女人存在。”
“你是说……”随着拼凑出来的影像越来越清晰,欧德威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在听完赵谠的话,印证了他脑中的假设之后,他拔腿冲进电梯里。
那个女人!
可恶的女人!该死的女人!可恶又该死的女人!
“伍小姐说,因为她要求你和李倩倩该有个了结,只能对她情有独钟,所以你才会使出这样不顾情面的手法来对付她。”利用电梯门尚未合上的剎那,站在门外的赵诚补上最后一句。
赵诚的转述非常清楚,清楚到足以让人发狂!
快点、快点、快点,站在电梯里的欧德威,恨不得电梯能跑得跟光速一样快,好让他赶紧上楼去,去把那个可恶的女人揪出来,问问她,他何时成了她的男友了尸
还造谣说他一脚跨双船!那个女人绝对是疯了,要不,也是向天借了胆。
等他上楼,绝对、绝对要她好看!
这次门铃响了很久,久到彷佛随时会有烧掉的可能。
但,门里的人却仍然毫无动静。
隔着一扇门而已,门里门外两样情。
按电铃的人似乎越按火气越大,脾气越按越烈,彷佛是涂上了瞬间胶,黏着了拔不起来。
最后,他突然顿悟按门铃似乎是无效,于是他泄愤似的抬腿,砰砰两声,重踹了两下后,转身走人。
隔着一扇门,门里的人非常得意,尤其透过门上的铜制猫眼,看见门外的男人一脸气得快冒烟的模样,伍青更是欢喜得差点没拉开嗓子,上演一段白鸟丽子式的夸张笑法。
显然,这一战,她已小赢。
为何称为小赢呢?因为她还不满意。
不满意?是的,光由她所精心准备反击的所有招式来看,她当然不会满意于这小小的胜利。
拉拉耳朵上价值不菲的耳罩,伍青蜇身往内走,计算着步伐和时间,很快的来到平日用于喝茶阅读的起居室。
伍青来到窗边,像是揭开盖着魔镜布幔一样兴奋,用力的将垂地的窗帘拉开,刷地一声,亮晃晃的光线撒了进来。
一眉高高挑起,她唇上染着一抹颇具兴味的笑。
她刚进这屋子就发觉了,这间起居室的方位,刚好与对面邻居的起居室窗对窗。起初,她还未与对门的那个男人交恶之前,只觉得隐私权可能受到侵害,所以一直将窗帘拉上。
而现在,这扇窗,倒成了她有利的工具之一。
游戏开始,恶邻居请接招!
欧德威由窗台前走过,心情本就气愤难平,突地,锐利的双瞳猛然直瞪,笔直的穿透玻璃,落在对面窗后的那抹纤细身影上。
该死的臭女人!
她,明明在家!
是装聋子、还是装死人?!
用力的走了过来,脚步泄愤的,似欲踏垮楼层地板。
欧德威来到窗边,锐利的眸光直瞪着对窗的人,然后他发觉了重点──一副看来皮质相当不错的耳罩。
轰地,他的火气剎那间又全冒了起来。
他几乎要肯定的说,他早晚会被那个女人给气死,如果没死成,至少也会气得脑中风。
难怪他按了半天门铃鄱没人听,原来那髑女人戴、耳、罩!
黑亮亮的瞳仁眨都没眨,红丝一根根的往上冒,几乎要充爆了他的白色眼球。
然后,对窗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佳人缓缓转身,冲着他掀唇一笑,倏地举高双手,举起一幅大大的大字──
你以为只有你会按门铃吗?
告诉你,这一个低级、无聊、加幼稚的行为,己经无效。
跟你这种毫无水准可言的男人当邻居,我只能说是上帝在考验我的耐性,毕竟疯狗很多,偶尔碰上一只吠吠叫的,只能算自己倒楣喽!
愿上帝原谅你,幼稚又无知的疯狗 阿门
欧德威看着壁报纸上的粗黑字体,那字字句句,彷佛全都有着无比的震撼力,炸得欧德威怒火轰地飙升,直接炸到了脑门。
理智,早已不在;形象,此刻已经不重要。
目前只要能掐死那个女人,他绝对绝对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砰一声,他拉开窗子,用力之猛,让可怜的玻璃差点当场粉碎。
“臭女人,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他恨不得两户间能有个通道,或他能马上长出一对翅膀来,直接飞过去掐死她。
虽然他知道好男不与女斗的道理,但……谁教她就是有办法将他给激疯,把圣人给逼急。
说一遍?从头到尾,伍青可不记得她有用说的。是用写的吧!
不过,没关系,这个男人越气,她就越乐。
她就是要让他瞧瞧,她到底多有胆。
伍青亮丽的脸上挂着灿烂刺眼的笑,窗子由原先的只拉开一道小缝,到现在的完全敝开。
慢不迭地,她举高手中的黑色签字笔,将壁报纸翻了面,大笔一挥──
喔、喔、喔──原来疯狗也会讲人话吗?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伍青!”一见到字,欧德威在窗子那边怒吼。
“有!”她懒懒的应了一声,眼里心里全都充斥着笑,她甚至怀疑会不会因为在过于高兴,却不敢笑出声来的情况下,得到严重内伤。
“你若真的有胆,就到门口来谈!”他发誓,今天不掐死她,他就不叫欧德威。
“谁理你!”瞥了他一眼,她已忍不住噗赫一声笑了出来。
慢慢关上窗,拢上窗帘,她转过身去,大声笑了出来。
呵呵呵,这一回,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大获全胜!
第五章
冤家路窄,恐怕是两人的最佳写照。
在欧德威差点没被气死,决定到公司去绕一趟,而在半路停下来买杯咖啡时,他又遇上她了。
“小姐,两杯热拿铁……耶!?”话都没说完,伍青一抬头即见到等在吧台边的欧德威。
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出门前,可是认真观察过,就是知道他早已出门了好几分钟,她才敢出门来买东西,怎知……
真是冤孽!
伍青眨眨眼,吓了一大跳的往后退好几步,又不知因为绊到了什么东西,脚一拐,整个人往前扑倒──
眼见手肘就要着地,细细的皮肤撞上粗砺的地砖,一会儿肯定会擦出可怕的伤口,疼得叫人泪花狂绽。
然而,没有。
就在伍青认为她逃不开,即将与地板做亲密接触,突地,一只手臂伸了过来,适时捞住了她,将她往上带,免去了她的皮肉之痛。
她该好好的谢谢人家,然而就在她下巴一抬,眸光往上拉时,咽喉哽住了。
一声谢谢犹如大大的麻薯一样,哽在喉头,任她怎么用力,也吐不出来。
欧德威早了她一步开口,“不用跟我道谢,虽然本人不是很喜欢你,甚至有一把掐死你的冲动,但见死不救,有失我的原则!”
他以为看她摔倒,他该很高兴,但却在事情发生的剎那间,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他已经反射性的出手。
看着他酷酷的表情,伍青宁可他没出手,就算会摔得鼻青脸肿,她也高兴。
“我也没要你救,是你自己鸡婆。”可恶的狗屁原则!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男人也并不是一无可取。
至少,他懂得适时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手。
欧德威的一眉微微挑高。
“你知道吗?你这个女人实在非常糟糕,空有一身好皮相又如何?牙尖嘴利,还外加一点道德观也没有,你要是生在我家,当我的妹妹,我肯定会赏你一顿好打。”
欧德威很少一口气说出一长串的话,尤其是嘀嘀答答的像机关枪扫射,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不得不吃惊。
再次见到她,他觉得他会将她直接绑起来打,但没有,三个小时前的怒火,飙过了,就像突然在空气中蒸发了的水气一样,见不着,也难觅。
害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怎么了?对于她……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老天爷呢?谢谢訑,还好没把我生到你家去,否则有了你这样的暴力哥哥,我不是被打死,可能也剩不到半条命。”还哥哥、妹妹咧,谁会那么倒楣!
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不,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永远永远的一个下辈子,她都不要。
“你……”有人又气到脸红脖子粗了,欧德威想,在她面前爆血管,恐怕是早晚。“你真是非常不可理喻,难怪古人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想,不可理喻的应该不只我一人吧?有人想尽办法,欲将住得好好的邻居赶出大楼。我想,这样的人,才应该是野蛮、是霸道,不知欧先生,你的看法如何?”
呿了声,现在,他后悔了,后悔不该出手相助。
“我承认,我就是喜欢耍手段,又如何?”气氛霎时又变得紧张了起来,“不过,伍小姐,你也不见得光明正大到哪吧?”
停顿了下,气头上,也管不着咖啡到底拿不拿。
“别忘了你的职业,HARLOT可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他补充,这一句,顾不得旁边有多少人,是不是有人停下来伫足观赏。
“你……”伍青气得发抖,如果手上有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她铁定会往他那颗油葱头上浇!
“欧先生,HARLOT确实不是什么高级的职业,但还不是因为市场上有需求,所以才会有人供给,如果要认真算来,应该也算是一种服务业吧!”
“服务业!”欧德威大大嗤之以鼻。“你还真敢说。”他可不敢听。
伍青当然不是妓女,但她还是没打算解释,他爱怎么想,由着他去。
“难道不是吗?请问,你都没有有需要的时候吗?”
哼,他当然是有的。他和他的女朋友电梯里激情的那一幕,她可牢牢记得!
“我……”欧德威一时被问住,咳了声,面色有些尴尬。“我、我干嘛跟你讨论这问题?”
是呀,他跟她东扯西扯,扯得晕头转向做什么?还差点让她似是而非的论调给说服了!
“是呀,我又干嘛跟你说这么多?”他不想谈,难道她想?
伍青走向前,一把推开他,走到吧台前。
要不是被他给打断了,她方才就点完咖啡了。
“等一下。”欧德威由她身后突然伸来一手,落到她窄小的肩上。
“又怎么了?”伍青转回脸来,眸光不耐烦且无力。
“你该不会是忘了,你做过什么好事吧?”眉结一拧,他的眸光锐利,螫人的落在她的小脸上。
他不是吵架高手,只是新仇加上旧恨,让他不吐不快。
“我确实不记得。”耸耸肩,她满脸不在乎。
不是她有短暂牲失忆,而是对于这个恶邻,她做过太多了,又怎会知晓他指的是何事。
欧德威咬着牙,“我想告诉你,我一直是不揍女人的,别让我因为你而破例。”脑中掌管理智的神经已如琴弦一样绷得死紧,随时有绷断的可能。
“那又怎么样?”看看周围,伍青半分不以为杵。
刚好,观赏的观众够多,要是他真失控,她就不乏现场目击证人。
“你这个女人!”欧德威怒不可遏。
她不怕丢脸,但他还要面子!眸光朝着四周又扫了遍,他火速出手扯住她的,拉着人转身就走。
小小的巷道里,欧德威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将人给拉到没人走动的电线杆边。
他终于松开手。“说,你为什么向整栋楼的人广播,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一手终于重获自由,伍青连忙甩呀甩的,眸子拉低一瞧,瞧见了雪白的手腕上竟被他扯出了一圈红,心里忿忿然,嘀嘀咕咕的咒骂。
“你都可以向整栋楼的人贴出大海报,说我是个妓女,要赶我离开大楼。我又为何不能利用一下广播器,编出一篇故事来博取同情?”
哼,以为她喜欢他,说他是自己的男友,她还觉得吃了亏!
“你……”分明是强词夺理,欧德威的眉一拧,两眼气得快喷火。“我说的是事实,与你不同,你是造谣生事。”
顾不得美美的形象,伍青挤眉弄眼,外加扭鼻撇唇。
“是喔、是喔,你怎么说都对,我怎么做都不对,那么……请问一下这位先生,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不是造谣生事呢?”
如果可以,如果她再激动一点,她想,她会大跨步上前,一指戳呀戳的,直接戳到他的胸口,最好是直接戳穿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色的,还是被野狗给吃掉了。
造谣生事?哼,他简直比她可恶太多了。
至少,她没有对着大家广播说,他是牛郎,是男公关。
“我只是陈述事实。”下颚一绷,他神情严肃,目光灼灼。
“是喔,你陈述的都是事实,而我说的就是狗屁。”与他对上眼,伍青才不会因此而退缩胆怯。“你所谓的事实又是如何评断的,用你的眼看?还是用猜的?抑或是……”
伍青一眉挑得高高地,清秀的脸露出狐疑别有喻意的表情。
“是你自己的思想不纯正吧?”她只差没在他身旁绕圈子,发出啧啧质疑声。
欧德威哪能咽下这口气。“收起你那夸张又恶心的表情!”怒斥了句,他轻咳声,昂首挺胸,将腰杆打得笔直。“我从不冤枉人,何况你自己不也承认了吗?”
他记得,她还应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妓女是个见不得光的职业。
“我……”是呀,她是承认了没错。不过,那是在气头上,思绪随着他嘴里和眼里的鄙视味钻,他越讨厌的,她就越不想否认。
这就叫反骨吧?
这几年,伍青这个毛病患得严重。或许是因为在大家庭里,全家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