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要是我们的风户少爷爱上他向来讨厌的小女孩,也算是一种意外喽!”雪寺若有所思地吐出一口白烟。
“我绝对不可能去爱上一个年纪比我小又不成熟的小女孩,懒得跟你说了!”风户气呼呼地把之前寄放在柜上用来庆功的美酒取走,准备离去。
“唔,我会把你的意愿传达给组织知道。”见风户情绪难得如此激动,雪寺却依然继续抽着烟,冷着一张脸思索着。
“这瓶不是我带来的酒,我的那瓶呢?”风户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香槟,你怎么说这不是你的酒?”雪寺倒是好奇了。
“我的那瓶酒,上面有我的香吻印,我当然一眼就瞧出来了。”风户闷声道。
想要背着他偷动手脚,可没那么容易。
“你的那瓶酒被月叶拿走了,我替他还你这一瓶。”雪寺冷静地答着,自知已无力帮月叶挡箭了。
天底下也只有风户,才会在酒瓶上以吻作为封印。
“月叶这家伙……明知是我要庆功用的酒,竟然还敢把它拿走,我非得找他算帐不可。”风户丢下香槟,气呼呼地甩门离去。
“看来这两天的耳根子又不得安宁了。”风户在气头上,正愁找不到人可以吵架,这下可好,可怜的月叶就要变成替死鬼了。
雪寺边说边敲键盘,尽责地将风户完成补救任务的讯息传回十字总部。
第4章(1)
三年前台湾台北
“你就是辰风户吧?!”一名陌生男人,在学校屋顶找到了风户。
风户跷着双腿,面无表情地躺在学校屋顶水泥地上,望着晴空发呆。
陌生的中年男人忽然出现后,风户淡淡地扫他一眼,就一脸不屑地抬头继续望着天空。
“这是我最后一次表态,请你转告我父亲,在我决定离家时,就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再踏进北投家中一步。请他不用再白费心机,不断派人来说服我。”风户无精打采地翻过身去,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
“我不是你父亲派来的人马,我叫十字神,代表黑色十字前来和你详谈一件事情。”十字神开门见山,表明身份。
“不管你是什么神,请你回去,少来烦我。”风户冷声道。
“风户,我知道你现在正为了初恋情人梗菊的死,沉溺在极度悲伤的情绪中,不过,令你懊恼的是,你想要脱离现今所身处的环境,好远离憎恨父亲、失去爱人、厌恶自己……等等这些复杂情绪,却在父亲和家族的强大势力范围下,动弹不得。对于这样无能的自己,令你相当厌恶,是不是?”十字神一针见血地直戳风户的心灵伤处。
“是又如何?!”风户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十字神的唐突出现感到愕然和不悦。
“我可以帮助你,让你有个喘息的空间,有个可以好好休息,沉淀心灵的时间。”十字神低望风户那失魂丧志的模样,深觉惋惜。
“总而言之,你调查了我的一切,然后特地出现在我面前,想要的东西就是钱吧!可惜的是,你找错人了,风户少爷现在可说是身无分文,穷光蛋一个。”风户起身,懒懒地站了起来。
显然,他已经没有耐性再和这位陌生男人抬杠。
“我不要你的钱,我要的是你往后三年的生命和时间,只要你全心效忠黑色十字,组织可以给你所想要的一切。”十字神开出条件。
“给我想要的一切?!”风户闷哼一声,冷冷地斜睨他一眼。“自我出生后,没有什么东西是我这风户少爷所得不到的。现在,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让梗菊起死回生;如果说,你的十字组织办得到,别说是三年的时间,就算是一辈子,我也愿意加入。”风户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地拒绝他的建议。
“我没办法让死人起死回生,不过我可以让你现在形同行尸走肉的死样子,起死回生!”十字神的这句话,当下让转身离去的风户,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风户怒火狂燃,愤然地抓住他的衣领。
不过十五岁的风户,身长却已经和十字神一般高。
“你现在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为你想勉强自己忘掉梗菊,抹去和梗菊之间的所有回忆。然而却怎么也忘不掉,于是,你就深陷在无法忘怀的泥沼中,独自承受着这一切的痛苦。”十字神没有回手,任由激动的风户紧抓不放。
“是又如何?!”风户见他无意交手,也就自讨没趣地松手。
“既然你无法让自己忘掉梗菊,就不要勉强自己忘掉她。”十字神缓缓开口道。
这句话,令风户像被打了一拳似的,猛地清醒。
“你是说……”风户仿佛得到什么领悟似的。
“既然无法忘掉,就不要忘掉。”十字神平心静气地看着他。
“我可以吗?我可以一辈子都追忆着梗菊吗?”风户紧握着拳头,颤声低问。
但他的眼眶中已经闪烁着泪光。毕竟,风户只是位十五岁的小孩。梗菊的死对他来说,是个相当大的刺激和打击。
“嗯。”十字神望看着他,相当肯定的点点头,同时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
“如果你改变心意,可以随时和我联络。”
风户接过名片。
全黑名片上面印着雪白文字:
黑色十字集团十字神
“这个组织我没听说过,不过……看起来挺有意思的。若我愿意答应你的条件,你要我付出三年的时间,目的是什么?”风户低声追问。
“我要成立一个新的十字军团——‘黑色骑士’,而你是我千挑万选的四名人选之一。”十字神简单地回答。
“黑色骑士?!那么你成立黑色骑士的目的和主要作用是什么?”风户蹙眉问道。
“得等你真正成为黑色十字的一份子,才能让你知道详情。”十字神神秘一笑。
临走前,十字神还特地回过头来。
“风户,梗菊的死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父亲的错,这一点你要记着。”十字神话一说完,才缓缓消失在风户眼前。
“黑色骑士……”风户独自站在学校的冷清屋顶,紧紧握着手中的名片,忽然感到内心一股莫名力量召唤着他。
或许真如这男人所言,真正需要起死回生的人是他自己。至于死去的梗菊……他真的很想要好好追忆和她的一切。
惟有借由组织的力量,脱离父亲的监控,离开台湾这个伤心地,他才能重新来过,不用勉强自己去忘掉这无法忘怀的一切。
梗菊已经死了,要是他连追忆的能力都没有,就太可悲了——一如他现在的可悲情况。
和风户分别后,夜蝶搭车来到一间私人医院。一如往常,她手上抱了一大束美丽的蝴蝶兰,进入一间特等病房中。
“武臣,我回来喽。”夜蝶轻声细语地进入病房后,很熟练地将手上的花束摆在病床边。
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子,闭目沉睡着。他那瘦削的脸庞上,有着相当俊秀的白皙五官。
“武臣,我告诉你喔,我今天去执行一项补救任务,结果又遇到上次那个家伙。你记不记得?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上次结束任务后,我在地下停车场遇到的那个花花公子模样的男人。”夜蝶在病床边坐了下来,低头望着男子,自顾自地对年轻男子说话。
男子始终紧闭双眼,不曾睁开过。
“原本以为我和那家伙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我们竟然都是十字集团成员,更令我意外的是,那家伙竟然还是我们组织内当红的黑色骑士之一。”
纵使年轻男子一直沉睡着,没有任何反应,夜蝶依然不停地对年轻男子说话,倾诉着。
“那个家伙真是有够呆的,和组织内传说的厉害模样完全不一样。不然,他怎么可能连一个基本的暗杀任务都做不好,还要组织派我今天去支援他的补救任务。”夜蝶边说边伸出手,轻轻地抚拨去散落在男子额前的发。
“忘了告诉你,他的名字叫做风户,组织内的代号是十字风户,在黑色骑士排名老二。大我两岁,而且也是在十字学园神户分校上课,不过我是初等部,而那家伙是高等部,所以我之前完全不曾在校园内碰过他。”夜蝶握起年轻男子的手,微笑诉说着她和风户认识的经过。
“什么?!你问我那家伙长得什么模样、帅不帅?”她低望沉睡中的男子,煞有介事地自言自语。
“其实,我觉得风户那家伙长得马马虎虎啦,并没有如大家所说俊俏得足以迷死人。就算是他有一张比平常人英气,有本钱风流的脸蛋,但是一比起我的帅武臣,简直是上不了台面。”夜蝶边说边偎近年轻男子,眼底有着极浓的温柔蜜意。
年轻男子依然没有反应,静静地躺卧在白色病床上。
“武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清醒呢?都已经两年了。”说到伤心处的夜蝶原本光彩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躺在病床上的年轻男子,叫做服部武臣,今年十七岁。两年前,十三岁的夜蝶和十五岁的服部武臣,同是初等部柔道社成员,服部武臣当时三年级,是柔道社的社长,夜蝶则是新生社员兼社团管理员。
当时,服部武臣和夜蝶是感情相当好的学长和学妹,上下学经常走在一起,久而久之两人就被同学传为最登对的校园情侣。
两年前,服部武臣赢了一场柔道比赛,赛后当天晚上,被一心想赢得比赛却不幸败北的对手埋伏围殴,恶意重击,头部因而受创,从此昏迷不醒。
“最近,伯父和伯母想把你送到美国的医院去治疗,如果你再不清醒,我以后就天天见不到你了。”夜蝶悲伤地望着沉睡中的他。
“我有十字的任务在身,没办法跟你一起去美国。再说,伯父伯母一直很不喜欢我,一旦你离开日本,他们绝对不会让我知道你在美国的下落。”夜蝶愈想愈难过。“谁叫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你父母却都是医生世家出身,更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当然不会喜欢我了。”“
“武臣,你该不会真的就这么丢下我不管?!我不要……”夜蝶难过地俯下身来,趴在服部武臣的臂膀上哭泣。
他的身子是温暖的,呼吸的气息也是她所熟悉的。然而他脸上惯有的温和笑容,曾几何时,已被苍白的憔悴病容所侵占。
因为他的昏迷不醒,使得两年前好不容易从地狱底下爬起的她,又被踢回原来的世界,恢复到以前的黑暗生活中。
“武臣,只要你能清醒,就算出卖我的灵魂,用我的血肉去和撒旦交换,我也在所不惜……”夜蝶俯趴在服部武臣胸膛上,滚烫的泪水一颗又一颗地滴落着,润湿了他的胸前。
而他,依然没有清醒,没有听到她这两年来来自地狱般的求救声……
“你这阴魂不散的丫头,怎么又擅自闯进我们武臣的病房?!”忽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语气相当尖酸刻薄。
“伯母……”夜蝶两颊挂泪地抬起头来,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服部武臣的母亲。
“夜蝶,我已经多次警告过你,我们服部家不欢迎你来纠缠武臣,快点滚出去!”服部夫人趾高气昂地下令着。“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你们怎能随便让人进来骚扰我们家武臣的休养?”同时,她又转向医院的看护护士,不满的责骂着。
“对不起,夫人,我只是稍微离开病房一下子,没想到就被这个女孩偷闯进来了。”新进的年轻护士,怯生生地道歉。
“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硬闯进来的。你要责怪,就怪我一个人!”一旁的夜蝶终于出声。
她向来讨厌服部夫人高傲的贵气模样,然而她好歹是武臣的母亲,一直以来她总是忍气吞声,忍受她的欺负和嘲讽。这些,全都是看在她是武臣母亲的身份上。
第4章(2)
“你还在这里?!再不走,我就要叫人来撵你出去!”服部夫人说着就要按下医院的紧急求救铃。
夜蝶伸出手来,制止住她欲按铃的手。
“我当然会走,但是在走之前,我想请夫人告诉我,是否真的打算把武臣送到美国的医院进行治疗?”夜蝶放低姿态恳求她。
“也好,现在就告诉你,好让你早点死了这条心。”服部夫人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相当乐于见到她眼底的哀求。“我今天特地前来医院,就是来接武臣上医院的直升机,直接飞往关西机场,前往美国。”
“什么?!”夜蝶一听,脸色倏地苍白。
“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好让你更加彻底死心。我已经帮武臣物色了一位好女孩,准备当武臣的准新娘。只要武臣一清醒,我就会让武臣和那女孩立刻结婚,免得你这出身不明不白的野女孩,继续骚扰我们家的武臣,坏了他的大好前途。”服部夫人见她苍白了脸,尖酸的语气更是嚣张。
“我才不是什么野女孩,身为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并不是我的错!况且我爱武臣,所以才会一直想待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关心他。夫人怎么狠得下心拆散我们两人?!”夜蝶激动的说出自己的委屈和不满。
“瞧瞧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过是让你早点知道真相,好让你不要对武臣愈陷愈深,你就一副想置人死地的阴狠模样?说不定你的亲生父母亲就是杀人犯或是抢匪,不然怎么会生出这么可怕,一点都不可爱的女儿?”服部夫人被她一闪而过的血腥眼神所震慑。
两年多前,武臣第一次带夜蝶来家中玩。当她第一眼瞧见夜蝶,见到她比一般同龄孩子还要深沉而世故的眼神时,当晚她就要求宝贝儿子不要再和这女孩在一起,即便两人是普通朋友也不允许。
然而,向来心地善良温柔的武臣,就因为同情夜蝶这女孩的飘零身世,才兴起对她多加照顾和关爱的同情心。夫人很清楚的明白,儿子对夜蝶的关心和接近只是同情,然而年轻的夜蝶却因此愈陷愈深,爱上了武臣。这两年来,夜蝶对昏迷中的武臣一厢情愿的关心照顾,着实让服部家头痛不已。
“伯母,我求你,请你不要带武臣离开日本,好不好?”夜蝶忽然跪了下来,拉着夫人的手哀求着。
她对夫人的冷讽鄙视早已麻痹,只要能继续待在武臣身边,再多的委屈都无所谓。
“哼,这辈子你休想和我们家的武臣在一起,你早点滚回属于你的世界去吧!”服部夫人对她的苦苦哀求不为所动。
这女孩真是可怕,明明对她怀恨在心,却为了达到让武臣留下来的目的,可以忍气吞声地跪地哀求。如此年轻就心机深沉的女孩,怎么让她继续待在武臣的身边呢?看来,无论如何,她今天非把武臣送走不可。
“我绝不会离开武臣的!”夜蝶紧紧抱住病床上的武臣,激动的大声嚷着。
“来人,把人给我撵出去!”服部夫人眼见态势不对,于是唤来医院的两名安全人员,一左一右地把个子娇小的夜蝶硬是架了出去。
“我不会离开武臣的,我一定会到美国找他的!”夜蝶喊叫的声音回荡在病房走廊上,直到病房门砰地关上,才将她的声音阻隔在房门外。
服部夫人伤脑筋地望着昏迷的宝贝儿子。
夜蝶那女孩一日不死心,她就是武臣人生的最大障碍。
为了怕夜蝶又找上门,服部夫人才欺骗说武臣要前往美国,而不是真正的目的地——台湾。
“武臣少爷的行踪一定要彻底保密,明白吗?!”服部夫人抚着头疼的脑袋,对负责护送武臣到台湾的保镖们严厉交代。
夜蝶被架离病房后,就被医院的安全人员关进精神科的禁闭室内,整个人动弹不得。稍早前她从安全人员的谈话中得知,她将被关在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