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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
会稽!
威势压人的孙文台右掌成拳,振臂向天呼道。海涛波浪之声,一时全寂,唯虎啸项彻江东之面。
“忽!”
周围四百九十九船战舰同时亮起火光,约数万人异口同声相应:
“驱贪官海匪!护江东兴平!”
“水虎”船阵,遂如离弦之箭,向东射去。
会稽城的太守,王朗,此刻正如沸锅上的蚂蚁,寒冰下的游鱼,不仅坐力不安,简直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身后标立着一员小将,眉清目秀,俊而宁定,却还有几分年少轻狂的火气蕴在其中,端得神采奕奕。
王朗焦躁的在密室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对那员小将变了音似的叫道:“子义,孙文台起船五百,连“水虎”都带上了,看来要和咱们不死不休了!你、你可有破敌之法?”
王朗身后那员将军前进一步,对王朗道:“大人莫要惊恐,只要您修书一封,得到一个人的帮助,其余贼患,只要拨给我太史子义五千精锐,末将便可为大人退敌百里!”
王朗急忙问:“需要谁的帮助?我马上修书请援!”
太史子义挑起眉道:“若想牵制‘猛虎’,则必须请另一只‘虎’来,看他们两虎相争!”
王朗恍然:“严*?!但他是海贼,我是朝廷封的五品太守,官贼联手……这不好吧?
太史子义轻蔑的一笑:“大人,都到危机存亡之关头了,您就别太多禁忌了吧。说句不好听的,此时汉朝积弱,您要是被孙文台一伙儿贼众欺辱,汉朝可未必能派兵力来救您!”
王朗脸上阵青阵红,刚待开口,太史子义截道:“江东猛虎举两万众,来势汹汹,咱们也不用藏着掩着,您这边可用之兵不过万数,严*则最多八千,如果还因为“官贼不两立”而互斗,最后只能被孙文台个个击破!是碍于法律而将这片鱼米之乡、大好江东拱手让人,还是不拘小节、当机立断,不在乎一时局限,为君为朝为自己守住这边富饶之地,您自己选择。”
王朗慌忙道:“快去准备黄金百两,我马上信予严*,待二日后孙文台一到建业,立刻将这群祸国之贼一举歼灭!”
太史子义正色拱手道:“大人为江东基业,不惜忍辱与海匪联手,这份胸襟令末将敬佩,末将一定誓死保卫江东之地!”
二日后,夜。水虎船上。
年纪尚轻而紫须碧瞳的孙仲谋,也不知是因寒霜露冻,还是笼罩这片汪洋的战意刺痛,他深深地打了个寒噤。
“父亲!”
说话的正是孙文台长子,孙伯符。
“去休息吧,大概还有三个时辰才到建业呢。”
孙文台威严而充满父爱的抚着已比自己高上一头的儿子的肩膀,毫不避讳的端详儿子那张英气勃勃,刚武中含着柔情的俊容。
“好俊的小子,除了你公瑾义兄外,恐怕天下的男人都要靠边了!不过,爹还是觉得你比你义兄耐看些……”
说到这,孙文台住了口。他发现自己:
真是老了!
——英雄不惜身边事。
——垂重老矣才思亲。
人只要开始顾情,便不管是亲情、友情抑或爱情,便算:
老了。
年轻的豪杰,在乎的只会是自己,只有自己力衰劲弱时,才会开始转移注意力,对身边的人多一份关注吧。
“这次拿下江东,不妨就把家业交给伯符,这孩子虽好战了些,但有魄力,有胆识,再加上周公瑾为他把舵,他的成就一定远远超过我了……”
这边孙文台思绪万千,那里孙伯符却兴奋道:“爹可能大战要提前了!严*那狗贼居然想与王朗那昏官一起与咱为敌,这次正好一举歼灭!”
孙文台一涉及到战事,立刻像被冰镇了一般的冷静下来:“严*来了?你怎么知道?”
孙伯符兴冲冲地道:“公瑾见风向由西南转偏北,便说必是因战船大帆齐张而全速驶进,才会发生这种情况,依方向、实力、只有‘严白狗’能做到这些了。”
孙文台尽量掩饰自己的忧虑,沉吟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夜雾中的孙伯符点漆似的瞳孔闪着雀跃的光:
“愿凭铁舰一百,精兵三千,为父亲破敌平患!”
孙文台斩钉截铁般拒绝:“不可!我给你三百战舰,七千精锐,再带上公瑾一起我才放心。”
伯符不满道:“丈夫胜仗,岂在人多?我若连匪众都收拾不了,将来还不是废物!那有劳爹现在把我扔到江底喂鱼好了!”
文台盯住儿子坚定如铁的目光,执拗不过他屈服道:“至少你把‘水虎带上,不然爹绝不让你去!”
孙伯符这才露出了笑容:“多谢爹!我早想驾御一次水虎!”
孙文台苦笑,招呼众人换船……
孙伯符带着百艘战舰风也似的疾行,忽见前方黑压压一片的船影——
相对而来,很快,孙家军已看清对面船上白底黑边黑家的大旗,上书一字:
严!
以及大船梁上的族徽——
一只白漆渲染,张牙舞爪的巨虎。
孙伯符走上船头,既不下令进攻,亦不结阵回守,单等前方三倍于己的船阵已靠近自己不过半里之远。
双方相隔五十丈,俱无再进。
对方船上,走出一身高六尺,鬓发稀零而眉粗短、目光邪诈的中年人,上来就对孙伯符笑道:“贤侄真是越发英武有威了啊,几年不见就这么高了,真是少年英雄啊!”
孙伯符脸上却无半点笑容:“严*,既然知道自己不中用了,就快滚回自己的贼窝,也许还能再耍几年横。你的来意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既然我来了,就没有你的份。趁现在,你赶紧回你的*坞,免得半辈子贼名就断在今天了。”
严*脸皮一紧,仍强嘿笑道:“贤侄这么说就有点失礼了,江西严家、江北孙氏和江东王朗一黑一白一官,虽时有摩擦,但总体也算相安无事。你是个晚辈,个中曲折你也分不清,快快回去。严叔就是去调解一下你爹和王朗的矛盾,没有别的用意,你放心吧。”
孙伯符笑道:“海贼岂有信用?信你们的话还不如自己把刀交给你们等死。就像严*大叔表面笑着说没有恶意,但严兴二叔已凭借‘渡水雾藏杀人术’瞒过水虎上三百六十八名船工,潜到我的背后,想一下斩落我的首级一样。”
孙伯符转身,挥手作刀,腿绞踢。
本来身后的一边浓雾,突然空了一块——
甲板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他是严兴,严*的弟弟。虽说是弟弟,但是比严*高两尺,且强壮勇武,只是长发披头,不知相貌如何。这高大的人,手里拿着把绝对配得上他的三尺铁刀,威武中更增杀气。
但他站在那有些佝偻。
空出的手捂着肋,样子很疼。
映着月光渗出触目惊心的血色。
正是刚才被孙伯符劈中的地方。
“严兴,你这六郡第一杀手的称号,却也名大于实啊!”
孙伯符快意的笑,笑中明显着奚落。
——一种令有信念的武人都承受不了的奚落。
严兴低吼一声,在身上疾点四下。
左肋的血渐渐止住。
然后,刀影掠向孙伯符。
孙伯符闪过刀影,让过刀锋,避过刀气,在船板上一滑数丈,间不容发躲开刀劲。他站定,想笑,但突然定在了那里。
血自他肩膀洒出。
只顿了一下,孙伯符便笑了,爽朗而无惧,只问:“你是怎么做的?这个伤的感觉既不是刀意,也不是刀势,更非刀光、刀音,好厉害的刀法!”
严兴冷哼:“这是我独创的‘秘刃’你这小辈怎知厉害!现在退回去,看在大哥和你爹的交情上,饶你一条小命!”孙伯符一招手,猛地,他已握着把六尺余长,两翼带勾,尖头泛红下弯的枪。
严兴嘿笑到:“凤凰泣血?你竟有这等神兵——”说到这,他声音渐轻。
不是没话说,而是说不出了——他所有的力量正在飞速消逝。
他低头,胸腹间已开了个洞,红得发亮的血源源不断喷洒。
“严兴,我这招叫‘诡刺’,可与你想到一块去了,你该死而无撼了。”
这是严兴生命中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他死了。
当孙伯符应对严兴的时候,严*已率领自己的“*掠海”船队向孙氏的海军发起攻击。一开始,严*用最直接的方法,直冲向对方水阵。
因为自己几乎是对方的三倍,所以即使冒着箭林弹雨,以折损一部分人手为代价,只要顺利与对方船板相接,便形同进入肉搏战。而且水战与陆战不同,几乎没有回闪躲避之处,活动范围相当受限,所以当人数远多于敌人时,迅速登上甲板而短兵相接,几乎是必胜之道。
当严*进攻时,少了指挥的孙氏水军也迅速做出着反应:
没有后退,没有试图拦截,甚至还没有被动防守,而是十艘船列于前,三十艘呈方阵压后,组成“由”字形船阵。
这确实是最好的对策了:兵力合聚足以坚守,前方船队一纵竖线完全可以轻松突进敌阵,而敌方如果想包围前锋船队,后面厚重的方阵又会立刻压上,令本想包围前队的敌人大军反而“如哽在喉”不仅吃不下还得咽了气。
这样有效的应敌奇策,却是来自于周公瑾《水攻海御》。
话分两头,此时的孙伯符已杀死严兴,对双方进入的拉锯战已露出不耐的表情,急喝一声:“穿插回撤!”
很快,孙氏战船大部分回撤到水虎之后,但也仅落一步,严家船阵已到水虎船前,不过十丈。
好像刚才战斗不够尽兴,孙伯符一脸急躁,吼到:“今天是你们自己找死,怨不得我!水虎啸海机&;#8226;惊涛骇浪!”
众人见到了即使纵横海上多少年也少见的场面——
十丈高的巨浪,似一条肆虐的猛虎,而严*的三百船舰却全变成了瑟瑟发抖的羔羊……
——很难想象,这巨浪竟是一条船所制造出来的。
海面上漂满了残船剩舰……
孙伯符挚着枪,枪上穿着严*的身子,哈哈一笑:“严家……绝了!”
会籍衙门,伏尸二人:孙文台,王朗。
周公瑾和太史子义就坐在一起,好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孙仲谋昏在一旁。
孙伯符大步入内,一见父亲与王朗血溅于地,俊朗的脸上竟挂起一抹邪气的笑。周公谨与太史子义一见孙伯符入内,起身拱手道:“恭喜主公统一江东,三万水军随时候您调遣!”
孙伯符不屑的扫了一眼孙仲谋,上前拍住二人肩膀,大笑起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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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夜春风桃花现
这一天的夜,很美。
明月似玉盘,几颗星点缀在旁,不觉孤单,却多了三分精致,三分雀悦,三分华丽还有一分的妙不可言。
迎着那美的让人陶醉,纯的足以净化人心的月光,步出三个身形、相貌、衣着、气质都不一样,却让人感觉他们浑然一体就像一个人般的人。
那身高七尺有余,眉如绘,目似点漆,耳垂丰厚而手长垂膝,虽着布衣却很有领袖气概的汉子先开口问:“云长,最近咱们这儿又来了多少人?”
旁边一人竟高九尺多,面红如枣,凤目七分杀机三分俊,且留着二尺须鬓,甚是漂亮。他接道:“咱们前日围杀四处黄巾残党,声势如日中天,这两天又有一千三百六十五人加入咱们义军,现在已有近一万忠义之士愿与咱们共振汉家!”
另外一高近九尺,须短却坚刚似针,目如铜铃、狮鼻阔口的大汉敲钟似的吼道:“人虽是越来越多,但兵刃马匹、粮草车箭可是欠缺太多,若不快些解决,咱们可撑不了多久了。”
看旁边云长用眼色制止,第一个说话的人叹了口气道:“翼德说的不错,有可用之兵,又有你二人如此猛将,偏偏无维兵之粮,咱们又不能学黄巾贼去偷去抢,以至于咱们只能打一仗看一步,无法长足涉远……也是我心大憾啊!“
云长唏嘘:“如此乱世,也只有玄德你这样的仁心君子,才能将安定带给苍生,可恨天不长眼,对如此义事却不予时运。”
翼德忿然:“关云长!你不要竟说丧气话,以我二人武功,加上玄德满腹兵法良谋,将来大事必成!何况,你可别忘了,玄德龙精凤血,可是汉室一脉,当今皇帝年幼可欺,他才是正统!”
玄德目光一张:“谁为正统?百姓才是正统!咱们做的,只要为百姓好就够了,余皆不足挂齿——躲着的那位朋友,你听的也够多了吧?”
玄德说道“躲着的……”三字时,云长与翼德分别掠向东五丈外的一棵树洞,与西北三丈八尺外的一蔟花丛;道“……朋友,你……”时,云长挥手刀,将三人合抱的榕树拦腰斩断,翼德挥动比自己脑袋还大的拳头,一击将那片比人还高的花草,枝枝连根拔起;当“……够多了吧?”四字结束时,有两道人影已暴射而出,而云长、翼德二人,也同时与玄德肩相抵,背相背,围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
两道黑影一落地就并肩站在一起。背着月光看不清他们面目,但只见他们高矮,胖瘦几乎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像两道正不断融合、分离的影子,邪得诡异。
云长用眼神骂了“鼠辈”两个字,而一边的翼德早已破口大骂道“鼠辈!竟敢偷袭我们!报上名来,张爷爷送你归西!”
那两个黑影也不知谁开的腔,发出似杀鸡时鸡惨叫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你们可是刘玄德、关云长、和张翼德?”
张翼德重哼一声:“正是我们三位大爷,你们是哪的人?为何跟在后面偷听!”
又有一如宰狗时狗悲鸣般的声音:“既然是了,那就没错了,谁受我兄弟二人一拜!”说着,竟真和另外一人拜倒下去。
这回可是刘玄德这边受不住了。刘玄德还有些谨慎,关云长还有点迟疑的时候,张翼德已扶起二人道:“两位快起,有事说事,千万别来这些烦人的礼节!”
那人凑到张翼德耳边道:“……可真是谢谢您了。”
“什么”张翼德不自觉向他偏了偏头。
“就是……多谢你们三位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这次,张翼德连身子都偏了下去。
“其实我们是……”
张翼德有些急燥起来:“你们到底是谁啊?!”
“要你命的!”说的同时,那人一张口,飞出十三支带有铜绿的细针,同时抬腿踏“夜雨寻音步”后撤,而且每踏一步都飞出两三种可怕的暗器;另一位,则与张翼德对了一掌,然后像被震了出去,转瞬间与第一位并列在五丈开外。
张翼德在短短的刹那,要应付三层要命的攻势,而第一关,就是神秘人在与他头脸极近的距离中,骤喷出的十三支霉色发绿、却闪着亮光的小针。
“海兽抑沉潜,狮子大翻身”,张翼德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使出了两种至刚至猛的身法,但毕竟距离太近而又事发突然,他仍是中了三支针。
只是三支比牛毛略粗的小针,一支穿过张翼德耳朵,一支划破他颧骨,一支擦过他下颌。
都是小伤,甚至连血都还未出。
但受了这三处皮肤外伤的张翼德,本来黑色巨牛般健壮的身躯,好像一下子矮了,瘦了,像一只软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