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四人,谁都不言语,甚至一旁看书小姑娘,翻着泛黄的书页停了许久,也都不敢有多余动作。
“嗯,下去吧。”
“是……是……”
小梦本有些微怔,突然听到她开口,便瞅了一眼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向门口歪了歪头,她们心神领会,向衿尤到了别便匆匆出门。
桌边的她,眼神不似刚刚的有力,眼皮也渐渐耷拉下来,像是在望着前方,可是又黯淡无光。
屋外热火朝天,屋内却冷的出奇。像是曾经那次同煜尤的兄弟们练武时,从高台掉下,那种没有重心的感觉。又去一不小心倒在杂乱的木槿花丛,身上锥锥刺股。
突然想回到和一群弟兄们喝酒谈杂的日子了。他们可以护着她,敬着她,也可以在她面前随意讨论着哪个地方盛产美女,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提哪个花楼的美女好看。
而不似现在,那种强烈的患得患失压在胸口,难以释怀。
江临都被花开找了过来。花开又是怎么用的理由,能把他给弄过来?
曾经天下大乱时的长辈们,一点点的都慢慢见到,像是见到自己父母一般亲切。
他们曾经相处过的人们啊,到底是怎样的呢?那个环境又是如何?
“砰…”
帐门被打开,门口探出一个头,整个宽旷的大帐中,那静的像副画模样的她极为显眼。他砸砸舌道:
“你这伤春悲秋模样……挺美……”
本那方静的出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轻偏头道:
“齐将军,怎有空来嘲笑衿尤?”
齐对上她有些闪躲的眼神,笑道:
“跟本将走吧,有人在缔齐交界等你。”
“现在?”
“七弟正领着江临去找白痴酒前辈叙旧,现在你不走,什么时候走?”
她站了起来,握紧了袖中信纸,便朝着齐走去,那人眼神落在她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微微一笑,先走在了她的前面。
好快,昨日才提过这件事,今日便被安排好。
出门后像是什么都备好了似的,齐带领路过的地方没有将士巡逻,也不知是刻意绕过,也不知是故意安排。
将要上备好的马车的时候,那站在马车边的女人停了下来,对着饶有兴致的齐淡淡道:
“我要带一个人?”
“带谁?小梦还是那两个女娃娃。”
“带那个人。”
衿尤纤细手臂轻轻抬起,顺着她半张的掌看去,那无人的方向,仅仅有一排白杨。
热风吹白杨,白杨的绿油叶子下的斑驳点影,隐藏着一个人的影子。
人影在风吹树叶出的间隙若隐若现,随之渐渐出现,而后一人站了出来。
赤红兵装一步步踏来,对着齐,面上毫无畏惧之感。
齐笑道:“这小兵还真有意思,连头盔都不戴,行军打仗之人,不知什么时候便有敌人冲来,你这是无视军规也就算了,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
小兵没理他,直接走进衿尤弓着手,恭敬道:
“姑娘。”
衿尤朝他点点头,一旁齐不乐意道:
“这兵还真只识女人不识男人。”
并且还不管品级的高低。
“我只识有用之人,而不是同无用的人,来无稽之谈。”
他如此这般说话,衿尤差点儿笑了出来,不过仍阻止他们所谓的嘴仗,分开他们进了马车。
一路颠簸,车上的人却坐的工整。
第212章 心可以算是死了?
“先生,寡人最近,竟提不起打仗的兴趣。”
边塞凉亭,一张小桌,一副茶具,一面寡淡。
说话之人有意无意望向封湫方向,眼中莹着期待,说话之语却带有不安。
“皇上,心里究竟牵挂着什么?”
他面前那一袭白衣,不同于他的寡淡,倒有些显得饶有兴致。一手扶着长袖,一手为两人杯中添了些茶水。
“何为牵挂?”
他问的认真,面前那月白也解释的认真:
“牵挂,是一种改不了的痴。”
了了一句,使得问问题的人面上多了些愁容,上下抬眼,对着月白袍公子,也同样带有一丝同情。
两人,何人不是呢?
为同一不倾心于自己的女子,绞尽脑汁的救她于水火之中。
两人沉默,周围树叶倒影恍惚飘然,地上碎叶的枯黄,与树枝上的绿油相比,竟不是羡慕那生机,而是向往融土的解脱。
恍然中,枯叶又枯,碎叶又碎,从林间小道,突然现出一辆马车,虽急但稳,两人同时起身,月白袍公子背着手,同那一旁额间碎发都打理的整齐的皇上,站在一起也不会被他的雍容华贵压下去。
只让人觉得世间两个极致,一个华贵至极,是所有有野心人的向往;一个清新至极,是所有隐逸之人的崇尚。
他们相同的是,眼睛中同样流露出来的期待之感。
两双俊眸望去的那辆马车中,急迫的有人打开车厢门,可那那纤细手臂停了下来,半刻后缓缓走出一看不出男女衣裳的女子,半抬眸眼角盈盈亮光,轻唤了句:
“魏,公孙先生。”
“小……小衿。”
说话之人只觉胸膛迸发一股酸楚,喉咙一丝哽咽将想说的寒暄,硬生生堵了下去。
他本以为,自己离她那么远,将所有都放下,并且还利用了她激魏阳的怒气,没想到见了,却更如不见。
他笑自己的无能,却不曾想最终只问了句,
“近日可好?”
可好?怎么会好?自己问的又是什么话?
“皇上说的是身体上的病痛吗?挺好的,衿尤最近失眠的次数渐渐减少,不过这伤人的消息,却屡屡被衿尤听到。”
她轻踏枯叶,竟踩不出来声音!面上一副的淡然寒暄模样,没有一丝想要的嘲讽模样。
公孙冀文向一旁让了一下,随之衿尤踏上台阶,看着公孙冀文这一动作,朝他对视一眼,有些错愕,不过转瞬即逝。
她转身站在他们中间,奇怪的看着仅有一辆马车,马车上一人赶马,马车中也下来一人,便是肖荣,可是送衿尤来的那个齐,却不知去了哪儿。
能送来便好,又何曾多想?她轻启薄唇道:
“不过最近精力不足,这封湫,又是有铁索兵扰乱,又是营中饭食被人动手脚的,前几日,子罗还被魏阳伤了,好想帮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你呢,你最近过的怎样?”
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公孙冀文,轻偏头,垂下眼角,没了那种平时带人高傲,平静中有些柔情。
魏轻挑眉,她一直说的都是封湫怎样,齐子罗怎样,却半句未提自己如何。
只见那人眉间本有的愁容中,丝丝缕缕出现些嘲笑,她紧握着手中的那张薄纸,似是用力想要捏碎,却瞬时松了下,轻叹道:
“衿尤过得,挺好。”
“好?如何好了?”
魏突然急道,那种急,衿尤从来没有见过。一向中对他的印象,都是庄重却睿智,这副模样还真是少有。
他又急道:
“听闻公孙先生提起,小衿最近经常忘事,有些退智现象,这次带你出来,便是要好好为你医治一番,你若不好,寡人怎能安心放手将你交给齐子罗!”
“你说什么?为何医治?齐将我送来……不,不对,什么都不对?!”
脑子中组织好的语言突然又被冲破,所有的东西都被冲破的无影无踪,终于化为无。
她急匆扭头,踏起莲步就想往马车跑去,两个大男人都是不解这是为何,随后,耳边便传来一声声马蹄踢踏做响。
完了……
衿尤停了下来,对着小道深处奔驰骏马上面色阴沉的男人,竟慌乱了手脚,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那马如同脱缰,踏的周围尘土飞扬,后方十几匹马也将枯叶一次次的被踏的杂乱,树上被惊起的鸟儿扑闪着翅膀又飞的无影,直到那马上的人狠狠拽把缰绳,便停在了那面惊愕的熟悉脸边。
两双眼睛灼灼对视,如同惊起像前几日那股狂风乱作,将那本就脆弱的一方围墙,激的摇摇欲坠,忽然从天空中砸来一粒粒水珠子,随后整个围墙轰然倒塌,仿佛……一切开始静止。
静止到两方都没了声音,静止到整个周身,只剩下彼此。
那人未有言语,也从未有像是曾经那般索要解释,眼尾冷漠扫视凉亭站着的两个男人,又继续看着衿尤,淡淡道:
“回去吗?”
他没问!他为什么没问?
衿尤惊红了眼周,沉了口气,回道:
“回。”
那人将缰绳往旁边狠狠一拉,随即马的脖子朝他力量的方向一偏,马蹄便踢踏几下,横在了衿尤面前,齐子罗手往下一捞,便将轻飘飘的她稳稳的放在自己的前面,一只手却抓的她手臂生疼。
衿尤这才注意到,齐子罗身后,便有一今早看到的熟悉脸庞。
齐。
“齐大将军,好计策。”
说话的人从凉亭慢慢下来,对着齐子罗身后的那个人砸砸舌感叹。
“王爷,我们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许不知哪个地方,像是那次在魏地被围攻的那般,再突然涌出一队人马,得不偿失。”
花落急急道,齐子罗却不言语,手中力道又重了几分,衿尤吃痛却微皱了下眉,未有一丝言语。像是在等马下的人说话。
为何如此?
一女人在他敌人面前谈笑,又同他不清楚敌友的面前说话,谁看了,不会去想入非非?
齐朝那人一笑道:
“本将,怎了?用兵方为用兵,用兵也要用的恰到好处。”
“齐大将军,将公孙先生引此,说是为了小衿的病症,将寡人引此,说是公孙先生要带走小衿,来见寡人一面。
谁曾想,不仅见了确实见了小衿,还未说上两句话,便又见了这小衿的心上人!”
魏脸上慢慢发热,手指甲嵌入手心,那种皮肉之痛,竟抵不上心中的锥痛!
第213章 教书
“阿衿,你为何来见魏?”
“我……”
衿尤对上那质问眸子,脑子里突然一空,竟完全想不起来为何,这到底为何?手中抓着纸的动作又紧了几分,齐子罗却全然看在眼里。
他一把从她手中拿回那张纸,衿尤却一时呆滞,茫然的去捞那张信纸,身下的马因为两人动作不抖动不安起来。
“王爷同寡人恩怨,何必找小衿麻烦?”
“闭嘴!”
他突然一吼,衿尤吓得身子一颤,伸着的手又回缩起来,坐在前面竟没了声息。
他不顾周围愤恨的,怀疑的,害怕的,还有……胆怯的眼神,将那手中被揉的不像样子的信纸打开,眸子越来越冷,突然一记眼刀看向衿尤,衿尤只觉他那结了冰的眉梢,也让自己寒了心。
突然那沉郁的五官,纠结的不成样子,那人开口道:
“这上面写的可否属实?”
这上面写的什么?
衿尤突然一愣,脑子竟想不出来一丝,这信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你让我看看,子罗,我……你让我看一眼……”
“那,本王念给你听。”
齐子罗邪魅一笑,所有人都没了任何骚乱,魏向前半步看不得衿尤这般无助模样,而公孙冀文却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的局势很清楚,齐国终会同魏,缔两国敌视。现在还在心平气和的相处真的是无妄之谈。
不过齐的目的为何?他这么做又为自己添了个敌对,得不偿失的事情,他怎会做?
那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不过衿尤能刚好感觉的到他的愤怒,
“魏,哥哥可好,同他说下让他放心,衿儿一切都好。封湫的那些杂事,衿儿暗地里已经布置好,刘师傅已经被我除了,你们安心,齐子罗没有怀疑任何东西。
自从知了身世,我便一朝都不想待在齐子罗身边。快带我走吧,一切勿念。”
“子罗,你不要再说了!”
衿尤突然制止,可是齐子罗却笑的大声,周围人大气不敢出一下的望着他们。
“阿衿,这字……和你的挺像。”
同样娟秀小字,却隐隐有些苍劲儿。
怪不得上次她知道刘师傅被害,却又表现的如此平静。
齐子罗对视着她,她却道:
“你一味的在说我如何,那花晴识,又是谁?”
两人之间丝丝寒气,越来越强烈。
公孙冀文皱着俊眉,也是有些微微惊讶。为何衿尤会如此说话?这怎么可能是她所说?
而他一旁的魏也不解的看着马上的女人。
曾经所有的相处,衿尤什么都会偏向于齐子罗,为何这次这般说话。
不对,全都错了,为什么所有都弄得戛然而止。
而这条断了的线,便是那个什么都忘了的衿尤。
随之又传来齐子罗愤怒的声音,
“阿……衿尤,你就说说,这是为何?这信又是写给谁看?”
“错了,全都错了!”
衿尤低低一声,没了刚刚的慌乱,侧脸看着一旁马上的齐,眸子里一方淡然。
“齐将军,你觉得对吗?”
“有何不对?”
齐反问,而这时,齐子罗突然扬鞭,惊的马儿抬脚猛的向封湫方向冲去,同时也惊的衿尤突然闭眼,蜷缩在齐子罗的怀中。
他一声不吭,扬鞭的声音却越来越急,抽打马儿的声音也令人心中一抽。
后方的十几个侍卫模样,也纷纷掉头,紧紧的跟在齐子罗马儿的后面。
魏望了一眼未走的齐和两个护卫,笑道:
“好一番利用。”
利用齐子罗不知衿尤退智,听闻公孙冀文身边肖荣来信提前说道,衿尤会将自己所忘写在纸上。那齐子罗念的一番,分明是信。
利用魏,公孙冀文在此相聚,成功与魏,缔相对立,齐的目的,到底为何?
不过,若是齐子罗真的同衿尤关系分崩离析,对魏有利而无一害。
或许还能从中渔利。
他又重新回到凉亭,面色放松的坐了下来,对着一旁还在远望的公孙冀文道:
“先生为何如此帮衿儿呢?”
“欠她几次,也欠她几条命。”
公孙冀文没有避讳,直接回答。可是那目光还远在那丛林深处。
“无任何杂念?”
“无任何杂念!”
……
一行人回了封湫,衿尤被囚禁在大帐,无齐子罗吩咐不得出来半步。
而从那之后好几日,衿尤都没有见过齐子罗。似乎每晚都在兵书阁度过,而且最近战事是真的越来越紧张。
不停的骚乱,魏兵的逼近,无一不在警示,这所谓的乱世,将要再次重现。
那日,齐子罗本去让江临同白痴酒相聚,不顾白老竭力反抗,还放了白痴酒,恢复自由。
在其中,齐派人过来寻他,说衿尤偷会魏,他明知齐掺和可此事,却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怎么去解释衿尤这一做法。
上次同白痴酒的一番问话。他没有看到外面杀人的是谁,却听的到下手麻利,善用暗器。
会用暗器的,又那么厉害的不多,而且又难么容易掩人耳目得以进地牢的,衿尤又出了这么件事,她很难不与这件事有关。
齐子罗这些天,坐在兵书阁,不是讨论战况,就是研究早前战争书籍。
许是有些累了,他才想要出去走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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